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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患有妄想症的爱情

    江止水。

    设计稿被剽窃,虽然暂时还不知道是哪位仁兄做的好事,我已经彻底放弃了原来的构想,既然不能称之为完美的作品,那么舍弃了也不可惜。

    我是变态的完美主义,近乎自虐。

    新的设计方案是李楠师兄给的提示,他的毕业设计构想。

    如今我们的大本营搬到了韩晨阳的实验室里,那里是国家级重点实验室,进门刷卡,房门有三把不同的钥匙和繁琐的密码,里面随便一个设备就价值几十万。

    我曾经打趣的问他,“怎么不弄一个指纹识别功能?”

    他白我一眼,“我哪里知道,据说是预算不够了。”

    看来,我们两都是对冷笑话情有独钟的人。

    这个实验室是我有生以来见的最奢侈,可是他只当平常,当然,剑桥大学的博士后不会和我这样孤陋寡闻的人一般见识。

    我膜拜他,巴不得把他当神供起来,可是他不屑,没办法。

    李楠师兄的毕业设计构想很新颖,但是他水平远远在我之上,我驾驭不了。

    韩晨阳只给我提点,他的参数做出来完美无缺,可是我一上SolidWork,CATIA就迷糊,手绘画了二十几张图纸,用最原始的AutoCAD慢慢磨,再用CATIA图比照修改。

    我不是机械科班出身,很多时候,只想大哭一场。

    李楠师兄有空就逛过来给我补课,补传感器原理,补信号转换,两天时间,我学的比两年的还多,韩晨阳却不管我。

    但是我知道论UG制图,他在我两个等级之上,三年前三维论坛上贴出五张渲染高手的图,虽然被处理过了,但是楼主直言,说是从国外网站上非法转载。那时候,有人留言,这作品就是他一个朋友闲来之作,图片上的水印有名字——“韩晨阳”。

    我和他站在一起觉得荣幸,却没有压力。

    不像和唐君然在一起,我总是觉得离他很远,他的高度,永远是我达不到的。

    我熬夜在实验室赶图稿,韩晨阳就备课、改试卷,一个人占一张桌子,左右两边,分庭抗礼,我做事毛手毛脚的,通常前一秒还拿在手里的直尺,下一秒就不知道飞哪去了。

    他叹气,终于露出怜悯的神色,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类似我以前学美术用的工具格子,“用完了就往这里扔,别告诉我你懒的扔!”

    我撇嘴,三角板“哐当”一声就砸进格子里,韩晨阳思索一会,“发出声音的话,我就把你丢到物理实验室的低维功能材料实验室去。”

    我瞪他,他径自去改试卷,尽管我之后又陆续发出非刻意和刻意为之的声音,他都没再抬起头,专注的像我不存在似的。

    我觉的挫败,不再去胡闹,手下越来越顺利,按照这个速度,明天就可以完工。

    完工之后我要大吃一顿,自己吃一顿,给阿九打包一顿,然后大睡一场,爬起来,准备熬第二轮的夜,数值考试。

    我正在幻觉中,冷不防后面有人跟我说话,“吃饭去。”

    我忙的几乎贴在桌子上“帮我带一份,黑椒牛柳,让他家少放点胡椒,省的辣死我。”

    韩晨阳点点头,转身就走,我喊住他,“帮我带瓶百威,回来算钱给你。”

    他不出声,每天实验室垃圾箱里堆的酒瓶或许已经知道,我最近沉迷酒精,不可自拔,他这么精明,但是不一定猜的出缘由。

    我失眠,大段的失眠,自从我见了唐君然,就开始,一闭眼,就是大片的黑白,以及他的眼眸,温柔的,含笑的,轻烟朦胧般的在脑海中明了又灭,灭了又起。

    强迫症,我怕有一天我忘了他,只好不断的想起。

    韩晨阳不让我在实验室里吃饭,我端了饭盒坐在楼梯道上吃,李楠师兄的实验室就在楼下,我开饭时候,他必然出现。

    此时李楠师兄陪我坐在楼梯口,“设计图稿准备怎么样了?”

