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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Chapter.5

    得知继父家搬走后,童向晚和杜爱心并没有马上回酒店,而是走马观花地在A市溜达。童向晚是完全不能当导游了,此A市已非彼A市,高楼拔地而起,连绵不绝,层层叠嶂,一栋盖过一栋,马路纵横交错,车水马龙,A市俨然是个国际大都市。夜景更是灯火通明,霓彩霞光。

    这些对于童向晚和杜爱心而言,不是稀奇的事儿了。

    童向晚只是凭借着记忆,带杜爱心走她原来生活的路。她走走停停,希望能找到原来的轨迹,但这一路走来,似乎成了奢望。

    他们走过一个公交站,童向晚却驻足不前,痴呆地望了望上面的标示。还有三站就到一级重点高中。

    杜爱心见童向晚魂不守舍,不禁好奇地问:“怎么?这个公交站有什么特别的回忆吗?”

    童向晚笑了笑,指着她旁边的长条铁椅,“以前这是木的,位置也没那么长,很窄,只容的下一个大人和一个小孩。那时候,我和一个人一起上学都会提前三站下站,在这里吃早餐。”

    “这里?”杜爱心觉得他们的爱好很特别,马路上吃早餐,是要拿沙子当作料吃吗?

    “他很有少爷脾气,吃包子面包的时候非要人喂才肯吃。若是吃糯米饭,总要人帮他捏个结实。”

    “你男朋友?”

    童向晚先是笑了笑,迈着步伐继续走,待杜爱心赶上的时候,与她并驾齐驱,她才说:“我不是说木板凳很小,容不下两个大人吗?我那时都是坐在他大腿上。”

    她没有正面回答杜爱心的问题。

    童向晚是想沿着去一级重点高中的路走。每走一步,她的脑海里便会闪现当年的情景。她抑制八年的记忆,对她而言,也是叵测的过去,此时却翻江倒海的向她袭来。护城河上已经架上了桥梁,来往车辆飞驰入耳,犹如穿梭隧道。

    八年前,她不断对自己说,要像小强一样活着,忍一忍就过去了。

    自从童向晚跑了三十圈以后,厉莫言没再找她的茬,更甚至如那些看热闹的所说,从此厉大帅哥就是她的人了。放学等她回家,然后硬逼着她把书包交给他,让他提着。早上上学,他总会在门口等磨蹭的一起上学。纵然,他每次等了不耐烦都是粗着嗓子吼她,说她跟个乌龟一样慢。

    对于厉莫言这样的转变,童向晚一直冷处理,面无表情地顺着他,不忤逆他。

    直到一次晚上半夜,童向晚起床上厕所,下楼路过童乔伊房间,发现门是虚掩,里面有着亮光,并伴随着赵素素轻声轻语的话。

    童向晚听力很好,听得清楚。

    “乔伊,你喜欢莫言吗?”

    “妈。”童乔伊娇嗔地不依。

    “回答妈妈。”

    “嗯,喜欢。”

    “我就知道,这些天莫言和向晚一起上学放学,看你嘴巴撅的很高。我也盼着你喜欢莫言,你也知道,我跟你继父跟了快十年,好不容易扶正吧,你继父又给我签了财产协议书,以后一毛钱也拿不到。”

    “妈,你这些老早就跟我说过了。”

    “是啊,你妈妈我什么也不会,如今也人老珠黄,我和你继父的关系你看出来了,说不定随时被扫地出门。到时候我们喝西北风了。乔伊,你反正喜欢莫言,你想尽办法,让莫言也喜欢你。你继父这一辈子除了他第一个老婆,最爱的就是这第一个老婆生出来的独子。”

    赵素素的目的很明显,让乔伊绑住太子爷,即使以后厉海不要赵素素了,太子爷肯定会向着赵素素这边,再者厉害只有太子爷这一个儿子,将来的财产肯定是归他,要是乔伊和太子爷在一起了,那财产还不是拐着弯儿的回到赵素素那儿?这真是一石二鸟之计,既能挽回自己的婚姻,又给她俩一个完美的退路。

    童向晚很想冷笑。

    童乔伊为难地说:“相比我追莫言,还不如让姐去追。他们机会多。”

    童向晚愣了愣。

    未料,此番建议,遭到赵素素的反驳,“你姐那病怏怏的样子,莫言看不上。她那木木讷讷的样子,读书好以后也没什么出息。要不是你奶奶把溪河镇老房子的房契给我,我真不想带你姐过来。整天苦瓜脸,像我欠她几百万似的。”

