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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7-028章

    二七

    颜玉白一直陪着苗宝贝在青山逗留,期间偶尔有信鸽飞过,传递一些书信,至于内容,苗宝贝从不过问颜玉白,只是自己过自己的。

    苗老头每天笑容满面,看着苗宝贝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他琢磨着,要不要再来一次海选美男,给他这外孙找个专一的好相公?不过这打算胎死腹中,主要是苗宝贝不同意。她道:“老爹,这个方法不好。”

    苗老头一愣,眼见苗宝贝略有失落,一下子急了,“宝贝,你怎么了?受什么委屈了?”

    苗宝贝一向最怕她老爹比她还急,只因她老爹要是急了,做出的事是她无法预料的。她拼命的摇头,“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若是生个男娃出来,那岂不是断袖?老爹当初冒了一次险,不是每次都会那么幸运嘛。”苗宝贝揽住苗老头的胳膊,头头是道的样子。

    苗老头点头,沉默。颜玉白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门后,静静地立着,他凝视着苗宝贝那张无害的脸,心中不禁惘然起来。他不知道她心里到底对于那件事有何感想?颜玉白紧紧抿着双唇,闪身走出门后,朝苗宝贝走了过去,揽住她,“今儿想吃什么?”

    苗老头摆摆手,“玉白今儿你不用下厨房了,我去做好了,你陪陪宝贝,最近害喜的厉害。”苗老头便出去了。说起食物,苗宝贝很想知道那鹅黄糯米团是怎么做的,犹然记得头三个月前,从水仙宫带来的鹅黄糯米团,老爹把它捧在手里老泪纵横,他说:“当年你娘常常做这玩意儿给我吃,吃不厌啊。如今好多年没尝过了,还是那么好吃。”

    那一食盒里的鹅黄糯米团不消几下便被老爹吃完了,很少见老爹这么有胃口。苗宝贝便圈住颜玉白的脖子,“相公你什么时候再去趟水仙宫,要点鹅黄糯米团子来。”

    “想吃?”颜玉白挑了挑眉。都说孕妇嘴馋,可苗宝贝这几个月来,并未向颜玉白要过什么。颜玉白从来未做过饭,也是来了这青山,开始学着下厨,几个月下来,饭菜还算可口。苗老头总是夸颜玉白,天资聪慧。

    苗宝贝点头。其实她并不是很想吃,倒是很想看着她老爹再吃那鹅黄糯米团的场景,总觉得自心里舒服。颜玉白轻笑,“这个好办,我写封书信过去就好了。”

    “嗯。”苗宝贝便打个哈哈,一脸疲惫的样子。颜玉白不动声色地把她抱上床,为她盖好被子,轻柔地说:“晚饭好了,再叫你起来。”

    “谢谢相公。”苗宝贝便瞌上眼了。

    颜玉白凝视着苗宝贝那恬静的睡容,轻轻叹了口气。连他自己也不知为何,心里总是空荡荡的。苗宝贝不似从前,喜欢压倒他,缠着与他**。自从有了孩子以后,苗宝贝再也未要求过,只是从容的窝在他怀里静静睡着。想及至此,颜玉白反而失声笑了起来,他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介意这床笫之事了?

    颜玉白方想执笔写封书信,笔头刚蘸上墨汁,一只白色信鸽落在窗棂处,咕咕地晃着脑袋叫了起来。颜玉白不禁蹙眉。近日来,颜伯仁飞鸽传信唤他早日回去,武林动荡,各个人心惶惶,生怕一不幸,自己的名字写在魔教暗杀名册里。这几个月下来,各大有头有脸能说的上话的武林名士皆遭到不测,单单这个月已经是第四位了。颜玉白走到窗棂旁,从鸽子脚下取下纸条,打开看了看,脸色大变。

    他几乎冲了出去,偏巧撞上做好饭的苗老头,“来的巧,饭菜刚做好。”

    但见颜玉白神色惊慌,脸色极其苍白,苗老头顿了顿,话锋一转,“出什么事了?”

