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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妃 第036-040章

    正文宦妻第三十六刺杀

    虽然

    但是西凉茉并没有来得及深思,白珍已经有点子无奈地进来道:“郡主,世子爷在外头……这个,您还是去看看罢。”

    西凉茉一顿,拉好自己的衣襟,转身向门外走去。

    她领着自己的几个丫头还没走到院子里,就听见院子外传来喧哗之声,西凉茉看去,只见院子外,百里青带来的司礼监内侍监们面无表情地站在莲斋之外,与她带来的‘守院家丁’将西凉靖给挡在了离院子门五十米之外。

    西凉茉微微挑眉,难怪她一个下午都没有听到院子外投的喧哗之声。

    她走到了院门边,正巧听见白玉不卑不亢地对着西凉靖冷冷地道:“世子爷,这里虽然是靖国公府,王妃虽然也是国公爷的女儿,但是您别忘了,九千岁还在莲斋里头,千岁爷是何等身份,不需要奴婢来提醒你,而且郡主早已经嫁出去了,玉碟也是进了千岁爷的宗祠里头,严格说起来,还真算不上国公府的人。”

    西凉靖脸色极差,正想说什么,忽然见到了款步而来的西凉茉,立刻目光复杂地看了过来,随后他的目光变得极为冰冷:“大妹妹到底舍得出来了,父亲也已经在书房等着你许久了,若是妹妹再不出来,可是要父亲过来亲自迎接你这位千岁王妃,倒是不知如今的大妹妹竟连父亲都没放在眼里了么。”

    西凉茉的目光在西凉靖脸上那些青肿停留了片刻,心中了然,方才他必定是想要硬闯,让白玉指挥人给生生拦下来了,而且还动上了手。

    西凉茉看着他淡漠地道:“大哥哥,所谓礼不可废,就算是父亲亲自过来迎接我又如何,方才显示咱们国公素来是个知晓尊卑君臣的。”

    西凉靖怎么也没有想到西凉茉回答会这么干脆,甚至带着毫不掩饰的轻慢,他眼中瞬间闪过不可压抑的怒火:“西凉茉,之前丹儿说你对老太太动手,我还不信,却不想原来一切都是真的,你何时竟然变得如此轻狂跋扈,我西凉家怎么会有你这样不知孝义廉耻的女儿!”

    西凉茉看着他,有点子不耐烦地道:“不是你们叫我回来省亲的么,既然你们觉得我如此不孝,那咱们以后不必来往也就是了。”

    说罢,她转身就往屋里走,一边吩咐:“让人准备东西,咱们回千岁府邸。”

    他们真当她还是需要靠着与他们虚与委蛇在有立足之地的那个少女么?

    如今他们若是想要与她断绝关系,她倒是求之不得,生得日后若是在拥立太子上出了什么分歧,倒还有一大堆牵扯不清的麻烦事。

    西凉茉的冷漠与决绝让西凉靖彻底震住了,他忍不住紧握双拳地怒吼:“西凉茉,你休得太过分!”

    西凉茉头也没回,只冷笑一声:“一会子咱们就走!”

    “世子爷,国公爷还在等着呢,您是希望国公爷亲自到莲斋来了?”宁安也和西凉靖在这莲斋门口等了一个下午,如今见西凉靖如此沉不住气,他微微颦眉,轻声在西凉靖身边道。

    西凉靖闻言,顿时一僵。

    眼看着西凉茉头也不回地就要过了白玉桥回到莲斋主屋里,西凉靖心中又是气愤,又是无奈,他没有请来西凉茉,怕是一会子还要劳动父亲过来,岂非让这些司礼监的人看笑话,他只能低声下气地咬牙道:“妹妹,请留步,都是哥哥的错,父亲等你已经许久了,就算你与哥哥置气,父亲总是咱们的父亲。”

    西凉茉闻言,脚步一顿,片刻之后,方才转身向他看过来,淡淡地道:“也罢,有些事,迟早也要说与父亲听的。”

    说罢,她转身悠悠地款步而出,向靖国公的书房而去。

    经过西凉靖身边的时候,她淡淡地抛下了一句话:“大哥哥,你不必太看得起我,国公爷一直以来都是你的父亲,而不是我的,不是么?”

    说罢,西凉茉迳自越过了西凉靖和宁安几个人,

    西凉靖看着她窈窕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痛色,随后垂下了眸子,沉默着跟了上去。

    宁安则眸光里闪过一丝怅然,随后暗自叹息了一声也跟了过去。、

    不知是否西凉茉那一句凉薄的话让西凉靖没了质询她的心思,还是因为西凉茉的疏冷淡漠让炎热的空气里仿佛都冷了下来,一路上双方倒是没有什么争执。

    等着到了靖国公的书房,宁安几步上前,先行进屋去通报了一番,一会子出来对着西凉茉道:“国公爷等了王妃您一个下午了,请吧。”

    随后他又伸手拦住了白玉、白珍、魅晶几个,客气地道:“这是主子们之间的谈话,咱们做下人的就在外头等候就是了。”

    西凉茉淡淡地道:“本王妃一向带着她们几个丫头,几番生死过来,她们与我的妹妹无异,没有什么需要瞒着她们的。若是国公爷不想见她们,本王妃也不必叨扰国公爷了。”

    宁安一愣,眼里闪过极度的诧异来,但是随后房内传来靖国公冷冷的声音:“让她们几个都进来就是了。”

    宁安方才轻咳一声:“王妃,请。”

    他让开一条路,不在拦着白玉几个。

    西凉茉一进门便看见靖国公静静地坐在鸡翅木的案几边上,手里是一本西狄边境的军情报告,她微微眯了眯眼。

    靖国公抬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女,她面容一如记忆里的那个女子,只是蓝翎的眼睛是炽热的,而她的眼睛是冰冷的,冰冷得仿佛一面镜子,直直地照进你的心中。

    “为什么?”靖国公并没有如西凉茉想象中那么暴怒,也没有以来就给她一个下马威,只是看了她片刻,忽然开口问了这三个字。

    西凉茉迳自寻了一处凳子坐下,接过白珍递来的一只白玉小壶,轻品了小巧玉壶里面的冰镇酸梅汤:“不为什么,我只是不喜欢有人在我面前玩儿花样,更不喜欢有人在我面前颐指气使罢了。”

    靖国公到底是浸淫朝野多年的人,他的单刀直入比那些人做作的拐弯抹角反而让她觉得多了那么一点子耐性。

    靖国公看着西凉茉道,冷冷地道:“你可知道你如此以下犯上,殴打祖母的罪名传出去以后,是个什么下场,御史台的人会放过你么?”

    西凉茉看着他,目光凉薄:“那就不需要父亲你操心了,我一向抱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定双倍奉还的座右铭为人处事,若是老太太如以前一般乖觉一点,又怎么会有这些事来,至于御史台的弹劾,那就让千岁爷来判定我是否有罪不就成了。”

    百里青若是怕御史台的弹劾,他就不会坐在这个位子上那么多年还稳稳当当煎理所当然了。

    西凉茉的话语让靖国公瞬间眯起了眼,放下手里的书,冷笑一声:“丹儿说你得志便猖狂,为父倒是真不知道原来你嫁给了百里青,竟然会变成与他一副德行。”

    西凉茉看着他,淡淡地道:“那是因为你从来就没有了解过我这个女儿罢了。”

    “你……你这个不孝女,你娘怎么教你的!”靖国公何曾被自己的儿女这般顶撞过,何况对付还是这样一副做了大逆不道之事,却一副理所当然模样的女儿顶撞,脸色顿时黑了下去,拍案而起!

    西凉茉看了他一眼,颇有些好笑:“我娘?我娘十七年来就见过我一次,你说她怎么教我的,倒是想问问父亲你是在怎么教导我的?你可曾给我念过一首诗,讲过一句做人的道理,教我写过一个字?”

    “你……若不是国公府给你一片房屋遮挡风雨,给你一口饭吃,一寸土站,你还能在这里对着自己亲人无礼不孝的一日!”靖国公眼神微闪过一丝狼狈,恼怒地道。

    西凉茉支着脸颊,讥讽地勾了一下唇角:“是么,国公府邸可不止给我一口饭吃,一寸土站,一片房屋遮风挡雨,还给这府上所有的下人都提供了这些东西,下人们靠着出卖劳力换口饭吃,我则是靠做一个出气筒,让国公府上的韩二夫人和几位小姐们打骂戏耍换口饭吃,银货两讫,倒是真不欠您国公府第什么呢。”

    “你……。”靖国公在她冰冷嘲讽的话语下,竟一时说不出话来,心中也不知是恼或是悔。

    即使知道西凉茉说的都是事实,但是他怎么能接受自己女儿竟然如此顶撞自己,记恨自己?

    倒是西凉靖冷冷地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生身已经是大恩德了,你若不能剐肉削骨还给父母,你一生都欠父母之情。”

    西凉茉最烦这种天下无不是父母的话语,她淡淡地道:“那你们就当我是白眼狼就好了,是要断绝关系或者别的什么,只管让宗人祠的人过来就是了。”

    她顿了顿,忽然轻笑:“不过,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便是西凉家被诛九族,也与我这出嫁女没有什么关系呢。”

    西凉茉满不在乎的态度和冷酷的语言让西凉靖父子彻底地词穷,只能心中怒意横生。

    西凉靖看不得她那冷漠的木有变,冷声斥道:“大夫人若是不看到你如今的样子,不知要有伤心,看看她的好女儿,真不知蓝家满门忠烈,竟然会有你这样与奸佞勾结在一起,却还洋洋自得的女儿。”

    西凉茉只觉得极为好笑,瞥了西凉靖一眼:“你觉得身为韩二夫人的儿子说这样的话,会不会把我母亲在九泉之下也给恶心醒了,何况,我觉得我母亲大概会对于她过身不过大半年,据说一直借酒浇愁,思念她不已的夫君,还能让那个小妾就怀上了四个月的身孕这件事比较伤心!”

    西凉靖顿时脸色一阵红,一阵青。

    靖国公到底是看不下去了,一拍桌子,眼里闪过一丝尴尬痛楚,脸色阴沉地道:“行了,靖儿,你先带着那些丫头出去,为父有要事要问你妹妹。”

    西凉靖只得压抑下心中的愤怒与无奈交织的情绪,复杂地看了西凉茉一眼,随后对着靖国公恭敬地拱手道:“是。”

    西凉茉却忽然一边轻品了酸梅汤,一边淡漠地道:“国公爷不必多虑了,我知道的,今儿在这里的丫头们都是我的亲信,没有什么她们不能知道的。”

    她当然知道靖国公要问什么,但是她既然打算今儿摊牌,自然也要让他清楚在她眼底,白玉她们比他们这些所为的亲人重要得多。

    靖国公并不是笨蛋,他能在这般被皇帝嫉恨的困扰境地中青云直上,足见他是相当明白的人。

    如今闻西凉茉此言,他脸色先是一青,震惊地看向西凉茉,随后目光移动到白珍几个丫头身上的时候就已经带了一丝杀意。

    西凉茉也不是没看见,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只是心中冷笑,却没有戳破。

    靖国公沉吟了一会,抬头看向西凉靖:“你先出去等着。”

    西凉靖闻言,眼中虽然有不甘,但在靖国公冰冷严厉的目光下,还是静静地转身离开了。

    等着西凉靖一离开,靖国公就看向了西凉茉,再次冷冷地问:“她们真的什么都知道了?”

