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右，中，左，下，右，下，左，中……"
"协作之室"里的澈正一边碎碎念叨着，一边略显无聊地站在原地，用盾牌隔挡飞来的响箭。
"澈，你在念什么？这不是什么邪教的祷词吧？"西尔往嘴里塞了把糖精，悠闲地拿澈开涮。
"白痴！我在默记箭飞来的方向，看看里面有什么规律。"
"看出什么规律了吗？"举着李子的苏卡好奇地对澈眨眨眼。
"我已经记了70多次了，暂时没什么发现，真无聊！"
郁闷的澈故意拿盾牌用力挥开一支正面飞来的弩箭，银箭头撞上盾牌，发出当的一声脆响。
"我就说嘛，我们这个组合根本就是这个机关的克星。来这个房间纯粹是浪费时间！"对糖精劣质口感不满的西尔说着，往地上唾了一口。
西尔洋洋得意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起，房间里的光线突然一暗。四壁上的发光材料像是忽然被人抹去似的，房间里一片漆黑，再没有任何光亮。
"哎呀！！怎么黑了？！"手忙脚乱的西尔差点弄洒了手里的糖精。
"哼！因为你乱讲话，惹房间生气了。"澈冷笑了一声，再次举高了手里的腕盾。
"怎、怎么是我的错？"
"别说话了！这次考的是听力！"
西尔还要辩解，却被澈一把推到了身后。
当！一声金属弓弦响起。又一支弩箭带着尖锐的呼啸声从后面向三角图案中射来。
澈凭借听觉，调整好站姿，用盾牌封住了弩箭飞来的线路。
飞来的弩箭与澈的盾牌相触，发出哗啦一声响，弹向了别处。
奇怪！这只弩箭像是擦中了盾牌的边缘，才会发出"哗啦"的摩擦声。之前的弩箭，因为澈一直是举着盾牌用正中心垂直封堵，所以是总发出"叮"的脆响。
苏卡察觉到了差异，赶紧询问：
"澈，怎么了？"
澈·玖月来不及回答苏卡的提问，因为黑暗的房间里又同时响起了好几下弓弦松弛的声音。数支弩箭，混合着刺耳声响，从各个方向射来。
澈飞快地移动着步子，不断调整着盾牌的位置。
叮叮叮！听到接二连三的脆响，苏卡才放下了心。
可就在苏卡悬着的心刚落回肚里，哧的一声，衣服撕裂的响动，又让他紧张了起来。
"怎么了，澈？！"
"没事！漏了一支箭，把衣袖划破了！"
"漏了一支？怎么会？我明明把我们的听觉也联到一起了，怎么会漏？"西尔不解地大叫起来。
"快把联到一起的听觉解除！"澈的声音显得又短促又紧急。
"解除？！联系到一起的听觉比原来强三倍啊！！"
"听我的！！快解除！！"澈·玖月几乎是大吼起来。
"解除就解除……你想衣服烂得更快，我还会拦着你吗？"西尔故意把嘴里的糖精咬得嘎吱响，以示抗议。
"西尔，我们伏低一点，我大概懂得澈的意思了。"苏卡来到了西尔身边，同时蹲低了身子。
"你懂得什么了？我看那个自大狂是想增加难度，找回被弄破衣袖丢掉的面子。"西尔仍旧介意澈粗暴的态度，不满地嚼着舌头。
"不要影响澈。你听我说，西尔。"苏卡把手搭上西尔的肩膀，尽力安抚着伙伴的情绪，"每个人都有两只耳朵，物体发出的声音到达两只耳朵的时间也会略有差异。人就是靠这一点点的差异判断发出声音的物体的位置。你懂了吗？"
听完苏卡的解释，西尔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睁大了眼睛：
"你是说，如果我把我们的听力联结起来，澈就相当于有了六只耳朵。六只耳朵接收到六个到达时间不同的声音，这样反而会干扰澈的判断？"
看到苏卡赞同的微笑，西尔知道自己错怪了澈，可他的嘴上就是不愿立即服软：
"早说清楚不就是了……拽什么拽！"
此刻的澈可没有心思和西尔斗气，他正全力抵挡着四处飞来的弩箭。就像是为了印证苏卡的说法似的，断开了听觉联系的澈在黑暗中的脚步反而更加灵活起来。
