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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他站在草坪上愣了好一会,路边有路过的行人看着他,我也在楼上看着他,他却浑然不知,傻傻的跟一只在汪洋大海里迷路的呆鱼一样。

    初冬的冷风有些刺骨,为了看清楚顾宗琪,我把窗户开到最大,探了脑袋出去,临冬的薄雾悄然的降了下去,他的肩线落了一层融融的光晕,在昏暗中跳动。

    我忽然想起一个黄色笑话——一个男人在火车上看见了一位非常迷人的修女,于是他把手偷偷的放在了修女的腿上。修女说,先生,您信上帝吗?您平时看圣经吗?男人点头,她又问那您知道圣经的第366页第3行写的是什么吗?男人感到非常惭愧,把手收了回来,他一回家就找到圣经,翻到第366页,见第3行写着──信徒们,你们完全可以更加向上一些。

    顾宗琪,看样子你就是个纯情的主,你完全可以更加向上一些嘛,向上看一点,不就正好可以把我逮下来了么?

    我不由自主的开始笑起来,直到身后有熟悉轻佻的声音传来,才敛了灿烂的笑容,高伊晨皮笑肉不笑的架势就让我不寒而栗,“喻夕,你看什么的?跑来我们科室做什么?”

    “我看帅哥啊,俗话说登高才能望远啊,欲穷大帅哥,更上一层楼。”

    他站在我旁边往窗外看了一眼,我发现顾宗琪已经不见了,心里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他说,“我不是帅哥吗?到我们科室不会就是来看我的么?”

    我非常鄙夷的抽了抽脸部肌肉,“电梯里有镜子,出门左转,恕我不送!”

    “干嘛啊?”

    “你不自恋嘛?自恋的人不是要照镜子吗?我怕你不认路啊!”

    他笑起来,眼角眉梢的桃花纹斜飞入鬓角,一瞬间真的有那么迷惑和暧昧,他说,“喻夕,你真的很伶牙俐齿,不管你内心想什么,外表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很诚恳的说,“谢谢。”

    他笑了一下,然后微微的眯起眼睛,声音低了几度,“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内心的想法,究竟有没有人能够看透?”

    我笑的越发的诚恳,“有啊。”

    “恩?”

    丢了个白眼给他,我说,“上次我去医院的心理咨询科,乖乖那个破烂医生老头,那两小黄豆眼滴溜溜的转了两下,跟我说,早上起来时候被子要叠好了,宿舍大妈去检查的时候也别板着个臭脸,对了,你还是先吃过饭再来吧,看你内心一肚子怨气的,我都没收你费,你干嘛这样瞪着我,那天我没吃饭就被一个朋友拉过来给他导师搞研究,宿舍大妈查过房,说我被子没叠成豆腐块,像块被咬烂的小年糕,你说神不?”

    “不会吧,哪个老头子?”

    “叮当”一声,电梯停在六楼,电梯门缓缓的开启,我一步跨进去,冲着高伊晨挥挥手,“当然是骗你的,我先走了。”

    于是我就大摇大摆的从楼二的器官移植科成功脱逃了。

    我看了一下手机,两个未接电话都是顾宗琪的,还有秦之文的信息,“我在东华医院门口,你出来吧,我打车过来的。”

    看了那个名字觉得不舒服,于是干脆把手机关了。

    走出医院时候就看到秦之文,我欢快的跑过去,“哈哈,好早啊,现在几点了,还赶的上吗?”

    他一把把我拖进车里,“慢慢吞吞的,干嘛的?”

    “跟池塘里的小乌龟玩了一会。”

    他笑起来递给我一个一次性饭盒,“没吃饭吧,里面都是小点心,怕你饿着了。”

    我打开一看,“哇塞,谁请客的,豆沙香糯糕?”

    “一个朋友,去当兵去了,请我们吃饭的。”

    前面的司机很夸张的吸了口气,“小姑娘啊,坐好车了啊,我开车很快啊,小心你吃的时候不小心来一个急刹车给噎住了,就不好了。”

    我连忙把饭盒丢回去,跟秦之文打小报告,“小蚊子,照这情况咱能投诉不?”

    他笑道,“我不知道,要不你噎一个试试,反正现在离东华医院比较近,送去急救应该还来得及,就怕你到时候赶不去机场。”

    我只好默默的看着那盒点心。

    到了机场,换了登机牌在候机室里,我吃饱了一点忽然想起一个问题,“秦之文,你怎么知道我那时候在东华医院的?”