    西凉茉微微勾了一下唇角:“是。”

    靖国公不再说什么,而是走到了将军雪夜弯弓射大雕的图之前,伸手再次打开了地道的门。

    看着地面上的青砖一块块地塌陷下去,悄无声息地露出来一条幽暗的地道口,白珍几个眼中都露出了惊愕之情。

    “你跟我来。”靖国公看了她一眼后,随后向下走去。

    西凉茉挑了下眉,跟了上去,白珍几个没有半分犹豫都立刻跟了下去。

    地道依旧还是如当初西凉茉看见的那样宽阔,一盏盏的鲛人油灯幽幽地在黑暗的地道中散发出明亮的光芒来。

    靖国公走到了那些牌位前停了下来,从牌位上拿过两块伪装成灵位的令牌,看向西凉茉,目光凌厉:“你还记得为父给你看过的这两块蓝家虎符么?”

    西凉茉轻笑:“那是自然记得的。”

    靖国公看着她片刻,目光莫测又锐利如刀:“我问你,你有没有在上头做过手脚?”

    西凉茉不是没有感受到他的目光,试探又尖刻,她一笑干脆利落地回答:“没错,我做过手脚,就在上此你带我到地道的时候,我就做了手脚,当初我会将另外一块令牌拿给你,就是为了套出另外一块令牌的下落,如今这两块令牌都是假的令牌,真的令牌在我的手上。”

    “你……!”靖国公怎么也没有想到西凉茉会这么干脆利落地承认了,她如此坦荡,如此理直气壮,如此理所当然,甚至没有一丝犹豫和遮眼,。

    他看着西凉茉,深呼吸了一口气,手上青筋暴起,靖国公瞪着西凉茉,忍不住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为什么,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事,你始终都是我的女儿,当年的一切都是皇帝造成的误会,你就那么恨我么,甚至要拿整个国公府邸满门陪葬?”

    他不是已经表达了过去对误会她和蓝翎的歉意了,下了决心要好好地补偿这个女儿,她为何还要如此?

    西凉茉摇摇头,淡漠地道:“我一点都不恨你,那实在太浪费心思了,至于令牌本来就是蓝家之物,在你一个外人手上,自然没有在我这蓝家唯一的血脉更名正言顺不是么,至于国共府于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她顿了顿,看着靖国公冷冷地道:“那是你看重的东西,你可以为了国公府邸放弃蓝翎,放弃我,国公府的死活与我何干,你可知道皇帝陛下曾经想要我入宫顶替母亲为妃?”

    靖国公闻言,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你说什么?”

    西凉茉懒洋洋地接过靖国公手上的假令牌:“我说皇帝陛下想要我成为他最宠爱的宸妃,怎么,父亲,你如今的表情是要打算将我打包送上陛下的龙床么?”她顿了顿,忽然轻笑起来:“哦,对了,当初说不定也是你将母亲亲手送上陛下的龙床吧,反正这也不是你第一次出卖自己的亲人求荣了。”

    西凉茉的话一下子激怒了靖国公,他愤怒地伸手就朝西凉茉的脸上扇去,只想打掉她那种讥讽的刺痛自己的表情:“住嘴,你这逆女,胡说些什么!”

    西凉茉根本没有闪躲,眼里只闪过轻蔑的笑意,果然靖国公的手到了西凉茉的面前就再也扇不下去了,而是被另外一只大手牢牢地抓住了手腕:“西凉无言,休得对小小姐无礼!”

    靖国公心中大震,这是他的秘密通道,怎么会有人能潜伏进来!

    他不转过脸看向来那戴着兜帽的那人,瞬间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你……你……你是……你是兰瑟斯。”

    “西凉无言,多年不见,不想你却已经变成了这般面目全非的模样,蓝翎公主当年真是瞎了眼。”兰瑟斯深邃的五官在幽幽烛火的映照下一片冰冷。

    这地道原本当年就是鬼军的人一手设计建造,他们自然是最知道如何进来的。

    “她……茉儿……找到你们了!?”靖国公震惊过后,突然仿佛明白了什么,不可置信的目光落在了西凉茉的身上。

    “兰瑟斯叔叔,你有什么想要问他的便问就是了,我没兴趣和他废话太多。”西凉茉懒懒地在一张八仙凳上坐下,把玩着手里的令牌道。

    “是,小小姐,麻烦您在这里替我给蓝大元帅和蓝翎公主的牌位上一炷香。”兰瑟斯看着那些灵位,眼里闪过怅然。

    西凉茉点点头,看着兰瑟斯拖住了靖国公一路出了地道。

    她轻嗤一声,正要起身拿香,刚刚点燃,忽然不知怎么回事,地道口瞬间发出了刺耳的声音,隆隆地合上了,而下一刻整个地道弥漫开了一股子火油烟的味道。

    魅晶一下子就扑了过来:“主子,危险!”

    正文宦妻第三十七章危机

    一股子火油哗然从地道四处流溢了出来,正正照着西凉茉当头淋下。

    而魅晶的动作极快,一下子将西凉茉狠狠地推开去,西凉茉被推得直直撞上墙壁才停下,背脊生疼,让她忍不住低叫一声,而魅晶则当头被火油淋了个浑身浇湿。

    “啧……可恶……。”

    隐约间,西凉茉不知道从哪里听见了有人声从头顶传来,她一抬眼,正巧见着有人影从地道上一个通风口一闪而过,随后地道上瞬间落下无数炭火。

    炭火遇到油,瞬间燃起熊熊烈焰,西凉茉大惊:“魅晶!”

    白玉、白珍几个也都是心神俱裂,下意识地就想要上去扑出魅晶。

    魅晶一身都是火油,眼里闪过一丝沉冷,朝着西凉茉大喝:“都不要过来,走啊!”

    说罢,她便开始解身上的衣服,虽然魅晶动作极快,不一会就脱得只剩下一件肚兜,但是火苗蔓延的速度更是快,不过霎那之间已经燃着她的裤子,一瞬间空气里都是皮肉的焦味。

    魅晶眼里闪过一丝狠色,迳自将自己的裤子也一把扯下,再伸手用腕刀一刀将自己的头发给削掉。

    但是桐油沾了身子岂是那么容易就能给擦掉的,西凉茉眼角余光扫到大火顺着火油的蔓延渐渐逼近,空气里都是浓郁呛人的烟火之气,她眼中冷芒一闪,伸手解下自己的腰带朝着魅晶腰上一卷,将魅晶背上自己的背,随后足尖一点飞身向地道的另一头飞奔,同时大喝一声:“走,给魅晶衣服!”

    白珍、白玉两个立刻反应过来,两人几乎同时地一边跑一边把自己的外衣脱下,齐齐将衣衫裹在魅晶仍旧有火焰烧着的头与背上。

    白玉顺手就将那放供台上的白玉净瓶拿了过来,将里头的水向魅晶身上倒去。

    魅晶伏在西凉茉身上,敏感地闻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味道,她忽然大喝一声:“那不是水,那是油!”

    白玉一惊,立刻将那瓶子甩在了身后,果然里面的东西一下子遇到了火瞬间爆然起来。

    西凉茉眼里闪过阴沉怒色,但随后迅速地平静了下来,一边背着魅晶运足轻功转头向着外头飞奔,一边对着白玉和白珍两个大声道:“把你们的手帕拿出来,地道里面一定会备有水源,若是见到周围有水立刻将水浸湿捂住鼻子。”

    火灾之时,大部分人并不是被火烧死,而是被火烟熏死。

    白珍和白玉两人神色严肃地道应道:“是!”

    好在当初白嬷嬷选她们两人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加以武艺方面的训练,尤其是经过西凉仙血洗莲斋那一件事后,平日里也跟着西凉茉一有空就勤加练习武艺,在镜湖的时候,更是得到了鬼军专门的训练,如今她们的武艺虽然那比不上魅晶和西凉茉,但是也有长足进步,已经是寻常江湖高手的程度,心性上也沉稳了许多。

    这么一路随着西凉茉飞奔的同时,二婢还能一路仔细地观看附近是否有水源。

    不多时,果然让白珍看到了,她的目光落在那些火油燃烧的一间房间里,凝神一望,骤然停下脚步,对着前方大喝一声:“郡主,这里应该有水!”

    她左右观看了一番,随后足尖一挑,将一只放置兵器的柜子整个狠狠地踹进了那个房间里。

    柜子一下子就在火油里压出一条路来,白珍立刻率先飞身进去查看,白玉、西凉茉背着魅晶立刻随后赶到,便见着白珍在房间里一脸喜色:“郡主,你看,果然是活水!”

    西凉茉看着那房间,虽然房间里泼了不少火油,整个房间被火烤得颇为灼热,但是里面确实有好几处活动的泉水,或者说……这里根本就是一处活动的水池。

    有人为了阻止她们发现这一处,特意在这里倒了更多的桐油,让这里看起来仿佛是无法进入的地方。

    西凉茉几人立刻在这里将全身都打湿了。

    “郡主,咱们要怎么办,方才我看前面好像也都泼满了火油,这地道你之前来过么,可知道还有别的出路么?”白玉一边往魅晶身上浇水,一边问。

    西凉茉摇摇头,冷笑一声:“且不说我之前没有来过这么深的地方,就是来过一次,恐怕如今前面的通路也被人用火油封死了。”

    有人想要活活烧死她呢,这么大费周章,还真是……哼!

    “如今咱们要怎么办?”魅晶将白玉她们方才给她批在身上的衣服穿上,冰冷的水触碰到她烧伤的伤口时,剧烈的疼痛让她也只是微微地颦了下眉。

    西凉茉想了想,沉吟着道:“这地道是当年鬼军修建的,如今咱们的人应该都在地面上,若是能想法子通知他们,也许咱们就能顺利脱险。”

    说罢,她从自己的衣服里拿出了一只造型极为奇特的骨哨,闭上眼,运气内力吹奏起来。

    骨哨声音沉闷中带着奇异的尖利,回荡在这狭小的地下房间里让人觉得特比难以忍受,几乎仿佛要穿透耳膜一般,连着肺腑都震动得发痛,白珍几个立刻运功阻挡那魔音。

    片刻之后,西凉茉放下了骨哨,再用水抹了把脸,看着白珍几个沉声道:“我们不能只指望外头的人进来救咱们,如今虽然在这水源地可保一时间的性命,若是一会子火势大起来,气温太高,或者进气口被封住了咱们未必还能活着出去。”

    说罢,她看向白玉:“白玉,你在这里照看魅晶,我和白珍去前面探看一番。”

    比起白玉的沉稳,白珍则更为机灵,善于应变。

    三婢几乎是齐齐地反对:“不行,要去也是咱们去!”

    仿佛知道西凉茉会反对,三婢几乎是瞬间默契地配合起来,魅晶上去就按住了西凉茉往水里拖,白玉和白珍则是齐齐向门外闯去。

    西凉茉被魅晶一下子拖下了水,直接呛了好几口,方才攀住了水潭边浮上来。

    魅晶看着西凉茉轻声道:“郡主,抱歉。”

    但是她眼睛里全是坚毅,而没有一丝真正的抱歉,她不认为自己做错任何事。

    西凉茉无奈,只能担忧地看着燃着熊熊烈火的房间外。

    但是没有过多久,白珍和白玉两人就狼狈地退了回来,她们头上、身上都着了火,正相互帮着对方拍打身上的火焰。

    “下水!”西凉茉一声大喝。

    白珍和白玉两人立刻也跳下了还算颇为宽的水潭口,好在她们身上的火油都不是很多,隔着水一会子都灭了。

    “外面情况怎么样,很糟么?”西凉茉看着她们没事,方才问。

    二婢有些惊魂未定,但还是点点头:“是,很糟。”

    “有人拿了不少东西将出口堵住了,那些东西上都浇满了火油,咱们根本没法子过去,而且通风口道上还不断地有火油洒落下来。”白珍眼里闪过一丝愤怒之色。

    “看来,是有人专门针对咱们设了好大一个圈套,说不定一会子还有后手……。”西凉茉心中闪过一丝忧虑,但她话音刚落,就忽然眼中杀气一现,手上猛然抽刀就像水下刺去。

    与她有同样动作的,还有魅晶,她也发现了不对劲,左手抽过缠绕在腰上的长鞭就向下狠狠抽去。

    即使有水的阻力,但是她力气极大,又运足了内力,这么一鞭子下去就能感觉到抽到了人,但是很快她的鞭子就被人一把缠绕住。

    一个人头瞬间爱冒了出来,西凉茉眼里一寒,五指成爪就朝对方的头上狠狠扣去。

    但是那人一声短促的叫声让她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郡主,我是白起!”