叮叮的碰撞声密集了一阵之后，也渐渐变得稀落起来，不一会房间的攻击就完全静止了下来。
澈终于放下了手里的盾牌，大大地喘了口气。
"还有中场休息？这机关还真是人性化啊，哈哈！"
西尔故意半开玩笑地用手肘碰了碰澈，想修复之前"破裂"的关系。
可房间的机关像是拿定主意要和西尔为难，就在他主动向澈示好的同时，四面墙壁上响起了一片接连不断的弓弦绷紧的声音。
"我……我又说错话了？"西尔瞪大了眼睛，倒退了两步。
"澈，这次的数量很多！"这次就连一向对澈很有信心的苏卡也变得紧张了起来。
"知道了。"澈一边答应，一边却丢掉了手里的盾牌。
"澈！你干吗？就算我说错了话，你也不用这样吧？
"笨蛋，住嘴！"澈狠狠地把西尔拉到了身边。
"你、你不是要拿我做盾牌吧？哇！！"
就在西尔闭眼惨叫的同时，四面墙上射出了成片的弩箭。无数的竹笛发出的尖锐的啸叫声，刺得人鼓膜生疼。
噗噗噗！西尔听到耳边传来连续的闷响。
大概是我中箭了吧！歹毒澈！我、我做鬼也不要放过你！西尔的表情痛苦地扭曲起来。可痛苦只存在于西尔的想象中，真实的痛感迟迟没有传递到西尔的身体上。
怎么了？西尔忐忑地睁开眼睛，却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
哇！！无数支银弩箭就停滞在澈、苏卡和自己三个人身前的空中，而澈正举着手用秘术维持着三面无形的气墙。
"吓死我了，差点忘了你还会秘术。我说，你的气墙干吗做得这么近啊？做大一点、宽一点不是更安全吗？那些箭都快碰到我的鼻子了，真是……"
西尔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拍了拍澈的后背。就在西尔的手接触到澈后背的时候，三面气墙同时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插在上面的弩箭也叮叮当当地落了一地。
"澈、澈……你的秘术是不是退步了？"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再次吓到的西尔一边喘气，一边摸着胸口。
澈没有理会西尔的指责，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个翠绿色的药瓶，把药水大口地灌进嘴里。
"苏醒药剂！才用了一次秘术就要喝苏醒药剂？难道之前挡箭的时候消耗太大了？！"西尔忍不住又一次大叫起来。
"没有的事，我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澈狠狠地把手里的空药瓶甩出去，药瓶砰的一声撞在墙上，裂成了碎片。
气氛变得凝重起来，谁都知道西尔的猜测并没有错，澈所说的话只是为了安慰大家。因为之前澈用秘术做出的气墙仅仅刚好能够护住三个人的身体，没有一丝多余空间，这正是澈体力不支、要降低消耗的标志。
"呵呵呵。"苏卡的微笑打破了周围尴尬的沉寂，现在也只有他还保持着乐观的心态，"大家不用担心，这种大规模的-箭雨-这么迟才出现，说明机关里的弩箭数量也是有限的。这样的-箭雨-不可能出现很多次，只要我们坚持下去，希望就会越来越大。"
"哈哈哈……说得对，我看这里的机关……"西尔也正想顺着苏卡的意思说几句笑话，鼓舞下士气，可一想到每次机关发生变化都是因为自己多嘴，连忙把打好腹稿的笑话吞回肚里。
可惜，西尔觉悟得太迟，西尔的半截话再次让房间里的机关运作起来。"协作之室"内重新变得明亮无比，墙壁上的发光材料一瞬间就恢复了效用。
骤然出现的白光一下迷住了一直待在黑暗环境里的澈的眼睛，而一支响箭也从澈的正前方飞射而来。
澈向前一个滚翻，顺势拾起了地下的盾牌，凭借着听力摆正了盾牌的位置。
