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出手
晚上,泰平伯回来后让人将乔棣棠叫去了安寿堂。
乔棣棠过去时,乔老夫人、泰平伯以及唐氏都在。
见到长女,泰平伯一改往日的隐忍,怒斥:“你这个不孝的东西,给老子跪下!”
见惯了泰平伯假仁假义的模样,今日得见他的怒容乔棣棠突然觉得他比之前顺眼多了。
“我做错了何事,父亲为何要我跪下?”
泰平伯擡手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你竟还敢问!今日你是不是在兴王府将福王妃气病了?”
乔棣棠矢口否认:“没有这回事。”
泰平伯:“还敢狡辩!此事都已经在京城传开了,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懂礼数的女儿!”
此刻乔棣棠难得和自己的父亲心意相通了。
泰平伯在思考自己为何有个不懂礼数的女儿,乔棣棠也在想她怎么会有个这么虚伪无耻的父亲。
相信唐氏已经告诉泰平伯今日的事情是她故意为之了,泰平伯却绝口不提他为她安排的那一门亲事,而是站在长辈的角度指责她的不是。
早已知晓泰平伯的真面目,所以面对他的怒火乔棣棠丝毫不惧,也没有任何伤心难过的情绪。她的心绪依旧平静。
既然泰平伯喜欢演戏,那她就陪着他演。
“我今日只跟福王妃请了安,后面便没再和她说一句话,福王妃并非是我气病的。”
女儿如此不听话,泰平伯更气了,擡手指着乔棣棠骂道:“混账东西,你竟然还不承认!”
乔棣棠直视着泰平伯的眼睛,道:“承认什么?除了请安,我没跟王妃说任何一句话。她究竟如何病的我并不清楚。我也有些奇怪了,为何父亲会认为是我气病的王妃。还请父亲为我解惑。”
泰平伯这个人虚伪得很,如今谋算被破坏,他更不可能承认自己的龌龊想法了。
唐氏见乔棣棠撒谎,讥讽道:“你还在装,你明明知道王妃为何生病!”
乔棣棠等的就是这句话。
“啊?我知道?唐夫人,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当时明明你也在场的。我只知道今日唐夫人和二妹妹故意在王妃和侯夫人面前说我的不是,害得我名声尽毁。要说今日谁最委屈,应当是我啊。”
说着,乔棣棠拿起来帕子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
瞧着她这副作态,唐氏无语极了。
乔棣棠想:唐柔君,我这样子熟悉吗?
她今日就是要走唐柔君的路,让唐柔君无路可走,也让她尝一尝当初母亲受屈的滋味!
不过,母亲并无任何错处,唐柔君却是罪有应得。
泰平伯和乔老夫人的目光全都放在了唐氏身上。
唐氏心头一紧,连忙为自己辩解:“她胡说,我没有做这样的事情。”
乔棣棠:“当真没有吗?哦,对,是我记错了。说我不是之人是二妹妹,唐夫人只是在王妃和侯夫人面前哭哭啼啼地委屈地诉说自己的不容易。你们母女二人一唱一和地贬低我,当真是这世上最会做戏之人。此事很多人都看到了,祖母和父亲若是不信可以找人打听打听。”
说完,她又开始抹眼泪。
唐氏看着婆母和丈夫的目光,心里咯登一下。若是按照乔棣棠的说辞,破坏这门亲事的人就变成自己和女儿了。她气极,想向从前一样哭哭啼啼博取丈夫的同情,可此刻却非常不适合。
她无路可走,反驳道:“还不是因为大姑娘先在王妃面前编排我,让我没脸!”
乔棣棠立即回道:“所以,夫人这是承认你和二妹妹在王妃和侯夫人面前说我的不是了?”
唐氏呼吸顿时一滞,张了张口试图为自己辩解。
乔老夫人看着眼前儿媳和孙女的表现,再想到之前二人相处的模式,心里隐隐有了答案。这儿媳当真是不会办事,一点小事都做不好。她本以为此事已经板上钉钉了,应当不会出错,没想到还是坏事了。早知如此今日就不让她去了。
她气得拍了一下桌子,骂道:“蠢货!”