    西凉茉定睛一看,果然发现那张湿淋淋的脸是白起,不由心里瞬间松了一口气:“是你小子啊,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方才她察觉脚下水里有人,由于她知道这水潭是个活水水潭,正担心有人想要在水里动手,却不想原来是自己人。

    水潭里又冒出了好几个人来,全都是年轻一辈鬼军熟悉的统领们的面孔。

    白起抹了一把脸,笑嘻嘻地道:“这地道本来就是咱们父亲们建的,在镜湖城堡下不知有多少类似的地道,咱们小时候都当玩乐之地,自然知道怎么进来,何况方才听到了小小姐你的骨哨声,就知道小小姐你还活着,要不咱们几个都要被父亲们弄死!”

    另外一个和他一起来的鬼军年青统领蒋毅性子一向沉稳,看着西凉茉道:“小小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出去吧。”

    说着给她递了一个造型极为奇特的东西。

    “这个东西扣在脸上,能一时在水中呼吸,若是有人不通水性,咱们也能沿着水道游出去。”蒋毅道。

    西凉茉看着那东西,发觉很像自己曾经看到过的潜泳用的面具,嘴巴上还连接着一只薄薄的牛皮气囊,只是这东西更为粗糙简陋,但是短时间的使用,想必还是无大碍的。

    西凉茉将东西分给了白玉、白珍、魅晶几个,魅晶摇摇头,只简短地地说了两个字:“我会。”

    西凉茉点点头,也没强求,想必是当初百里青让魅部的人都将一些必要的技巧交给了魅晶。

    众人准备好后,各自深呼吸一口气,从潭水上一路潜了下去。

    也不知道游了多久,几乎让西凉茉觉得呼吸困难的时候,方才从一处出口被白起拽了上去。

    歇了好一会,她才发现这里仍旧是在地道里,空气里还有灼热的烟气,但是明显空气已经好了许多,而且地道这里也很干净,只是更为简陋一点。

    白起见西凉茉打量着四周,便一边收拾那些面具,一边笑道:“咱们鬼军建的地道机关,都为自己人留了后路,从来不会是死地,当然若是那些蠢物自己闯进地道,触发了机关,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西凉寂寞闻言,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周围,淡淡地道:“咱们走吧,我们几个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点子烧伤,先去治伤吧。”

    烧伤破坏了皮肤组织,是最容易感染的。

    白起和蒋毅都齐齐点头,立刻让人背着伤最重的魅晶,再带着西凉茉等人一路离开。

    走了将近一个时辰,她们终于渐渐地闻见空气越来越清新,从地道口出去的时候,西凉茉这才发现,她们竟然已经身处郊外的一处安静清幽的庄园,地道的出口就在这庄园的书房书架后面。

    直线穿越了半个上京的时间,竟然如此之短!

    蒋毅看见西凉茉四周打量的目光,以为她在担心,便恭敬地道:“小小姐放心,这一处的出口是咱们鬼军秘密修建的,这里是咱们的联络点,连靖国公都不知道。”

    西凉茉坐在淡淡地点头:“好,我们先去各自梳洗一番,你们先找人给魅晶治伤,她是女孩儿,身上不要再留下不该留下的伤疤了。”

    魅晶看着西凉茉,轻声道:“没关系的。”

    她并不打算嫁人,就算身上有伤又如何?

    “小小姐放心,你们身上的伤都不会留下疤痕的。”一道清雅的男音响起。

    西凉茉看向门口,不由露出浅浅的笑来:“云生、塞缪尔,你们也都到了?”

    门口站着的人正是稍微晚了她、百里青、兰瑟斯这些人启程一周的周云生和塞缪尔,周云生领着的阵字部负责后期一些鬼军出山还需要在镜湖完成的事情,而塞缪尔则因为上一次挑衅百里青,不光他受伤,兵字部的好几个年青统领都受伤了,他们的骄傲让他们也不好意思跟着百里青他们出来,便索性在镜湖堡养好伤再与周云生一起出来。

    但是他们脚程极快,不如西凉茉等人在路上耽搁的事情多,所以也只比西凉茉、百里青、兰瑟斯等人晚到了京城两日而已。

    不想一来,就遇上了西凉茉她们遇袭。

    周云生走进来,看了看西凉茉几人身上的伤,便吩咐了底下跟过来几个者字部的人将伤最重的魅晶带走:“先把这位小哥身上的赃污都洗了,省得感染伤口。”

    白玉、白珍几个一愣,随后看向魅晶,她一头长发如今只到肩膀,而且烧焦了不少,脸上、身上、都有不少脏污的熏黑和烧伤,一身狼狈,虽然腰上也结了一件白珍的衣衫,身上披着白玉的外套,但是依旧露出了两条细细长长的小腿,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女孩子。

    白珍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她一向把魅晶当成自己的小妹妹,便轻咳了一声:“魅晶是女孩儿,她是为了保护郡主才……才这副模样。”

    周云生愣了楞,看向魅晶顿时有些尴尬,他轻咳一声:“原来如此,那我再去让人寻个医女……。”

    “不必了,就这么看吧。”魅晶淡淡地道,说罢转身向书房外走去。

    “云生,你先去看看魅晶,医者父母心,不必太忌讳。”西凉茉一边看着者字部的医者为自己烧伤的右手臂治疗,一边对着周云生道。

    魅晶的伤不轻,她还是希望周云生去看看会稳妥点。

    周云生点点头:“是。”便转身跟着魅晶离开。

    西凉茉裹好了伤,再领着两个也裹好了伤的丫头去内房里擦洗一番,收拾完毕了出来,塞缪尔、白起等人已经都在书房里坐好,等候她来了。

    “小小姐,你有什么打算?”白起看着西凉茉出来,便为她倒上一杯周云生让人送来的药茶。

    西凉茉接了过来,轻品了一口带着涩涩苦味的药茶,目光里闪过一丝森冷:“咱们回城,潜回国公府。”

    她还没有对他们动手,他们就那么迫不及待想要除掉她么?

    总要有人为这种轻狂愚蠢的行为付出血的代价。

    “要我说,直接灭了靖国公满门就好了!”塞缪尔冷嗤一声,居然对自己亲女儿动手,果然是禽兽不如!

    西凉茉看了他一眼,却淡淡地摇头:“不,这件事不是他做的。”

    靖国公哪怕再气愤她的不孝与背叛,却绝不会选择这个时候对她动手,哪怕是凭借着这张与蓝大夫人如此相似的脸,他也不会轻易地对她动手。

    她看得出他对蓝翎到底是有真心在其间。

    塞缪尔等人都是一愣,不是靖国公?

    “那……。”

    西凉茉垂下眸子,冷冷地勾了一下唇角:“很快咱们就能知道了。”

    ——老子是月票,月票妹子的分界线——

    月上中天,靖国公府邸里方才安静下来,国公爷的书房不知道怎么走水了,虽然夏日雨水不少,但是依旧烧着了不少房子,国公爷让府兵都出动,方才将火都熄灭了。

    但是国公爷也派人将火场团团围住,连顺天府尹过来查探的人都没让进去,而且,不知是否烧了很重要的东西,国公爷面色铁青,据说还曾经晕了过去。

    “听说九千岁已经往国公爷那里去了,不知如今什么情况。”一座华丽的小楼窗边,有女子忐忑又得意的声音轻声响起。

    昏黄的烛火下,四小姐西凉丹美艳的脸上闪过一丝狰狞与惬意:“那又怎么样,西凉茉那个野种到底还挂着父亲女儿的名头,如今她就是烧死在咱们府邸里,九千岁还能将咱们满门都治罪么?”

    正文宦妻第三十七章

    “四小姐这话倒是我和告诉主子说的差不多,只是……。”董姨娘有些犹豫,凑过来在西凉丹耳边轻声道:“那九千岁素来是个喜怒不定的,若是真追究起来……。”

    “真真是个没胆的,追究起来不也是有父亲顶着么,西凉茉嫁过去也不过是个身份高贵点的玩物身份,到时候让父亲把月儿送过去给九千岁不就结了?”西凉丹很不以为然地把玩着自己手指上的华丽戒指道。

    反正西凉茉那个贱人死了,这个家里上上下下只有她唯一一个嫡女了,西凉月一个庶出的,不过一如从前是她掌心的玩物罢了。

    “这……。”董姨娘还想说什么,却忽然听见门外轻响了三声,她脸上喜色一现,随后便立刻起身向门口走去,但是除了她之外,也有人起了身,并且抢先了她一步到了门口,拉开了门。

    看着门外站着的人,西凉丹艳的脸上泛出红潮来:“您来了。”

    门口的人一身黑袍,戴着面罩,却依旧能看得出他身材修长高挑,腰肢直直地挺着,姿态若松竹一般,一双露在蒙面巾外的眼睛,线条优美,明亮却冰冷。

    被西凉丹抢先一步的董姨娘此刻方才款步上前,挺着肚子对他款款一拜,羞涩地唤了一声:“教宗大人。”

    虽然方才她被西凉丹抢先了一步,但她比西凉丹这样的雏儿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才最吸引男人。

    果然,她柔婉的姿态让那被唤作王爷的男子没有理会西凉丹伸出的手,而是伸手扶住了她,淡淡地道:“肚子里有孩子就不必行礼了。”

    董姨娘抚着肚子里的孩子,微微弯起唇角,露出一丝妩媚又羞涩的笑容来:“教宗大人,大夫说了孩子很好,也多亏爷的照顾,妾身才有机会尝试做母亲的滋味。”

    “坐吧,今儿你们表现得都很好。”男子扶着她坐下后,又将手伸向站在门边,艳丽的脸上颇有几分阴沉的西凉丹。

    西凉丹脸色这才雨过天晴,也赧然一笑,柔荑握住男子伸来的修长手指坐在了他的对面。

    “那都是托了王爷的福气,咱们才能将西凉茉那贱人一举铲除,只是可惜了若九千岁也下了那地道,咱们这一次可就一劳永逸了。”西凉丹虽然不复过去的骄横跋扈,但她脸上的笑意里却掩饰不住骄傲。

    听着西凉茉的名字,男子的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深沉,甚至几乎可以说是一种极为复杂的神色:“你们确定她死了么?”

    董姨娘不甘西凉丹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便以袖掩唇轻咳一声:“那是自然,妾身早就让人在地道里存下了桐油无数,而且已经让人早早埋伏其间,封住了来去之路,她插翅难逃,大罗金仙都救不得她呢。”

    男子一顿,伸手搁在董姨娘的手腕上为她诊脉,随后淡淡地道:“你们可曾看到她的尸骨?”

