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乔希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拉住乔知淼让她等一下。但乔知淼的心思不在她身上,甚至没细想乔希嘴唇的异样,只挣开乔希,说自己有正事要办,然后抱着书匆匆跑出家门,全然没注意乔希古怪的脸色。
等坐上车,才想起她还没问周柏言在不在家。
其实在不在家都不重要,就算不在家,乔知淼去了,周柏言也一定会赶回来,但保险起见,她还是给周柏言发了一条消息,说她要去找他。十分钟后,乔知淼看了一眼手机,发现他还没有回复。
九点,乔知淼到达周柏言家楼下。
老小区很有人气,周柏言的邻居多半是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夜晚扎堆夜行,歌舞升平,乔知淼站在广场舞的大部队前方,擡头数着周柏言加的楼层,看到亮着灯,确认周柏言在家,便上楼按门铃。
然而事情和预想的有些不一样。
乔知淼一腔热血地跑来,但给她开门的不是周柏言,而是周群。
“小满,你怎么在这?”周群愕然道。
周群今晚去夜钓了。
他的身体不好,这么多年都是医院的常客,但依旧挡不住他逍遥的心,前半辈子够辛苦了,钱赚够了,现在就想干点自己喜欢的事。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指不定哪天进了医院就再出不来了,唯一挂念的就是周柏言。
周群不是会表达的人,分明在一个城市,但他和周柏言见面的次数却屈指可数,见上面也不会说什么温情的话,聊的除了事业,好像就只有乔知淼。今天听钓友说孩子快高考了,很紧张,周群才记起当年他也为周柏言担忧得睡不着觉过。
缅怀往事是中老年人特产,有助于身心健康,有效避免老年抑郁。为保证身心健康,他返程的时候特意绕道,来这间他还没发达的时候和周柏言的母亲向雪曾蜗居过的房子,找周柏言进行一场深刻的父子谈心。
这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感情上。
周群发现周柏言态度消极,或者说是不热情,好像满足于现状,对自己的感情并无所谓,一心只有工作,这让周群有些后悔当初非要他读商科,又在他入职心仪的公司后,把他拉来了现在的公司。
他只是不想周柏言像他从前那样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蹉跎时光。分明有捷径可走。
好在周柏言很负责任,既然进了公司便尽力干活,能力没得说,如今工作上稳扎稳打,不需要人操心,周群的关注点自然而然转移到婚姻大事上。
周群想过可能周柏言金屋藏娇,私下有交往的女孩子,甚至想过他的私生活可能十分放荡,否则单身多年,大好青年也不嫌憋得慌,憋出病了怎么办?再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就算不灭亡,男人三十岁后各项功能也减退了,眼见不剩两年了,周群很是忧心。他还想抱孙女呢!
今个来这儿一来是想谈心,二来是想在这间房子里找端倪。
他盼着能撞见他藏的姑娘,结果连姑娘的一根汗毛都还没见着,倒先见到了看着长大的乔知淼。
面对周群的疑问,乔知淼不知怎么有点心虚,慌张地看向周群背后的周柏言。
周柏言和她目光相接,又很快挪开,冷静回复:“是我叫她来的,有点事要她帮忙。”
“这么晚了怎么还让小满跑来跑去,多危险。”周群没怀疑,但责怪他安排不妥。
“晚点我把她送回去。”
周群这才放心一些。他招呼乔知淼进门,本想让周柏言找一双拖鞋给乔知淼,但乔知淼已经轻车熟路地从鞋柜里翻出一双拖鞋换上,又跑去厨房倒了杯水喝,最后坐在了沙发上。
