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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千里追凶

    “对!让他和方丽丽见面,让方丽丽晓以利害,并告诉他,主犯是吕黄秋和钱虎。只要他主动、有立功表现……”金安说:“王处长,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吴龙知道自己活不了命,他能吃这一套吗?”“试试吧。”王处长说:“有时候,女人的力量能战胜一切。”

    一

    5月26日14时。晴。

    汤县常河乡,陈刚说,这种迷信要用事实来打破

    在去引水工程工地的路上,陈刚说:“听说汤县有一个特穷困的村子,我们路过正好去看一看。”

    于波说:“好吧,不过那要耽误事儿的,说不定今天就去不了工地了。”

    陈刚说:“没关系,今天去不了,我们明天早晨去。那个村子很远哟,要走好多土路的。我文革当中在那个村子里住过一段时间。”于波说:“现在还没有多少改变,只是土路变成了石子路了。

    “陈书记,是不是给县里说一声,让王琼书记也一块去?”

    “好吧。”陈书记点头同意了。

    “小李,王书记的手机号码是多少?”于波问秘书李玉。

    李玉回答说:“9018110。”

    于波很快拨通了王琼的手机。他问:“王书记,你在什么地方?”

    一个女声传了过来,“你是哪位?”

    于波说:“我于波。”那边的女声马上说:“噢,是于书记呀,我在常河乡政府。请问,有什么事?”

    于波说:“那你等着,我们马上赶到。”

    于波关上电话说:“前面几公里就是常河乡,不过,陈书记,你这红旗车可是去不了下常河村的。”

    陈刚说:“乱弹琴!……先到乡政府再说,或许王琼坐的是吉普车呢。”

    窄窄的乡村柏油马路很平坦,没有多久就到了常河乡政府,院子里停一辆中巴车。

    陈刚说,“怎么样?于波,这中巴车不错吧,我们就坐它去下常河吧。”

    王琼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女县委书记,很精干、很漂亮。三十年前陈刚在下常河村劳动改造时,就住在她家里。陈刚返省城后,他们就失去了联系。陈刚说啥也不会想到,三十年前他给教过文化的小丫头会出息成了汤县的县委书记。

    经于波介绍后,陈刚说,想不到我们的县委书记还是个女将呢,不简单。

    王琼说:“是副书记,于书记还没有提升我为书记呢!”

    于波对陈刚说:“老袁病了也到点了,正在办退休手续,她呢,是常务副书记。……王书记,我们不进去了,上下常河村!”

    上下常河?王琼有点吃惊,她说:“陈书记,下常河那地方你这高级车可是去不了哪!”

    陈刚说:“没麻搭,坐你的面包车去吧。”

    王琼说:“天啊!陈书记还会说常河的话呀!这面包车可不是我的,是常河乡的,刚接回来要跑客运呢。”

    在场的常河乡乡长王大进说:“没麻搭,我立即派车。可是司机……哎?于书记,让你的司机开吧。”

    陈刚说:“真是乱弹琴,堂堂一级政府连个司机都没有?……我们的司机还正好开过中巴。那咱们上车吧。”

    王大进说:“不成,先进屋里。我得去找钥匙。”

    进办公室后,王大进张罗着杀了两个大西瓜:“尝一尝,这是我们乡自己种的西瓜。”说完他就出去了。

    陈刚说:“于波,你这位王书记可是领导有方呀,看看这常河乡,省里的锦旗还拿了不少呢!”

    王琼说:“不瞒你陈书记,这个乡要不是下常河拖后腿,早就进小康乡了。说起下常河来,还是我的出生地呢,可惜,那是个穷得一羊皮拉不起柴花子的地方。”

    “你是下常河人?”陈刚问。

    “是呀,陈书记去过那里?”

    于波说:“王琼,说不定你还认识陈书记呢,三十年前,陈书记在下常河劳动改造过呢。”

    “陈书记?”王琼一阵惊喜,“你,你是桑树哥吧?”

    “你是?”陈刚也大吃了一惊。

    “我是王家的丫丫,你就是住在我们家里呀。”

    “丫丫,”陈刚惊呼了一声愣在了那里,他怎么能想到这个女县委书记会是和他一个锅里搅过勺子的王家丫丫。

    陈刚马上平静下了情绪说:“你,你爹妈还好吗?”