就在盾牌弹开前方响箭的同时，澈的身后突然传来苏卡的大喊：
"澈！小心！"
另一支银弩箭已经无声无息地从反面射向了澈的后背。
来不及了！澈下意识地缩紧了背后的肌肉。可就在他以为自己注定要挨这一箭时，苏卡用手以快过弩箭的速度抓向银色的箭头。
银弩箭的来势强劲，箭头划破了苏卡的手心，仍向前蹿出了两寸，在即将到达澈身体的时候，才被死命用力的苏卡握住了箭尾，停了下来。
"苏卡！！你的手怎么样？"澈焦急地回头瞟了眼，却不敢放松对机关的警惕。
"我没事。"苏卡小心翼翼地摊开手掌，露出手里的银弩箭，"这支箭上没竹笛，是无声箭！"
"有声箭加无声箭，呸！真卑鄙！"西尔朝地上重重地唾了一口。
辱骂、发泄并不能战胜机关。深知这一点的澈不知不觉地流下了冷汗。苏卡能抓住这支箭纯粹是侥幸，下一次就不一定能有这样的好运了，看来用盾牌防守已经不安全了。
"澈，要不要我再把视觉、听觉联结起来？反正房间里已经有光了。"西尔小声地向澈建议。
"不用，万一等下再突然变黑……我们会更加危险！"澈拒绝了西尔的建议，把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拢，叠放在摊开的左手掌心。
这是使用秘术的手势！苏卡顾不得包扎手上的伤口，表情紧张起来。
"澈！你想从现在开始，用秘术撑到最后？"
"没错！"澈简短地点点头，"到结束还有多久时间？"
"21分钟。"
苏卡报出时间的同时，又一支响箭从侧面向图案里射来。
澈不敢怠慢，立即在同伴们身边筑起了三面气墙，无形的气墙再次成功地把弩箭滞留在半空中。
苏卡和西尔也尽量把身体靠拢，想缩小气墙的面积为澈节省体力。可房间的机关像是也懂得他们的策略一样，不再发动强攻，而是从各个角度零星地射出响箭，试探着气墙的死角。
可恶！我们降低消耗，它也在降低消耗！这里的机关像是有生命、懂得思考似的。一股寒意从苏卡和西尔的心底油然而生。
澈尽力维持着气墙的存在，而机关也不停地用冷箭考验澈的耐力。
相持的时候，时间的流逝都好像越变越慢了，西尔用力地揉了揉酸痛的眼睛。
咦！真奇怪！发现了异状的西尔赶紧向澈报告：
"澈……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你的秘术气墙好像变薄了。"
"混蛋！"澈低骂了一声，从怀里又掏出两瓶翠绿色的药水倒进嘴里。
"澈，你最多能喝几瓶这种药水？"处理完伤口，苏卡忍不住向澈询问。
"5瓶吧！"
不知道为什么澈回答的语调有些含糊。
"吹牛！认识你这么久，我从没看到你喝这个超过3瓶的。"
"就你多嘴！"
被西尔当面拆穿谎言的澈不由得有些恼火。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澈的呼吸已经紊乱了起来，脸上也早就没了那种招牌式的戏谑微笑。
苏卡用那只没受伤的手，偷偷在怀里摸索起来。李子……刚刚拿着的李子到哪去了？
"苏卡！！"
勉力维持着气墙的澈，竟然还抽空向苏卡投来锐利的一瞥。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从一开始你说要跟来，我就知道。你又想向李子里注入生命力，给我补充精力对吧？"
"我、我……"
苏卡张着嘴想辩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人的生命力是有限的，你这么无限制地输送出去，早晚会要了自己的命。而且，我也不是猫猫狗狗！"
"可是……"
"别吵了，你们看！"
苏卡还想继续说服澈，却被西尔的一声惊呼打断了。
顺着西尔手指的方向，澈和苏卡在气墙上看到了一个硬币大小的豁口。澈的秘术就要维持不住了。