    这就是赵素素的“母爱”。纵然,童向晚恨赵素素,不奢求她能给她一点点关怀,但她还是不争气当场无声落泪。也许在赵素素眼里,她做什么都让她看不顺眼。

    她窝在被窝伤心了一晚,一夜未眠同时她也下了个决心。

    她要让厉莫言喜欢她。她要看着赵素素痛苦复杂的表情,甚至以后还会去求她让她帮忙。她那时还小,并不知道这个决定改变了她的一生,也改变了所有人的一生。

    她不知道怎么追求男生,而且厉莫言对她总是吼来吼去,态度极不好,她更是慌了神,不知如何进行第一步。厉莫言第一次早上上学出门,让童向晚等。

    他的时间依旧,只是她提前了。

    她正在啃包子,狼吞虎咽。

    “怎么在外面吃早餐?”

    童向晚咽了咽食物,一副终于通气的舒坦样,“怕你等着急了。”

    厉莫言白了她一眼,无声无息地帮她提书包,一起去公交站等公交。每天早晨的公交车永远是拥挤的,没有一次例外过。凡是围观过那场“为爱30圈跑步”的同学,都知道厉莫言已是童向晚的人了,在别人眼里,他们已经是一对了,加上上学放学一起,更是有目共睹。

    头几次,几个朋友揶揄厉莫言,都被厉莫言白眼过去了,时间久了,各自心知肚明。

    以前,童向晚总喜欢离厉莫言远一点,今天她却挨着她旁边站着。她手心在出汗,鼻息间甚至在这拥挤的车厢内闻到属于厉莫言的味道。

    一站过后的刹车,车厢内的人全部前倾。童向晚较为矮小,上面的扶手是抓不到的,她一般都是找竖杠的位置站着,因今天特意挨着厉莫言,她保持平衡全靠人挤人加上自身的平衡能力。

    她后面的人一推她,她自然加一倍冲力往前倾,脑袋重重地撞在厉莫言的胸口上。

    稍微平衡了点,她才能有机会离开他的怀里,偶尔把头望去,只见厉莫言一如平常地瞪她,面无表情地继续站着。

    一般上第一堂课,厉莫言都会趴着睡觉,无论什么是什么课。童向晚会抄两份笔记,一份给她自己,一份为厉莫言抄。她会安安静静地抄好,然后无声无息地放在他的桌上。

    厉莫言自然会发现,依旧是瞪她一眼,不再说其他的,自己干自己的。

    厉莫言开始疏远童向晚,他早上早早上学,下课就出去,上课才回来,到了晚上一下课就飞奔回家。童向晚不敢在家里表现的太过明显,也便从来不找他。终于忍受不了他的冷处理,她只好下课的时候,即使拽着要离开的他问:“干什么躲着我?”

    “烦你不行啊?”厉莫言烦躁地甩开她的手。

    童向晚觉得其实厉莫言是个很聪明的男生,即使读书不认真,但他成绩在十班这样的重点班里排名总有前十。这个班的座位是因成绩而定的。班上前十的学生,可以自由跟人选择换位置,从第十名开始,最后是第一名。童向晚的位置自然是热门。若是这次月考发生在童向晚下定决心前,她想必会很乐意和人换位置。

    这次月考成绩还未公布。

    班会课上,老师说要调整排位置。从第十名开始。第十名是厉莫言。当初厉莫言没反对和童向晚坐一桌,再加上有目共睹的出双入对,大家猜想,厉莫言会选择不动的。

    但是厉莫言却站起来,选择和他原来的同桌一起坐。那个位置奇烂,最后一桌,而且还是靠垃圾角。

    此番举动,大家便开始窃窃私语,都在猜测,这一对是否吹了?但是厉莫言只是第十名,这个班纵然是理科班,但拔尖的女生还是有点。

    很快,厉莫言的同桌变了,换成了一个女生。她扎着马尾,一脸清明的样子,嘴角有着酒窝,笑起来很甜。厉莫言像看□的苍蝇一样看她,面有不豫之色。

    童向晚淡定地看着厉莫言的同桌又换了,此次居然是个男生……

    被迫换来成童向晚的同桌的一男生嗤笑,“那样的烂位都争着抢,果然是要看跟什么人同桌了。”

    当老师叫第二名的名字之时,班里有一阵闹哄哄。童向晚的同桌也怔怔的自言自语,“雷打不动的全校第一这次才考了第二?”

