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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谎言 正文 第23章 赌注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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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赌注揭晓

    19:20,离烟花秀还有40分钟。

    地铁挤得水泄不通,两人也等了好几班才挤上去,好在这会儿终于到了子弹头附近。

    姜也一眼望过去,简直眩晕。

    怎么形容广场上的人潮,简直是摩肩接踵、人山人海,仿佛港城所有的常住人口都挤来了这里。

    她垂眼看了眼手机,没有网络,心中完全被这个场面骇到了,第一次看见这么夸张的、密密麻麻的,攒动的人头。

    吵得人耳朵疼,她感觉稍微一晃神,立马就会和身边人的走散,再也找不见。

    怎么会这么多人!!

    她还在愣神,直到垂在身侧的手腕被一只冷沁的大掌牢牢握住,她扬脸,看见他清晰流畅的下颌线,以及锋致挺秀的侧脸。

    这是为了防止走散,没什么。

    她移开视线,刻意忽略了手腕传来的酥麻感,忽然他手掌往下,冷沁的掌心顺势将她的手握住,包裹,牢牢地牵住。

    他的掌心似有薄茧,握在她手上的指腹有点沙沙的颗粒感,握得很紧,还有一股隐香,要往她鼻腔里钻。

    两人错身走着,他在她前面拨开浩浩荡荡的人群开路,她紧紧跟在他身后。

    姜也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盯着两人交握的手,撑圆了眼睛,脑子里嗡鸣阵阵。?

    良久,他回首看着她,薄唇翕动,似乎说了一句什么,太吵了没听清,但她读懂了他的唇语。

    “抓紧我。”

    怎么形容,那句话像一口热锅,她就是锅里的蚂蚁,被烫得蹦蹦跳。

    或许应该直接甩开,但他牵着她往前走,只是为了带路,如果反应很大,会不会显得她特别在意,不识好歹?

    成年人了,不过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牵个手,没什么好介意的吧?

    走了一阵,不知是五分钟,抑或是十分钟。

    有个穿西装的男人走过来,跟凌砚附耳交谈了几句,姜也木然站着,注意力还在那双手上。

    不多时,耳边贴来一道温热的气息,她听见他音色琅琅,“我们去个人少的地方。”

    她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喉咙里仿佛有毛毛的东西,只尽量忽略这点奇怪的亲昵,于是点了点头,垂头看着地面。

    两人跟着那个男人左突右绕,竟然走到子弹头的地下二层,刷了卡,乘着电梯要往100层去。

    远离了人潮,耳朵终于清净了,姜也动了动手指,凌砚轻轻松开她,神情自然,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果然是她敏感了。

    “吃晚饭了吗?”凌砚垂眸看她。

    “吃了。”

    其实没有,本来计划和周衍去吃本帮菜,谁能想到他还堵在路上。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嘴硬,好奇怪。

    “那陪我再吃点,”凌砚收回视线,“边吃边等。”

    “烟花会放吗?”她扬脸看他。

    “不会。”

    姜也鼓鼓腮,想反驳,但忍住了。

    一擡眼,就看见身边西装革履的男人,露出一个浅笑。

    电梯“叮”地一声到了,原来这一整层都是餐厅。

    非常有格调,馨香奢华,灯火煌煌。客人很少,跟广场下面密密匝匝的人头简直大相径庭。

    男人领着他们径直去了靠窗的位置,光可鉴人的落地窗,将整个港城最繁华璀璨的城市夜景,尽收眼底。

    甫一坐下来,就有侍酒师送来香槟。

    姜也连上了餐厅的WiFi,看见周衍的消息,他还堵在二十公里外,心里忍不住泛起一点点歉疚。

    点开城市通,依旧没有新的通告,她擡眼看向坐在对面这个面容矜贵的男人。

    不会真的要输吧?

    天早就黑了,兜头一轮巨大的银月,仿佛伸手就可以触到。月亮的边边有点模糊,是絮状的,仿佛被人伸手扯散了。

    19:50,离烟花秀还有10分钟。

    姜也忍不住问:“你想赢吗?”

    “想啊,你要让我么?”

    他垂首,慢条斯理呷了一口香槟,还朝她斜了斜酒杯。

    “如果我赢了,你要洗掉你的胎记你知道吧?”

    “嗯。”

    他仍旧是淡淡的,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简直让她又憎恨起这风轻云淡的姿态来。

    两人飞快点了菜。

    姜也心神不宁,一边打开餐巾铺在腿上,一边刷新城市通的通告消息,没有消息。

    怎么还没消息?

    她看向墙面上古老的挂钟,19:57,离烟花秀还有3分钟。

    凌砚擡眼,目光落在她精致的侧脸上。

    她今天烫了发,白玉般的耳朵藏在一重又一重的青丝里,耳朵上坠着银流苏,在沉甸甸的乌发中若隐若现,摇曳生姿。

    朦胧低悬的圆月近在她身侧,窗外灯火葳蕤,时间滴滴答答地过去,颇有点地老天荒的意味。

    一切都很好。

    再好不过。

    他睨向墙上古老的挂钟,秒针一声一声地敲响人的耳膜,他忽然问:“这家餐厅怎么样?”

