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026章
第二十五关决绝选择
海水波涛，妙兰第一次来到龙族宫殿，不免有些无措，她紧紧拽着亚斯·暗的衣袖，以免意外发生。亚斯·暗也是第一次来此，他四周张望，建筑风格是蒙太奇式，传统的皇家建筑。不过，此时的皇宫气息带着浓烈的诡异，空中弥漫着血腥味，是那样浓烈。皇宫的大门都未上锁，四周没有看守宫殿的人，那就更诡异了。
妙兰似乎也感到这座宫殿的与众不同，见亚斯·暗眼神专注，不知为何，她心里忽然有了安全感，也许是被这个男人的眼神所感染，他的专注就是一种安全感。在这动乱的异世里，她什么也不会，有这么一个专注的人在身边，是幸福的。
亚斯·暗感到妙兰很专注的看起他来，他眄视一眼，“看什么？”
妙兰摇头，脸上还带着无比的信任，“跟你在一起，我还没感觉到危险过，果然是跟强者在一起有安全感啊。”
亚斯·暗愣了一下，一时无话可说，只是自心底油然出一股甜腻。
两人在毫无阻碍的情况下来到皇宫的大殿之上，而此时的大殿也热闹非群。
一大堆士兵包围着几条美男龙。为首的美男龙自然是龙族的国王，虽然有四十上下，但姣好的容貌还是感觉赏心悦目的。站在国王对面的是安迪和他哥哥，他们就这样对峙着。
国王的脸色甚是苍白，他目光凛冽，“安迪！”
安迪翕动着嘴唇，“父亲，你……什么时候成了吸血鬼？”
国王不答，而是他旁边的美男龙代答：“亚斯家族对我们龙云海的子弟不管不顾，我们为何还要依附着他们？基拉殿下给予我们特殊待遇，让我们可以上陆地，我们何乐而不为？”
安迪不想父亲也是想到陆地上成人，心中一时五味俱全。
这时他哥哥却嗤之以鼻，“吸血鬼有那么好心？他不过是想统治无人管制的龙云海，好找到水掌印夺蓝之灵吧。”
妙兰一怔，吸血鬼那边也在找七色灵？
国王笑了，很轻蔑的笑。他开口道：“他要统治这里就让他统治吧，我要的是富饶的人界，统治人界才是最荣誉的事。”
安迪不知为何，听见父王这么说，心里忽然一冷。他想做人，是因为做人比做美男龙活得有趣，他想去体验更多的与众不同。而他父亲放弃龙云海，为得是去统治他所不熟悉的人类。因为人界比龙云海富饶，所以父王放弃了家园，去掠夺不属于自己的另一个领域。
安迪心里忽然不想做人类了，这里本是他的家，是生他长他的地方，放弃龙云海，去掠夺不属于自己领域的地方，他做不到。即使在龙云海，不能有太多乐趣，但是……
他望着拿起武器保护龙云海的子民，他们眼神灼灼，他们不认为放弃龙云海是好的，他们要家，而这里就是他们的家。这里有从小一起嬉戏的鱼儿，有孕育他们成长的珊瑚床，有人类那边没有的海马举家迁徙。
还有……安迪忽然想到他的干儿子，还有一直宠他的水掌印。他的心里暖暖的，这个龙云海才是有真情的地方，虽然日子总是那么平淡毫无刺激，却总是有个温暖的家。而人类有着他们的生活方式，风趣多彩的世界，贸然去破坏人类的和谐，他亦是不忍。
想到这里，他对父王道：“如果父亲一意孤行放弃龙云海去掠夺人界，那么就别怪儿子的不孝。”
国王冷笑，“以你的修行，你认为你能打得过吗？如今的我受到基拉殿下造诣，修为更是无人能及，你别做无谓挣扎了，最好收起士兵，我不想动粗。”
国王浑身散发一种黑色气韵，自里到外都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恐怖气息，而且还是那种不正常的灵气积聚而成。妙兰忍不住被这股阴气吹得冷嗖嗖，哆嗦起来，颤抖对亚斯·暗道：“他很奇怪。”
“把灵魂卖给吸血鬼，堕入魔界，本就是痴人痴事，不足为奇。”亚斯·暗冷冷道，“真是可悲的龙族。”
安迪似乎也受到这股力量的震慑，他自知自己打不过父亲，但是想到家园的背弃，掠夺他地的罪恶，他还是英勇地站了出来，幻成一条巨型黑龙，攻击过去。
他哥哥没来的及组织他，僵在原地傻住了。而国王也幻成一条黑龙，个头起码是安迪的三倍有余，从形式上看完全是云泥之别。