"苏卡，时间还剩多久？"澈一边腾出手用盾牌堵住豁口，一边向苏卡询问。
"只剩最后10分钟了！"
房间里的机关也发现了时间的紧迫，射出的箭又重新密集起来。
弩箭和气墙不断碰撞，发出噗噗声。西尔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再瞟一眼气墙上的豁口，已经扩大到排球大小了。
西尔舔了舔嘴唇，像是为了缓解紧张的气氛，和澈闲聊起来。
"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找索·比昂卡之石的？"
"很早以前了。最开始是为了追查自己身上力量的来源，后来才知道，还有其他和自己一样的人。"
"澈，其实我觉得，我们，包括苏卡，三个人身上的诅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只要多吃糖、你多睡觉、苏卡不再输出生命力就可以了。"
听到这，澈隐约明白了西尔话里的意思。
"你是想放弃？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只要再多坚持几分钟，就可以换来更多人的幸福？你们应该相信我，我用生命担保过你们的安全。"
"没问题，我相信你！"无论任何时候，苏卡的脸上总是洋溢着微笑，就像是随时都准备好了面对任何事情。
"那……那我也相信你。"和苏卡比起来，西尔的回答则显得有些苍白。
"还有最后5分钟！"
苏卡的报时让西尔的表情兴奋了一下，又瞬间黯淡了下去。
因为澈做出的气墙上已经出现了许多大小不一的豁口，澈在维持气墙的同时还要分心用盾牌挡开飞来的弩箭，三角图案里的形势变得越来越危险。
"小心！"
随着澈大声的提醒，苏卡赶紧低下头，一支漏网的箭从正面的豁口射进来，又从背面的豁口穿过了气墙。
别说亲身经历的苏卡，就连旁观的西尔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叮当！叮当！澈的脚边又传来两声玻璃瓶落地的声音。气墙上的所有豁口被弥补起来，可澈的气墙仿佛变得更薄了。
澈已经喝下5瓶苏醒药剂了！而且气墙也变得越来越脆弱。西尔不禁咂了咂嘴，眼睛不自主地瞥向澈手里的盾牌。
"怎么？你想要盾牌吗？想要就让你拿着好了。"澈趁着一个空挡，大方地把盾牌推向西尔。
"不不不！盾牌在你手上用处更大一些，我明白！"西尔的脸羞得通红。
银弩箭还在不断冲击着澈勉力维持的气墙，噗噗声和盾牌发出的脆响也在不断冲击着西尔的鼓膜。时不时飞过头顶的箭，更加让西尔的手指痉挛起来。怎么？又缺血糖了吗？我要赶紧想想办法。
"喂，澈！"西尔只敢小声地招呼澈，生怕他太分心。
"什么事？"
"澈小时候有没有被人问过很蠢的问题？比如爸爸和妈妈更喜欢谁？妈妈和女朋友落到水里，究竟先救哪一个？"
"你到底想问什么？"
专心对付弩箭的澈可没有心思和西尔打哑谜。
"我想问……"西尔犹豫了一下，终于说出了心里的担忧，"如果情况危急，你的能力不足以救两个人的话，我和苏卡，你会救谁？"
叮！
澈用盾牌挡开了最后一支弩箭，房间里的机关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暂停下来。房间里只剩下澈浓重的呼吸声和揪心的沉默。
澈慢慢放下手里的盾牌，却一直不肯转过身来回答西尔的提问。
"只剩最后半分钟了！！让我用能力给你输入一点精力吧，只要掌握好分寸就不会有事！！"
苏卡新想到的建议一扫房间里的沉重，让西尔的表情也缓和下来。
"如果能这样就最好了，那就……"