动作太过流畅,周群摸着光洁的脑袋,生生看呆了。
直到周柏言从旁走过,说爸,您坐乔知淼边上吧,他才后知后觉地坐下。
既然乔知淼来了,周群的关注重点就不再是周柏言了。
周群虽然喜欢乔知淼,但知道乔家一直在为乔知淼学化学的事烦恼。身为化工行业资深受害者,周群很能理解常菁和乔阵,因此一关心完乔知淼的现状,就忍不住开始劝说,将以前厂里发生的意外放大N倍讲给乔知淼听,跟恐吓小孩似的,吓完又继续关心乔知淼最近过得如何。
等水壶里的茶水见底了三回,周群才准备离开。
走之前他又严厉训了周柏言一通,说今晚这事儿办得不地道,让周柏言以后不要大晚上让乔知淼跑这么远,有事自己去找乔知淼。
周柏言瞥了一眼不敢看他的乔知淼,虚心接受了周群的批评。
之后周群让他们不用送了,拿上渔具,独自走去大门换鞋。
关门之际,却忍不住又往里看了一眼。
只见乔知淼倒在沙发上,看不见表情,周柏言则一副要找她算账的模样。
周群有点愣神,自从向雪去世之后,周柏言就变得不一样了,变得懂事令人欣慰,但也因为过于懂事,似乎有些陌生了。就像他一直不知道周柏言和乔知淼的关系究竟是怎么变得这么好的,他也不知道乔知淼为什么这么晚跑来,还对这里这么熟悉,仿佛房子的主人从周群和向雪变成了周柏言和乔知淼。
周群走后,屋子里安静不少。
乔知淼来时的热血早就冷却了,如今蔫巴巴地倒在沙发上,一句话也不说。
周柏言抱胸站在乔知淼边上,似笑非笑地看她:“乔知淼,大晚上跑来陷害我是吗?”
乔知淼慢吞吞地翻了个身,背对周柏言,抗拒对话的心虚姿态。
周柏言气笑了,伸手将乔知淼掰回来,掐了掐她脸上的肉,故意凶巴巴地说道:“恩将仇报很有一套啊,所以大晚上抱着本书跑来找我干什么?”
乔知淼立刻严肃地坐了起来:“我来进行新的实验。”
见她这样,周柏言也严肃了些,但严肃的背后却尽是笑意:“哦?什么实验?”
乔知淼想了想,决定用行动回答他。
她起身贴近周柏言,谨慎而快速地环住周柏言的腰,踮脚向他的嘴唇袭去,但周柏言似乎被吓到了,瞳孔针缩,下意识往后跌了一步,导致乔知淼的嘴撞到了他的下巴。
乔知淼疼的“啊”了一声,下一秒,便被按住肩膀推开了。
“乔知淼,你在做什么?”周柏言的嗓音轻而沉,神色莫测。
乔知淼奇怪地看着他,觉得他明知故问:“我要亲你。”
由家来这的路上,乔知淼一直在努力回忆,以尽可能完美地复原当时的场景。但不论如何,条件似乎总是在变化,乔知淼控制不住,就比如她的心跳,从靠近周柏言那一刻起,就已经陷入了看似规律、实则毫无规律、比波尔文积分还诡异的节奏中。
她不再犹豫地紧抱住周柏言的腰,周柏言僵了一下,而后缓缓挪开了放在她肩膀上的手,低着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待,又似乎在探寻。
乔知淼听见他胸膛里的声音,咚咚咚,沉重又响亮,忍不住仰起头。
空气中还残留着茶香,呼吸近在咫尺。
分不清是谁主动,两片唇已紧贴在一起。
乔知淼吻得笨拙,干燥的唇在周柏言的嘴上毫无章法地胡乱蹭着,死皮勾连,无端扯出一种怪异的痒,一直连到人的心里。她始终大睁着眼睛,看着周柏言,看到他眼里某种东西越来越浓重,越来越炽热,烧得她的心脏快要爆沸。
小区比之前安静多了,只偶有车鸣声传来,又被淹没在心跳声中。
乔知淼贴着他的唇,懵懂而迟钝地喃喃:“是这样吗?”
周柏言静静看着她,仿佛想了很多,又或许什么都没想,他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不是”,接着拦住乔知淼的腰,按住她的后颈,以不让她逃脱的姿势,用力吻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