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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卷入阴谋

    可是,谁说过的一句话,这个世界,唯一不变的就是改变。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开始变成颜南光芒四射下的小片阴影,再不是神气的指挥他帮忙做这做那,大呼小叫,而是,慢慢开始放低姿态,仿佛追随着太阳的微小行星,适应不了周围的引力,也失去了自己的方向。

    记得很清楚,那是圣诞节前夕的寒冬,南方寒流来袭,甚至下了场罕见的大雪,城市银装素裹,学校却还是要求穿单薄的校服,晴绿里面穿了件厚厚的棉袄与毛衣,再裹上宽大的校服,整个人仿佛圆鼓鼓的粽子。

    黄昏的天空阴霾昏暗,刚上完国画课的晴绿抱着课本从画室里出来,心情抑郁,老师将上交的作业扔到自己面前,嘲讽的声音犹在耳畔:“你这样的水平还不如直接去临摹,真不知道怎么进的学校!”

    这样的言外之意,在整个班同学的面前,晴绿强忍住呼之欲出的眼泪,第一次没有反驳。如果说当初的选择是因为年幼无知的好玩,那么现在是不是真的应该放弃了。

    “喂!那个肥妞,你站住!”

    “说你呢,池晴绿!”悦耳却嚣张的声音。

    晴绿转过身去……茫然的抬起头来,棕黑色长靴,及膝短裙,时髦的大衣,以及如同橱窗模特一般精致的脸庞,只是那双明眸却带着明显的厌恶,仿佛看着一只讨厌的挥之不去的苍蝇,手里拿着的可乐不停晃来晃去,原来是闻名已久的张若若,才女兼美女。

    晴绿看看她窈窕的打扮,再看看自己,还真是个肥妞,果然像她这样的校花,如果遵守规定穿了校服才是不正常的。

    “什么事?”晴绿并没有和她说过话,但直觉来者不善。

    张若若冷哼一声,还没等自己回过神来,用那弹得一手好钢琴的手,将那大瓶可乐淋到了晴绿头上:“你这个不要脸的土包子!”

    可乐顺着自己的短发,一点点流到了脸上,滑过脸颊,在寒冬里分外的冰冷,冷至骨髓。她一把扯过自己怀里的画架,抽出那些自己熬夜赶出来的画作,轻蔑的嘲讽道:“这样的画,你也好意思拿出来丢人?果然是不要脸的,没那厚脸皮,怎么进的了这所学校,哼!”她一张张撕毁那些素描花瓶,向日葵,以及池塘小溪,然后用力的将那些碎屑踩在脚底,用极端厌恶的眼神盯了自己一眼,走了。

    下课后人来来往往,却都带着看好戏的样子站在一边,指指点点,那小声议论,那些目光,有不屑,有活该,有嘲讽,就是没有一个人出来,哪怕是假装的,拉她一下。

    原来自己,是这样不被大家所接受。

    晴绿站在那里一动未动,没有任何的反击,只是顺手擦了擦脸上混杂着可乐和泪水的液体。

    回去宿舍换了干净衣服……黑暗中,静悄悄的躺在床上。

    其实,自己并不是那么懦弱的人啊,会狠狠的抽张若若一个耳光,然后狠狠骂句骚货,大步离开。

    但什么也没有,老师的讽刺,张若若的示威,同学的排斥,那段日子带来的种种不自信与惶恐,只是当做青春期不想回首的灰暗秘密,深埋心底。

    若当初可以好好和颜南哭诉委屈,那是不是就可以按照自己的轨迹,继续快乐生活?或许真如季节所说,其实这个时候开始,就已经埋下了以后让自己迟迟难以走出痛苦阴影的隐患。

    接下来的岁月,面对着颜南,心里不知不觉就多了几丝自卑,更多的是,想要牢牢抓住这样的他,他越优秀,离自己便越远,如果可以,只想要那个一脸羞涩的颜南。

    接下来的岁月,第二个,第三个张若若,直到大二的那一次,彻底让颜南离开的那个嚣张跋扈的女子。

    颜南那样的男人,需要的应该也是那般光芒四射,骄傲万分的人吧,而不是自己这样微笑的,软弱的,甚至自卑的沙粒。

    可即使这样,我还是恨你,颜南,若不是你,我便不会失去这世上最亲爱的人,所以,我不需要你的任何东西,包括你的怜悯。

    晴绿呆呆的站在树下,仰着头,想看看那树顶是什么个样子。密麻的树叶遮住枝桠,风过便带起落叶飞舞下来,都是过去了,只要来年春天,嫩芽绿叶,一切都会重新开始。

    环信高层办公室。

    席川有些恼怒的看着办公室外空荡的桌椅,竟然任职第一天就敢请假。顾清初进来没看见晴绿,也皱了下眉头,随后走进席川的办公室。

    “这个就是你给我的资料?”席川粗粗翻完一大叠资料后,略带讽刺的问对面的人。顾清初笑道:“这个你先拿去打打头阵,看看他的反应。况且,真的要准备起来,还需要一段时日。”

