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送走了温昱明，乔知淼和周柏言又原路折返。
天上多了些阴云，一直蔓延到天空下的人心底。
车里开了暖气，周柏言脱掉了外套，里面是一件衬衫，很服帖，随着他的动作，隐约能看到匀称的肌肉。乔知淼也将外套脱了，周柏言接过来和他的外套一起放在后车厢。
乔知淼问周柏言，下周她还要不要过来。
周柏言却反问她：“你还想来吗？”
周昱明回去了，乔知淼就没有非来不可的理由了。按道理她是不想来的，周日是个睡大觉的好日子，但她又喜欢和周柏言呆在一块儿的，而且她要是不来，那她的伙食费还有着落吗？
乔知淼犯了难。
看出她在想什么，周柏言平静说：“乔知淼，你不可能一直拖着。”
现在的平和建立在乔知淼还没出意外的基础上，乔知淼也一直在避免自己在实验室受伤，就算真受伤，她也不可能告诉常菁，必须要塑造出实验室很安全的虚像，但常菁的容忍度是有限的，博一结束前，她铁定千方百计让乔知淼转专业或退学。
乔知淼失落地低下头，一提起这事她就郁闷。
这时周柏言突然又说：“这段时间你来回跑也累，下周就在公寓休息好了。饭卡里还有钱吗？没有就和我说，我给你充。”
这就是让她不用担心伙食的意思。
乔知淼心情又变好了，忍不住道：“周柏言，你对我真好。”
“是吗？”
乔知淼点头。除去家里人，周柏言是对她最好的人，甚至周柏言比家里人对她还好。
周柏言笑了一声：“我是对你挺好的。”
乔知淼眨眨眼，有点不确定地问：“对我好不好吗？”
周柏言起先没说话，等遇上红灯才转头问乔知淼：“你觉得好不好？”
乔知淼立刻说：“当然好！”
周柏言又笑了下：“那就这样吧。”
乔知淼认为方才这番对话有种说不出的古怪，但她又不知从哪个点出发询问，而周柏言已经把头转回去看着路况，没有打算继续话题的意思，她便也没有再去想了。
和有路怒症的常菁截然不同，常菁开车能从头骂到尾，时不时要开窗给人家比中指，恨不得下车将中指捅进加塞的人鼻孔里，而周柏言的车技如他的人一样，大多时间四平八稳，即便被恶意别车，情绪也没什么波动，不过拍照举报一个都不会少。
今天路上车少，车更是稳，加之车厢温度十分舒适，乔知淼没一会儿就有些犯困。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等醒来的时候，已经到达了。
进门后，乔知淼雀跃地把还没拼的另外两副拼图从储物间拿了出来，坐在客厅的地毯上。
周柏言则抱着电脑开了个短暂的远程会议，结束后，他靠在椅子上，目光自然地落在不远处的乔知淼身上。
乔知淼盘着腿在地上拼图，神情十分专注，大概是碰到了瓶颈，她绷着脸，弯腰盯着某块拼图，好像在研究什么很深奥的东西，从侧面看去，脊椎的凸起透过薄薄的毛衫显现出来。
实际上周柏言手上的工作还没完全处理好，他知道自己不该继续看下去，但现在他就是破天荒的犯了懒，想放松一下，好像乔知淼变成了一本书，每一页都是吸引人的内容，他翻阅不尽，移不开眼。
但乔知淼不是书，只是一个比普通女孩子更奇怪的女孩子，不知道是不是性格的原因，小时候的乔知淼总感觉比同龄人都成熟，但等长大了却好像比同龄人都幼稚。
有时候周柏言觉得乔家人，尤其是常菁，对乔知淼有些保护过度了，所以才造成她现在的说不出好坏的性格，但有时候又觉得这些保护是有必要的，因为乔知淼确实应该永远被保护着。
