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穗月睁开眼,望着天花板,心情复杂地发了好一会呆,后悔的情绪在身体里每一个细胞乱窜。她终于理解,为什么许多男人喜欢在上完床后当无事发生,因为要处理这种事,实在太麻烦。
    身旁的男人还在熟睡,她轻手轻脚下床,正穿着衣服,身后有声音传来。
    “几点了?”
    他问得那么随意自然,这让江穗月有一刻恍惚,彷佛回到二人热恋那会。
    “还早。”她说完,拿过外套,头也没回地离开房间。
    何晋深望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笑出了声。
    江穗月洗漱完,打开浴室的门,见他倚在门外的墙上,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
    “我下去吃早餐……”
    她在附近一家五星级酒店办了年卡,每天的早餐到那儿解决,这会她是真想逃,光是跟他待在一个空间,她都觉得害怕。
    是的,害怕,江穗月觉得自己这会有点怂,明明是她点的火,但那是无意的,昨晚换做别的男人,也许……
    “等我5分钟,我跟你一块去。”他道。
    “不用。”
    他拉过她的手,进了浴室,上了锁:“就5分钟。”
    江穗月站在一旁看他挤牙膏:“昨天晚上,我喝醉了。”
    意思很明显,那是酒精驱使的情欲,并非她本意,她不想负责。
    “我没醉。”他对她笑笑。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嗯。”他认同地点头:“成年人更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我要负什么责?”她拧眉。
    “想睡完就跑?”他口里含着泡沫,含糊不清道。
    “你也没吃亏。”她嗤笑。
    何晋深拿水漱口,从镜内看她,见她仰起脖子,手环着臂,一脸防备,像是随时准备战斗的鸡。
    他擦干脸上的水珠,当着她的面,将身上的家居服脱下。
    “你干什么?”江穗月往后退了一步。
    他侧过身,将赤裸的背对着她。
    肌肉线条分明的背部……全是她指甲挠出来的红痕。
    那一条条红痕都在提醒她重温昨夜的激情。
    “需要去医院验伤吗?”她移开目光,淡淡地问。
    何晋深笑了笑,穿好衣服,才对她道:“我看你昨晚很享受。”
    “我只是昨晚有需求,而你又刚好在。”她故作惊讶:“你该不会以为我非你不可吧?”
    说完,她伸手去拉门把。
    何晋深先她一步,他握住她的手,将她大力一按,她的背撞上门,他将她圈在怀里。
    江穗月退无可退,擡头看他,眨了眨眼:“生气了?”
    “谁都可以?”他眼神暗了暗,语气不佳。
    “像昨晚那种情况,对我来说,经常发生……”她唇角勾起:“你该不会玩不起吧?”
    “我没想过跟你玩。”
    “何晋深,你都这把年纪了,怎么还跟纯情小男生一样?”她挑了挑眉,还想说更难听的话,可话还没出口,唇被他一把堵住。
    窄小的空间,唇舌交缠发出的暧昧声响都像被放大千万倍。
    江穗月擡手想推开他,可下一秒,手被他死死握住,他捏着她的下巴,猛烈进攻。
    那种身不由己的感觉又来了……江穗月脑子里不断运转,是推开他,还是抱紧他,她在衡量,哪个动作带来的后果对她更有利。
    可何晋深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
    刚刚穿好的衣服又被他一件件脱了,他动作粗鲁,一点也不像昨晚那样温柔。
    江穗月扶着浴缸的边缘,脸上神情似痛苦,又像愉悦。他每一次冲撞都正中那一处,极致的酥麻过后,身子一阵痉挛,她哑声叫道:“你是不是想弄死我?”
