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醉酒
侍卫看了一场闹剧,心情十分不悦,对掌柜的道:“以后守好了。”
掌柜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躬身道:“是是,以后再也不会了。”
他转头看向仍站在一旁的乔月楠,眼底有几分鄙夷和愤怒。母亲有问题,果然女儿也上不得台面。跟那位同时被诚王和武昌侯世子另眼相待的嫡长女想必,这位根本就不够看的。
看着乔棣棠和顾闲庭一同离开,乔月楠气得跺了几下脚。
真的是气死她了!
芙蓉兴奋地道:“二姑娘,大姑娘和外男一同离开了,正好回去告诉老夫人啊!”
乔月楠怒斥:“蠢货!那可是武昌侯府的世子,她乔棣棠也配?”
若是乔棣棠勾搭了什么身份低贱的人,她自然要帮她宣扬出去。可那人是武昌侯府的世子,出身尊贵,前途无量。若顾世子没理她便也罢了,偏偏这位顾世子似乎跟乔棣棠熟得很。
万一父亲知道乔棣棠不仅勾搭上了武昌侯世子,甚至还勾搭上了诚王,肯定对乔棣棠高看几眼,说不定会想要将乔棣棠嫁过去。
她是傻了才替她宣扬!
芙蓉顿时不敢吱声了。
乔月楠气得离开了酒楼。
包房里的人见到顾闲庭,全都站了起来行礼。
“见过世子。”
“见过顾侍郎。”
在瞧见他身后之人时,大家都愣住了。
程子剑看向乔棣棠:“这位……”
顿了顿。
乔棣棠:“家父是泰平伯。”
程子剑笑着继续介绍:“这位泰平伯府的姑娘是来找我表哥的。”
众人看看顾闲庭又看看乔棣棠,脸上流露出来了然的神情。
众人又开始见礼,随后落座。
乔棣棠想,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已经来了,走不了,那不如坐在一个有利于自己的位置上。她选择坐在了靠窗的位置,这样还可以看看外面,说不定就能看到那一道熟悉的身影了。
众人原本在说说笑笑的,在顾闲庭进来后大家就开始变得拘束起来,都不怎么讲话了。
不过,众人的目光时不时落在乔棣棠身上。
长久的沉默后,顾闲庭率先开口了。
“姑母说你最近不爱读书时常逃课。”
程子剑脸色顿时垮了下来,不悦道:“我说表哥今日怎么突然过来了,我还以为表哥今日是来和我一同欣赏歌舞的,原来是我母亲派来的说客。”
顾闲庭:“你如今年纪尚小,正是读书的时候,等明年寻个差事,做些正事,莫要整日在外面胡闹。”
乔棣棠的目光原本放在下面大堂中,听到顾闲庭的话转头看了他一眼。
原来沉默寡言如顾闲庭也有啰嗦的时候。
程子剑梗着脖子:“我就是不想读书!”
顾闲庭身上的威压十分重,其余三人已经被他看得擡不起头来。
程子剑却依旧不妥协。
顾闲庭又说了他几句。
旁人已经被他说得羞愧得擡不起头来,没说一会儿就纷纷告辞离去。
屋里就只剩下顾闲庭、乔棣棠和程子剑。
乔棣棠觉得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她不好多听,也准备起身离去。
“顾大人,您闲聊,时辰不早了,我就回去了。”
顾闲庭看也未看她,直直盯着坐在对面的程子剑。
“为何不想去读书?”
程子剑不说话。
见无人理会自己,乔棣棠无奈又坐下了。她瞥了一眼程子剑,瞧着他虎口的茧子,道了一句:“程公子可是想去上战场?”
程子剑眼前一亮,看向乔棣棠。
这位姑娘竟然懂他!
“是啊,上战场多有意思啊,可以杀敌卫国。好男儿就应该上阵杀敌!”
程子剑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上战场的好处。
这一次顾闲庭没说话,端起桌上的酒饮了一口。
乔棣棠有些奇怪顾闲庭为何是这样的态度。
今日的他和之前见到的格外不同。
平日里的他沉默寡言,身上散发着冷意,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今日的他依旧板着脸,眉眼间依稀有化不开的愁绪,可却让人觉得似乎没那么冷了。
程子剑:“表哥,你既然肯当我母亲的说客,为何不能当我的说客?你去跟母亲说一说,就让我跟大表哥去西北军营吧!”