    “我爹在魔教暗杀名册中,身受重伤,我两个哥哥也下落不明。”

    苗老头脸色微微错愕,眉毛拧做一团,“你快回去吧,宝贝我来照顾。”

    颜玉白点头,火速上了五花马,在离开青山那刻,他忍不住往竹屋望了望,他这样一声不响连招呼都没打,苗宝贝会不会怪他?他叹息一声,策马离去。

    其实有些事情总是让人始料未及,颜玉白也从来不知,便是这一别,竟有半年之久。

    时光恍如流水,一指间流淌了大半年,虽然颜玉白在此期间三天两头的来封书信,刚开始苗老头都会送到苗宝贝手里,只觉颜玉白还算有心。书信打开,总有芝兰的芬芳,大腹便便的苗宝贝总会眯着眼睛笑,说这味道好闻,只是不及颜玉白身上的味道。苗老头见自家宝贝有更喜欢的香味,便找来一堆好闻的香气,找真理。然而,苗宝贝总是一再摇头,说这香气该是相公身上的体香,独一无二。这事也便搁置下去了。

    苗老头因略懂医术,又因乔美男不在了,他便成了这几十户寨民的大夫。这百花寨里有位四十打头的老鳏夫,从外地娶了一位如花似玉的女子回来,可无论怎么耕耘,就是不下蛋。这老鳏夫急了,便带着他这娘子找苗老头看看。此时苗宝贝挺着大肚子帮苗老头捣药,那女子一进屋,她那敏锐的鼻子便闻到她再熟悉不过的香气了,虽然淡了些,但她逃不过她那鼻子,这曾是她最喜欢的香气,颜玉白她相公的体香。她忍不住停下手中的活,抬眼往了往那位女子。妆扮花俏,胭脂打的过重,头戴红花,很是招摇。年龄算不上年轻,只能说已过黄花时节。她甩着手帕,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苗老头听老鳏夫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通,心底便有了几分数,他偷偷拉着那老鳏夫到一边,咬着耳朵问:“你这位新娘子曾经是干什么的?”

    这话正好对着苗宝贝那头说,苗宝贝刚刚好能听的着。她身形顿了顿,似乎有专注听下八卦的打算。老鳏夫偷偷瞟了瞟他那朝他翻白眼的新媳妇,叹了口气,“我不贪便宜吗?在青楼买了个过气的姑娘。”

    原来这是青楼出来的姑娘。苗老头心下了然,“问题所在就在这里。”那老鳏夫愣了一愣,苗老头对那女子道:“你知道你曾经的嬷嬷把什么东西放在你身上吗?”

    女子眨巴两下眼,一副茫然的样子,“什么东西?”

    “比如你身上的香气怎么来的?”苗老头话一说完,苗宝贝握那捣锤用力几分,指甲贝因用力泛白。那女子细想了几下,“哦,那个啊,我第一次接客嬷嬷就把它镶在我肚脐上,说这样可以魅惑男人。”

    苗老头笑了笑,“这确实可以魅惑男人,让男人产生不一般的**,不过它还有一个作用,就是可让女子不孕。这东西叫麝香。”

    苗宝贝的脑袋顿时一片空白,双手忽然无力,握在手中的捣药器由于无托力,直接摔了下来。一阵沉闷的“砰”引起室内其他人的注意。那老鳏夫一脸羡慕的看着苗宝贝的大腹便便,“老苗,我这媳妇肚脐上的那麝香能取出来吗?”

    “这个……恐怕是时间的问题,抹在肚脐上,似乎是扎根了,要是抹其他的地方,洗个澡便可。”苗老头开了个药方,递给苗宝贝,“宝贝,照单抓副药。”

    “哦。”苗宝贝挺着大肚子挪步走到药柜旁,开始专业的抓药。她背对着苗老头,所以苗老头看不到苗宝贝是一边哭一边抓药。

    后来,苗宝贝便不屑看颜玉白殷勤嘱咐来的信件,直接压箱底。

    事情不过半个来月,某日的当天晚上,苗宝贝临盆了,生了个男娃。苗老头一顿拜菩萨,还夸苗宝贝有先见之明,若是照着以前的套路来,岂不是要男男相配?虽他不介意,但断了颜家的苗子总是过意不去。苗老头第一抱着带把的娃,悲喜交加,“虽说男娃好,能传宗接代,但哪有女娃贴心啊,俗话说女儿是爹爹的贴心小棉袄。”

    刚临盆,却精神良好的苗宝贝坐在床上反问:“老爹,是女儿是娘的贴心小棉袄。”