    王琼哽咽着说,“你走后的第二年,他们把我爹拉出去斗,说是偷队里的玉米养你这个坏分子。你知道的,我们队里没有地主富农、坏分子,我爹就被他们抓去当坏分子斗,被斗死了。”

    陈刚说:“真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小丫,你别哭。我进城后,乱弹琴!情况也是不好,1978年我才进了省委,可是工作忙,始终没抽出时间来看你们。你妈她怎么样?”

    王琼擦去了眼泪说:“我妈妈好着哩,身体也不错。她和我弟弟一起过,我弟弟也成家了,生了个男孩还不行,又生了个女孩。”

    “好!好!”陈刚说:“王琼,今天我们就去看你妈,怎么样?”

    王琼笑着说:“好。”

    于波说:“王乡长,有酒吗?”

    王大进从柜子里取出了一瓶皇台曲酒递了过来。于波打开盖,倒了五半杯,首先端起一杯递给了陈书记,又一杯递给了王琼,他说,“来呀,为陈书记和王书记的相逢干杯!”

    “干杯!”大家齐声说。

    陈书记说:“乱弹琴!我喝不了这么多。”

    王琼说:“给我倒一点吧。”

    陈书记惊讶的:“你?”

    王大进说:“陈书记,说出来吓你一跳,我们王书记高兴了喝一斤两斤没问题。去年当乡长时,为跑贷款办企业,她一个灌醉了三个行长!”

    “是吗?”陈刚问王琼。见王琼点了一下头,他给她倒进去了一半,另一半和大家干了一下,喝了下去。

    “我们出发吧。”陈刚说。

    “出发!”

    面包车离开乡政府,开上了弯弯曲曲的沙石路。

    陈刚对王琼说:“你还真有出息,这是我决然想不到的。”

    王琼说,“多亏了你教我学文化,不然的话,我绝对上不了市农校。上完了农校,我才转了正。转正后,我当过乡妇联主任、县妇联副主任、副乡长、乡长、副县长,去年被提为副书记。”

    陈刚说:“看到你进步这么大,我真高兴。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今年四十五岁了吧?”

    “是啊!你走省城的那年,我才十五岁。那时候真不懂事,要是现在,我就到省里去找你。”

    “找我有什么用呢?”

    陈刚说,“没找我你照样出息。”

    王大进说:“陈书记、于书记大概不知道,我们王书记可是真正的实干家。新城市过去冬天吃不上蔬菜,王书记就发动农民种大棚菜,现在全县60%以上的农户种大棚蔬菜,新城市一半以上的菜都是我们汤县供应的。我们的蔬菜还发到了省城呢。”

    “是吗?”陈书记高兴地说:“没想到当年的丑小鸭,变成了今天的白天鹅。”

    于波说:“三年前,我调省里时,王琼是副县长,她种大棚蔬菜已经是初见成效了。实践证明,王书记的路子是正确的。”

    王琼汇报说:“那时候,全县农民人均收入才二百多元,现在靠种菜80%以上的农民发了财,现在全县农民的平均收入过了千元,就我们那个下常河,还是穷。地少、水还不缺,那里的泉水一年四季不断。地少,就该种菜吧,没有一家愿意种。今天我下来就是和王乡长商量这件事的。”

    “有结果了吗?”陈书记问。

    王琼说:“有了,乡村干部先带头,我也带头,我首先在我弟弟的责任田里种,做出个样子来,带动全村人一起种。”

    “好!这样好。”陈书记说,“当干部的首先就得带头。哎,小王,下常河的泉水没办法往上引吗?”

    王琼说:“没办法,一是泉水越来越少,二是下常河在全市的最边缘,地形还低,不合算。”

    于波说:“我记得下常河的群众还特迷信,没钱买化肥,倒有钱修庙、敬神,王书记,现在还这样吗?”

    王琼说:“说起这个下常河的迷信来,那是有点历史了。陈书记,你还记得我小时候常去一个叫张寡妇的家里的事情吗?”