    西凉丹只道他是看不到西凉茉的尸骨,他始终不能放心,便笑着插嘴道:“王爷且放心,自从董姨娘伺候了酒醉的父亲,从父亲那里无意偷听到了地道的秘密,丹儿就一直有让母亲以前留下有用之人悄悄下去将那些地道全都画了地图,便是那水源处,都洒满了桐油,如今地道里还灼热得紧,父亲又要瞒着九千岁,暂时还没有派人下去查看,但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回音了。

    听到西凉丹提起董姨娘伺候靖国公的事,男子的眸光便闪过一丝冷淡,原本搁在董姨娘手腕上的指尖也收了回来:”嗯,是了,你的脉象很好,孩子也很好。“

    董姨娘感觉手腕上失去了男子指尖的温暖,心中不免失落,又看着西凉丹在那故意地不断提起她伺候靖国公有多么周到细心,方才能有机会知道地道的秘密,而每次一提到她与靖国公的关系,男子的眸光就越发淡漠,董姨娘心中不由又气又恼。

    她只在心中暗骂,西凉丹,你这个小骚蹄子,若不是当初见你还有用,我怎么会将教宗大人引给你认得,谁人不知道你痴迷他许久,如今你倒是恩将仇报起来了!

    何况若不是我冒险偷听世子爷和靖国公的谈话,又每每趁着靖国公思念蓝翎大夫人喝醉的时机,用尽手段探查,如何知道这地道开启与使用的秘密,如今倒全成了你的功劳?!

    董姨娘垂下眸子,抚摸着自己小腹,露出一个温柔又凄然的笑意来:”国公爷不过是个没用的,妾身的孩子也是教宗大人的骨血,只是日后却要唤别人做爹爹,妾身每每思及此,便觉得肝肠寸断,但只要妾身与孩子对教宗大人还有用,便足矣。“

    董姨娘到底是戏班子里的头牌,虽然当年是个清倌,但是当年倒真是没有少学习那些勾引人男人的手段,自然知道什么样的话语最得男人的心思。

    果然,那俊美的教宗看着她,随后眼里的光柔和了不少,拍拍她的手:”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本教宗的第一个孩子,只要你好好的听话,本教宗保管他日后在国公府里承袭了爵位,荣华富贵不尽,必定不会亏待了他。“

    董姨娘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感激的笑容来:”是!“

    西凉丹看着董姨娘那副娇滴滴的模样,心中也是火冒三丈,只暗自道,你这低贱下作的娼妇,若是母亲还在的时候,早已经生生让人用棍子将你肚子里的孽障给打了出来,挑断手脚筋扔到前院的籍坊去了,还容得你在这里猖狂,勾引本小姐的王爷?

    她终究道行浅薄了些,冷哼了一声:”谁知道你肚子里的种是不是王爷的,你又怎么知道父亲的身子是没用了的?“

    这话一出,也激怒了董姨娘,她冷笑一声:”是啊,贱妾被西凉茉给下了药差点不能生,遇到了王爷,是贱妾三生修来的福气,让王爷帮忙才能解了身上的毒,但是国公爷就没那么好运气了,韩二夫人给他下的药份量不少呢,国公爷能不能生,还要问问二夫人呢!“”你这不要脸的东西,肚子里怀了个野种还妄想取代我哥哥的位子……。“西凉丹大怒,她原本就是个骄横无比的脾气,如今虽然被磋磨得收敛了许多,但再收敛又哪里能容许董姨娘这样一个她打心眼里都看不上的贱妾这么骄横,气急了伸手就往董姨娘脸上扇去。

    董姨娘不防,一下子被打得脸上生疼,嘴角都淌出鲜血来,她眼里一下子就含了泪,可怜兮兮地看着身边的男子:”教宗大人,我肚子里的不是野种……。“

    西凉丹一听她说话,立刻就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她立刻伸手去扯着男子的衣袖,慌乱地道:”王爷,丹儿不是那个意思,丹儿只是有些生气才口不择言的,丹儿人都已经是王爷的了,王爷也许了丹儿正妻之位,丹儿自然是一心都是为王爷着想的。“

    男子的眼底闪过一丝冷酷的轻蔑的光芒,但是他转脸看向西凉丹的时候,却已经是一片平静:”丹儿,你真的想好要帮我么,正如你所说的,世子爷毕竟是你的哥哥,你帮着自己家里人,我不会觉得奇怪。“

    西凉丹慌乱地摇着头,看向男子的眼里已经含了泪水:”王爷,丹儿一心都在你的身上,人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丹儿自然是要帮着自己的夫婿的,何况来年王爷登上大宝以后,再给哥哥别的官儿与爵位就好了不是么?“

    董姨娘在一边听得心中不屑之极,什么大家闺秀,真真是比她们这些外头抛头露脸的女子还不要脸,为了男人竟然连自己的哥哥与父亲都出卖,而且这般放肆无忌,尚未婚嫁就当自己已经嫁人了,难怪当年小王爷宁愿选择西凉茉那个容貌出身都不如你的女子!

    但是她到底还是知道自己身份与西凉丹不同的,见好就收,这一次她乖巧地没有说任何话。

    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房门内的那同样掩脸戴着兜帽的女子眼底闪过轻蔑与冷笑,”

    一个下贱又愚蠢的女人,也妄想得到哥哥的正妻之位,真真可笑!

    但她却悠悠开口:“四小姐不必忧心,只要靖国公和世子爷知道该怎么选择,日后有了从龙之功,王爷自是不会亏待他们的。”

    西凉丹看着她,不由一愣,随后便赶紧点头。

    那黑衣黑袍的修长高挑男子似对于这种女子争风吃醋的场面颇有点厌烦,只坐下之后,冷淡地道:“且不说什么时候能知道西凉茉到底死了没有,本座只问你们,今日跟着靖国公从地道上来的人到底是什么人,还有那对令牌被西凉茉换走了,如今又在谁的手里,或者你们想告诉我说它就在西凉茉的身上,如今已经埋在了地道里?”

    此言一出,董姨娘和西凉丹都有点面面相觑,她们当初只谋划着动手,对于除掉西凉茉的兴奋已经完全掩盖了理智,她们根本没有仔细地去考虑这个问题。

    如今自己如此在乎的人一问,竟然都齐齐答不上来。

    “这……我……之前姨娘并没有跟我提到什么蓝家鬼军令牌的事,所以丹儿也没有注意。”西凉丹眼珠子一转,立刻道。

    “……我……我想大概还在地道里,到时候咱们的人混进去好好地搜寻一番,如此重要的东西,西凉茉必定是随身携带的,想必如今应该也在她尸骨的不远处。”董姨娘嚅嗫着道。

    “本座一向只要事情的确切答案,而不是什么也许,大概。”男子冷冷地看着她们。

    “怎么,你很想知道与国公爷出去的那人是谁,为何不直接来问我呢?”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忽然出现在几人身后。

    随着门再一次吱呀一声打开,伴随一身男装的美丽女子进来的是一股浓郁摄人的血腥味。

    “是你!”

    “你没死!”

    “西凉茉!”

    此起彼伏,房中众人不约而同睁大了眼,不同的人口中却同样发出了惊愕到不敢置信的声音。

    西凉茉目光冷淡地掠过了那几个女人,最后停在了那黑衣人身上,微微一笑,竟带着一种冰冷的妩色:“小王爷,许久不见,你送我如此‘见面大礼’,怎么不亲自过来与我说一声呢?”

    黑衣人正是反出朝廷举起起义大旗的德小王爷——司流风。

    “茉儿,许久不见,你一如过去的刁钻可恶。”司流风摘下了面罩,看着她冷冷地勾了下唇角,眼睛里却有一种奇异的神色停在她俏美如兰的面容上,如今的西凉茉已经在百里青的手心里彻底绽放成一朵妩媚迷人的花,即使一身男装也掩盖不去她身上的那种带着诱惑的气息,只是这种气息却刺痛了司流风的眼,让他有一种想要将面前佳人撕碎的冲动。

    “小王爷真是过奖了,我偶尔路过德王府的时候也会忍不住想,堂堂小王爷如今流落江湖,成为草寇一名,四处被官府追杀,不知多么狼狈呢。”西凉茉毫不客气地戳司流风的痛处,随后,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微笑道:“是了,我可是看见了德王妃呢,不想小王爷倒是个心狠手辣的,给自己的姨母也下了这样的重手,我倒是第一次看见真正的人彘,向来当初我与小王爷说过吕后惩治戚夫人的法子,您真是往心里去了,呵呵。”

    当初,她不时地提到吕后与戚夫人的故事,就是她看到那荒芜的高塔的时候,就怀疑了德王妃当初对先王妃未必如她说的那么姐妹情深,后来暗查下去,果然被她发现了先王妃的死与后来王妃有关。

    所以她私下里不时提起女人之间的残酷斗争,一是在司流风心里埋下了阴影,二是在当司流风发现真相后,一定不会让如今的德王妃好过,不过栽在自己疼爱的侄儿手里,也算是德王妃算计谋划了一生换来最好的结局了。

    不想司流风手段果真一点都没辜负她的期望,竟然斩断了德王妃的四肢将养育自己多年的姨母做成了人彘!

    果然,司流风眼里闪过一丝痛色,他阴沉地看着西凉茉:“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为什么不告诉我?”

    西凉茉轻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因为——。”司流风仿佛气怒起来,伸手就要向西凉茉抓去。

    西凉茉眸子里冷光一闪,手上软剑如灵蛇,瞬间向司流风的手咬去。

    却不想司流风竟然只是虚晃一招,他一掀兜帽披风,那披风里瞬间就弹射出无数细如牛毛的蓝色毒针。

    西凉茉一惊,手上软剑挽成无数剑花,爆开朵朵银光,立刻挡住了那些激射而来的毒针,而下一刻,那些毒针却仿佛碰到西凉茉的剑光就化了,竟然一下子汽化成了无数蓝色的烟雾,一时间房内全都是浓烟滚滚,刀剑触碰之声夹杂着女子尖利的叫声响做了一团。

    “想跑,且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西凉茉宽袖一掩口鼻,另外一只手立刻甩出天蚕金丝锁直接朝烟雾中那道若隐若现的高挑人影缠去!

    果然一下子阻滞了那人影奔向墙壁的身影。

    而与此同时,数道身影忽然从西凉茉的身后跃了进来,向司流风杀去。

    白起站在西凉茉身后轻道:“小小姐,你且小心退后,这是南疆毒瘴!”

    西凉茉见自己手上的天蚕金丝锁已经圈住了对方的脚,便略放松了一点子心神略微退开了一步,却不想忽然脑后有风声袭。

    白起一惊,眼中冷芒一闪,手上锐利弯刀已经向那人迎上。

    “哐铛铛!”两人的刀剑短短一瞬,已经在空中过了十数招,竟然势均力敌。

    而西凉茉也在这个时候看清楚了与白起交手的那人竟然是戴着兜帽的——司含香!

    她不由挑了眉,这司含香原本虽然会武艺,但她功夫并不高明,怎么短短时日内竟然已经有如此迅速的进步?

    司含香似乎察觉了她的目光,眼睛里瞬间闪过凌厉的杀意,竟然不管不顾地运足了十成功力,挥舞着手中长剑朝白起狠狠劈砍,连自己的命门都不顾了,如此这般不要命的打法让白起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连退了几步。

    司含香趁机一转身,长剑剑锋一转竟然狠狠地朝西凉茉劈砍下来:“哥哥,你快走,我和西凉茉这卑鄙的贱人拼了!”

    看那架势,司含香竟然是要与西凉茉拼命,好让司流风可以顺利离开。

    但是这种行为看在西凉茉的眼里只觉得她可笑无比,直接一甩软件迎面对上司含香的剑。

    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只能一时间激发起人的斗志,逼迫对手后退几步罢了,如司含香这般不管不顾,将背后空门彻底留给白起,竟似存了死志么!