    席川右手一下一下的敲着桌面,眸子闪过一丝凌厉:“既然你我各取所需,顾总监也要积极配合点好。”

    “那是自然。”说完便示意了下,他走出了办公室,又拿起手机,有信息,一个陌生号码:算你狠,成交。

    一丝冷笑渐渐在他亲和的脸上荡漾开来,明天就是立冬了,这个冬天,到底能有多冷,谁知道呢。

    林小单在听说宁远被池晴绿灌到大醉之后,整整笑话了他一整天,很快,宁远被接任者打败的消息就传遍了公司,害的他没面子的一直躲在办公室,在席川扔给他一大叠资料后才手忙脚乱起来。

    “你说,那个小丫头怎么会这么厉害,”下班后,宁远和席川一起走出公司,“我算了下,昨晚她变了大概有十几种乱七八糟的行酒令,什么老虎虫子,等我刚刚熟悉了,她又换了一种,真是倒霉,你没看见林小单笑话我那样,真是太丢脸了,我一定要好好出回这口气……”

    席川只笑不语,眼神往左一飘,看见林小单笑闹着过来,便顾自走向车:“你的嫩草来了,先走了。”

    银色宾利飞驰而过,银盆似的满月将整个大地铺上如水夜色,一阵风过,落叶飞舞。

    拐过弯便是体育场的老路,席川忽然停下了车,夜色中的一个人影吸引了他的目光。晴绿一脸落寞的仰望着树顶,整个人笼罩着层淡淡的月色,恬淡静美,宛若雕像。

    席川一时之间竟怔然起来,不知不觉熄火停下,站在不远处默默看着她。

    “怎么,不是生病了吗,怎么在这里装女鬼吓人?”席川带着揶揄的轻笑,晴绿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回头,席川正站在她边上,车灯晃的她有些睁不开眼,见他打趣,脸微微一红,支吾道:“刚医院回来了。”

    “哦?”席川看见她的球拍,却也没有点破她,只是笑道:“那么,上车吧,我想你得先完成今天的工作才能回家。”

    晴绿无法,只得答应。只是暗自倒霉,好不容易逃一次班,还得被逮回去。

    “那个,席总,这,是去哪?”道路逐渐开阔,行人稀少,却不是通往公司的大道,她踟蹰半晌问道,驾驶座上的人一侧目,见她有些紧张,不禁好笑道:“你以为去哪?”

    “……”

    “去我家,你请假,总不见得要我陪你在公司加班吧,”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资料我放车后面了,等下你自己看。”

    车驶进蓝田别墅区,晴绿终于感慨,这里居住的,可不单有钱,更多的是社会的名人明星之类的,她头一次感觉到原来自己公司的上级这么厉害。

    但似乎,每次遇见席川都不会有什么好事。

    两人正一前一后的走进客厅,便看见沙发上缓缓起身一人,不正是第一次晚上见面时候的那个光芒四射的美丽女子么。

    晴绿见那人目光不善的看向自己,席川又丝毫没有解释的意向,气氛颇有些尴尬,便只好开口:“席总,我去工作了,不打扰二位。”

    席川这才转头说道:“你跟我来。”又一面朝那女子说:“你先等着。”

    晴绿尾随着席川走到二楼的书房,却感觉背后那目光一直审视着自己,不禁叹了口气。一张大的办公桌上,零散的堆着许多财经杂志与资料,满满的一柜子书。墙上还挂着不少画,有席川的画像,也有风景画,还有一些池象派的画风,看得出,画技娴熟,颇为老练,却不是什么市面上卖的画作。

    席川见她只盯着画看,又想起那日见面时好像见她带着画架子,便试问着:“怎么,对画有兴趣?”

    晴绿这才收回眼光:“画的不错,席总,给我资料吧。”

    “这是顾清初给我的一些公司财务资料,你看完后,仔细分析分析吧。”席川说完,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才慢慢走了出去。

    晴绿拿过资料,细细看了起来,才翻几页,却慢慢惊慌起来,心里打着鼓似的,直到反复几次,才了然于心。资料是向凯经手过的一些项目的资金支出,却并没有项目收益与回收,而这几个项目,记忆中却并没有记在财务报表的账上。

    那么,席川意欲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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