    “你死不了……”
    结束是在一个小时后,别说吃早餐,上班都要迟到了。
    浴室内一地狼藉,不仅有两人的衣服,还有方才情难自禁时撞落的瓶瓶罐罐。
    江穗月靠着墙,揉了两下脸,内心长叹。
    “你去洗个澡,这里我来收拾。”他道。
    她没跟他客气,将长发绾起,进了淋浴间。
    洗完澡出来,他递过一杯已经热好的牛奶:“早餐来不及做了,你先把这杯牛奶喝了。”
    她愣了好一会,接过后,迟迟没喝。
    “你冰箱只有牛奶。”
    她抿了口牛奶,“嗯”了声。
    “喝完牛奶把药吃了。”
    江穗月感觉自己此时浑身的血液像是被冻结,因为她忘了呼吸跟思考,像是个机器人,他说干什么她就干什么。
    从她懂事起,除了何晋深,真的没人会这样事无巨细地照顾她。
    她贪恋这一刻久违的温暖,可下一秒又感觉害怕。
    她总是容易乐极生悲,也不知道是这个病带来的后遗症,还是她性格本就如此。
    这天,依旧是江穗月开车,他坐在副驾驶。
    有了昨晚那一层关系,再想做到跟之前一样坦然,即便江穗月自认是影后级别,好像还是有点难度。
    她跟往常一样把车停在咖啡店门口让他下。
    “继续开。”他正在回复邮件,头也不擡道。
    她不解。
    “已经迟到十五分钟了,一会还有个会。”何晋深看向她:“这个点停车场估计也不会有公司的人在。”
    她想想也是,于是重新启动车子。
    然而,当他们同时出现在公司门口时,还是吸引住了众人的目光。
    许允之看到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江穗月放下包,看着她:“有事?”
    “没。”她忙道:“咖啡已经给您买好了。”
    “谢谢。”
    何晋深正在跟深信通的人开视频会议,一直到午饭时间才结束。
    江穗月路过他办公室门口,见他刚好打开门,便寒暄道:“去吃饭?”
    他把这当成邀请,笑道:“走吧。”
    两人并肩下了楼。
    他们一走,公司的小群立马炸开了锅。
    “一起去吃饭了。”
    “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一起吃饭,他俩要是没一腿我直播吃屎。”
    “江经理不是跟贺总?”
    “你不允许人家吃两家饭啊?”
    “江经理真厉害。”
    “何晋深也厉害啊,一来就挖了贺总墙角。”
    许允之看着这些言论,食不下咽。
    此时的当事人刚走出大堂门口,又是一个暴雪天,好在雾霾已经散了,觅食路上,遇到有旅行社在派传单。
    “三亚,北海,丽江,过一个温暖的年嘞,来,给您一张。”
    江穗月接过那宣传单,碧海蓝天,阳光沙滩,确实很让人向往。
    “上次我说的……你考虑好了吗?”落座后,何晋深问。
    江穗月的眼睛还盯着那张宣传单,闻言擡头:“什么?”
    “跟我一起到三亚过年。”
    “你爸妈都认识我,也知道我们当初分手搞得不愉快……”
    “我没在他们面前说过一句你的坏话。”他道。
    当初他高烧入院,她一次也没来看过他,母亲颇有微词,他只好坦白他们分手了。
    母亲询问理由,他记得当时说的是:“她拿到保送名额,我现在又没考上,不耽误她了……”
    江穗月还是摇头。
    何晋深知道她这人又轴又倔,为了这餐饭能愉快进行,他选择先按下不提。
    一整个下午,许允之都有点心不在焉,江穗月见她一脸心事重重,问道:“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没有。”
    她把身前两份文件摆开来,笔尖点了点其中一份:“拿错了。”
    许允之连忙拿起来看:“我去重新给您拿。”
    “怎么回事儿?”
    她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江经理……您跟何总监……”
    “怎么了?”
    “没,就是之前看你俩老吵架,他这次回来,你们关系好像好了很多。”
    “不要八卦。”江穗月对她笑笑,突然想到什么,她迟疑地问:“你喜欢他?”
    被戳中心事,许允之有些不知所措,又急忙解释:“没有没有。”
    江穗月了然,对她笑笑:“你先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