顾闲庭沉默良久,又饮了一杯酒,道:“你知道的,姑母不会同意的。”
程子剑也沉默下来,片刻后,说道:“可我母亲相信你,他最听你的话,你就帮帮我吧。”
顾闲庭依旧沉默。
无论程子剑说什么,顾闲庭都没有承诺他。
乔棣棠不知其中内情,没有冒然开口。
顾闲庭饮完一杯酒,道:“钱我为你付了,时辰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
说着便起身了。
乔棣棠连忙也起身了。
程子剑看着顾闲庭的背影,大声道:“表哥,你也太不近人情了,我可是你的亲表弟,从小跟在你的屁股后面长大的。你只知体谅母亲,就不能也疼疼我吗?你喜欢查案子,那我也有自己的想做的事啊!”
顾闲庭脚步顿了顿,又继续往外面走去。
乔棣棠对着程子剑点了点头,跟上去了。
等到走出酒楼一段距离,顾闲庭这才转身对乔棣棠道:“乔姑娘无事莫要来孙记酒楼。”
乔棣棠不解,问:“为何?”
顾闲庭:“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乔棣棠皱眉,为何别人来得,她却来不得。
顾闲庭莫不是教育表弟上瘾了,也开始教育她。
顾闲庭:“你若想找太子殿下莫要来此处,换个地方去寻他。”
太子?乔棣棠越发不解。
她仔细想了想,之前都说孙记背后是往后,难不成是太子?
“你的意思是太子在三楼?”
顾闲庭没说话。
所以刚刚那个侍卫是太子身边的。若那个富商真的上了三楼,难不成他是太子?乔棣棠仔细琢磨了一下,问了一个问题:“太子多大了?”
她怎么感觉很久之前就听说皇上立太子了,那么太子的年纪应该不小了吧,估摸着得三四十岁了。
顾闲庭扯了扯嘴角:“乔姑娘可真有意思,连太子的年纪都不知道想要搭上太子了。”
乔棣棠顿觉无语。
顾闲庭这是何意?他竟然以为她今日来孙记酒楼是勾搭太子的。
“我都不知道太子在这里,又怎么可能想要去搭上他。”
顾闲庭:“乔姑娘今日当真不想去三楼吗?”
被戳中心事,乔棣棠秀眉蹙了蹙。
顾闲庭今日这是怎么了,话这么多,说话的语气还那么冲。
她是哪里得罪他了吗?
她擡眸看向顾闲庭。
此时天色已晚,黑沉沉的,他们二人在暗处,没什么光亮。晚风吹过,散去了白日的燥热,微微有一些凉意。
乔棣棠能闻到顾闲庭身上淡淡的酒气。
再细看,确实能看到顾闲庭脸上微微泛着红晕。
他这是……喝醉了?
似乎只饮了一杯吧。
酒量怎么这么差!
不过,他这模样倒是比平时亲切,眼神也没那么冷了。
罢了,她不跟一个酒鬼计较。
“我自然不想上三楼,我就是想在二楼找顾大人。”
见乔棣棠狡辩,顾闲庭轻笑一声,继续嘲讽:“谎话说多了,乔姑娘自己都信了。”
乔棣棠没想到顾闲庭喝醉了竟是这样一番模样,她说一句他就要怼一句。
他还不如像之前一样高冷呢,至少不会开口就怼她。
乔棣棠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面前这个男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喝醉了,她不能跟他一般见识。她眨了眨眼,一脸无辜,轻声问:“顾大人难道不信我吗?”
顾闲庭眸色微暗,沉默不语。
乔棣棠:“我今日来此处就是为了顾大人。”
顾闲庭:“为我什么?”
这可把乔棣棠难住了,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她终于想到了一个问题:“想问问顾大人为何将我送的金子退了回来,你是不喜欢吗?”