    西凉茉冷笑一声,在两人短兵相接的霎那讥讽地道:“怎么,以自己的性命爱着你的哥哥,那个与其他女人缠绵的时候可不曾想到过你的男人值得你这么做么?”

    司含香看着她,眼里全是浓浓的杀气:“你懂得什么,西凉茉,如果不是你,哥哥如今也不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西凉茉轻嗤:“那一切都不过是他咎由自取!”

    随后,西凉茉直接将手中的金蚕线抛给了白起,冷声大喝:“抓住司流风!”

    白起这个时候已经反应过来,有一瞬间的犹豫,是要上去帮着西凉茉还是抓住司流风,但是他还是在下一刻立刻抽身而起抓向了那金蚕线:“是……。”

    但是就是他这么犹豫的一瞬间,忽然有一道窈窕的身影猛然扑过来抱住了白起,力道虽然不大,但也足够阻挡白起的动作了,于是那金蚕线一下子就与他的指尖擦过,随后掉落在地,然后瞬间就消失在了烟雾之中。

    白起大惊:“不好,不让那人逃了!”

    但是说时迟那时快,司流风已经瞬间撞进了墙壁上的活动板里,消失在墙壁之中。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法机关,竟然让后来追过去的鬼军诸人被挡在了墙壁之外。

    而与此同时,司含香忽然身子仿佛如断线的风筝一般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就向那烟雾中落去,西凉茉眼中闪过冷厉光芒,足尖一点就追了过去,但是司含香狠狠一脚踢在了一个女子的身上,将那女子一脚踢到了西凉茉面前,等着西凉茉也将那挡路的女子踢开后,正巧见着司含香也撞上了墙壁,一只手仿佛穿墙而过,瞬间将司含香给抓进了墙壁之中。

    西凉茉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之色,随后看向白起:“阵字部的人呢!”

    “已经在破解机关了!”白起抹了抹自己鼻尖上的汗,一脸惭愧地道。

    阵字部的人到底是机关高手,很快他们就破解了机关,迅速地追了进地道。

    但是西凉茉只是站在地道口服下一颗解毒丸,等着其他人将毒烟驱散,她看了眼地道,眸子里闪过一丝惋惜,随后又恢复了平静,淡淡地道:“行了,咱们先离开,一会子等消息吧。”

    “已经在破解机关了!”白起抹了抹自己鼻尖上的汗,一脸惭愧地道。

    阵字部的人到底是机关高手,很快他们就破解了机关,迅速地追了进地道。

    但是西凉茉只是站在地道口服下一颗解毒丸,等着其他人将毒烟驱散,她看了眼地道,眸子里闪过一丝惋惜,随后又恢复了平静,淡淡地道:“行了,咱们先离开,一会子等消息吧。”

    “那么地上的这个女人?”白起手里的长剑挑去了方才司含香踢过来阻挡西凉茉追过来,后来又被西凉茉一脚踹开的女子的脸。

    “西凉丹?”西凉茉看着她已经疼痛得完全说不出话的苍白艳丽的脸孔,不由唇角弯起一丝讥讽的冷笑来,她半蹲下身子挑起她的脸庞:“四妹妹真是痴情啊,方才舍身抱住我的下属,就是为了让你的良人逃跑么,可惜最后他都没有没有看你一眼呢。”

    她就说司含香这个狡猾的女人怎么可能会真的以命相搏,原来是早计划好用西凉丹这个蠢货做挡箭牌呢。

    西凉丹看着她,恶狠狠地朝她吐了一口唾沫:“贱人!”

    正文宦妻第三十八章酷刑之毒

    “呜啊……放开我!”女子尖利的叫声回荡在空旷的林子里,充满了惊恐与愤怒。

    西凉茉站定之后,看着白起点点头:“放开她。”

    白起便朝着身后的属下一挥手。

    鬼军们对于试图伤害自己同伴的人,手上可不会客气,直接一松手,被装进麻袋里扛着走的西凉丹就直接摔了下来。

    “啊——!”坠落感与摔在地上的疼痛让西凉丹忍不住尖叫起来。

    一名鬼军士兵上去解开了麻袋的口子,西凉丹立刻挣扎着从麻袋里面爬了出来,但是她忽然想起自己如今只穿着一件肚兜和亵裤,又立刻抓住麻袋遮盖自己的娇嫩的身子,怨恨地看向西凉茉:“西凉茉,你敢动我,父亲和大哥哥都不会放过你的!”

    西凉茉居高临下地看着伏在地上的西凉丹,微微一笑:“是么,他们怎么知道是我抓了你,就像他们怎么知道是你对我动手呢?”

    “你……大哥哥一定会知道是你动的手脚,你害死了母亲,害得姐姐在大漠里失踪,如今只剩下我了,谁都能想得到只有你这样的毒妇才会对我动手!”西凉丹尖利地叫了起来。

    西凉茉看着她,眼里掠过一丝冷光,她低下头,伸手挑起西凉丹的下巴:“不知道大哥哥听到自己最疼爱的妹妹勾结反贼,打算协助一个贱妾的野种夺走他的世子之位,他还会不会疼爱你这个妹妹。”

    西凉丹脸色一白,僵硬地道:“哥哥不会相信你的,父亲也不会相信你,比起你这个对老太太动手,嫁给九千岁,又偷走令牌的人,他们相信的人只会是我!”

    西凉丹越说越觉得自己底气很足,声音也越来越大。

    西凉茉看着她,露出一丝轻飘的笑容来,那笑容像是天边的一缕寒风,却看得西凉丹心头发凉。

    西凉茉慢条斯理地道:“是啊,他们不会相信我,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谁在乎他们相信不相信呢,但是你,西凉丹,你注定要成为那偷袭国公府、在国公爷书房放火的贼子手里的受害者。”

    “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西凉丹咬着唇,看着西凉茉,眼里闪过恐惧。

    西凉茉微笑:“妹妹贵为国公府地的千金小姐,一定不晓得民间还有焖烤地瓜和叫花鸡的做法,方才在府邸里我不是说了,要让妹妹体验一下什么平民过的生活么?”

    说罢,她对着白起道:“打开地道的门!”

    这一条当年鬼军修建的地道有三个出口,其中一个就是在这靖国公府不远处的小山偏僻竹林子里,白日则是游人消暑的去处,到了夜里,因为这里有过闹鬼的传闻,人烟几乎绝迹。

    白起立刻领着人在一座假山附近的石头处寻摸了片刻,也不知道他们摸到了什么,一块山石发出低微沉闷的隆隆之声,不一会就打开来了,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来,一股子极为炽烈灼热的气息瞬间从黑乎乎的地道口涌了出来。

    那股热气不但一下子熏得周围的草叶瞬间蔫了下去,也逼迫得站在洞口附近的众人再次退开了数步,仍旧能感觉到扑面而来难以忍受的热气。

    西凉茉看着那黑漆漆的洞口,低头看了一脸恐惧愤怒的西凉丹一眼,忽然问:“你有没有兴趣知道你的二姐姐是怎么死的么?”

    “二姐姐……她不是失踪了么,难道是你……。”西凉丹一愣,随后梭然瞪大了眼。

    西凉茉淡淡地道:“你二姐姐在沙漠里做了赫赫人的果腹大餐,剥皮拆骨,倒也免去了她成为赫赫王妃之后还要多受那些年的折辱,你与西凉仙既然是亲姐妹,不若下去陪她可好,她是被蒸煮而死,你就试试在地道里面焖熟如何?”

    西凉丹一下子惊恐地瞪大的眼睛:“我……我不要!”

    却被鬼军的两个士兵伸手就按住往地道口拖去,不断喷出灼热之气的地道口几乎让人难以喘息,仿佛黑洞洞的灼热炼狱入口。

    西凉丹歇斯底里地挣扎着、哭泣着,如玉的十指狠狠地扣在地面上,拖出鲜红的五道血印子,最终她死死地抱住了一颗小树,怎么都不肯松手。

    白起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走过去就打算劈晕西凉丹,好直接完事,却被西凉茉伸手挡住了,白起一愣,退后了一步,西凉茉走过来看着她轻笑,笑容却冷若冰霜:“怎么,四妹妹也会害怕么,灼热的空气,呼吸一下,连胸肺都灼痛得难以忍受,皮肤先是发出烤肉的香气,然后发出焦臭味,头发都全部燃烧起来,每跑一步都感觉无法忍受的痛,皮肤沾染上桐油,连火都难以熄灭,如果不逃就要活生生地烧死在里面,这种滋味很好吧?”

    不说她身上受的伤,就是魅晶身上的那些伤都应该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西凉丹到底不是笨蛋,看着周围鬼军们愤怒的目光,她立刻软了下去,匍匐在西凉茉的脚下,泪如雨下:“大姐姐,我知道错了,这都是董姨娘那无耻的贱人在蛊惑我,我也不知道她竟然如此心狠手辣,妹妹错了,咱们到底是流着父亲的血,大姐姐你原谅我吧。”

    西凉茉看着她,挑了一下眉:“你和西凉仙还真是亲姐妹呢,当初还想着你必定是个有骨气宁死不屈的,看样子当初三婶婶将你调教得乖觉不少,如今你的仇人与亲人都在地狱等你,何必苦苦留恋人世!”

    西凉丹闻言,却忽然不哭了,她一下子扬起脸来看向西凉茉,带着血丝的眼睛里有一种奇特的疯狂的亮光,双手颤抖着:“因为小王爷还在人世,我不要死,我还要做小王爷的妻子,你跟一个太监在一起,你根本什么也不懂!”

    她那种奇异的激动,让西凉茉看着她半晌,不由轻嗤了一声:“你倒是个痴情的,据说天下最是可怜有请痴,既然如此,我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是能在地道里呆上一刻钟,我也许会考虑让你不死。”

    说罢,她一招手让人将西凉丹往地洞里拖。

    西凉丹听着她的语气一松,方才觉得心头放松了点,却不想忽然又听到她后面的话,顿时只觉得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只能下意识地挣扎起来:“大姐姐……大姐姐……!”

    西凉茉冷淡地道:“一会子把石门封上,只留下过不了人的缝隙。”

    “是!”白起立刻指挥着人拽着西凉丹的手臂一下子将她扔进了石门之内,西凉丹被丢进那灼热的地道里,瞬间发出一种非人的嚎叫声,让整座林子都抖了抖,惊起一林子的夜鸟。

    石门在白起命人的操作下瞬间关上了大半,只露出能容得下一个人的手臂的缝隙,不一会就看见那石头缝里露出西凉丹雪白的手,她纤细的手指与雪白的手臂上都是烫伤,剥落了指甲的手满是鲜血,在空中狂乱地划动着,石缝里发出歇斯底里的痛楚尖叫声:“啊——啊——啊——好烫啊——救救我——救命!”

    从这夜起,竹林夜里闹鬼的传说更是传得沸沸扬扬。

    那种痛楚的尖叫里夹杂着极度的恐惧与绝望,让人闻之不忍,但西凉茉只是冷淡地吩咐白起:“半刻钟之后再弄出来。”

    随后她坐在树下闭目养神,在西凉丹痛楚的尖叫、怒骂回荡之中开始静静地思考司流风到底想要做什么。

    国公府并不是那作为一个叛逆者,这般费尽心思,冒着那么大的危险做出这样的事情,怕不会只是为了杀掉她那么简单。

    只怕还是为了蓝家的令牌所代表的鬼军与财富而来。

    只可惜,她早已抢先一步,那么接下来,他又会做什么?