    我捧着饭盒,享受般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没有牛柳吸引我。”

    他大笑,“还有三天时间,你还有心思放在吃上,我真是佩服你。”

    我递给他一双筷子,饭盒里黑椒牛柳量足,鲜美多汁,他也不客气,夹了一块边嚼边嘀咕,“上肢运动带动传感器位移发生变化,该变化的电压被控制器采集后生成控制信号,控制相应的电机转动,你可以考虑使用气弹簧这一储能装置。”

    我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头脑中立刻浮现那份设计稿,差点把饭盒丢下来,进去重新修改,好在李楠师兄一把拉住我,“你好歹也把饭吃完吧。”

    我们两分一盒饭,实验室是没有性别之分的,全部都是哥们。

    韩晨阳显然是不太能接受我们同门的情谊,微微皱着眉头,表现了他对我们这种亵渎实验室的做法的不满,我嘱咐李楠师兄,“晚上记得打包夜宵,一碗热馄饨,不要加胡椒。”

    他收拾楼梯上的饭盒,看着我的脸噗哧就笑出来了,“止水,你当你是阿九呀,吃个饭脸上尽粘饭粒。”很顺手的就拿面巾纸帮我擦掉。

    我只当自然而然,“买好了打电话给我,我去你实验室。”

    随即瞪向韩晨阳,谁叫你不让我在实验室里吃,好呀,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他反而笑起来,双手闲散的插在口袋里,眉梢飞过一丝欢喜或是称之为的戏谑,“馋猫。”

    我恶寒,连忙窜进实验室,乖乖打开电脑,继续做工。

    去吃完馄饨,暂时不想回实验室,拎了百威坐在实验室楼梯上,透过墨绿色的玻璃窗,外面灯火阑珊,无论那一栋楼都亮着灯光,还可以看见人影攒动。

    我也是他们其中的一个,但是我总是有一种错觉,我不属于这里。

    麦香味满满充溢了口腔,虽然酒精的度数只有十一,对我来说根本就是白开水一样的,但是也许是心理作用,我愿意想象我喝醉了,然后一睡不起。

    我想我应该去看医生,安眠药,或者心理治疗。

    手上的啤酒罐被轻轻的挪走,我并不惊讶,对上韩晨阳那双深邃的眼眸,“韩老师,怎么还没回去?”

    他把罐子放在手里把玩,并不回答我的问题,“酒量不错?”

    我骄傲,说话语气都不自觉的上扬,“还行吧,也就一斤白酒,一瓶红酒这样,关键是要看心情。”

    他笑,然后拿罐子敲我的额头,“以后不准把酒带到实验室来。”

    我点点头,“我也觉得青柠郎姆预调酒比较好一点,唉,回收破烂的说玻璃瓶多少钱一个的,是不是比铝罐的贵一点?”

    他赞许,“你砸黑方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这个问题的?”

    呵,原来那天的精彩表演都给他看去了,我撇嘴,“年轻,总是有点冲动。”

    他不置可否,我呆呆的望着窗外的建筑物,问,“韩晨阳,你有没有失眠过?”

    “没有!”他笃定的回答,“我该睡则睡,一向睡眠很好。”

    我嘀咕,“没心没肺的家伙就是睡眠好。”拍拍衣服站起来,“我今晚不回去了,通宵。”

    他“哦”了一声,站起来,仰起头“咕嘟”就把剩下的啤酒喝完了,我看的目瞪口呆,脱口而出,“哎呀,韩老师,那个叫间接接吻。”

    他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小孩子想法。”然后极其潇洒的走下楼梯,戳我的后背,“锁好门,关好窗,害怕了打电话给保安,饿了打电话给你的李楠师兄。”

    我反问,“你是用来做什么的?”

    他一顿,目光一沉,“暂时你还不需要我,走了,没事不要骚扰我。”

    我在心里咒骂他,转念想想自己此举幼稚,便极其潇洒的挥挥手,“慢走。”

    他不睬我,径自走下去,楼梯道上的灯光洒下来,他的背影就融入橘色光华,慢慢的,一点一滴的消失。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趴在桌子边缘睡着了,大概是五点多钟时候,而现在有人在我肩膀上拍,喊我,“江止水,起来了。”

    第一反应不是去看那个人是谁,而是跳起来检查是否图纸上沾上口水,所幸我的人品极好,睡相也算优雅,我抱着图纸做劫后余生状。

    韩晨阳笑,拿过电脑看,“还差一点点,这里,恩,做完了就直接打印出来吧。”

    我点头,试探的问,“通过了?”