    “怎么不记得?”陈刚接过王大进递过来的烟,点着抽了一口说:“说那个张寡妇有鬼魂缠身,真是乱弹琴!不能到她家去,你呢,还偏要去,去一次让你妈打一次,一次把你的屁股都打肿了。”

    哈哈哈哈!……引起了一阵笑声。

    王琼说:“不种大棚菜就是迷信的原因。他们说,先人传下来让你种麦子,你要种大棚菜。这样胡闹要死人的。”

    于波说:“真是封建迷信害死人。你们的这件事,我回头让《新城日报》派个记者来,在报上、广播上、电视上讨论讨论,引导老百姓自觉接纳新的东西。”

    陈刚说:“迷信是要用事实来打破的。最好让他们种成功,大家见接受了新事物的不但没有死人,还发了财,这是最有说服力的。”

    王大进说:“过了这个河坝,就到下常河了。”

    听说下常河到了,陈刚的思绪很快飞到了那个年代……

    二

    5月26日15时。晴天。

    新城市公安局审讯室,王俊对刘飞说,顽抗到底,只能是死路一条

    省厅刑侦处处长王俊、市局局长金安知道,审吴龙暂时是不会有结果的。考虑到刘飞贩毒,跟外界的联系比较多,决定先审刘飞。刘飞又一次被带了上来。

    王俊严厉地问:“姓名、年龄、籍贯……”

    刘飞一一作了回答。

    “刘飞!”王俊一声大喝,吓了刘飞一大跳。

    “知道黄虎这个人吗?”

    “……知,不知道!”

    “刘飞,我告诉你,顽抗到底,只能是死路一条。黄虎已经坦白了,连1997年5月交给你的十公斤海洛因都供出来了。我们只是给你一次主动的机会,何去何从,你看着办吧。”

    刘飞惊讶了一阵后,说:“主动了也没有用,十公斤,那得掉多少个脑袋。横竖都是死,我无话可说。”

    金安说:“刘飞,你应该明白,这一切犯罪活动,你都不是主犯,主犯是吕黄秋、钱虎,你只要有立功表现,会保住性命的。”

    刘飞:“我真能活命?”

    王俊:“没错。但是,你必须把全部犯罪事实交待出来,争取立功。有立功表现的话,除了活命,还能在量刑上从轻。”

    “我说。”刘飞说,“我还知道点新情况。”

    “说!”

    “钱虎临逃走时,交代我们在汪吉湟家的楼后小树林里会合,我想他可能要对汪吉湟的家人下手。”

    “你怎么知道的?”

    “他这人我是了解的,报复心特别强,见已经无路可走了,你们又救走了汪吉湟的女儿。他让我们逃出去后到小树林里,我想是伺机再绑架汪吉湟的女儿。”

    “如果绑架成功了,你们会去哪里?”

    “新城是呆不住了,云南、海南、深圳都有他们的人,这些地方去云南的可能性最大。”

    “为什么?”

    “黄虎那里出境最方便,他知道什么时候偷渡最安全,另外,上个月钱虎把一大笔钱和几十本护照放在了黄虎那里。估计,跑出去就会直奔云南。”

    “如果钱虎把汪霞绑架走了,他是什么目的?”

    “一是报复,汪吉湟来市公安局后一直和他们过不去。二是作为人质,如果被你们发现了他也会用人质掩护逃离现场。”

    “他会对人质下手吗?”

    “暂时不会,可能还会保护得很好。”

    “你在吕黄秋的授意下,贩了多少次毒?”

    “记不清了,平均每年大的也有那么两三次吧。”

    “最多的一次数量是多少?”

    “就1997年的那十公斤。”

    “一般是多少?”

    “也就在两三公斤之间,最多没有超过五公斤。”

    “这些毒品你们都卖到哪里了?”

    “主要是新城,再下来就是新疆、青海等地。”

    “这些买过你们毒品的人,你能提供姓名吗?”

    “能。……能提供80%以上吧。”

    “好!今天下去后,你把这些人的名单和地址、电话都写出来,怎么样?”

    “没问题。”

    “吕黄秋在哪里?”

    “这个真不知道。据我知道,他在哪里连钱虎都不知道,今年以来都是通过电话联系的,我没见过一次面。”

    “按照吕黄秋、钱虎的授意,你参与过哪些大案子?”

    “‘5.18’、‘5.23’爆炸案都是我和吴巴脸几个人干的。”

    “‘5.22’持枪杀人案、‘5.20’强奸案,还有三年前的持枪伤人、强奸案都是谁干的?”

    “这些都是吴旺发干的。”

    “吴旺发是谁?是吕兴环吗?”

    “他就是吕兴环。”

    “是他和哪些人干的?”

    “这我不知道。我们有规定,谁管谁的事,别人的事不准问,问了要受惩罚的。”

    “跟吴旺发最近的是哪些人?”