"不行！"澈转身回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断然拒绝了苏卡的提议，"我用不着你输什么精力，我说过用生命担保你们的安全，我就一定会做到！！"
你真的能做到吗？西尔并没有把心里的疑问说出口，可他的眼里已经透出了怨气。明明有解决的办法，你却一心想袒护苏卡。我知道你和苏卡的关系不错，不想让他冒险，可是也不能因为这个就牺牲我呀！
三个伙伴互相凝视着彼此，不再说话。
澈拼命维持的气墙在僵持和不信任中终于到达了极限。
澈的气墙闪烁了两次之后，彻底消失在空气里。
弓弦绷紧的声音，像死神的召唤再次在房间的每个角落响起。
"对不起，澈。我还不想死。"
西尔轻轻地向伙伴道歉，抬腿想迈出三角图案的范围，可澈的手臂却紧拽着他的外套。
"相信我，相信我……"澈小声呢喃着把最后一瓶药剂倒入嘴里。
澈此刻的神智仍然清醒？还是他一直在用精神力勉强维持？苏卡和西尔谁也说不清楚。
直到最后依然要拽着我吗？到现在你还认为自己可以保护好我们吗？澈的自负、澈的蛮横让被抓住外套的西尔回忆起这些年来和澈相处的日子。
我总是向澈提问，可没有一次能够难倒他。我总是和澈斗嘴，可是每一次吃亏的都是自己。我一直在想，澈，你什么时候能让我占一次上风？什么时候能够低声下气地求我一次呢？可没想到你第一次开口，竟然是要我把性命交付出去。
弓弦松弛、弩箭飞射的声音已经在西尔的耳边响成了海啸。
来不及了！我真是笨蛋，竟然在这个时候发呆！西尔在心里暗暗骂自己。
大概是因为平时太依赖澈，才会在最关键的时候习惯性地相信他吧？明明没有希望的，真是傻呀！
"我能做到的……"
澈唇边似有似无的低吟莫名其妙地在一片嘈杂声中变得无比清晰。这让西尔脑袋里尘封了许久的记忆没来由地苏醒过来。
那是第一次遇见澈的日子。还是许多年前，在家乡小镇的糖果店外，拿着一把棒棒糖的澈从阳光里伸出手来说："小鬼！跟我走吧！有糖吃哦！"
这根本是诱拐嘛！西尔低低地笑出声来。
澈抓着西尔外套的手抽搐了一下，把西尔从回忆中惊醒过来。
澈努力想集中最后的力量，重新把消失的气墙集中起来。可气墙才升起到膝盖的位置，就一分一毫也挪动不了了。
果然……最后的结果终于还是死在一起。西尔最后叹了口气，心里却并没有痛苦绝望的感觉。
"西尔·维斯塔，男，17岁，身高177厘米，一表人才，风流倜傥。死于优柔寡断，交友不慎……"
西尔正发挥着一命呜呼前最后的幽默感，为自己填写悼词，突然，澈的手腕抖动了一下，只上浮到膝盖位置的气墙收缩起来，最后变成了一个小几号的保护罩把苏卡裹在了当中。
什么！！西尔不敢相信地张大了嘴。澈用剩余的气墙保护住了苏卡？他牺牲了我，牺牲了自己，最后要保护的人竟然是苏卡？
难怪他不肯回答我的问题，原来他早有计划！说什么要我相信他，可最后竟然背叛了我。我才不要为了这种人去死！！
西尔挣扎着扭动身子，想用尽最后的力气跳出图案之外，可澈的手仍然死死抓着他的外套不放！
"澈·玖月！！！你这个卑鄙小人！！！"
西尔的怒吼声还没有落下，澈突然猛冲过来扑倒西尔，用身体挡住了向他飞来的弩箭。
弩箭掠过耳边的时候发出高频率的声响，耳朵刺痛得像是要流出鲜血。可即使是这样，依然可以清晰地听到盾牌弹开弓箭的声音，以及澈从胸腔里发出的沉闷的哼声。
澈的身体在抖动，一箭，两箭，三箭……西尔麻木地细数着没入到澈身体的箭簇。也有流矢偶尔擦过西尔的手臂，可是手臂上并没有传来一丁点的痛感。
无数的箭雨在房间里交错，喧嚣只持续了几秒，之后留下的是死一般的沉寂。
嘎哒一声，连接着铁链的铜环从房间的天花板上垂落，在头顶上晃动起来。
仰躺着看着天花板的西尔和保护气墙里的苏卡——两个从箭雨中幸存下来的人茫然地抬起头，说不出任何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