乔知淼拼好了手边的一块图，擡头看到周柏言看着自己，便朝他笑了笑，然后继续低头拼。
周柏言不自觉也笑了，他喊了一声：“乔知淼。”
乔知淼擡头看他，疑惑地“嗯”了一声，又说：“怎么了？”
周柏言沉默了片刻，好似自己都没想好喊她做什么，半晌才问：“晚上想吃什么？”
“都行。”
“都行是什么？”
乔知淼不抱希望地随口道：“那你做的饭。”
周柏言说“好”。
两个人去了超市。
天色暗下来，路上也越来越冷了，乔知淼穿着黑色的连帽薄羽绒，还围了一条围巾，围巾是周柏言的，她整张脸都埋在高高的领子中，头发被压得翘起，周柏言看了会儿，伸手把那些头发拉出来，在乔知淼看过来的时候，又将她的围巾围得紧了些。
和乔知淼逛超市是一件很可怖的事。
她执着于审阅每个食品的配料表，并和他人分享其成分的性质和结构，以及是否建议购买，甚至要给准备选购的路人科普，劝他们不要买。一开始她和周柏言身后是没人的，等逛了两圈后，身后已经跟了三位超市工作人员。
他们离开超市的时候，那几人明显松了口气。
此外，最近降温得厉害，周柏言想顺手拿几罐维生素，乔知淼拦着他，义正词严地说两块的VC和九十八块的VC没有本质区别，非要他去药店买两块的。
乔知淼为了替他省钱，实在是煞费苦心，周柏言终究妥协了。
最后他们只提了两个购物袋出来，都是乔知淼精心挑选。
然而只片晌功夫，外面就下起了雨。
周柏言预备打车回去，乔知淼却表示不如跑回去，因为这里距离周柏言家不远，雨势也不大。
显而易见，被克扣了这么久生活费，乔知淼大手大脚的消费习惯有极大的改善，只是这个改变的方向，确实另辟蹊径，有时候周柏言都看不下去。
她甚至想赚周柏言的差价。
“你打车，我跑回去，我那一半的打车钱可以转给我吗？”乔知淼睁圆眼睛看周柏言。
“……”周柏言看了看她，“乔知淼，你不学经济可惜了。”这么会算。
乔知淼当他是夸她，有点不好意思：“所以你答应啦？”
周柏言默不作声看她，下一秒毫无预兆地揽住她的脖子，一把带着她冲进了雨里。
最后钱是省下来了，但两个人浑身已半湿不干。
到家后，周柏言让乔知淼先去洗澡，乔知淼没谦让，她不能生病，那会严重影响她的实验进度，于是头一低便冲进了浴室。她前一天刚洗过头，所以她只洗了澡，又用吹风机随意吹了吹头发，便出来让周柏言进去。
等周柏言出来的时候，乔知淼已不问自用地抱着他的电脑查资料。
周柏言没说什么，他的水杯放在电脑边，他从侧边越过乔知淼拿水杯。
乔知淼突然拉住了周柏言。
周柏言动作不由一顿：“怎么了？”
乔知淼把他拉了下来，贴着周柏言的耳朵问：“好香啊周柏言，你用什么洗发水？”
她贴得很近，呼吸都打在周柏言的耳朵上，周柏言几乎是下意识握住了乔知淼的手臂将她扯开，直到听到乔知淼呼了一声“好痛”，才如梦初醒般松开手。
他看着乔知淼，语气还算平静道：“不知道，超市里随便买的，你要的话就拿去。”
乔知淼喜出望外，道“好啊”，然后跑开了，没多久便从浴室里拿了洗发水出来，拧开瓶盖，拿手扇闻一下，确认的确是这个味道之后，又忧心地问周柏言：“可是我拿了你用什么？”
“我还有其他的。”
乔知淼立刻感动道：“周柏言，我以后会报答你的。”
“现在不能报答？”
“也可以啊，你想要什么？”
周柏言突然用逗弄的语气说：“亲我一下？”
乔知淼一怔，看见周柏言脸上淡淡的笑，下意识听话地凑上去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