    “二旦子、张二、吴奇几个人。吴龙就是吴旺发。”

    “这一切你都回忆着写一遍,听清了没有?”

    “听清了。”

    “好!带下去吧。”

    刘飞走后,金安说,“看来我们的分析是正确的。我们马上向市委、省厅汇报。”

    王俊说:“把这些告诉刘世昌和宿伟他们。”

    “好吧。”

    金安说:“吴龙死不开口,怎么办?”

    王俊说:“我们再商量一下。金局长,你看能不能在方丽丽身上打打主意?”

    金安说:“你的意思是,她曾经和吴龙关系密切。”

    “对!让他和方丽丽见面,给方丽丽做工作,让方丽丽晓之厉害,并告诉他,主犯是吕黄秋和钱虎。只要他主动、有立功表现……”

    金安说:“王处长,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吴龙知道自己活不了命,他能吃这一套吗?”

    “试试吧。”王处长说:“有时候,女人的力量能战胜一切。”

    “好!王处长,我这就马上安排。”

    王处长又对几个助手说:“把录音带清理一遍,复制两盘,要用。”助手们答应着走了。

    三

    5月26日16时。晴天。

    汤县常河乡下常河村的5250亩荒地有主了

    车子还未到自家的庄门前,王琼就听到自家院子里的阵阵吵闹声,又见三三两两的人从院里进进出出。她就纳闷,自己家里出什么事了?又是弟媳妇跟母亲吵翻了?

    陈刚见王琼焦灼的样子,就感到王琼的家到了。他对司机说:“快点,就那一家。”

    王大进说:“我熟悉王书记的家,因为我是下属。陈书记是咋知道那一家就是王书记家?”

    陈刚说:“看看王书记的表情就知道了,那一定是她的家。”

    王家是夯土筑成的院墙,比起三十年前连个院墙都没有的土坯房,那可是强多了。

    王琼点头说,“这院子修好才五六年,在村里,算是好的了。”

    说着话,车停在了庄门前,打开了车门,被车旋起的堂土扑面而来。

    王琼忙关上了车门,于波说:“怕什么?我们本来就是乡下人嘛!”

    王琼说,“我不怕土,我怕把陈书记的衣服弄脏了。”

    陈书记说:“乱弹琴,三十年前我可是从堂土里爬出去的,还怕土?”

    见王琼家的庄门前停了一辆新车,庄户人都跑去观看。小孩子也围上来用手摸这摸那。

    王大进乡长吓唬道:“别摸,一摸就上天了!”吓得孩子们远远地离开了。等客人们进院子了,孩子们又围到了车前。

    院北边的书房里大炕上,王琼的妈五婶拍着大腿大哭大喊:“这个天杀的哟,这个无义种哟,这个黑心贼哟!呜呜呜呜,这是诚心不要这个家哟!……这个……”

    王大进对站着的、坐着的村人说:“来客人了,你们回去吧。”

    王琼一一地和乡亲们打着招呼。“娘”“婶”“爷爷”“奶奶”的叫个不停。哭喊着的五婶见女儿陪着这么多人进来了,停止了叫骂声。

    王琼说:“妈妈,你看看,这是谁来了?”

    五婶看看陈刚,怅然地摇了摇头。

    陈刚说:“五婶,你在生谁的气呀?给我说,我收拾他,真是乱弹琴,咋惹你老生气呢?”

    五婶就又要哭诉,于波说:“大娘,你再认认看,他是谁?”

    王琼也说:“妈妈,你准能认出来。”

    陈刚盘腿坐在了炕沿上,抓住了五婶枯瘦如柴的手说:“五婶,你真的一点也认不出我来了?”

    五婶便重新端详陈刚,看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

    陈刚说:“你还记得三十年前你家里住过的陈桑树这个人吗?”

    “记得!记得!她桑树哥我哪能不记得呢?他上省里就无音信了,你认识他?”

    “五婶,我就是陈桑树呀。”

    “你?……”五婶仔细地看着陈刚说:“你真是她桑树哥?”

    王琼说:“妈,这是真的。”

    于波说:“大娘,当年的桑树哥,现在可是大省长了。”

    “省长?”老人吃惊地看着陈刚。

    王琼说:“比省长还大,是省委书记,省长归他管呢。”

    “那就更好了,她桑树哥呀,你得给我做主呀!”