    他“恩”了一声,“把图纸给我,我帮你装订好,还有设计书,封好了直接交到院办。”

    我兴奋不已,想冲上去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怕唐突佳人,只好作罢,打印了设计书,韩晨阳帮我打孔,装订,然后慢条斯理的开口,“江止水,我去看了一下你们的作品,发现没有人跟你原稿近似的。”

    我眉头一皱,“这么说,难道没有人动过我之前的设计图稿,我猜错了?”

    他饶有兴致的看着我,“你猜对了,但是动过你设计图稿的人,目的不是盗用你的数据或是创意,而是……”

    “而是为了让我知道图稿被动过了,然后弃之不用,在五天时间内,欲哭无泪?”我笑起来,随即长长一声叹息,“可惜,我还真随了他的愿,韩老师,我是不是挺笨的?”

    “某种意义上你是很笨。”他熟练的帮我封材料袋,“不过这次做的很棒,很用心。”

    我笑起来,窗外的天空蓝的通透明澈,十一月的空气已经凉意十足,一阵风吹来就如冰镇柠檬水沁入肺里,心底最深处如有清泉流过,“谢谢你。”

    交完稿件,韩晨阳带我去吃早餐,地点是学校街边的粥店。

    我抑郁,呵欠连天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有的我认识,几乎所有的人都认识韩晨阳,看我们两的眼光暧昧,尤其对我呵欠的频率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黑暗与邪恶,这就素人生,我想起兔斯基,就觉得亲切、可爱。

    老火粥做的香醇正宗,我也没心思去计较别人的眼光,韩晨阳都不在乎,我在乎啥,他吃牛肉粥,我要皮蛋猪肉粥,我不吃葱花,全部倒给他。

    他也当是平常,然后把茶叶蛋的蛋黄拨给我,我把皮蛋挑给他,很自然。

    和李楠师兄吃饭时候一样随意,但是又不一样,我认识李楠师兄五年之久,认识韩晨阳不过一个月,可是却熟稔的像是好久的朋友,而且不止是朋友的感觉。

    老夫老妻——这个词从我脑海里邪恶的跳出来,自己都吓了一跳,不小心碰到了刚端上的汤笼,疼的我“嘶嘶”的抽气。

    韩晨阳递给我纸巾,“小人一欢就惹祸。”

    我老实承认,“世上唯女子与小人难养,韩老师,你运气太糟。”

    他点头,伸筷子去夹生煎包,金色的表皮香脆可口,“我知道,但是习惯就好了。”

    我再度无语。

    他送我回宿舍,叮嘱我,“数值快考试了,题目百分之九十是从题库上面出的。”

    我已经困的没了神志,迷迷糊糊点头,“谢谢你的information啊,韩老师。”

    我打算上楼,转过头来,却看他靠在墙边抱着手臂,那个样子,好像有话要说,我不由得停住脚步,侧着身子抬头看他,他眸光如水,微微荡漾,汩汩的流到我的心里,像是能透彻心扉,“星期五我生日,晚上有空吗?”

    我闻言有些意外,“恩?韩老师你生日,呵,生日快乐!”

    他眯起眼睛,抿起嘴,显然对我漫不经心的回答有些介意,“我已经不是你老师了,以后就叫我名字或者师兄都可以,还有,我比较希望星期五时候听到你说‘生日快乐’!”

    忽然有些惧怕这样的韩晨阳,太强势,太专注,我垂下眼睛,模模糊糊的回答,“知道了,韩晨阳,我去好了吧。”然后我眼珠一转,“事先说好了,我可没有什么东西送给你,你可别后悔,追着我要礼物。”

    他没再说话,笑着点点头,维持这种安静宁谧的气氛,我上了楼,才发现他往回走。

    蹲下身子去摸熟睡的阿九,“小美女,你的生日是几月几号呢?”