两条龙盘踞在一起，发出嘶吼声。妙兰愣了一愣，问亚斯·暗：“我们要帮忙吗？”
亚斯·暗盯着他们的形势，摇头。
终于，两条盘龙，相撞在一起，一下子火光四射，发出黑与白的刺目光芒。妙兰抵挡不住这光的刺眼，用手挡了挡，还未思及，睁开眼看去，已经归于平静。然而胜负已分。
国王依旧屹立在原地，然而安迪已经倒下，口吐鲜血。他似乎有了绝望，眼神流露的是满满的绝望。妙兰拉拉亚斯·暗的衣袖，是否该帮个忙不？这孩子是撑不住了。
亚斯·暗方迈上一步，已有人比他先一步。是水掌印。
她扶住安迪，甚是心疼看着安迪，小心翼翼为他擦拭嘴角的血渍，摸着他的脸，“你永远那么冲动，从不为自己着想。”
安迪一愣，他与水掌印的交际尚浅，怎会用甚是了解他的口吻？
这时国王道：“人鱼，你是不是很痛苦？只要你拿蓝之灵与我交易，我便恢复我这不孝子的记忆。”
他这一席话，震撼了妙兰、亚斯·暗还有呆滞的安迪。在安迪的记忆里，有一段是空白的，别人说是因为他收毒刺水母的攻击中毒昏睡了两年，所以没有记忆。
但从他父王口吻中，不是没有记忆，而是那段记忆全部被抹去了。安迪怔了一怔，望向水掌印，从他第一次见她时，就有似曾相识的感觉，难道自己两年的记忆里与她有关？
水掌印凛然站了起来，目光冰冷望着国王，“还是两年前的原话，不可能。”
国王哈哈大笑，“口口声声说爱他，却舍不得蓝之灵来交换他的记忆。”
水掌印不语，只是原本碧蓝的身躯，慢慢发了蓝光，晕成一层若有若无的蓝光圈在她的周身，那颗璀璨的蓝之灵自她身体而出，悬在空中。
“我从小便赐予水掌印的职责，守护蓝之灵。你为了这颗蓝之灵，灭了我人鱼族，把我囚禁在皇宫十三载。”她深深望着安迪，目光柔软许多，她对安迪道：“可爱的小王子，你拥有最天真烂漫的眼神，你拥有天使般善良的心地。”
她目光回到国王身上，“你不配做父亲。”只见眼前的蓝之灵发出强烈的蓝光，与海水成一色，茫茫一片，眼前湛蓝的无他物。
妙兰手中的神祈竟然发出鸣叫，刺耳的鸣叫。妙兰一怔，心口不禁狠狠痛了一下。到底是怎么了？
当所有人眼前一片湛蓝看不到到底发生什么事时，妙兰的眼前却看得清清楚楚。
水掌印与国王不约而同升到与蓝之灵同一水平上，她看到国王挣扎无能，万分痛苦，眼神狠狠瞪向水掌印。然水掌印目光释然，似乎遇到解脱的模样。
他们的身体慢慢结成冰，把他们封在冰柱里。蓝之灵忽然幻成一个大黑洞，如一掠黑影，纷纷包住他们。这一包住，空中什么都没有了。黑洞恢复，又是那颗熠熠发着蓝光的蓝之灵。
“适灵者，这颗蓝之灵，就交与你了。”忽然，妙兰耳边多了水掌印的声音。
“你怎么知道我是……”
“七色掌印只要看一眼，便认得适灵者。因为……”她没再说什么，声音戛然而止。只见刹那，那颗悬在空中的蓝之灵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朝妙兰飞来。
妙兰条件反射拿起神祈画阵来保护自己。可是，她的神祈发出强烈的鸣叫，那颗蓝之灵自动镶嵌到她的神祈中，她的神祈发出强烈的刺目之光。
待光平息，周围安静了片刻，顿时炸开了锅，“国王呢？”
一下子无首的反派美男龙方寸大乱。安迪的哥哥则趁机出动兵力挟制。
妙兰呆呆盯着手中的神祈。七色彩虹的色彩，又多了一道蓝色。她终于得到了蓝之灵，可是脑海里总会响起在蓝之灵镶嵌神祈之时，水掌印声音再次响起，她说，因为适灵者，是七色掌印的主人。
她一时茫然，她是适灵者，那么她就是七色掌印的主人，而七色掌印分别掌管七色之灵，那适灵者与七色之灵又是什么关系？
还有……第三代吸血鬼，这个神秘的男人……从她穿越而来，梦境里朝她伸手的那个男人。
光线平稳后，安迪跌坐在地上，呆呆望着混乱的皇宫正殿，父王消失了，水掌印也消失了，他的其他哥哥被押送到监牢，一切归于平静了，可是他心乱如麻。
刚才那空白之时，发生了什么？为何他胸口狠狠痛了一下？为何现在的他，如此的难以自持的悲伤？
这一切，是为什么？