    “五婶,你说,我一定给你做主。”

    五婶掉着眼泪说:“你可得劝住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他、他要包种老阴沟那边那地呀,那地可种不得,种那地要死人的。”

    “噢?”陈刚问:“种地还死人?”

    王琼说:“陈书记,这事我知道。老阴沟那边有大约5000亩土地,你应该知道,解放后就一直没有种过了。”

    “知道,知道。”陈刚说,“沟那边的地气很湿,草长得非常茂盛。那时,我就想,这地方为啥不种庄稼呢?”

    于波说:“5000亩土地可不是小数字呀,应该很好的开发一下。”

    五婶说:“那可不行,开那地就要死人的。民国二十五年,地主柳老五开了,种了八石地,结果呢,一家人全死了。1961年挨饿时,王七十偷偷种了五升地,被毒蛇活活地咬死了。……琼呀,你得劝劝你兄弟,别去动那地,动了那地会死人的。”

    陈刚问:“种那地就会死人?”

    于波说:“这肯定是迷信。”

    五婶说:“你问问队长,就知道了。”

    蹲在地上抽旱烟的队长说:“五婶这话可不假,从先人手上就传下来了,那地不能种,谁种了都得死,柳老五、王七十真真格格是开那地丢的命。”

    于波说:“陈书记,我们看看去。”

    陈刚说:“好!”

    陈刚对五婶说:“五婶,你好好休息,别生气,我们去看看去,今晚就吃你的盐水面。”

    五婶说:“她桑树哥,吃啥我都能做出来,你可一定要把王勇进给我拉回来!琼呀,你听见没?”

    王琼说:“听见了。”

    面包车开到离沟不远时,王勇进骑摩托车过来了。

    王琼说:“这就是我弟弟王勇进。”

    于波说:“停车,带他一块去。”

    陈刚说:“我也想见见这个勇敢进取的小伙子。”

    车已停,王勇进的摩托车也停下了。他向姐姐招手说:“姐姐,咱妈怎么样?”

    王琼说:“妈没问题,走!看看你开的地去。”

    王勇进说:“还看什么?打井队也让赶走了,机器也不让人家拉,你去看看也好,你得给我解决问题。”

    “好吧,咱们去!”王琼说完便上了车。

    面包车翻过沟,就看到了在一处高高的井架前,围了好多人,至少有几百人。脚下是近年枯干了的黄草滩。

    陈刚说:“当年这里是‘风吹草低见牛羊’,这才几十年,就变成茫茫的黄草滩了。”

    于波说:“说明这里的水位已降到了一定的程度,不然,会长出草来的……哎,王乡长,你看看,这些人是不是全是下常河村的,村干部在不在?”

    王大进说:“在,村主任王勇天在。”

    “好!”于波说:“陈书记,咱们是否就这件事开一次村民大会?”

    陈刚说:“很有必要。”

    王大进说:“把派出所的警察调来?这么多的人。”

    “不用。”王琼说,“乡长同志,在这些情况下,最好别动这方面的脑子。”

    于波说:“没错。不过,要看一看,有没有破坏行为,如果有,对个别带头者还是有必要敲打一下的。”

    了解的结果是,井架电缆、车辆都程度不同地遭到了破坏。

    于波说:“马上通知派出所到现场,对此事立案侦察。”

    于波问王勇进:“你在这里开荒,经过批了吗?”

    王勇进说:“谁敢去批呀,我怕不给批准。”

    王琼说:“咋个不批准?你当了政府也和村民一个水平呀。”

    于波说:“王乡长,马上给王勇进同志办理开荒、承包手续。对于王勇进同志的行为,要给予表彰,对开荒种地要给予扶持,王书记,县里也要扶持一下哟。”

    王琼说:“那没问题。”

    陈刚问:“啥时开会?”

    王大进说:“有个个把钟头差不多吧,派出所同志、村支部书记就该来了。”

    ……

    乡长王大进宣布:“常河乡下常河村荒滩地承包会议现在开始。第一项,请派出所宫为民所长宣布对王勇山等三人的处理决定!”

    宫所长宣布道:“王勇山、王勇安、王武三人阻挠王勇进同志开荒种地,散布迷信言论,阻碍了开荒种地、发展生产的进程。特别严重的是打伤打井队工人两名,并割断了电缆线三处、砸坏了车辆。他们三人的行为已经触犯了刑律,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条例等相关法律,依法对王勇山、王勇安、王武三名人犯立案审查!”