    我睡不着,尽管神志已经困倦到了极点,但是耳朵可以捕捉到空气中细微的震动,一点点小小的动静就让我心不停的跳动,自我折磨。

    我辗转反侧,现在唐君然在什么地方,是不是在医院住院部查房,还是在门诊陪着老板坐诊,还是在宿舍,还是在街上,还是任何一个地方,甚至在我的学校里,他会不会来找我。

    我躺不下去,满脑子都是这样揪心的想法,呼吸声声急促,忽然间觉得又悲又喜,满心的悲伤夹杂着满心的欢喜,整个身心同时处于两种极端的煎熬中,冷的热的交缠在一起成绵延的细线,命悬一线。

    我呆不下去,会窒息,会被自己逼疯,我穿好衣服下床,拎起钱包就往外面冲。

    但是,我自己也不知道去哪里,天地之大,我却没有归途。

    鼓楼医院还是那般的吵杂,从公交车上下来形形色色的人,街道两边的医院大楼对峙,不高,时不时有人走来把窗户关上或是开启。

    唐君然,在哪里,他是不是在某个病房,笑的温和。

    我突然丧失了去找他的勇气,或许说,我来到这里只是寻求自我安慰,并不想是来找他,更不期待能够看到他。

    忽然想起小时候喜欢的七哥哥,他家在我家前面的楼,可是自从他上了初中,我们很少见面,那时候我回家前总是喜欢呆呆的在他家楼下站上一会,有一次被他撞见了,仿佛被戳破心思一样,落荒而逃。

    可是那时候我不知道那种感情叫喜欢。

    直到自己做出来,傻傻的在医院楼下看一个不知道是否在里面的人时候,我才知道,有多喜欢这个人,但是我也知道,自己有多愚蠢,有多胆小。

    沮丧的沿着街道走回去,十一月的南京已经有了初冬的气息,路边的法国梧桐纷纷下落,行人步履匆匆,只有我悠闲的踢着小石子。

    去哪里,我问自己,隔壁是唐君然的母校,对我而言,那么熟悉。

    我曾经偷偷的溜进来,走过每一栋大楼,经过每一间教室,自习室堆着医学书,临床医学概要,组织胚胎学,中药学,生物化学,预防医学,方剂学。

    那是时候我多么强烈的希望,如果上天给我一次机会,再一次高考的机会,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这所医科大学,名正言顺的做他的师妹。

    可是如果他不爱我,天天见面更是一种折磨。

    我在那栋爬满常青藤的民国老楼前停了下来,唐君然以前跟我说过,他们大半的课程都是在这里上的,他喜欢坐在最旁边的位置,那里每天太阳第一个照射的地方,冬天暖洋洋的,撑着脑袋就能睡着,夏天炎热,抬起头就可以看见篮球场上如火如荼的比赛。

    那时候我坐在学校新建的十九层教学楼里,闻着油漆和涂料的味道,吹着冰冷的空调,却无比憧憬那个头顶上“呼呼”转着的电风扇和爬满绿荫的老楼。

    只是忽然有一个人拍我的肩膀,口气十分怀疑,“江止水,是不是你?”

    我一转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董安妍,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撇嘴,“我要考这里研究生,先来寻导师来着的。”

    我惊讶,然后才恍然,“哦,你是五年制的,比我后一年考。”

    她咬牙切齿,作势要来掐我,“江止水,我才闭关一年,你就不认识老娘了,你最好祷告你别有什么疑难杂症,落到我手上你就惨了!”

    我大笑,“董安妍,你就吹吧,谁不知道你给老张开的那副补肾的药其实是清热凉血的,南京医科大要不要你还不知道呢,三脚猫一只!”

    她搂住我笑,我却几乎落泪。

    董安妍,我有很多话要问你,你和陈禛最后怎么样了,你怎么两年都不跟任何人联系,你怎么变瘦了,原来的你,是个可爱的胖娃娃。

    很高兴遇到你,我最好的朋友。

    我请她吃味千拉面,大洋楼下。

    她没变,喜欢加酱油,味千所有的口味都清淡,但是她舍弃不了,不愿意换苏州面馆。

    我顶着黑眼圈,虚心的请教,“董医生,我失眠。”

    她抬眼,不屑,“失眠的定义,入寐困难或睡而易醒,醒后不寐连续三周以上,你再坚持一段时间吧!”

    我气恼,“董安妍,你这个没有医德的家伙!”