第二十六关海马迁徙
亚斯·暗走至妙兰面前，瞅了一眼她手中的神祈，见到上面多出来的蓝色，眼神明显暗了一暗。水掌印选择的是最决绝的方式，却也是最干脆利落的方式。
只是……
亚斯·暗转头望向一直跌坐在地的安迪。这个男人，记忆里，已经没有了水掌印。
妙兰也从愣神中回了神，她无力地倒向亚斯·暗的怀里。亚斯·暗僵了僵，问：“怎么了？”
妙兰情不自禁泪眼婆娑，“我……看到了安迪与水掌印共有的记忆。”亚斯·暗眼皮耷拉下来，幽幽道：“是吗？”
她点着头，哽咽道：“她真的好辛苦。”
十年前，龙族国王受纯吸血鬼基拉的诱哄，想夺蓝之灵帮助自己提升灵力。四处搜寻，才知人鱼族的公主是被选中的水掌印。龙族国王开始以联姻为借口，获得了人鱼族的国王友好。一来，龙云海的主宰者王者是龙族，人鱼族只能依附，要是能与龙族联姻是再好不过了。
龙族国王让公主任意挑选他的四名王子更是让人鱼族受宠若惊。水掌印其实并不愿意嫁过去，她总认为龙族国王是不安好心，可是家族利益，国家安危，又不得不从。她不得不庆幸自己因为迷路，认识了好心的安迪。那时安迪才十五岁，与水掌印同岁。安迪是龙族的第五位王子，还未成年，不在她丈夫的选择范围之内。但她就认定了。
龙族的王子皆是唯美长相，都不比安迪差，可她心早以认定了安迪，其他王子已看不上。龙族国王为了先圈住她，竟然答应等安迪成人后，与他成亲。在这三年里，住在宫中别院，陪伴安迪。
两年的时光说长也不长。一个少年懵懂，一个情窦初开，两小无猜，两年过后，两人成婚。成婚不过一个月，人鱼族国王不知从何得知他的女儿是水掌印，便也起了私心，想独占蓝之灵。龙族国王必定不肯，两国纠结，终成悲剧。龙族灭了人鱼族。水掌印得知，悲痛欲绝，欲与国王理论，却不想被国王关押天牢，只有交出蓝之灵，方能释放。她身为蓝之灵守护者，怎可依他的愿？
可当她关押个把月后才知，她怀孕了。
可是已经堕入魔界的龙族国王根本不顾及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外孙，依旧是交出蓝之灵才放人。
小王子安迪得知真相，无不痛苦。他热爱的父亲，原来一直利用他，如今又关押自己的妻子，而他只能窝囊地坐以待毙。安迪深吸一口气，当初大婚之时，他就执起她的手，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于是以前无忧无虑善良仁慈的安迪第一次杀了同族的大哥，夺得牢房钥匙，去救他的妻子。
风高月黑的那夜，他们相会于天牢。水掌印看见她的王子脸上都是血，看见他眼里都是泪，才知，他为此承受了多少，才知，这一切有多么糟糕。
他带她逃走，可是怎及龙族第一的国王？那是他第一次与他父王对决，结局早以注定。他父亲被他打的内伤，一时站不起来。但他是败了，五脏六腑都被他父王振碎，濒临死亡。
但他却不畏惧死亡，他握着水掌印的手道：“我杀了我哥哥，我本就无言苟活，又伤了父王，更是天地不容。”他说着，便含笑闭上眼，他死有应得。
水掌印从未使用过蓝之灵，她一直把蓝之灵封印着。当她自己的丈夫死在她怀里时，她哭了。她的小王子那般信守承诺，不让她受委屈，杀了哥哥，伤了父亲，以死抵债。
作为蓝之灵的守护者，赖以水的生存，拥有三个愿望。当第三个愿望许了之时，便是放弃蓝之灵的守护。
她第一个愿望，复活小王子安迪。
第二个愿望，抹去小王子关于她的一切记忆。
她总会忆起，那个无忧无虑，善良仁慈的小王子带着她走进宫，走进她这一生的荣辱哀愁。
妙兰俯在亚斯·暗的怀里，脑海中都是关于水掌印的记忆，那寸寸记忆如浮萍一般，漂浮在她心境之中，浮浮沉沉。
他的善良仁慈，是因为他未涉及过人心险恶。水掌印才是真正的善良仁慈，她不忍他被玷污，不忍他心中有愧，她不忍她自己再呆在他的记忆，让他背负一个一生的誓言。
相爱不如相忘，只是她记得，而他却忘记了。他们的故事里，只有她一人罢了。