    第二名的名字很特别,复姓欧阳单名一个婷。她剪着齐刘海,戴着有她那巴掌脸大的三之一大框眼镜,脸上很多痘痘,她低着头,嘴唇抿的很紧,毫无血色。

    她从第一排站起,直接走向倒数第一排,厉莫言的跟前,敲了敲他同桌的桌子。此时,她原本刷白的脸自耳根开始红的不成样子。

    很显然,她也要和厉莫言同桌,其中的缘由谁也看的明白。

    童向晚的新同桌带着嘲讽的意味说:“这丑女欧阳婷还真不自量力。厉莫言肯定气疯了。”

    童向晚把目光看去,欧阳婷一直低着头,脸上的红潮未褪去,甚至还在持续增色。厉莫言只是露出意外的表情,挠着头,便自个自的把头望向窗外,索然无味。

    第一名的名字自老师嘴里报出,班里一下子喧哗起来。童向晚也是颇为吃惊的。纵然她成绩一直是高居第一不动摇,但一级重点高中乃尖子生云集地,再加上十班又是尖子生之中的尖子生,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是第一名。

    班主任友好地问:“要换位置吗?”

    童向晚站起来,无声地点头,当她走近厉莫言的位置那刻,同学开始起哄鬼叫。老师高亢喊道:“安静。”

    童向晚朝欧阳婷莞尔一笑,“不好意思。我必须和他在一起。”

    前后桌听到童向晚这番话,几乎都捂住嘴偷笑。欧阳婷的脸上由刚才的红似火变成了白如雪。她蹒跚起来,狼狈地离开。

    童向晚还未坐上椅子之前,便见到厉莫言皱着眉头,看妖怪一样看她。

    放学回家的时候,童向晚一直跟着厉莫言,厉莫言终于忍无可忍,一边瞪她,一边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童向晚说:“我跑了三十圈,你是我的人。”

    厉莫言先是一愣,脸上顿时漫起一片红潮,稍稍反应过来,怒气冲冲地指着童向晚,“不要脸。”

    童向晚仰着头,不服气,“那你也是我的人。”

    厉莫言气的不行,又大步走,童向晚则立即跟上。厉莫言实在有些烦了,路过护城河的时候,忽而想到一个主意,便再次转身,板着脸,“好,我给你一次机会。”他从河边挑了一颗巧克力色规则很标准的圆形鹅卵石,他用小刀刻了一个“言”字,力度不算大,扔进了护城河的浅水处。他说:“你要是能捡到,我就是你的人。”

    他离开了,童向晚没有追来。厉莫言转身看去,看见童向晚正在脱鞋子,挽起裤腿,走到河岸边的浅水处摸石头。他看她的眼神,忽然,不知所措。

    已经四个小时了。他不仅吃完饭,作业做完了,可是童向晚一直没回来。

    大晚上,一个女孩子在荒无人烟的河岸上,很危险。厉莫言直接去找她了。走到河边,波光粼粼的河面闪花了他的眼,她还在弯着腰在里面摸索,偶尔欣喜抬起手,手里攥着石头,看个仔细,再失落地把把石头丢在岸上,继续弯腰摸索。如此反复,不知疲惫。

    厉莫言咬咬牙,靠近,坐在岸上说:“喂。”

    童向晚抬起头,微微眯着眼,夜色有些暗,加上背光,她看不清是谁。原本心无杂念专心的她,一下子意识到很严重的问题。天色已黑,加上这里人烟稀少。

    她自己吓自己,竟然一屁股坐到水里去了。由于月光反光,厉莫言倒是看的仔细,见她载到水里,立即慌了神,直接跑进水里,扶起她,不忘骂她,“你是不是疯子?都几点了?”

    童向晚见是厉莫言,稍稍宽了心,“还没摸到。”

    厉莫言又气又想笑,“别摸了。”

    “不行。”童向晚睁大眼,“我一定要摸到。”她不是轻言放弃的人,从来都不是。

    厉莫言索性直接打横抱起她。她一阵尖叫,为了让自己安全点,拽紧他的衣角,吃惊望着他。厉莫言把她放在岸边,别过头不看她,别扭地说:“行了,我是你的人了。总可以吧。”

    他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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