    她哈哈大笑,然后露出一脸的狡黠,“失眠多为情志所伤,你有心思才会失眠。”

    我老实承认,“是的,我想他,想的我睡不着。”

    “恩?”她脸色终于变的严肃,“是常泽?不会吧!”

    我摇摇头,漫不经心的挑着碗里的面,“唐君然。”

    她似乎对这个名字还不是很有印象,犹豫了半天,“是不是那个,算是我师兄的那位,我晕,太不可思议了,你都没跟他在一起过,居然念叨了人家三年,疯掉了,疯掉了!”

    我眯起眼睛,笑的自嘲,“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可是世界就是那么奇妙。”

    她只是叹气,没有再提起,连自己的事都只字不提。

    新街口总是南京人流最多的地方,我们手挽手,一如以前一样,穿过地下道,走在人群里,电影院又有新的电影上映,熟悉的面孔,熟悉的导演。

    可是现在有了迅雷,有多少人愿意花钱去看一场电影。

    董安妍望着天空,笃定的下结论,“今年南京会有一场大雪。”

    我想把身体的重量卸一部分在她身上,“安妍,一定要回来。”

    她却一贯的沉默,我抬眼望去,忽然有一种感觉,我这次的回归,就是为了结束一些事,然后再继续生活。

    我明白,我的失眠会慢慢的好,即使那个人还是不爱我,我仍然要爱自己。

    耳边响起SweetBox的OnTheRadio——Isthereanyoneontheradio?Listentomysongandletitgo,Isthereanyoneontheradio?ComealongwithmecauseI‘mfeelinglow,Ohit‘sjustgoodbye。

    我忽然明白了,我的失眠,叫妄想症。

    世界那么大,我每天和千百个人擦肩而过,我却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世界又那么小,让我到哪里去寻找第二个唐君然。

    去鼓楼医院——又是冷笑话一只。

    我本身就是一个冷笑话。

    日志11月6日

    我爱你,爱到失去了自己。

    我失眠,大段的空白,我开始有想法,如果我在蒋迎熙之前遇到唐君然,他会不会爱我如爱她一样,待我如待她一样,如果我现在,或是他现在去找我,我们是否可以不管不顾过往,抵死缠绵。

    望一眼,便知是相思成灾。

    只有她一个人的屋子,只有一个人的丰盛的晚餐,只有她一个人絮絮叨叨的手机留言信箱,永远开着门等待,夜不成寐,食不下咽。

    恋上了,失去了,无法控制的想念,臆想成了痴,成了一个人的爱情斗争,没有对手。阿sa在《妄想》里就扮演这样一个因爱痴狂的妄想症患者,男友在她熟悉的屋子里走去,在朋友的提醒下,才清醒,不是走丢,而是离开,抛弃了她。

    等待情人的焦急,深夜孤独时的期盼,梦醒时分的胡思乱想,不可抑制的抓狂,没有人跟她搭戏,她沉浸在自己妄想出来的爱情城堡里,在每一扇窗户上都装上了枷锁困顿自己。

    就如ontheroad里面,女孩子问,收音机里有人没有,听我唱歌,然后忘却。

    两年后的今天,前男友成了自己好友的丈夫,她在现实中杀死了无辜的男友的替身。

    一个人爱另一个人,到底能爱到多深。

    爱你爱到杀死你,有时候,并不是一句玩笑话,有的时候,爱情的执着的一面是令人恐惧与害怕的。

    当爱要消失不在,不是每一个人都学会放手。

    有一些人就是会令自己在过去中不可自拔,不肯看到将来,宁愿自己一个人扮演着爱情还在时候的角色,上演着一出凄凉的爱情剧。

    我也是,活在过去不可自拔,可是,我有分寸。

    我学会爱自己,即使还不够。

    我睡不着,可以看电影,看小说,韩晨阳要过生日,我不会不送东西的。

    三年前,唐君然的生日,我寄给他一本绘本,全部是自己手绘的,精致的让陆宣动容。

    可是他不动容。

    我执笔,感觉到手心常年握笔的老茧,阿九抱着水彩颜料欢快的在地上打滚,日子无聊,她也会寻找乐子。

    我下笔,灵感源源不绝,那么这个绘图故事就开始了。

    名字叫“钻石做的耳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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