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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节

    钱交了,可男人还是没有回来。小刘警长说:“罚三千只交了六百,所长不大高兴呢。拖两天吧,我再做做工作。”刘小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有等。

    第二天,男人没能回来,港商却到了。厂办主任就急急地布置“活动”,让他们候着,随时准备给港商接风。

    晚上,一辆破面包又把她们拉到了“蓝天”,说是等候通知。八点钟的时候,港商没来,主管局长来了,也在那儿候着,说是要陪陪港商。九点钟的时候,说是港商有可能来,副市长也要来,厂办主任就慌慌地把“蓝天”包下了。到了九点半,一个电话打过来,说是港商太累。又不来了。立时,局长气了,局长说:“这是干什么?耍人呢!他不来算了,我们玩……”厂办主任吓出了一头汗,也不敢不让局长玩,可又怕花钱大多,不好交待,就偷偷地给厂长打了电话,厂长累惨了,哑着嗓子,很生气他说:“他想玩就让他玩。”说着。“啪”地把电话撂下了。厂办主任愣了片刻,小声吩咐说:“跳吧,跳吧。”于是八个礼仪女工就轮流陪局长玩……

    在局长跟人跳舞的时候,李月琴悄悄地对刘小水说:“你知道港商住在哪儿么?”刘小水说:“我不知道。”李月琴说:“厂长正生气呢。”刘小水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李月琴说:“听说港商一下车就被副市长接走了。厂里为他安排的宾馆他没住,住到副市长家里去了……”刘小水说:“真的?”李月琴说:“这还有假。听说厂长非常生气……”刘小水说:“怕是有什么关系吧?”李月琴说:“这就不知道了。”刘小水又小心翼翼地问:“不会有别的啥吧?”李月琴说:“不会吧。谁知道呢。”接着,李月琴拿起桌上摆的香蕉,说:“吃,只管吃。”刘小水说:“这跟吃金子一样,我吃不下去。”李月琴说:“反正钱掏过了,不吃也白不吃。”刘小水想想,也是,就跟着李月琴吃。边吃边说:“真可惜呀,真可惜呀……”这晚,两人一连跑了三趟厕所。

    由于港商没来,厂办主任的脸色也不大好,女工们心里都恍恍的,没跳出什么气氛。到了十一点的时候,局长说:“算了,算了。”尔后拂袖而去。

    由于今晚没跳出什么“效益”来,厂办主任就没发那十块夜餐费。女工们走的时候全都嘟嘟囔囔的……

    刘小水回到家已经十二点了。进门一看,发现男人已经回来了。男人看她的目光很阴郁。她默默地看着男人,似乎想说点什么,没等她开口男人劈头就给她了一巴掌!男人说:“你,你匪了!……”

    刘小水一下子愣住了,愣了很久很久……她没想到,她真的没想到男人会打她。男人很老实也很胆小。没想到在那里边住了半个多月,住出胆气来了。男人站在那里,腰也直起来了,脸上多了些横气。

    刘小水一时就觉得身上软,看了一眼公公的房间。小声说:“我就是匪了……”

    男人上前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这时她闻到了股很浓的酒气。男人过去是不喝酒的……男人又说:“你匪了!”

    她很委屈,她说:“我就是匪了。”

    男人说:“你是有外头了!……”

    她说:“我就是有外头了……”

    男人又扇了她一巴掌!她说:“你别打我的脸,别打我的脸,我明天还要上班呢……”可男人就偏打她的脸。男人揪着她的头发往屋里拽时,一下子就把她惹恼了。她像疯了一样扑到男人身上,死命地跟男人撕打……一个时辰之后,公公房里传出了咳嗽声……

    这时,男人像是酒醒了似的,突然抱着头蹲在地上呜呜地哭起来。刘小水也不理他,默默地爬上床去,眼里流着泪,身子扭向里躺下了。男人哭了一阵,又摸摸索索地爬上床来,扑到了刘小水身上,刘小水一下子就把他掀下去了!男人又扑上来,掐着她的脖子,说:“你说,你是不是有外头了?”

    刘小水两眼望着他,说:“我是有外头了。”

    男人说:“你真是有外头了?!”

    她说:“我真是有外头了。”

    男人看了她一会儿,手一紧,说:“你要有外头我杀了你!”

    她说:“你杀吧。”

    男人说:“你以为我不敢?”

    她说:“你敢。”

    男人喘着粗气,跑进厨房拿出一把菜刀来,高高举过头顶,明晃晃地对着她,说:“说,到底有没有?”

    刘小水忽地坐起身来,迎着他说:“你砍吧。”

    男人手一松,刀掉在地上,男人哭起来了,他擂着头,一下一下地打自己……

    刘小水望着男人,她想,男人还是太老实了。结婚的时候,她唯一不满意的就是男人太老实。可母亲说。老实人好,老实人你跟着不吃亏。可现在亏就亏在老实上了!要不是男人太老实,怎么会……过了一会儿,刘小水默默地盯视着男人,眼里的泪先是一滴一滴的,尔后是满脸满脸的泪水……刘小水默然他说:“算了。你既然这样说……”

    男人惊呆呆地望着她,好久才说:“没有那事吧?”

    她说:“你说有就有。”

    男人又捧着头不吭了。她说:“你是猪脑子?也不想想……”

    男人嘟囔着说:“我知道是你送了钱……”

    刘小水擦了擦眼里的泪,可她擦着擦着,越擦眼里的泪越多,越擦越伤心,她横眉立目地指着男人说:“你,你知道那钱是哪来的?那钱是我妈从我哥我姐那儿诈来的……”

    男人直起头,愣了片刻,慢慢、慢慢地在床前跪下了……

    夜很深了,刘小水躺在那里,终于不忍心男人就那么跪着,她坐起身来,轻声说:“算了。”

    男人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磨着身子爬到床上,悄悄地贴在刘小水的耳边,讨好说:“我在里边遇上了个人,他告诉我了一个祖传的秘方,说是用潮虫喂鸡,能赚大钱……”

    刘小水不吭,只暗暗地叹了口气。

    男人说:“你不信?是真的。那人谁都不说,就告诉了我……”

    刘小水忍不住说:“那是个啥人?”

    男人说:“是个老头。”

    刘小水说:“犯的啥事?”

    男人说:“我,我也不大清楚。说是跑江湖的,诈骗了谁……”

    刘小水说:“你是个猪脑子!”

    男人不吭了。好一会儿,男人叹了口气,说:“我怕。我怕这个家也散了……”

    又过了一会儿,刘小水说:“我真想匪了,我真想匪个样让你看看!”

    男人一点一点地磨着身子,慢慢、慢慢地又爬到她身上去了。她想,男人真不是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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