    司含香那个女人,倒是比她想得更有头脑和心狠手辣,这个祸根,不管是为了替含玉报仇,还是未来考量,这个人都是留不得了。

    如今六皇子重伤,边关无大将,西狄二皇子百里赫云向来又是以攻伐勇猛闻名,乃是西狄大军之中一员出了名的猛将,还颇有谋略,最擅长于打恶战、打硬仗。

    如今他们领着五十万雄兵大军压境,竟然将素以骁勇闻名的六皇子都重伤了,可见寻常武将都未必是他的对手。

    这番沉思之间,忽然听白起在她耳边禀报:“小小姐,我看那女子已经不行了,咱们是不是……。”

    西凉茉睁开眼,冷冷地道:“我答应过饶她一命,将她放出来吧。”

    听着西凉丹已经叫不出来,只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看样子已经撑不住多久了。

    白起一愣,却见西凉茉看着他淡淡地道:“有命活着不代表有能好好活命。”

    白起不太明白西凉茉的意思,鬼军之人自幼生长在酷热沙漠之地,训练中与毒虫蛇蝎为伴,更是时常要与各种神秘恐怖的沙漠干尸与其中衍生的寻常人完全不能想象的‘怪物恶鬼’打交道,死人不知见了多少,死在他们手上,被拿来做养虫活尸的悍匪也不乏其,心狠手辣自然是不必说的。

    在白起看来,像西凉丹这样的女子,直接灭口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但是主子的命令就是他们势必达成的使命,自然不会去质疑,便命人再次将那石头门移开,石头门移开的霎那,一股子皮肉烧得焦臭的味道扑鼻而来,而西凉丹并没有因为大门的打开而立刻出来,却反而发出了半声凄厉的惨叫。

    直到她跌落在地,西凉茉他们才看见她手臂上、胸口一大块皮肉都因为靠在那灼热的石头被粘在了石头上。

    那石门移动的时候自然将她的皮肉了扯掉了不少,所以此刻她近乎半裸的身子上肌肤发红,冒出一个个剔透发亮的水泡,胸口的肚兜也烫掉了,但是她的胸口那上面黑焦的皮肉与一片没了皮的鲜血淋漓的血肉交织在一起,看起来异常可怖。

    白起让人将她用钩子勾了出来,拖到了西凉茉面前。

    西凉茉看着她躺在地上不断抽搐,气息奄奄的样子,对着白起道:“去拿还魂丹给她。”

    白起点点头,他很好奇,想知道西凉茉为什么忽然又要救这个想要杀她的女子。

    西凉丹在服下白起给她的药物之后,气息仿佛平稳了不少,西凉茉拿起一只牛皮水壶,对着她尚且完好的头脸浇了下去。

    “嗤!”

    “啊——呜呜——!”冰冷的水一下子让西凉丹瞬间清醒过来,她索然睁大了眼,看着半倾下身子的西凉茉。

    西凉茉对着她微微一笑:“醒了么,四妹妹的容貌依旧美好艳丽,真是上天给你的恩赐,上次司流风能治好你的脸,这一次,咱们就看看他还有没有兴趣和本事来治好你的身子了。”

    西凉丹睁大了眼,她忍住全身剧痛,颤抖着抬起手,借着月光看清楚了自己手上满是恐怖的水泡,不由浑身颤抖起来,痉挛着抬起头,朝着西凉茉歇斯底里的低哑尖叫:“西凉茉,你这个毒妇……有本事你杀了我啊!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毒妇……啊——啊——啊!”

    “我说了会留你一条命,自然是不会食言的,这身皮肉就当是大姐姐我回报你昨夜倒了那么多桶桐油的回礼吧。”西凉茉低头看着她微笑。

    杀人者,人恒杀之,害人者,人恒害之。

    “你若不杀我,我……我一定……会告诉父亲和大哥哥你这贱人所做所为,让他们杀了你!”西凉丹怎么能容忍自己的魅力容貌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心中满是绝望,只想要激怒西凉茉。

    西凉茉冷淡地道:“你还是祈祷九千岁不会因为我的失踪直接要了他们的命比较好!”

    “就凭你,一个下贱的伺候太监的婊子!”西凉丹歇斯底里地冷笑起来。

    白起大怒,上去就想一脚踢上她的嘴,西凉茉于他们而言不光是一个象征着曾经辉煌的战神的血脉遗孤,一个需要他们保护的小女子。

    在沙漠将近三个月的朝夕相处,同甘共苦之间,她的手段与智计,融合了女子温柔与男子冷酷的性情、甚至偶尔出糗都让他们从心底接纳了她的存在。

    如果说百里青之于司礼监、锦衣卫是神一般的存在,他的指令就是神谕,那么西凉茉之于鬼军的存在则更多了一丝人间烟火气息,她更符合他们脑海中一个优秀统领与智囊的存在,甚至更像是他们的姐妹亲人,没有人能容忍自己的亲人被人辱骂。

    所以白起和其他鬼军的人都只想让这个丑陋的侮辱西凉茉的女人彻底闭嘴。

    但是白起的动作却被西凉茉阻止了,她伸出手挡在他们的面前,也不喜也不怒,而是平静地道:“去取些炭火来。”

    鬼军众人虽然愤怒,但还是依言用一只铜铲去取了炭火来。

    西凉茉低头看着一脸惊疑与怨恨的西凉丹,微微一笑:“给我灌进四妹妹那张漂亮的嘴里!”

    西凉丹惊恐地睁大了眼,想要骂什么,但是白起已经毫不客气地指挥人掰开了她的嘴,直接用匕首一挑将一块通红的火炭挑进了她的嘴里,再将她的嘴死死地合上。

    夹杂着女子“呜呜”极尽痛楚的凄厉闷哼,空气里瞬间又飘出了皮肉烧焦与血腥的气味。

    鬼军众人只能看得见西凉丹手脚不停的抽搐,她的眼睛瞪得几乎是目眦俱裂,极度的剧痛让她一下子弹跳起来,竟然直接一头撞上了白起的头,疼得白起‘嘶’了一声,西凉丹操起那铜铲子就疯了似的朝白起咋去,还是蒋毅眼明手快,直接上去就点了西凉丹的穴道,再一脚踹在她脚腕上,只听得骨头一声脆响,西凉丹闷哼一声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

    蒋毅没好气地白了一脸不好意思的白起一眼:“笨蛋,这样都会被个女人袭击!”

    白起大糗,只能狠狠地瞪着在地上不断抽搐,满嘴都是血泡还在不断流血,捂住喉咙颤抖的西凉丹。

    西凉茉看着她,半蹲了下来,悠悠道:“还是四妹妹提醒了我,要封住你的嘴,不过封嘴的方法有很多,这不就是一个吗,你的嘴若是不能用来说一些该说的话,手也总是犯贱做些不该做的事,为自己招来灾祸,那么以后四妹妹还是不要说话,不要写字,不要走路,就这么静静地坐着、躺着、不言不语一辈子,尚且能得到平安喜乐。”

    说罢,她西凉茉也不去看西凉丹一脸狰狞绝望,任由她在那里发出“啊——啊——啊——”嘶哑沉闷的声音。

    “我把她交给你了,我希望看见一个‘乖巧安静’的四妹妹,但是却不希望看见一具尸体,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了。”西凉茉看着白起道。

    白起点了点头,恼火地瞥着已经不成人形的西凉丹,随后对着西凉茉微笑:“小小姐放心。”

    他终于明白什么叫有命活着,没命活好了。

    生不如死,不就是没命活好么?

    西凉茉看了他和蒋毅一眼,忽然负手看着天边的一轮冷月道:“你们觉得我残忍么?”

    白起等人不由一愣。

    不可否认,若是以一个女子的印象而言,如西凉茉这般心性确实是少见的——残酷。

    西凉茉淡淡地道:“这和你们在沙漠里完全不同,杀人不过头点地,但是这阴谋诡计与血腥黑暗并存的地方,是考验人性最黑暗面的地方,你们要习惯去接受未来的看到比这些更残忍的东西,女人、孩子、老人……这些弱者会在最初的灾难中死去,若是男人们在斗争中死去之后,接下来就是她们会承受更多的残酷报复,但女人绝对没有你们想象中的娇弱,在承受了足够的苦难后,她们可以是最温柔的抚慰,也会是最锐利的淬炼了剧毒的刀子,若是未来遇到敌人里有我这样心性的女子,不要犹豫,一有机会就一刀杀了她,否则她会给你们带来最大的灾难!”

    她、西凉仙、司含香从某种程度上而言都是一样野心勃勃、手段、头脑都不缺乏的女人,只是她们想要的、信仰的东西不同而已。

    说罢,她迳自率先向竹林外走去。

    白起与蒋毅互看了一眼,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心悸。

    ——老子是焖人味道不错,美妞们想吃吗的分界线——

    西凉茉回到靖国公府,还没进门,大老远地就看见前面一片灯火通明,刀枪凛然,大批人马里三层、外三层地将靖国公府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而白蕊正与周云生一起领着十几名鬼军站在人群外,一脸焦灼地四处张望。

    “白蕊?”西凉茉唤了一声。

    白蕊一听见她的声音,立刻眼睛一亮,提着裙摆飞奔过来:“大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西凉茉看着白蕊跑过来,挑了下眉,朝靖国公府邸那边剑拔弩张的情形比了下手:“那是怎么回事?”

    白蕊很是焦急地揪住了西凉茉的衣袖:“大小姐,你快点回去看看吧,千岁爷要如今逼着国公爷把你交出来,说若是再不见人,每隔两刻钟,他就要让国公府里的十颗人头落地,如今府邸里二老爷、三老爷、老太太都被吊在了大堂里,少爷、姨娘们都给架在了闸刀之上,连世子爷都……。”

    西凉茉一愣,随后捂住额头,颇有点头疼:“我不是让你去通知千岁爷我没事么?”

    白蕊很是无辜:“爷傍晚起火的时候就察觉不对了,先是让魅部的人去寻,后来让追风部的人都去找了,再后来知道您可能进了地道,然后爷就不对劲了……奴婢说了,但是奴婢才说到您被西凉丹和董姨娘她们关在地下道里了,还没说完话,爷就不见了……再然后司礼监和锦衣卫的人马就将国公府给围住了,世子爷不知怎么地就领着人和司礼监的人动起受了,如今被小胜子给拿下了,如今落在千岁爷手里……。”

    西凉茉听她说得七零八落,没什么头绪,她知道白蕊这丫头忠心是忠心,也有点小聪明,但是说起复杂的事和大多数女子一样没什么条理,只得立刻摆摆手,只抓重点地问:“停,你后来怎么没告诉爷我没事!”

    白蕊脸上一红,还没说话,就听见周云生摇头有些无奈地道:“因为她后来根本没有接近千岁爷的机会,爷恼了以后,就变成如今这样的局面了。”

    虽然靖国公在府邸里蓄养了八百私兵,但是司礼监和锦衣卫的人惯常去做了抄家灭族的事,何况百里青很有可能直接火气一起,直接调人过来就直接先控制了府兵和兵器库,何况他自己本来就在国公府邸里,所以国公府短短两刻钟没有遭遇什么抵抗就直接沦陷了。

    西凉茉微微颦眉,如今西狄大军压境,她那便宜爹虽然德性不好,打起仗来倒是得了她祖父蓝大元帅的真传,还有用的着他的地方,不能说杀了就杀了。

    她立刻向国公府走去。

    等着她一路过关斩将,从看见自己如看见救星一般扑过来哀求的国公府邸众人、发现自己没死惊喜涌过来的魅部、李密等人的热情之中挣脱出来,匆匆地过赶到了靖国公书房前的时候,已经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果不其然,正看见书房前的大树上吊了好些人,正鼻涕眼泪一把地流了满脸,连腿骨折断的老太太和疯癫病才好些的慎二太太也未能幸免,树下躺着好些没头的尸体,血流了满地,细细看去,身上穿着都是府邸里的姨娘、还有二房、三房的几个少爷、小姐,如今二老爷、三老爷也已经被押在断头闸刀上,一个满脸泪水地望着被府邸里仅剩的一批高手护卫住的自家大哥嚎啕:“大哥,你就快点把王妃交出来吧。”

    另外一个则是大骂:“西凉无言,你这个混账东西,纵容着自己的妾侍害死嫡女,这是要让董氏那个贱人彻底断送咱们西凉一脉吗!”

