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我来找你。”
周柏言当然知道乔知淼是来找他的。
“如果我没记错,现在这个时间,你应该要上课才对。”
“我逃课了。”乔知淼一脸理所当然,发现周柏言脸色还是不好看,她又安慰道,“那节课很简单,缺一堂不会影响我的成绩。”
周柏言好气又好笑,他关心的可不是乔知淼的成绩。
他问乔知淼找他做什么,乔知淼刚要回答,肚子忽然叫了一声。
动静非常大,附近的人都看了过来。
乔知淼还没来得及羞愧,周柏言已经分外无奈地把她拉了起来。
“先去吃点东西。”
他们乘坐写字楼的电梯,一开始乔知淼站在电梯正中央,周柏言则站在最后放,靠着后面的镜子,但刚好赶上高峰期,一群人涌了进来,乔知淼被一路挤到周柏言的身前,两个人顿时贴得毫无间隙。
乔知淼感受到右肩上搭了一只手,似乎是怕她被挤到,想扶她。
她下意识擡头看去,刚好与低下头的周柏言四目相对。
乔知淼毫不回避地盯着周柏言看。
周柏言愣了下,先偏头错开了目光,手也从乔知淼肩上撤了下去。
乔知淼有些困惑,虽然是她躲周柏言在先,但她总有一种他也在躲她的错觉,但这种感觉没道理,因为周柏言看起来和以前并没有两样。
她又盯着周柏言看了会儿,百无聊赖地移开了目光。
已经到春天了,电梯里没有空调,很闷,连带着时间也变得漫长。
乔知淼身上还背着书包,电梯几层一停,没人出去也没人进来,持续保持满员状态,乔知淼有一种喘不上气的不适,又没办法转身看到几层了,索性将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了周柏言身上,没劲地靠在他胸膛上休息。
周柏言垂眼扫了一眼身前的脑袋,擡起手,又放下,贴着她耳朵轻声说:“马上到了。”
旁边的人擡眼看了他们一眼,低头艰难地往手机上打字。
等电梯到一楼,人群散去,空气才重新流通起来。
他们离开写字楼,这里是繁华的商业区,附近很多商铺,周柏言问乔知淼想吃什么,乔知淼对这里不熟悉,说都可以,周柏言便带他去了一家人满为患的面馆,面馆的老板认识周柏言,忙里偷闲地招呼他坐下。
周柏言把菜单给乔知淼,让她点想吃的。
乔知淼看了会儿,神情有点苦恼。
周柏言问:“怎么了?”
乔知淼不好意思道:“我都想吃,但是怕吃不完。”她胃口是大,但想吃的太多了,在常女士黑暗料理的多年熏陶下,乔知淼很珍惜能吃的粮食,坚决杜绝浪费。
周柏言说:“没关系,你看着点,吃不下的给我。”
“真的?”乔知淼很惊喜。
周柏言说:“假的。”
乔知淼看了看他,确认了是真的。
最后乔知淼点了三份不同浇头的面,由于生意太火爆,等了好久才端上来。
吃饭的时候乔知淼一如既往的安静,如果没有人主动搭话,她会一直这样安静下去,好像世界里只有一件事,不让别人打扰。周柏言平静而沉默地看着。
乔知淼吃完一碗才发现周柏言一直没动筷:“你怎么不吃?”
“你先吃,我喜欢看你吃。”周柏言说得很自然。
乔知淼不知道自己吃东西有什么好看的,但周柏言的语气不容置喙,她只好更卖力地吃,但她低估了自己的实力,三碗她都能解决了。
出于人道主义,最后一碗她留了一大半给周柏言。
周柏言大概看出点什么,让她再吃点,乔知淼说不用,他就拿筷子往她嘴边喂,作为四肢健全的碳基生物,乔知淼有些许抗拒,但面确实香,最后她又幸福地吃了几口,实在没剩多少了,周柏言才把她吃剩的面移到自己面前,重新拿了一双筷子,微微低头缓慢地往嘴里送。
乔知淼很感动,除了乔阵和常菁,周柏言是第三个不嫌弃她口水的人。
饭后,他们走在小道上,乔知淼悄悄看身旁的周柏言。他今天穿的是长风衣,看起来身姿修长挺拔,除了手上的书包过于突兀,他帮她拎着书包,手上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
其实乔知淼还没有想明白自己的心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至少她搞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只要见到周柏言,她的烦恼就烟消云散了。
她想她之前果然不应该躲着他的,真是的,平白郁闷了那么长时间!
其实寒假期间两人不算完全没联系,除夕那晚他们还发了祝福。
往年都是乔知淼兴冲冲地给周柏言展示她搜罗的新年祝福,类似“在新的一年里,祝你的生活就像取代反应一样,用好事取代坏事!愿事业就像置换反应一样,蒸蒸日上!愿你如王水,溶解生活中的一切困难”,又类似“祝你新年像焰色反应一样缤纷多彩,过滤掉所有的不开心,蒸馏出满满的幸福”。
虽然很土,但是姜大师兄特爱发这些,还爱用各种元素吟诗作对,王导直接用他的诗印了春联贴实验室门口,极其喜庆,路过的人都要多看两眼,六师姐拍照发上网还小火了一把,涨了几百粉丝,堪称土到极致也是潮流。
但今年乔知淼心里有事,连群都没怎么点开看,更是忘了给周柏言发祝福,后来是周柏言给她来消息了,问她在做什么。
周柏言很喜欢问乔知淼在做什么,在国外的时候一闲下来就要找她,“乔知淼,在干嘛”、“乔知淼,人呢”、“乔小满,出来”,好像他的世界除了繁忙的工作,就只剩下逗乔知淼了。
乔知淼说自己还在实验室,他似乎才知道她留校了,很久没有回复,之后大抵是不想打扰她,只在零点给她发了一个简短的“新年快乐”。
小道上忽然窜出的狗把乔知淼唤回了神。
周柏言带着她走到另一边的林荫道,说:“乔知淼,所以你今天为什么要翘课过来?”
乔知淼想了想,寻了一个居中又客观的答案:“我是来缓解心情的。”
“哦——”周柏言好笑地扬起语调,“那缓解了吗?”
乔知淼点头,但过了会儿,又忧伤道,“周柏言,我最近好像总是不高兴,这是为什么呢?”
周柏言静静地看着乔知淼,带着难以察觉的复杂,在乔知淼的碎发被风吹散时,伸手将其别到耳后,声音低而轻,跟风一起飘过来:“乔小满,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呢……”
乔知淼无端面颊发热。
她比周柏言矮许多,不擡眼只能看到周柏言的喉结,微鼓在脖子中央,和她的平滑并不一样,乔知淼不能计量体内的激素含量,但她觉得自己正因周柏言无意的触碰而变得口干舌燥,比之前更加奇怪的情绪扑来,心脏像是夹在水和煤油之间的钠,上下上下用力地跳动,难以抑制。
乔知淼低着头,看着沥青地上她的布鞋和周柏言的皮鞋,怀疑自己应该去医院检查一下心脏,她觉得再这样下去,她就要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