    “你还不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我也算你娘了。”苗老头抱着男娃摇摇晃晃,倒没个样子。苗宝贝只觉这刚生出来的娃娃太丑,皮肤红红的又皱巴巴,委实是可惜了颜玉白那优良的种子。苗宝贝以为找个漂亮的爹爹就能生出同样精致的娃,可今儿一见,心底叹息。早知道找乔美男孕育一个算了。

    苗宝贝不过及笄,年龄尚小,没奶水,这可苦了苗老头,实在没办法,便在家里养了头羊,好景不长,羊奶也渐渐少了。最近养在马厩里母羊天天“咩咩”的叫,这一看才发现,那小驴子一直被母羊往外揣,而小驴子又锲而不舍的往里钻,两只一来一回,母羊体力消耗殆尽,小驴子乘胜追击,一直往母羊身上蹭。

    苗宝贝一大早起床,边打着哈欠边立在门口蹙眉看了这一幕,她养了个啥?纯一超级傻种驴,见啥就上……

    苗宝贝打了个哈哈,准备去睡觉,忽而远方传来马蹄声,声音渐行渐近,当那恍如隔世的白衣收入眼帘之时,她只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芝兰香气环绕在自己鼻息间,一位绝代风华,嘴角微微挂着笑意的美男从马上下来,朝她走来,轻轻刮了下她鼻子,宠溺地凝望着她,“宝宝,想我吗?”

    苗宝贝幽幽抬起头,静静凝视眼前这一别半年多的相公,二话不说,一个狼扑,亲了上去,咬住他的嘴唇,解恨一般,“不想。”

    颜玉白轻巧地抱着她的腰部,吸允着她的芬芳,嘴角带笑,“可是宝宝我想死你了……”

    二八

    “咳咳!”

    颜玉白正在与苗宝贝缠绵之时,忽而苗宝贝身后响起苗老头轻声咳嗽的声音。颜玉白稍稍抬起眼睑,略有尴尬之色,微微侧身越过苗宝贝,“岳父大人。”

    苗老头的眼珠子往旁边瞟了眼,佯装不高兴的样子,“你倒好,忙事把妻儿都撇给我了,可有什么奖赏?”

    颜玉白扑哧笑了起来,“当然,怎会忘了岳父大人。”颜玉白回到自己的马旁,从马鞍处卸了一盒食盒下来,递给苗老头,“水仙宫特制的鹅黄糯米团,岳父大人一定爱吃。”

    苗老头顿时眉开眼笑,乐呵呵地收下这鹅黄糯米团,顺道叮嘱面前两位,“要亲热去房间滚床单去,在门口这样成何体统,要是被别人看去了,该说三道四了。”

    苗宝贝道:“当初老爹和娘亲不也常常当我的面亲来亲去的吗?”

    “你是我们女儿,不一样。外来人面前不可。”

    苗宝贝恍然大悟,原来在自家孩子面前可以无所忌惮的啊?颜玉白扑哧又笑了,揉了揉苗宝贝的绒毛长发,眼中闪着鲜少有的微光。也正在此时,被晾在一边的奶娃嚎啕大哭起来,似乎在抗议,怎么把他给忘了?

    苗宝贝顿时耷拉下眼,“我快被那丑八怪折腾死了。”

    话说这奶娃还未取名字,先有了乳名,那便是苗宝贝给他取的名字,丑八怪!苗老头当初死活不同意,苗宝贝还是一味的叫,这叫着叫着,有一天苗老头道,“宝贝,给丑八怪换尿布。”

    这才蓦然发现,自己也被同化了,以致这丑八怪便成了这奶娃的乳名。颜玉白得知自己的儿子有这么一个乳名,哭笑不得。抱着儿子看了一番,不觉得很丑,白白胖胖,有着一双酣睡的眼睛,嘟着小嘴,口吐唾液星子,跟个球似的,圆咕隆冬,倒与那鹅黄糯米团子有些相称。苗老头道:“你们一家三口先聊着,我去自看看我的新蛊母。”

    说起苗老头最新培育出来的蛊母,那堪称苗老头的新骄傲。此蛊母是个药母,生产出最高级的特级蛊虫,各种各样的都能产,像平时难得一见的金蛊王、寒冰蛊都能产,给了苗老头许多方便。他把这蛊母当宝贝一样奉着,要吃啥就想方设法去寻,可以说是苗老头的第二个苗宝贝了。

    待苗老头走后,颜玉白从自己衣袖中掏出一支翠玉簪子插在苗宝贝的发髻上,他微微一笑,“此次前来,准备带你回去。”

    苗宝贝微微怔了怔,心思忽而飘渺起来,“相公,我喜欢青山,那些地方我不喜欢。”

    颜玉白轻笑,“难道你还想再与我分别?这些日子可没半点想我?”