唐氏知道婆母这是明白今日自己坏事了,她看向乔棣棠,连忙为自己辩解:“母亲,您忘了儿媳与您说过了,那件事大姑娘早就知道了,今日她是故意的。”
乔老夫人皱了皱眉,目光又看向了孙女。
泰平伯的目光也看向了长女。
乔棣棠一脸困惑:“什么事啊?”
唐氏想到后半晌乔棣棠一脸得意嚣张的模样,道:“你还在装!你下午与我说过什么难道忘了吗?”
乔棣棠:“夫人这是何意?我刚回府中就遇到了夫人,夫人怒气冲冲地朝着我走来,将我骂了一通,我还委屈着呢。你上午在王府骂了我不说,为何回府还要骂我,我究竟哪里得罪你了。”
唐氏气得心口疼。
“我何时骂你了,不是你知道了那件事之后在骂我,指责你父亲你祖母吗?”
瞧着唐氏的脸色,乔棣棠心里十分畅快。
唐柔君,当初你故意在祖母面前挑拨她们二人的关系,逼着没有做错事的母亲在祖母面前受罚,母亲有多憋屈你知道吗?
乔棣棠:“我何时做过这样的事情了?我实在是不明白,到底是哪件事,我为何要骂祖母、骂父亲?你倒是说说看啊。”
唐氏脱口而出:“还不是因为你对这门亲事不满!”
听到亲事二字,乔棣棠立马反问:“亲事?什么亲事?”
唐氏:“你还在装!”
乔棣棠一脸严肃:“你说清楚了,究竟是什么亲事?祖母,父亲,你们背着我为我安排了亲事吗?究竟是什么样的亲事,为何不告诉我?你们就是欺负我初来京城,什么都不懂,什么人都不认识,所以才瞒着我的!”
乔棣棠故意指出来自己刚到京城,手中无人。
刚刚乔老夫人从儿媳处得知今日的事情是孙女故意破坏的时候,她心中就有了几分疑惑。此刻看着孙女的反应,她更加怀疑了。
这件事是他们秘密做的,孙女刚从云城回来,如何能得知?
只是儿媳当时说得信誓旦旦的,她又在气头上就信了。
如今细细想来,此事仍旧存疑。
唐氏气到几乎失语了:“大姑娘,你可真是厉害,下午你明明不是这样说的。”
乔棣棠:“唐夫人,你莫要因为自己做错了事就想着都推到我的身上!我只想知道你刚刚说我的亲事到底是什么意思。”
乔老夫人仍在沉思。
方才儿媳和孙女对峙时她仔细看过孙女的神情,她不像是在撒谎。
依着她对孙女的了解,她的性子当是那种有什么说什么的直性子,心里存不住事,当场就要发作出来。之前她便是这样。而且,她的母亲也是这样的性子。
既然王府的亲事不成,她更不能让孙女知道此事,万一她知道了,依着她的性子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万一弄得满城皆知,到时候他们没得到王府的帮助不说,还会名声尽毁,甚至得罪了王府。
想清楚这些事后,乔老夫人当即说道:“没有的事,是你母亲听错了。”
听到这句话,乔棣棠知道今日的锅被唐氏背了。不过,她依旧继续做戏。
“真的是她听错了吗?祖母会不会弄错了?”
乔老夫人:“的确没有此事。”
乔棣棠仍旧不信的模样,她看了一眼唐氏,道:“夫人,你知道什么?”
唐氏快被乔棣棠气死了,道:“大姑娘,你就别装了,你明明知道王府的亲——”
“啪嗒”一声,茶碗在唐氏脚边碎掉了。
看着婆母愤怒的神情,唐氏吓得跪在了地上。
乔老夫人:“连我的话你都不听了?”
唐氏:“母亲,儿媳不是不听,实在是大姑娘在说谎啊,她真的知道。”
乔老夫人没说什么,乔棣棠先开口了,她一脸惊喜,问:“难道祖母和父亲想把我嫁给王爷?我就知道祖母和父亲是疼我的。”
她等的就是“王府”二字,好接着表演。这两个字不管是谁说出来的都行。
屋里的人顿时都沉默下来。
泰平伯看着女儿这反应也反应过来了。长女一直在云城长大,还养在商贾之家,愚蠢得很,她能懂什么?又怎会知晓福王府的事情?多半是唐氏为躲避责罚故意将事情推到她的身上。
乔老夫人瞪了儿媳一眼。
乔棣棠看向唐氏,说出来致命一击:“祖母和父亲今日这般生气莫不是因为你破坏了这门亲事?你是不是怕我嫁入王府,以后我在王爷面前得宠了之后大哥就会成为世子,你儿子无法继承伯爵府,所以才故意破坏的?”