    “挺好的。”

    姜也回神,又刷新了一下城市通的消息界面,依旧纹丝不动。

    19:59,离烟花秀还剩30秒。

    她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咚咚咚”地应和着墙上的挂钟,餐厅里的客人前一分钟还在小声议论,这一刻都静默了,屏息等待着。

    所有人似乎都觉得,建市日的烟花会在那个恒定的时间升空,炸响,绽放。

    10秒。

    餐厅里针落可闻,大家纷纷放下了酒杯,姜也侧首,望向了落地窗外的夜空。

    5秒。

    餐厅所有灯光猝然熄灭,吓人一跳。

    2秒。

    落地窗外,对面市政大楼与其他群楼的灯带、各种广告牌也熄灭了。

    只剩下皎月洒下一点清辉。

    1秒。

    咻、咻、咻——

    嘭、嘭、嘭——

    上万发猩红的火光齐齐升空,穿云驭月,在虚空中结成长阵,漆黑的天幕仿佛被烧出上万个洞,奔涌翻滚。

    霎时,璀璨星火团团簇簇地炸开,仿佛金屑,莹莹絮絮,在空中舞动着下落,妖冶绽放后又陡然下扑,堙灭消失。

    不是普通的烟花,更像是太阳在夜空爆炸后,下落的天火,也像旭日余晖。

    其色晔晔复煌煌。

    与此同时,天穹之上像是有钟鼓玉磬,一声声震荡下来,辽远高旷。此声一歇,又有绵密哀婉的音乐起,像千百种乐器演奏的法音,渺渺如天乐。配合着烟花升空、绽放,每一声鼓点密集,哀钝又欣喜。

    所有人都仿佛被按了暂停键,屏息静观。

    良久,餐厅里不知是谁突然惊叹了一声:“天啊,好厉害……”

    “第一次见这么漂亮的烟花。”

    “我操我操我操s!!!”

    姜也回过神,下意识看向对面的男人,他定定地望向虚空,那两扇如鸦羽一般的浓睫,在绚烂烟火中被染成了火红色,所有天象都落在他漂亮眼眸中,曜曜夺人。

    他没注意她。

    然后,她看见他那张深邃冷峻的脸,缓缓展颜,竟露出了个温柔又喜悦的表情,眼底的笑意漫溢开来。

    原来他也会露出那样的神色。

    他惯常面无表情,在静默时有侵略感,还显得很难接近。可这会儿动起来,又有种别样的沁人感,谦和而温润。

    不知为什么,她莫名觉得他这张脸好隐忍,又好热烈。

    簇簇火光映在落地玻璃上,泛着妖冶的涟漪。耳边是浩浩天音,是震耳欲聋的烟花声,是餐厅里、地面上无数人的欢呼尖叫、哭喊,可她觉得一切都很遥远,只有眼前的人一寸寸刻在眼睛里。

    她感到一阵颤栗,好像隔着时间长河,或者在梦里,或者在电影里,也曾有过这样惊鸿一瞥。

    胸口钝痛。

    她垂下眼,看见手机在桌面亮了起来,是城市通的延迟消息,原来她十分钟前就该收到。

    【关于恢复燃放电子烟花的官方通告】

    “电子烟花是利用反射彩色灯光、以及哨子发出的啸叫声,来产生火药烟花的燃放效果,可重复使用,没有硝烟、不产生垃圾。

    本次烟花采用低药量、微烟量,无污染、无毒害的安全环保产品,请广大市民朋友们尽情欣赏……”

    原来放的是电子烟花。

    她赢了。

    烟花好漂亮,从没见过的漂亮,却不知怎么感觉不到开心。

    一擡眼,就看见凌砚用一种她完全看不懂的眼神,凝视着她。

    “你赢了,”他露出个遗憾又失望的表情,“我还以为不会放呢。”

    毫不诚恳的遗憾,毫不可信的失望。

    姜也看着他没说话,她有种预感,他像是不太在意输或者赢,那他打赌是为什么?

    但她还是努力压下那点异样,笑了笑说:“你要遵守你的约定。”

    “嗯,”凌砚坐直了一点,伸出修长手指在她面前点了点,话锋一转,“胎记洗不掉,只能重新纹个纹身盖上去。”

    姜也下意识问:“纹什么?”

    凌砚低笑,反问:“你说呢?”

    姜也愣住,诧异道:“我怎么知道?”

    不知怎么,她感到心里又升起一星焦躁来,只蹙眉说:“反正你赶紧去弄,不用告诉我你具体怎么弄。”

    “不告诉你的话,你怎么知道纹没纹?那我不纹也可以,反正你也不知道。”

    她觉得他变得油腔滑调起来,好讨厌。

    像是察觉到了她的不满,他正色道,“我会看着办的。”

    “你跟我打赌是为了什么?”

    “好玩儿。”他又恢复了那种没有表情的脸。

    “输了也好玩吗?”

    “谁知道一定会输呢。”

    落地窗外的烟花足足燃放了半个小时,广场上人声鼎沸。

    中途,凌砚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间。

    “凌先生。”熟悉的声音自后面传来。

    凌砚回头,是很熟悉的侍酒师,他招呼,“好耐冇见。”

    “好耐冇见,真系好想呀,还以为你今年也不来,”侍酒师热情笑笑,“你结婚了吗?”

    凌砚摇头,“没有。”

    “啊,”侍酒师微微遗憾,又诧异问:“上次姜小姐不是向你求婚了吗?”

    他见凌砚神色有异,以为是自己记错了。

    但认真回想,姜小姐在上次确实是拜托他们悄悄布置了场地,也确实是在他们的纪念日,也就是五月十九日,向他求了婚。

    当时的一切还历历在目,不可能会记错。

    洗手台上的香薰很清冽,是一股淡淡甜香,哗啦啦地水声将四周烘得温度上浮,温热的水冲在掌心,有点麻木。

    凌砚擡手,抽出一张擦手纸,窸窸窣窣地声音响起来,他把纸巾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我拒绝了。”

    他淡声说完,就朝呆愣在原地的侍酒师点头示意,阔步离开了洗手间。

    他往回走,远远就看见她撑着脑袋,乖乖坐在那里等着他,心头泛起无尽的愉悦,这样就很好。

    姜也刷新了一下论坛,看见首页曝出了一个半真半假的新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