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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谎言 正文 第50章 我是不是真的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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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章:我是不是真的有病

    最后姜也还是被拐去了凌砚家。

    两人站在他家门口,凌砚一手牵着她的手,一手提着她的洗漱用品,目光落在她脸上。

    “我手没空。”

    姜也上前一步,点亮电子锁面板,输入793467#,“嗒”一声,门开了。

    然后她身形一滞,脑子里也跟着“嗒”一声,紧接着隐隐约约闪过一个电话号码。医院那通不知道有没有打出去、不知道打给谁的电话,此刻就像一枚很久之前就射出去的子弹,穿越时空,正中她眉心。

    她擡眼,看见凌砚推开门,牵着她的手往里走。

    往日里种种奇怪的行为,在这一瞬间清晰地找到了突破口,划破了她眼前的某种屏障,让她得以透过罅隙窥见某种真实。

    姜也缄默着,思绪混乱,任他拖着自己的手走进去。

    为什么?

    刚关上门,她就感觉身前有巨大的热源贴近,紧接着就被人抱进怀里。他温热的鼻息落在脖颈,像一个接一个的吻。

    撩拨得很痒,姜也忍不住偏头躲了一下,然后被人更紧地嵌在怀里。

    “要不要吃点儿东西?”他问。

    抱在怀里像一朵随时要散掉的云,他想把她养结实一点。

    “我不饿,你想吃吗?”

    姜也仰脸要看他的表情,印象里好像没有这么近距离地观察过他,男人浓眉凛冽,深邃的眼窝连缀着俊挺的鼻梁,薄唇有型,肤色白沁,是无可挑剔的一张脸。

    他长得这样寡冷,可神情却温润,黑熠熠的瞳仁里蕴含着极温柔的色彩。让人忍不住想盯着看,想留住这样的好色彩。

    “你陪我吃吗?”

    “嗯。”

    于是她被他牵着走进一尘不染的厨房,站在他身旁,看他烧水、下面、打鸡蛋。

    两人在悬浮岛台坐下来之时,凌砚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姜也隐隐约约听见电话那头说“生日快乐”之类的话,她盯着热气腾腾的鸡蛋面,有些走神。

    等他挂断,姜也才擡眼问:“今天你生日吗?”

    “嗯,”凌砚递给她一罐调味醋,头也不擡地问,“想要什么礼物么?”

    “你过生日,应该我送你礼物。你想要什么?包、饰品、衣服、钱,都可以。”

    凌砚笑笑,摇头,雾气升腾缭绕在他精致成熟的面部轮廓,看起来竟有几分难以形容的烟火气。

    “吃完再想想。”

    姜也二话不说,埋头飞快咕噜咕噜地喝汤吃面,几分钟就干完了,主动把两只碗还有锅放进了洗碗机,走出厨房还在为难要送什么生日礼物。

    等收拾好了,凌砚拉着她往卧室走。

    “送你领带?”

    “袖扣。”

    “皮鞋。”

    凌砚不置可否,倏尔停住脚步,回头看她,“过生日睡地上应该也没事吧?”

    “怎么可以睡地上,有床为什么要睡地上?”姜也货真价实地疑惑。

    “家里只有一张床。”他一派端方君子的架势。

    “我们睡一起不就好了。”

    话一说完,姜也一怔,湿漉漉的杏眼微微睁大,有些失措地看着他。

    凌砚神情里漾开一层笑意,牵住她的手,仿佛早就预料到了她会说这句话。

    “好啊。”

    *

    凌砚的房间跟他这个人一样简洁冷淡,很空很大,深咖色的主色调,中间放着一张巨大的床,其中一面墙上排列着各类黑胶唱片。房间里充斥着他的味道,是若有似无的冷香,让人觉得安全。

    浅色的真丝床品恰到好处地中和了房间的暗沉,床头一盏昏黄的灯亮着,让人想要睡到天荒地老。

    姜也掀开被子坐进去,忽然问:“你想好要什么礼物了吗?”

    “一定要送吗?”

    凌砚拿着水杯走近,递来她唇边,“喝一点儿,空调开着干燥。”

    床垫微微下陷,姜也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心里越发诧异,他们之间熟得仿佛真的睡过很多次。

    等他放完水杯上床,姜也拥被坐着,回过神说,“今天你生日,还麻烦你来医院,所以我想送你礼物……”

    凌砚黑熠熠的瞳仁盯着她,眸光微闪,“我想好了。”

    “什么?”

    “那可不可以,”凌砚揽着她的腰将人抱来身前,温热的吐息落在她唇上,声音很近又很远,“说你爱我。”

    关于她,他总有成千上万次的追问——可不可以,能不能,是不是?这些问题总是萦绕着他,烧灼着他,他满怀疑问,却要一次次地将自己倒空,收拾掉所有负面情绪,继续跟着她的脚步,直到再次被她看见。

    爱也让他疲惫至死,他也需要在她这里一次次充电,再释放。

    “生日快乐,我爱你。”

    不是为了哄他开心,要真是为了哄他开心就好了。姜也在这一瞬间感到胸口那种闷痛又升起来。

    忧心忡忡,患得患失。

    人在感受到剧烈的爱意之时,不会感觉狂喜,反而会察觉到不安,焦虑。爱的内容并不高级,是依赖,是占有,是此时此刻那种升腾起来的、难以排遣的欲望。

    “再说。”

    “我爱你。”她也伸臂环住他的腰。

    “我爱你。”凌砚的轻吻落在她额头,辗转去鼻尖。

    “怎么不是也?”

    “因为你不爱我,我也会爱你,不需要有前提。你一定要记住,要记住这件事,好吗?”

    姜也觉得胸口的闷痛又扩大了,她鬼使神差地伸手触摸他的下巴,那里有一些青硬的胡茬,触在指腹有种砂砾感,来回碾磨,好像觉得很熟悉。

    凌砚捉住她的手,在掌心吻了一下,又贴在她耳边说:“要不要睡了?”

    姜也点点头,两个人都躺下来,熄了灯,她忽然没头没尾地问:“凌医生,我是不是真的有病?”

    她看见的自己或是残缺的、单薄的切片,更多的、真实自我却完全摸不着、寻不见,藏在暗处。

    或者说,她就像个盲人在摸象,以为自己触摸到的那一节象鼻就是大象,实际上不是的,真相或许惊心动魄、触目惊心。

    “你能跟我说实话吗?”

    “很多事情我都解释不了,你现在跟我说,我都会信。”

    凌砚将人抱紧,闭着眼,声线温润,“当然没有,如果有的话,那就该去看医生。”

    姜也半晌“嗯”了一声,松了口气,想起医院里那些形形色色的、举止怪异的病人,心里竟然升起一些卑劣的侥幸。

    卑劣地侥幸自己没问题,畏缩地活在一个真空薄膜里安全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