泰平伯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乔老夫人脸色也很难看。
这番话看似没什么问题,实则是乔棣棠为唐氏今日所为找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将她送入福王府的事情唐氏一直表面上是赞同的,也积极响应,为何今日突然破坏?按照唐氏的解释,是因为当时乔棣棠设了陷阱,她没留意,钻进去了。但按照乔棣棠这番说辞,唐氏是故意的。因为若是乔棣棠成了福王侧妃,她一定会帮着一母同胞的大哥争取爵位,乔知书就不可能继承伯爵府了。
可惜唐氏没听出来乔棣棠给她设了套,她依旧抓着刚刚的事情不放。
“大姑娘,你就别装了。你若不知道那件事,你明明什么都……”
话未说话,被乔老夫人打断了。
“都给我闭嘴!”
唐氏还想继续说下去,看着婆母的脸色不敢说了。
唐氏没听出来,乔老夫人可是听明白了,孙女这番话不无道理。
在立世子这件事上儿子一直和她有分歧,她想立长孙,儿子却想立三孙。若长孙女成了福王侧妃,最大的受益人虽说是儿子,可儿子百年之后定要有人来继承爵位。长孙女厌恶儿媳,定不会看着儿子立三孙,一定会立长孙的。
唐氏见不仅婆母,丈夫也用凌厉的眼神看着她,顿时觉得哪里不太对。她仔细回味刚刚乔棣棠说过的话,终于明白过来了。
乔棣棠竟然又给她下套!
唐氏这样的段位对付直来直去不屑于宅斗的尉迟蕴还行,对付从三岁起就尝尽人间冷暖的乔棣棠就不够看了。
乔棣棠从前不对付她那是因为她懒得搭理她,如今他们已经出了福王这张牌,马上就要影响到她了,她这才出手了。
既然出手了,那就得摁死了,不得让她喘息。
如今对伯爵府而言最重要的事是什么?自然是保住爵位。唐氏是知情人,而但她破坏了此事,乔老夫人和泰平伯自然不能容忍此事。
唐氏想要骂乔棣棠,可眼下最重要的是洗清自己:“母亲,伯爷,你们听我解释啊,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乔老夫人:“我瞧着你最近太忙了些,差事都办不好了,你将钥匙和对牌交给知礼媳妇儿吧,明日起你歇着。”
唐氏顿时慌了神。管家大权她好不容易从婆母手中拿了过来,若是此刻还了回去,凭着婆母对乔知礼的喜欢,她以后如何还能拿回来?
“母亲,我真的没那个意思,是大姑娘冤枉我。我什么都没做啊!”
乔老夫人目光一寒:“你这是在质疑我的决定?”
唐氏吓得一抖,又看向了泰平伯。
泰平伯躲开了唐氏的目光,道:“娘说什么你照做便是,娘也是心疼你。”
唐氏这事儿确实办得不太好,在保住爵位这么关键的时刻容不得一丝疏漏。
唐氏彻底死了心,瘫坐在地上。她擡眸看向一侧,只见乔棣棠正看着她,虽然她没笑,却像是在看她的笑话一样。
“母亲,伯爷,我可以交出来管家大权,但这件事大姑娘绝对知情,她不会任由咱们摆布她的亲事的,如果再有这样的事情,她定还会破坏的!”
临了,唐氏还阴了乔棣棠一把。
乔棣棠面色却丝毫未变。
齐家的亲族多是“豺狼虎豹”,商家对付人的手段更是不入流,为了钱,他们什么都能干得出来。父亲死后,那么多的家产他们眼红不已,不知找了多少人来对付自己。
唐氏不会以为她没有后招吧?
乔棣棠擡眸看向乔老夫人和泰平伯,缓缓开口:“我虽不知祖母和父亲究竟为何安排了什么样的亲事,不过,不必了,我已经为自己找了一门好亲事。”
屋里其余三人顿时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