    苗宝贝便坐在颜玉白的大腿上,圈住他的脖子,细细看了他一番,“相公,为何你身上再也没那体香了呢?好长时间没闻到,倒有些不适应。”

    颜玉白不禁愣了下,略有不自在地道:“芝兰香不是更清新吗?”

    “但我就喜欢那体香。”苗宝贝叹息,“头些日子,我闻到了与你一样的香气!”

    颜玉白大惊,脸色已然成一片苍白,他强迫自己扯了一丝微笑,“兴许有些相同。”苗宝贝凑过去,仔仔细细地盯着他的眼眸看了一番,“真的?老爹说那是麝香,魅惑男人用的,而且可造成不孕。”

    颜玉白抓着苗宝贝的手力度大了些,一声不吭。苗宝贝道:“相公,我昨儿写了份休书,你来签个字吧。”

    颜玉白再次怔住了。但见苗宝贝有起身的趋势,颜玉白把她按住了,他静静地凝望着她,似想看到她脸上抑或者眼中的那种不舍,然而她目光清澈,倒显得那般风轻云淡。颜玉白笑道:“容我看看。”

    苗宝贝便起身走到一旁桌子边上,取出砚台底下压着一张纸条递给颜玉白,颜玉白看了一眼,果然有苗宝简言意赅的风范,只有六个字,相公不忠,休之。

    颜玉白盯着那“不忠”二字看了许久,最后还是把那张纸撕了,他一声不吭地盈握着苗宝贝的手,“我哪里不忠了?独情蛊在身,除了你,我还能与谁?”

    苗宝贝刚想说话,突然传来苗老头的尖叫,苗宝贝稍稍一愣,立即冲了过去,颜玉白也跟了过去。到了苗老头房间,只见苗老头横扫这个房间,房间杂乱不堪,刚送来的食盒里的鹅黄糯米团也倒了一地都是。

    只见苗老头双颊绯红,鼻息气喘,不知为何。苗老头腥红了双眼,见到苗宝贝,极力忍住情绪,他把目光转向颜玉白,“你那鹅黄糯米团是谁给你的?”

    颜玉白心下没由来的一慌,哑口无言。苗老头咬牙切齿,“居然给老子下春|药。”

    春|药……苗宝贝大惊,“老爹,你方才说什么!”

    然而苗老头的神智越来越不清,而是快昏厥地倒在一边。苗宝贝连忙上前想去搀扶,被苗老头制止了,他喘的很厉害,更甚至浑身在颤抖,这不是春|药发挥的作用是什么?苗宝贝从未见到她老爹这番模样,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个不止,“老爹,别吓我。”

    颜玉白当然知道春药对于眼前的父女是多大的毒药。他道:“我去找个女人来。”

    不想,苗老头狂躁的奔了出去,上了百花谷的山头。苗宝贝跟着在后狂奔,大喊,“老爹……老爹……”颜玉白尾随其后。

    无论苗老头怎么在水池里冷静,心中似有一团熄灭不了的火焰在燃烧,他原本粗喘的气息渐渐急不可耐,似乎一口气要是上不来,便断了。他走至悬崖边,静了下来。

    “老爹。”跟着苗老头身后的苗宝贝脸色瞬间变成死灰,她浑身颤抖地道:“老爹,不要!”

    苗老头道:“宝贝,我们中了春|药之毒,唯有男女双修才能解。不是我死,就是别人死。我不能对不起你娘亲,你懂吗?”