    公安人员把三名人犯带上了警车。

    王大进:“会议进行第二项,请县委副书记王琼同志讲话。”

    王琼就站在陈刚、于波的旁边。她说:“乡亲们,我们下常河乡的生产、经济形势上不去的主要原因是封建迷信在作怪。上面要求大家种大棚菜,让你致富,你们说,老先人流传下来的就是种麦子,不能种别的。你们已经看到了,常河村种大棚菜已经致富了,你们应该去看看人家、学学人家。”

    王琼继续说:“我们脚下这块土地共有5250亩,而我们下常河可种的土地才1500多亩,大家想一想,人均种不足两亩地,好多人没事干。可这块近四倍于可种土地面积的肥沃土地却在这里静静地睡了上百年。有人说,种这地会死人,我妈也这样说。可是,我支持我弟弟王勇进开荒种地。这事乡里支持,县里也会支持的。我宣布一条规定,凡开荒一亩地者,县里奖励100元作为开荒费用。开荒的土地三年内村里、乡里不收一分钱费用。我把话先说到前头,今天就是个机会,你们中间有人承包就尽快地站出来。否则,今后这块地就归王勇进了。到那个时候,大家可别说我王琼以权谋私,支持兄弟发大财的话来。我就说这些,下面请市委于波书记讲话。”

    市委书记于波说:“市委市政府支持县委县政府鼓励开荒的决策。市委市政府呢,也给这5000多亩地以政策:凡承包1000亩以上者,凡在承包的土地上种植经济林、高产作物者,市里每亩地再奖励100元!”

    于波说:“王勇进同志敢于和封建迷信作斗争,第一个站出来开荒种地,了不起!希望全体青年、村民像他一样积极地承包荒地,为下常河村的发展贡献力量。我就说这么些。下面请省委陈刚书记讲话。”

    陈刚说:“各位父老乡亲们,我不是别人,我就是三十年前和大家一块在这块土地上劳动过、生活过的陈桑树呀!”

    会场里一片惊呼声。

    陈刚笑笑继续说:“乡亲们,省委也支持你们开荒种地,县里市里给了政策,省里也给你们政策,也是每亩地100元!”

    掌声。

    陈刚说:“乡亲们,封建迷信害死人呀!据我知道,柳老五全家的死跟这块土地并无关系,他们得罪了土匪,是土匪杀害了他们全家。王七十的死和种地更是没有关系。他让毒蛇咬了,又没有及时地去治疗,哪有不死的?……这块土地是宝地呀!当年我就想过要开发它,种植一些经济林。可是,那时你只能在心里想,根本就不能做。现在好了,党的富民政策有了,你只要下点苦,没有赚不来钱的。”

    掌声。

    陈书记继续说:“这块土地的地下水很丰富,根据当年‘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情势可以知道。这些年,水位下降了。上面的草枯死了。可只要我们打它几眼井,把地下水引上来,这块地就是金窝银窝。你们处在全市的最边上,地势也最低,有这个条件,别的地方打不出水来,可这地方能打出水来。王勇进同志敢把打井队请来,了不起呀。从打井队提供的资料看,这里五十米以下全是水,水还大得很呢。好了,时间的关系,今天就说这么多吧。”

    掌声。

    王大进说:“会议最后一项,请大家报出你要开荒的亩数来。”

    村主任第一个报名说:“我包150亩。”

    又陆续起来了几个人总共才报了100亩。

    王勇进说:“下余的5000亩我全包了!”

    结果,又有人要包:“我要100亩!”

    “我要300亩!……”

    最终,王勇进承包了4500亩。

    四

    1999年5月26日19时。晴天。

    云南省S市,当地警方为远道而来的同行介绍监控黄虎的情况

    云南S市公安局缉毒处副处长梁卫东一行三人,把宿伟、刘世昌、李虎山三位同行让进了绿叶酒店的雅间。

    梁卫东介绍道:“我姓梁名卫东。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我出生在那个年代。市公安局缉毒处副处长。这位是杜岚,处里惟一的女性,我的助手,这位是侦察员齐荣。”

    宿伟也站起来向对方介绍:“这位是我们省公安厅大案科刘科长。”

    刘世昌科长站起来向主人点了点头说:“这次来贵地,请各位多多帮忙。”

    梁卫东说:“应该的,天下公安是一家。再说了,我们这次执行的是同一个任务,我们就互相帮助吧。”

    宿伟继续介绍道:“我叫宿伟,新城市公安刑警支队队长,这位是我的助手、刑警二大队副大队长李虎山。”

    服务员满上了酒,梁处长接过酒壶对服务员说:“小姐,告诉你们老板,我们自己来,需要服务,我们会叫你们的。”

    小姐知趣地退了出去,拉上了门。

    梁副处长端起酒杯说:“这里的老板是我的朋友,这个雅间也很安全。来!为新城市的同行马到成功,干杯!”