顾闲庭直截了当:“不喜欢。”
答得也太干脆了!乔棣棠再次无语,竟然有人真的视金钱如粪土。
“那你喜欢什么?”
顾闲庭想也不想,回答:“案子。”
乔棣棠:……
总不能让她去制造几起案子让他来破吧……那她也太愚蠢了。
“大人,是您吗?”阿金的声音在不远处传了过来。
乔棣棠顿时觉得得救了。她连忙往旁边侧了侧身,朝着阿金打招呼:“顾大人在这里。”
阿金看到乔棣棠眼睛都瞪圆了。
他刚刚只看到了大人的背影,没看到完全被大人挡住的乔姑娘。
他家大人这是怎么了,不是刚刚和那位乔姑娘分开吗,怎么又跟她在一处了。
难不成大人……看上乔姑娘了?
阿金眼底流露出来一丝兴奋。
他刚想要说些什么,只见他们大人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
虽然大人平时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可他却觉得今日大人格外不开心。难道他心里的那一点小九九被大人发现了?
“大……大人。”
顾闲庭:“嗯。”
阿金:“侯爷去府上了,一直在等着您。”
顾闲庭浓眉皱了皱,沉声道:“回吧。”
擡脚走了两步,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看向乔棣棠。
乔棣棠不知怎得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即说道:“大人慢走,我的马车在这里,我这就回去了。”
顾闲庭看了一眼马车,似是终于放心了,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
乔棣棠多少有些担心顾闲庭,一直看着他的背影。
见他走路稳稳当当的,这才放心了。
阿金跟着顾闲庭离开,时不时转头看乔棣棠一眼。他就一会儿功夫不在大人身边,大人和乔姑娘之间究竟发生了何事?
没过多久,顾闲庭回到了府上。
此时武昌侯已经在侍郎府上等了许久。
听到身后的动静,他转过身来看向儿子。
顾闲庭:“儿子见过父亲。”
武昌侯:“嗯,回来了。”
顾闲庭:“父亲这么晚过来有何事?”
武昌侯:“我听说子剑去找你了?”
顾闲庭:“确有此事。”
武昌侯:“他所求之事你万万不可答应。”
顾闲庭顿了顿,道:“儿子都明白的。”
武昌侯放心了:“你明白就好。你姑父走得早,你姑母就这么一个儿子,含辛茹苦将他养大,万一他在战场上有了好歹,你让她后半辈子怎么活?”
顾闲庭没说话。
武昌侯又絮絮叨叨说起妹妹这些年的不易,说了几句战场上的凶险,
顾闲庭原本安安静静听着,突然他擡起头看向自家父亲,问道:“父亲当真觉得战场凶险无比吗?”
武昌侯停了下来。
顾闲庭:“为何大哥二哥去战场您没有拦着,为何父亲也一心想要回到战场上去?”
武昌侯顿了顿,大声训斥:“你这孽障敢教训老子了?”
见父亲发火,顾闲庭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儿子没这个意思。”
武昌侯:“我就知道你小子要坏事,所以今晚提前过来跟你说一声,没想到你还真的存了要帮他的心思。我跟你说,此事绝不对不可以!你若是敢帮着他,老子扒了你的皮。”
顾闲庭没说话。
武昌侯又继续道:“他们家跟咱们家不同。他如今尚未娶妻生子,你姑父的血脉也没流传下去。”
说到这里,武昌侯叹了叹气。
又道:“还是得想让他成亲才好。成了亲,有了孩子,他也能体会长辈们的良苦用心。”
说着说着,武昌侯又想到了面前的儿子。
“说起来你也老大不小了,打算何时成亲?”
顾闲庭:“儿子的亲事不急。”
武昌侯刚刚压下去的火又上来了。
“还不急,你都多大了?老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大哥都会跑了。”
顾闲庭直直地跪在那里不说话。
武昌侯气得不行,不想再搭理这个儿子,快步朝着外面走去,走到儿子面前时,忍不住擡脚踢了他一下。
见儿子倒下去,又紧张得不行,想要上前扶起他。
但见儿子自己爬起来了,他又收回了手,嘴里嘀咕了一句:“弱不禁风,一点都不像老子。”
随后大步流星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