时过境迁，当命运终究还是如常接轨之时，她许下了第三个愿望，以灵魂为代价，把国王送去冥界。而水掌印的灵魂自从封印在蓝之灵之中，生生世世守护着蓝之灵。
妙兰望着手中的神祈，悲恸闭上眼，世间哪得双全之法？
亚斯·暗轻轻搂住妙兰，淡淡道：“不同的人对一种事故有着不同的辩解，只要自己是认为是对的，就无怨无悔。”
“可是……安迪还没来得及转身，水掌印已跟他说再见了。”她总是觉得不公平，两人之间的爱，独自一人承受，情何以堪？
亚斯·暗搂搂她，似给她安慰，却一句话也说不出。世间总是有太多的无奈。
跌坐在地上的安迪望着空旷的大殿，目光看向妙兰那处，心口一紧，游向他们，“高级魔法师，你们可会恢复记忆的魔法？”
妙兰一怔，从亚斯·暗的怀里出来，呆呆望着他，“你要恢复记忆？”
安迪点点头，眼神黯淡下来，“总觉得我与水掌印之间，有着什么，那两年来的空缺，我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
妙兰顿了一顿，询问的目光望向亚斯·暗。亚斯·暗轻轻叹息一声，问安迪，“你有没有想过，要是那两年的记忆不堪入目，让你无法承受，你也要接受吗？”
安迪坚定地点头，“每个人都有过去，那种过去无法可逆，既然是自己的过去，就勇敢面对。”
亚斯·暗不再说话，而是朝他点一点头，转头朝向妙兰，“你为他恢复记忆吧。”
妙兰愣了一愣，目光质疑，认为亚斯·暗决定是一种残忍。然亚斯·暗第一次柔柔看着她，眼底有着太多的信任，一时让妙兰心头微颤，呆呆注视着他，似乎懂了一般。
记忆是由蓝之灵抹去的，自然是要发动水灵气。她默默念了一句，神祈上的那道彩虹中的蓝色发出微光，光晕渐渐扩大。
妙兰嘴里悠悠念了一句：“开。”
光芒四射，一片沧澜。
火车站发出“鸣嘟”，马上要开了。
一车厢内，妙兰趴在桌子上，看着分别的人群上演着离别的场景。她轻轻叹一口气，坐直身子，拿起桌上的茶杯喝水。
亚斯·暗坐在她旁边喝着茶，淡淡道：“你做的好。”
妙兰吞了水看着他，“你知道？”
他只是笑，“他现在应该成长了。”
妙兰耸肩，表示不知。她把记忆还给他了，但是却是被她改得面目全非的记忆。在他记忆里，她和他有着美好的婚姻，圆满幸福。她给了安迪一个美丽的谎言。
那个两年里，并无任何黑点参杂在里。
妙兰再次望向窗外，此时火车已经发动了，一晃而过的景色，什么也看不清。她知道这是在自作聪明，但她只不过是想成全水掌印的初衷。
人世间的人情世故，总要先学会一样，才能去懂另一样。安迪连爱也只是朦胧懂得，何来去学会恨？
打个哈欠，她就匍匐在桌子上睡去。
亚斯·暗淡淡看着妙兰，嘴角挂着一抹微笑。七色灵石已经有三颗，还有四颗就圆满了。但他一想起天主的□，心就一悸。那是个很大的麻烦。
龙云海的大海峡谷中。一个小男孩牵着安迪的手，看着海马一个个裹着孩子迁徙。目光凛冽，好似会攻击任何一位靠近他的动物。
“干爸爸，海马为什么目光如此不友好？他们很凶吗？”小男孩天真地问。
安迪望着一群海马，轻轻一笑，把小男孩抱在怀里，“你可知小海马一直是谁照顾的吗？”
小男孩摇头，好奇将安迪望去。
安迪浅浅一笑，“小海马的出生是由父亲代育。”
“啊，小海马是由海马爸爸生的吗？”
“海马在繁殖期，海马妈妈把卵产在海马爸爸腹部的育儿袋中，孵化成小海马，然后会从海马爸爸的育儿袋中生出，一直跟着海马爸爸过着，直到成长。”
小男孩似懂非懂地点头。
安迪静静望着小男孩，想到那般宠他的水掌印。一时心酸，紧紧搂着小男孩，“这些海马爸爸带着小海马迁徙，是去找妈妈的，我们也去找妈妈好吗？”
小男孩狠狠点头，“嗯嗯，我很想妈妈。”
安迪淡然而笑，望着那群海马，心中怅然。他也要像海马爸爸一样，把孩子养育成人，做一个合格的父亲。慰藉那个爱他的妻子。
一对父子，一直观望着海马慢慢地迁徙。步履蹒跚，却坚定不移。这是一个作为父亲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