    大家一齐干了一杯。梁副处长说:“请,吃菜,我们边吃边谈。”

    “黄虎这个毒犯由于隐藏得很深,所以,我们这些年根本就没有注意过他。前不久,我们通过内线知道,一个叫阿毛的从境外走私船偷带过来了二十公斤海洛因。为了抓住更大的幕后老板,我们没有对阿毛采取行动。这期间我们又掌握了一个重要线索,这就是今年破获的‘412’贩毒大案中漏网的毒贩们谁也没见过面的主犯‘黑桃A’,就在我们市。局里要我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挖出这个‘黑桃A’。也该我们处要立大功,这个阿毛的姐姐绿叶是个富有正义感的酒店老板。就是我们今天吃饭的这家绿叶酒店。她见无音信三年的弟弟阿毛回来了,当然很高兴的了。可是阿毛心神不定,把一个装猪油的铁筒放到这里也不放心,放在那里也不放心。最后睡觉时竟提到楼上放在了自己的床底下。绿叶就怀疑阿毛这个猪油桶有问题。在吃饭时,阿毛拍着胸脯说:‘阿姐,我阿毛这两年在外国发大财了,过几天钱就汇过来了。我给阿姐投资,把这个绿叶酒店往漂亮里再装修一下,好赚大钱。”

    “这一说,更增加了绿叶的疑心。绿叶就偷偷把楼上的电话线引进了卧室。一天晚上,阿毛给一个人打电话说,他不能再等了,让那人赶快准备钱,他要送货过去。电话里那人恶狠狠地说:‘没有我的话,不准打电话给我。要是你姐姐看出来,就杀了她!’

    “听到这句话,惊得绿叶险些喊出声来,最后那人说,你到邮局去买个BP机,然后把号码给我。听我的传呼后再送货!说完,就咔哒扣上了电话。绿叶刚要扣电话,听到阿毛骂骂咧咧道:“他妈的,你神气啥?你又不是‘黑桃A’”。

    “后来,我们根据绿叶提供的时间,到邮局里查出了那人的电话号码,原来是黄虎家里的一个不对外的电话号码。再后来,黄虎开车到约定地点取货,我们才知道黄虎就是‘黑桃A’。”

    听完梁副处长的介绍,刘世昌说:“这就是说,这批货还在黄虎的大院里?”

    宿伟插话说:“1997年5月,吕黄秋、刘飞就在黄虎这里取走过十公斤海洛因。”

    梁副处长说:“是呀,这家伙隐藏得太深,他们害了多少人啊……按常理,这批货该出手了,可是,这黄虎近来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几个提货人,都是空着手从黄家出来的。我们感到黄虎好像知道了什么。”

    杜岚插话说:“新城市的统一行动,难道黄虎会不知道?他肯定知道了,所以才知道我们已注意上他了,他还敢出货?”

    侦察员齐荣急了:“那咱们就这么等着?”

    梁副处长挥挥手说:“不急,我们这不是在商量对策吗?”

    刘世昌说:“我们的意图是装成贩毒犯,打进黄家去。”

    宿伟说:“打进黄家去的另一个目的是,钱虎等人会来找黄虎,可这几个提货人中有没有来自新城的罪犯呢?”

    李虎山说:“即使有也是同一行动前钱虎派来的。行动后的时间就这么一两天,钱虎等人怕是还在路上走呢。”

    梁副处长说:“根据这些情况,你们还是不宜去黄家。连认识的毒贩都空手去了,不认识的那就更难。我的意见,在钱虎等人未来黄家前,还是不去的好。你们呢,也别着急,今晚好好休息,一有消息,我们会通知你们的。你们看呢?”

    刘世昌、宿伟都认为梁副处长分析得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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