    苗宝贝哭了起来,嚎啕大哭。她怎么会不理解她老爹对她娘亲的感情,若不是年幼的她,他老爹早就虽她娘亲去了。老爹断然不会为了苟活与别的女子有染,对不起她的娘亲,他情愿死。

    苗宝贝跪在地上,眼睁睁看着老爹跳下悬崖,而后不哭了,慢悠悠地站起来,也要跟着跳下去,被颜玉白从后面抱住,苗宝贝预要挣开,“我要老爹,我要老爹。”

    “那我怎么办?”颜玉白失控的吼了一声,那几乎是决绝般的。他清楚明白,这突如其来的悲剧,他脱不了干系,他明白,就算他有一千张嘴为自己辩解,苗宝贝也不会信他对于此事他毫无知情。

    从苗老头中了春|药那刻,他便知道,他再也不能心安理得,淡笑风云的心情去抱苗宝贝了。

    苗宝贝整个身子软榻下来,目光空洞地看着那空旷的悬崖边上,嘴里囔着,“老爹……”

    颜玉白死死抱住苗宝贝的身子,他道:“宝宝,你要信我,那鹅黄糯米团被下药,我是真不知情。”

    “老爹……”苗宝贝依旧囔囔自语,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只见她眼角边上不停的涌出眼泪,止也止不住。她这辈子,最在乎的人就在她眼前,如一场绚丽的烟花,那般猝不及防的消失在她的视野里,那般快的让她措手不及……

    ***

    苗老头的死讯在整个百花寨传开了,虽然苗宝贝未解释苗老头是怎么死的,但淳朴的百花寨寨民皆来吊丧。丧事算办的体面,但这些都不能让苗宝贝感到一丝丝欣慰。她从来都是睡在苗老头的屋子里,无论孩子怎么哭闹,再也没回过自己的房间。颜玉白几次想与她说话,苗宝贝便会去练蛊房呆上一阵子不出来,颜玉白也无济于事。

    这样的日子过了近有一个月之久,直到又一封飞鸽传书传来,原是苗老头暴毙的消息不胫而走,整个武林都传遍了。苗老头的名字也在魔教暗杀名册中,结果苗老头都死了,让原本人心惶惶的武林顿时兴起一场“金盆洗手”的热潮,许多有名望的豪杰皆要退出武林。这封飞鸽传信是武林盟主传来的。因颜伯仁重伤在身,江城大大小小的事全由颜玉白做主。武林盟主的意思不过是让颜玉白作为江城城主出面,带个头鼓励那些胆怯的豪杰而已。

    这事,颜玉白当然义不容辞,他找到正在为小驴子洗刷的苗宝贝,“宝宝,丧期过了,你与我回江城可好?”

    苗宝贝顿了顿,只是点了点头,没多说话。

    颜玉白看着苗宝贝头插着他送的翠玉簪子,心下有些开心,似乎苗宝贝信了他,关于苗老头中春|药这事,与他无关。

    这时,孩子哭闹起来,苗宝贝准备回屋抱抱孩子,不想被颜玉白拦了下来,他轻轻抱住苗宝贝,“宝宝,让我抱抱你。”

    苗宝贝安静窝在颜玉白的怀里,一动不动。直到里屋的孩子哭的不可开交,颜玉白才无奈的放了手,苗宝贝便进屋抱了抱丑八怪,哄了他几下。颜玉白在身后道:“孩子还没名字,你不如取一个吧。”

    苗宝贝抱着丑八怪望向他,眼神中带着一丝丝好奇,也许是在好奇颜玉白为何突然让她这半个文盲取名字。颜玉白只道:“取吧。”

    “那就叫颜小白吧,你儿子。你大白,他小白。”

    “……”这名字很没有气势,但还算过的去,颜玉白未否认,算是默认了。

    事后,苗宝贝开始回自己屋里睡了。她如从前般枕着颜玉白臂弯睡着,只是眉宇间总有化不开的愁,晚上不时梦魇道,“老爹,等等我。”

    颜玉白向来浅睡,自从那日起,他几乎每夜睡不着,盯着苗宝贝看,他总是害怕她就这样离开他了。

    在准备离开青山前夕,苗宝贝说想在这里吃最后一餐,以后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颜玉白允了。他从未吃过苗宝贝做的饭,这是第一次,苗宝贝做的饭菜无非是些山村小吃,平淡口味为主,甚得颜玉白的喜好。