    西凉茉的目光掠过那被吊在房梁上,浑身染血,一脸苍白却不屈的西凉靖身上顿了顿,随后又停在了被躺在地上,浑身发抖,脸色苍白不似人却不敢动弹一分一毫的董姨娘身上。

    董姨娘微微隆起的腹部上搁着一只绣着流水银云纹的精致皂靴,皂靴的主人正坐在八仙太师椅上,姿态慵懒闲逸,只是却也异常危险,仿佛随时脚尖用力,就会直接踏破脚下人的腹部。

    他那张绝艳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他肤色被惨白的气死风灯照耀得近乎透明的苍白,嘴唇却是染了暗血色胭脂的浓重腥红,那是让人不敢逼视的阴森诡谲。

    “西凉无言,时间快到了,你可想清楚了,本座的王妃人在不在那地道里?”百里青冷冷淡淡地把玩着自己指上的华丽宝石甲套,在他的脸上一点都看不出怒火,而是面无表情,但这种面无表情让他看起来仿佛坐在森森白骨累积而成宝座之上,陡然醒来,于阴森魔域鬼涧之间准备大开杀戒的食人妖魔。

    但是却有人却仿佛一点也不害怕一般,忽然悠悠地道:“千岁爷这般对朝臣不问缘由地大肆杀戮,就不怕明日百官弹劾么?”

    一道人影款步而出,容貌俊美,身形修长,气度极佳,隐约间,五官之间竟有几分与百里青相似的模样。

    正文宦妻第三十九章谁色望熏心

    众人的目光落在那人身上,不由都是一愣,看着这人的五官,还是真是有微妙的感觉。

    但是众人也都之只敢在心中这么嘀咕。

    百里青居高临下地看着站在下首处的男子,就在芳官近乎挑衅的眼神里,百里青突然微微勾起唇角:“杀掉!”

    随后他的目光掠过芳官,落在靖国公的身上,冷冷地道:“你想清楚了没有,若是人在这里面,你就亲自进去把人给本座找出来,若是人不在这里,你们就一起死在这里吧。”

    随着百里青的一声令下,立刻有司礼监的人上去就擒芳官。

    不光芳官没有想到,就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百里去没耐心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他甚至懒得和芳官说话,不,可以说若非要处置芳官还需要抬抬嘴皮子,他根本连说那两个字的兴致都没有。

    靖国公倒是入了他的眼,但是所有人都相信他宁愿不要入了百里去的眼。

    百里去的语气轻描淡写,全无所谓一般,仿佛要杀掉的不过是脚下蝼蚁,尤其是百里青的那双眼睛里,幽黑得仿佛无底的黑暗空间,连往日里常见的阴沉光芒都没有,那是只有鲜血与人命方才能填满的虚无,让人根本不敢对视。

    气氛极度压抑。

    “千岁爷,您莫不是要连本宫也一起杀掉么!”一道女音尖利地插了进来,再次吸引了众人的注目。

    从人群里挤出来,站一把握住芳官手臂将他从司礼监的人手里抢过来的女子,不是太平大长公主又是谁!

    随着太平大长公主的出现,不少人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靖国公府邸的众人,几乎立刻开口向太平大长公主求助。

    “公主殿下,救救咱们!”

    “公主殿下,我们是无辜的,您帮咱们求求情吧!”

    “殿下啊——呜呜!”

    不管他们如何求助,却没有人敢说百里青一个字不好。

    太平大长公主再一次地看向百里青,目光力持镇定:“九千岁,你不能这般不分是非黑白,所有的官员审讯都必须经过陛下御批,交由大理寺的人来定夺他们是否有罪!”

    她知道自己在捋老虎须,但是她不相信百里青敢连她也不分青红皂白地杀了!

    百里青眯起眼看了太平大长公主一眼,那幽黑得深不见底的可怕眼眸让太平大长公主几乎都不敢直视地别开了脸,身子却僵硬地挺的笔直。

    他忽然轻笑了起来:“既然公主殿下对您的男宠如此一往情深,让人感动,那就一起……。”

    “咳咳,这是怎么了?”一道女音忽然插了进来打断了百里青接下来的话,那熟悉的尾音略微上扬的柔婉声调让百里青几乎是在瞬间僵了一僵。

    西凉茉领着白蕊几个从人群里挤出来,轻咳一声,仿佛很是不解地看着面前血腥满地,剑拔弩张的场景。

    她若是再不出来,怕是百里青下一句话就是——那就一起和你的男宠去死吧,所有人都一起去死!

    她相信九千岁大人完全做得出这种事,他能维持如今天下平衡的局面,他也能够轻易地毁掉这一切,因为他体内那疯狂嗜血的一面完全是不会在乎天下大乱,生灵涂炭这种事情的。

    西凉茉看着众人都跟看怪物一样看着她,没有一个人有反应的,她索性转脸朝靖国公率先叹了一声:“父亲,您看这天色也晚了,大伙在这里为了找我也折腾了半宿,司流风那贼子闯进来放火焚烧府邸,试图抓走女儿,女儿如今侥幸得到高人帮助已经脱险了,只是不知家中其他人是否还有事,一会子要劳烦父亲与大哥哥查查看了。”

    随后,她也没去看靖国公脸上那种几乎可以称作极度复杂的神色,而是转身向百里青走了过来,她走到他的身边,将自己的柔荑搁在他的手背上,轻声道:“千岁爷,妾身已经回来了,让您担心了,咱们回莲斋吧?”

    她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直到他那双看这她同样虚无幽黑得仿佛什么都没有一般的眼里渐渐地浮出一丝冰冷的光芒来,她方才悄悄松了一口气,任由宽袖下,他的冰冷的长指几乎捏碎她纤细的手骨。

    百里青看这她疼得额头冒出冷汗来,却依旧对着他微笑的模样,方才转开脸,陡然起身扔下一句:“散了!”

    随即,他转身就往莲斋的方向离开,西凉茉看了大长公主一眼,朝她微微摇摇头,随后立刻跟着百里青离开。

    司礼监的人也都齐齐撤离。

    李密看了看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们已经脱离了死亡危险的靖国公府众人,暗自叹了一口气,冷淡地吩咐底下人:“把这里收拾干净了。”

    随后他走到靖国公的面前,一拱手,不咸不淡地道:“国公爷,多有得罪了,只是爷一向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和人,即使夫人也是您的女儿,但是如今嫁给了爷就是爷的人,您的这位妾侍……。”

    靖国公到底也是多年沙场征战而过,气势上如何会堕人一等,他一颦眉冷哼一声,正要说什么,却见白玉忽然走过了过来,轻声道:“郡主有话要奴婢传给国公爷知道。”

    靖国公一顿,冷冷地道:“她的话还够多么,还想说什么!”

    白玉便俯在靖国公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随后也不去看靖国公瞬间僵硬的面容,恭敬地躬身退下离开。

    李密也不知白玉到底说了什么,能让方才面临生死威胁也不曾改色的靖国公的面容上会出现这样的表情。只见靖国公的目光落在了刚刚被丫头扶起来,满面苍白泪水的董姨娘身上,董姨娘仿佛也发觉了靖国公的目光,立刻仿佛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主心骨一般扶着自己的肚子朝靖国公踉跄走来,伏在他怀里,泪如雨下地道:“国公爷,妾身……妾身保住了咱们的孩子。”

    “咱们的孩子?”靖国公的眼睛里光芒异常冰冷,甚至可以说带着一种压抑的黑暗煞气。

    “国公爷?”董姨娘素来是个机灵的此刻也察觉了靖国公的不对劲,微微抬起头来楚楚可怜地看着他:“您这是……。”

    “咱们真的会有孩子么?”靖国公低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怀里的女人,心中却已经满是屈辱之感,他虽然不想相信西凉茉那丫头的话,但是多年纵横沙场以来的直觉却告诉他西凉茉根本没有必要欺骗他,因为身体是他自己的,若是真有心,要寻来人一查便可以知道有些事情的真假。

    何况韩氏会做出这样的事,他是相信的。

    董姨娘一惊,心中暗自道,莫非是国公爷知道了什么,她心中瞬间一冷,浑身都起了寒毛,立刻心中迅速地绸缪开了,但是没等她想出什么好的解决方法来,就听见靖国公冷冷地吩咐宁安:“今儿叛贼闯入我国公府,董姨娘受了惊吓,恐怕肚子里的孩子不保,将她带下去吧。”

    宁安一怔,随后目光落在董姨娘的肚子上,随后恭敬地拱手称:“是!”

    董姨娘看着宁安领着底下几个三大无粗的壮汉上来就将她架着走,心中顿时一片冰冷,她不敢置信地望着靖国公,他甚至没有给她留一个解释的机会,就要将她的孩子打掉么!

    董姨娘一边抱住自己的肚子,一边大力地挣扎起来,拼命朝靖国公扑过去,却又被人一把按住了手臂,她被扭得生疼,只能歇斯底里地哭喊:“国公爷,妾身的孩子是你的啊,你怎么能那么残忍,只听着西凉茉那叛父背家的小贱人……唔唔!

    宁安看着李密的眼色不对,立刻直接将一只帕子捂上了董姨娘的嘴,将她的嘴封住了,强行拖走。

    董姨娘只能瞪大了满是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瞪着靖国公,像是不能相信自己的枕边人竟然如此冷酷与无情。

    这个男人甚至没有打算给她任何一丝辩解的机会,哪怕她肚子里的孩子真的不是他的,可他根本对她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情分都没有!”让李将军见笑了。“靖国公看着李密,神色恢复了平静。

    李密点点头,拱手道:”国公爷言重了,末将初调回京城,以后向国公爷讨教的地方不少,现告辞了!“

    靖国公点点头,看着李密领着的锦衣卫的人已经将院子里全部都打扫了干净,但浓郁的血腥味并没有散去,他抚着额头闭了闭眼,吩咐身边的参将:”去把世子爷送到大夫那里去。“

    西凉靖被放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昏迷了,如今还不知道情况如何。

    靖国公看着自己的爱子被抬走,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与心疼,转过身对着太平大长公主拱手,谢道:”今日公主敢冒险来救,西凉无言谨记心中。“

    太平大长公主不知在想什么,听见靖国公的话也只是朝他略有无奈地摆手:”救了你的可不是本公主,您以后好自为之吧。“

    她听到了消息,想尽办法进了国公府邸,原本就是打算试图虎口夺食,救下国公府邸关键的人物,如此靖国公就算是欠了她的,未来也好做打算,但是她还没厚脸皮到将不是自己的功劳套在自己头上。

    她顿了顿,忽然看向靖国公,目光灼灼:”皇兄病危,你可知道?“

    靖国公看了看她,淡淡地道:”微臣不知,也并不曾听见这样的消息从宫里传出来过。“

    太平大长公主微微颦眉,意味深长地道:”如今您知道了,国公爷素来是个聪明人,您一定能知道为社稷、为家国计,未来应当走一条什么样的路。“

    靖国公依旧是从容淡漠地道:”是,多谢公主殿下指教,只是今日府邸之中发生了太多事,恐怕无暇招待公主,改日必定备下厚礼上本多谢公主殿下。“

    太平大长公主看着靖国公那种模样,心中暗自骂了一声,女儿和爹都是老狐狸,这般油盐不进,左右不靠,是想再观望一番么?