    他掏出纸巾递给我,“你那么突然的说要去西藏,肯定是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

    “勾当倒是没做什么。”我定了定神,目光平视辽远,“我做了一件比勾当更无耻的事情。”

    秦之文仍笑着看着我,“是什么?”

    “我把人家给强吻了。”

    “然后我就跑了。”

    熙熙攘攘的候机大厅,巨大的玻璃窗映照在黑夜的孤寂里,我看见自己的影子落在期间,我又想起,顾宗琪清俊的背影,还有他柔软而如水清凉的嘴唇。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念过他,因为他的身体上,留了我的烙印,他的心上,拴了我的记挂。

    于是我们的牵绊,不止是心的,还有由欢喜而生的,不负责任的亲吻。

    手腕上忽然感到一阵痛感,我“嘶溜”倒吸了一口凉气,狠狠的瞪着秦之文,“靠,你干嘛啊,还没到西藏你就跟我暴力相向啊?”

    “你给我回去!”

    “不要!”

    他皱起眉头,“夕夕,你太任性了,不行,你给我回去,跟顾宗琪把这件事说清楚。”

    我被他捏的疼的直嚷嚷,“我不要回去,我有病我现在回去,我丢脸都丢死了,我不要回去,我生的伟大,我不要死的那么难看!”

    秦之文一下子就笑岔气了,“知道丢脸了?”

    我耷拉着脑袋,点点头,“恩,我想冷冷再说,反正我很乱,而且我特烦他,如果我现在看到顾宗琪,我肯定会臭骂他一顿。”

    “为什么!明明是你不对!”

    我咬牙切齿,“他活该,谁让他跑过来招惹我的,跟我这个病人家属搭讪,他想干嘛啊,动机不纯,要是讨厌我就直接说嘛,干嘛允许我进医生办公室,玩电脑,上手术台。”

    “你都混到手术台上了?”

    “是啊,我无聊嘛。”

    “他还把那幅向日葵还给我,害得我现在讨厌向日葵。”

    “向日葵?”

    “恩,梵高的向日葵,颜色艳丽,笔触张扬。”

    他忽然笑起来,他的笑容一直是那种淡淡的,笑意暗藏不到眼底,“你知道向日葵的花语吗?”

    “不知道。”

    “向日葵的花语,是沉默的爱。”

    心,忽然就变成一沃柔软的净土,那些美丽的妖娆的纯净的花儿,瞬间破土而出,在我的寂静年华中,温柔而坚定的开出花朵。

    我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在我的记忆深处,某些未知的念想,好像熟悉到以后被淡忘。

    大厅里的暖气缓缓的送着微风,我的脸有些热度,我说,“那幅向日葵是我的!”

    他笑道,“我只是说一个常识而已,看你兴奋的脸都红了。”

    我仍然狡辩,“没有!”

    可是心底,软似深海,波涛没有力度,只有夜深时候的缠绵,拥抱细腻敏感的沙滩。

    “好了,没有就没有,确实也没有,我看到现在都是你自己一个人一头脑热,走吧,准备登机了。”

    在飞机上,我睡着了,做了一个梦。

    很温情的梦,让人想温柔的流泪,梦境真实的像是虚假到了极点一般,让我都不忍心醒过来,一味的沉溺。

    我还能清楚的记住每一个细节:秋日的午后,阳光薄纱似的,朦朦胧胧若有若无,仿佛细微的呼吸便可以穿透这些光影,秀致的温柔可人。

    穿过书页的手指,在某一个画面上停了下来,午后暖暖的微风,如蜻蜓薄纱似的双翼在轻轻眉梢眼间震颤,我的微薄的心情也被微风吹皱了。

    他的下巴轻轻的靠在我的肩膀上,连呼吸那么的小心翼翼,“你知道向日葵的花语吗?”

    手指被他的轻轻的握住,整个人好似柔软的藤蔓,痴缠上他的坚定。

    “向日葵的花语,就是沉默的爱。”

    那是在某个普通的下午,图书馆里,我被他圈在怀里,很温暖的想流泪。

    在我醒来之后,能记得的就是这么多,似梦非梦,临到眼,还是不想醒来。

    醒来的时候,我的手,抓着秦之文的手,手心微微的发烫。

    眼前是刺眼的灯光,然后瞬间消失,飞机以某一个平稳的角度,缓缓的下降,我感到眼角的湿意,他另一只手冰凉,触到我的睫毛,“怎么了?做噩梦了?”

    我摇摇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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