    苗宝贝还要了许多酒,为颜玉白斟上许多酒,自个喝的比酒鬼还要海饮。颜玉白只觉苗宝贝是借酒消愁,并未阻止。夜深人静之时,苗宝贝再次扑向颜玉白,想要他了。

    小别胜新婚,之于上一次的时间,起码有大半年了。颜玉白要了很多,苗宝贝给了他很多,只是做着做着,苗宝贝忽而死死咬住颜玉白的肩膀,她又哭了,她道:“你以后可以尽情的不忠了。”

    颜玉白一愣,凝视着她许久,也不知那眼神中掺杂着怎样多的情愫,他只是吻上她的唇,“以后我再也不会不忠了。”

    末了,两人抱在一起睡下。在睡梦中,颜玉白被一阵嘈杂的蹄声振醒了,天光尚未明了,时间尚早。他捏了捏有些疼痛的额角,疲惫地起身,蓦然发现身边的床位已经空了。颜玉白大惊,火速穿上衣裳的同时,在摇篮里的丑八怪不知为何大哭起来。颜玉白走至那里才发现,在丑八怪的摇篮里掖着他赠与苗宝贝的翠玉簪子。她把翠玉簪子留了下来?他身形一恍惚,火速冲出屋子,马厩里已然没有她的小驴子了。

    他双手紧握,从马厩里解开一匹马的缰绳,策马去了那悬崖别上,那段路程之于他而言是分外的漫长,他都不知这条路的尽头还有没有那人的身影。

    在上山处,他终于见到小驴子在吃草,一边嚼着一边漫不经心地踢着他优美的蹄子,旁边站着百花寨的一位寨民。见颜玉白策马过来,笑眯眯地道:“丑八怪他爹,你孩子他娘在山上等日出呢。”

    颜玉白立即下马,他问:“可是东山边上的那悬崖?”

    “对啊,在那看日出最好了。”寨民还是一脸笑眯眯。

    颜玉白脸色顿时惨白,脚踩轻功,飞檐走壁般直上山头,后面的寨民一脸奇怪,跟着跑了过去看看。

    颜玉白老远便见苗宝贝正站在悬崖边上发愣。

    “宝宝。”颜玉白立即叫了出来。苗宝贝听到颜玉白的声音,身形僵硬起来,她机械的转身,看着颜玉白朝她飞奔过来。

    “你自由了,我老爹的新蛊母产出独情蛊的蛊母,我已为你解了。从此,我放过你了。”苗宝贝静静地凝视他,身子在倒退。

    “别动!”颜玉白不敢在靠前,一向淡漠的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来,他道:“宝宝,先回来再说。”

    苗宝贝摇头,整个稚嫩的脸上带着固执的表情,“我要去找老爹。”

    “那我怎么办?”颜玉白冷笑,“你有没有想过我怎么办?”

    苗宝贝道:“我没办法跟你在一起,你一直在骗我。我没办法相信下春|药那事与你无关。我和老爹百毒不侵,只怕那春\药,这件事世上只有我与老爹知道,我因信任你才把这事与你详说,我找不到第三个人给你洗白。即使不是你,我老爹不在了,你还会如曾经那般对吗?我知道你一直怕我老爹。”

    颜玉白自然是知道这些,他也料到了,他凭什么让苗宝贝去无条件的相信他,他骗了她那么多,把她对他的信任一而再再而三的践踏。从一开始他就没真心对她,不过是碍于苗老头。他一直不知道苗宝贝是如此聪慧的女孩,他也高估了自己。

    可是……

    “那你恨我好不好?来恨我。”颜玉白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尽量挽回。

    苗宝贝轻笑,“我喜欢相公,恨不了。娘亲曾说过,相公是生孩子的工具,不要当真。若是遇见像我老爹那样的工具,便可以当真。是我的错。”

    这时身后跑来那牵着小驴子的百花寨民,他气喘吁吁,还没搞清楚状况,便听到苗宝贝道:“相公,我放过你了。”

    苗宝贝纵身一跳,如一颗陨落的流星,颜玉白失声叫道:“宝宝。”他正准备跟着跳下去,被身后的寨民拉住了。

    山那头的太阳终于徐徐上升,娇红的阳光第一缕投射在颜玉白的脸上,他跪倒在地,毫无生机。他痴呆地看着日出,又是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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