    但是她也无可奈何,只能道:”不劳烦您大驾,咱们走!“

    说罢,拂袖而去。

    芳官看了靖国公一眼,眸子里闪过一丝异色,转身也跟着太平大长公主离开。

    出了国公府邸的门,芳官方才淡淡地问开口道:”公主殿下就打算这么放弃靖国公这一步棋子么?“

    太平大长公主没好气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冷冰冰地道:”依你说呢,靖国公若是能这么容易被人拉到自己的阵营里,太子爷与陆相就不会那么费心思了。“

    这一次,好消息与坏消息同时而来,皇兄‘病重’却除了太医与那些术士之外不肯见任何人,或者说他没有机会见到外人,让太子和陆相都心急如焚,整个京城与宫禁都是九千岁的势力范围之内,这一次为了觐见皇帝的事,他们彻底地与九千岁扯破了脸皮,方才发现原来自己在宫闱与周围京畿大营之中安插了的棋子与人马根本就无法起事,稍有异动,就会被人告发到九千岁那里。

    但与此同时,最有竞争力的六皇子重伤的消息传来,却让众臣们对太子的寄望更深,而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下一个即将出征的人选非靖国公莫属,若是能将即将手握重兵的靖国公揽入旗下,那么对上九千岁一党的希望就更大了。

    但是……

    太平大长公主一想起方才碰壁的情形就头疼,忽然瞥见芳官眼中若有所思的神色,不由疑惑地挑眉:”喂,你方才为何要主动挑衅九千岁,你不怕死么?“

    芳官看着太平大长公主,淡淡地道:”侍奉主子是芳官的本份,做马前卒为公主牺牲不也是芳官应该做的么?“

    太平大长公主冷笑一声,目光冷冷地睨着他:”得了,戏子无情,婊子无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宫里勾三搭四的事,连皇后、贵妃的床榻都能爬得上去,你也算是本事了。“

    芳官一顿,他倒是没有想到太平大大长公主竟然知道得不少,他唇角弯起一个冷淡又漫不经心的笑容来:”公主殿下既然知道这一句话,也该知道芳官如何能拒绝地位高贵如公主者的邀约,又有什么资格拒绝呢,芳官不过是公主的一个玩物罢了,给谁玩,不是玩?“

    太平大长公主睨着他半晌,冷嗤一声,警告道:”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否则本公主让你生不如死。“

    说罢,她拂袖转身上了早已经等着的马车,也没等芳官上来,便冷漠地道:”走,回宫!“

    芳官看着她的背影,露出个诡谲的笑来,仿若自言自语地道:”生不如死啊,如今我已经生不如死了,为什么流着同样血液的那个人可以这般生杀予夺呢?“

    他轻嗤一声,望着天边的月:”反正,很快所有人都要生不如死了。“

    ——老子是九千岁很不爽的分界线——

    莲斋内,白玉莲花灯早早就已经点上了,一片暖黄烛光荡漾开满室。

    百里青和西凉茉一前一后进了房内,何嬷嬷欣喜地刚要迎上去,见他们脸色不对,便停住了脚步,朝着两人福可福:”千岁爷、小姐,奴婢先下去命人将热水备下,再将饭菜重新做些新的来。“

    西凉茉朝她点点头轻声道:”嬷嬷自去就是了。“

    何嬷嬷立刻招呼了其他人齐齐退下,关上门,将空间留给自己的主子。

    西凉茉心知他必定是恼了,自己行动也大意了些,弄到了如今的局面,不由有些愧疚地上前用另外一只不疼的手,握住他的手臂:”阿九,你……。“

    话音未落,百里青背对着她,冷冷地道:”出去!“

    西凉茉一愣,有些疲惫地揉揉眉心道:”阿九,你应该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让白蕊通知你了,只是那个丫头办事不牢靠。“

    她愿意承认她的错误,但在劫后余生之后,她只是希望握住他的手,

    百里青还是只冷漠地道:”出去!“

    西凉茉闻言,眼底掠过一丝受伤的光芒。

    任何历劫归来的人都不会希望在自己所在乎的人嘴里听到这样的两个字。

    她垂下眸子,淡淡地道:”好,如你所愿。“

    说罢,西凉茉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她不是没有脾气的人,只是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她才学会了对待情人的温柔与耐性。

    就是因为知道他对她付出了的精力与心力不会比她的少。

    但是并不代表,她会毫无限度地容忍他的脾气。

    就在西凉茉就要踏出房间之时,一阵狂烈的风忽然从身后卷过,她瞬间就落入了一个冰凉的怀抱,百里青的力气大得几乎让西凉茉忍不住痛叫出声,但还是忍住了,只是冷淡地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你弄疼我了。“

    许久,她方才感觉到百里青略微放松了一下他的双臂,有幽冷如古井般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我只是怕自己力道控制不住,会伤了你,但若是让你这么走了,有人怕是会记恨我长久吧。“”要比起说谁最会记恨,有谁比得过爷你呢。“西凉茉冷嗤一声,但是语气却也软和了下来,她记得方才他眼里的那一片仿佛要吞噬一切的虚无黑暗,要从那种毁灭的欲望里挣脱出来,于他而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明知本座最爱记恨,为何不在脱险的第一时间通知本座!“百里青的声音又危险起来了,

    西凉茉叹了一口气:”你先放开我。“

    百里青僵了一会,方才松了手臂,西凉茉转身过来,想要看他的眼睛,那人却又一把将她紧紧地揽入怀里,手臂紧紧地抱住她的纤细腰背,喑哑着声音莫名其妙地道:”别看,丑死了!“

    别看什么,他的眼睛,还是他的模样?

    西凉茉知道他是不想让她看见他一脸狰狞的模样,她原本还有些冰冷的心慢慢地生出暖意来。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观地表现出对她的在乎,在乎到不愿她看见他压抑而扭曲的脸。

    西凉茉眼里悄然浮现出一抹柔软的光来,她吸了一口气伸手环住他的腰,轻声道:”抱歉,是我大意了,让你担心了。“

    只凭借着心中一时之怒,就去寻董姨娘的麻烦,却不想竟然让她遇到了幕后黑手齐聚一堂,若是当时她沉得住气一些,就不会让他们跑了两个最关键的人物。

    到底……还是实战经验不够呢,论起阴谋手段,揣摩人心,她或许并不差,但是这种切实的实战围捕布控的事,她确实不若百里青有经验,上辈子她到底也只是个出色的政客幕僚,而非军事专家。

    西凉茉轻叹了一口气,她要学的还很多。

    百里青轻哼了一声:”本座就说你还是个雏儿,这等事情,你个没经验的雏儿还真未必比得上白起他们。“

    西凉茉有点子微赧,窘迫地道:”嗯,总有不差经验的那一日。“

    百里青恢复了平静,松开了环住她的手臂,随手拿起她的手腕,看着她红肿的左手,不由眉头微颦,牵着她在凳子上坐下,顺手从怀里取了一只清凉的薄荷消肿油滴落在她手上,替她慢慢地揉。

    西凉茉用右手支撑着自己的下巴,享受着他冰凉指尖沾了冰凉的薄荷油在自己的手上轻揉的舒适感觉,看着烛光在他艳丽阴冷的面容上烙印下莫测的阴影,她忽然问:”若是帮我死在了地道里,你会将我葬在冰冷的泥土之中,还是火化成灰随身带着呢?“

    百里青手上的动作一顿,抬起线条曳丽的丹凤眸子睨着她:”都不会。“

    西凉茉一愣,随后轻笑道:”那你总不是打算效仿茶馆说书里说的用冰棺将我封存,以后日日膜拜瞻仰,倾诉衷肠吧?“

    百里青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觉得本座会做这么大费周章的无趣事情么,莫不是去茶楼里听说书听多了,疯魔了不成?“

    西凉茉脸上闪过一丝失望,轻哼:”是,是,您最英明神武了。“

    百里青继续淡漠地道:”若本座的掌心花谢了,那就让这世间的花永远不再盛开,比起你说的那些愚蠢又复杂的事情,本座觉得不若让所有的人都痛失爱侣、所有人都生不如死,流火遍布大陆,烽烟蔓延天下,尸骨成山,血流成河,哀鸿遍野更简单一点。“

    西凉茉一愣,挑眉看向他:”你……。“

    这是自己不好过,所以天下人都陪着他一起死的自私狠毒到极点的典型吗?

    百里青看着她,眼中幽光如晦,许久之后,他忽然望着天边冷月,露出一丝诡魅的笑,轻声道:”我不过——说笑罢了。“

    说罢,便起身起去拿放置在柜子里的精致药箱。

    说笑么?

    西凉茉沉默了下来,看着他修长的带着阴霾气息的背影,那种阴霾的气息让他走过的地方连烛光都透出冰冷的气息来。

    对于百里青这样的人而言,世间能够牵绊常人的那些伦理、公义、道德、良知根本没有用,因为他能走到今日的地位,便是践踏着这些东西上来的,并且从他仍旧是少年的那时起,就没有人曾经将应有的这些正面美好的东西加诸于他的身上,他早已经被剥夺了身为一个正常人应当有的这些善。

    他只在乎他认为重要与值得放在眼里的人与事。

    也许只为赏山中一夕花开,他可屠尽方圆百兽,迁走百里人烟,也许为对曾经恩人的承诺,他也可以支撑起他最厌恶的帝国。

    若是有一日,这世间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牵绊住他,也许,他就真的成了魔。

    她不知是否自己的荣幸,他如今最大的牵绊就是她。

    西凉茉轻叹了一声,看着他提着药箱过来,静静地再为她的手上仔细上药,动作轻巧,目光掠过他长长的睫羽,挺直的鼻尖与精致滟涟的薄唇,心中悄然掠过浅浅的柔软来。

    魔也好,神也罢,他终究都是她的情人呢。

    两人默默无言,只是彼此专注着彼此眼中的事与人。

    许是西凉茉的眸光过分专注与蜜软,百里青忽然抬起眼,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用那种色迷迷的眼光看着本座是想作甚?“

    西凉茉捧着杯子的右手差点一滑:”色迷迷……。“

    百里青冷冷淡淡地道:”你那种眼光分明就是想要对为师欲行不轨!“

    西凉茉搁下杯子,没好气地扶着头道:”您想太多了!“

    百里青眯起眸子,危险地睨着她:”你敢说你对为师没有绮念,嗯?“

    西凉茉看着他那副你敢说没有,为师就让试试到底有没有的样子,立刻乖觉地点头配合:”是,其实我觊觎您的美色很久了,只是今日实在觉得身子疲惫,不能强占于您,不若等改日,我一定对您霸王硬上弓!“

    她心中暗自腹诽,这位怪癖怎么莫名其妙地又发作起来了!

    百里青收了药箱,冷哼:”你说谎,看你眼色含春,脸色绯红,色欲熏心的模样,分明就是狼心大动,还做这种道貌岸然状!“

    西凉茉看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越来越危险的气息,不由伸手支撑住他压过来的胸膛,干笑:”见过强上良家妇女的,没见过逼着人上的,陛下快被你弄死了,今夜不若咱们来探讨如何让我爹加入咱们阵营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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