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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上 正文 第23章 就让这大雨全都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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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就让这大雨全都落下。

    “如果你想问收徒的事,不考虑。”

    傅清微内心的小苗苗刚冒出尖便被掐灭。

    她只好说服自己也没有那么想出家,毕竟已经作为俗家人生活了二十年,真出家了肯定不习惯。

    道长虽然不收她当徒弟,但也没有收其他人嘛。

    傅清微很快把自己哄好了,忙里忙外地去收拾厨房了,因为是第一次和人同居,她干劲比平时还足。

    刚刚拒绝了她的穆若水:“……”

    会不会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她根本不是想拜自己为师。

    她竟然不是真心想拜师?简直岂有此理!

    穆若水生起了闷气,把词典翻得哗哗响,但厨房油烟机没关,傅清微一点儿声音都没听见。

    等她出来,穆若水回到客厅沙发,气已经差不多消了。

    “要不要喝水?”傅清微问。

    “……要。”

    一场小风波在两人的无知无觉中过去。

    时间不到九点,离洗澡睡觉还有段时间,傅清微把客厅留给需要私人空间的穆观主,自己窝进了卧室,盘算自己并不丰厚的家底。

    有一笔定期存在银行不能动,是保命钱。手里的活期今天花掉了一半,兼职要结的尾款暂时到不了账,如果她想报考驾照的话,经济会有点紧张,只能暂时搁置,等钱到位了再说。

    灵管局的实习工资快发了吧?

    按照合同规定的月薪,她把这笔钱攒起来,过几个月她就能入手一辆二手车。

    几号发工资来着?

    她问占英,占英没回她,连个【1】也没有,估计是在忙。

    占科长总是很忙。

    十点。

    傅清微出来喊穆若水去洗澡,穆若水起身垂手而立,挥了挥自己的衣袖,说:“不必。我习惯泡澡。”

    傅清微:“……”

    她上哪儿给她搬一座温泉来。难不成回山上洗啊?

    穆若水真打算回山上。

    这个地方没有她能睡的。

    穆若水来到阳台,头也不回地说:“我走了。”

    傅清微连挽留的机会都没有。

    女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傅清微脸颊感到一丝冰凉,她惊讶地擡手去摸,还好不是泪水——险些吓了她一跳。

    她和穆观主的感情也没有深到生离死别这一步吧。

    傅清微往外走了两步,脸上的寒意越来越多,原来是细雨如丝从阳台飘了进来。

    下雨了。

    傅清微闪过了一个念头。

    穆若水和她的心思同时出现,黑发黑眼的女人身上蒙着一层薄薄的水汽,连及腰的青丝都浮动着雨气凝结的细珠,冰凉温润,如雾中仙。

    让傅清微联想起她上一次出浴,长袍系带,腰带将束未束的样子。

    傅清微和她迎面而立,几乎能感受到她肌肤沁出的水汽,让人忍不住想去触碰。

    刚出门不远就被雨淋回来的女人脸色却有些挂不住。

    方才走得多潇洒,回来得就有多狼狈。

    傅清微马上说:“道长运气真好,要是走了很远再下雨,就要淋湿了。”

    穆若水看了看她,方才还阴郁的脸顷刻间转了多云。

    傅清微温和地笑笑,道:“等我一下,我去拿条毛巾给你擦脸。”

    穆若水坐在沙发里,自年轻女人手里接过干净柔软的毛巾,细致地擦了脸和手。

    雨下得还不大,她走得并不远,所以正像傅清微所说的,她没有淋湿,是一种好运气。

    云开雾散,女人的脸色彻底多云转晴。

    两人默契地都没有提及方才穆若水说要走的事,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傅清微给她倒了一杯水,在穆若水喝水的时候回了趟卧室,出来捧了几件衣服,底下是她没穿过的长袖睡衣,最上面则是一条内裤。

    内裤不像内衣尺码那么严格,身材差不多的女性可以互相穿——没有说让道长穿她穿过的内裤的意思。

    傅清微快把自己想得脸红了。

    她把衣服放在正捧着水杯喝水的女人身边,说:“都是新的,你洗完澡以后将就先穿穿。”

    “这个……”傅清微隔空点点那条黑色的三角布料,白天教她穿内衣的尴尬成倍地涌上来,支支吾吾地说,“贴身的……和古代的亵裤一样,你应该能看得懂……怎么……穿……吧?”

    傅清微盯着她杯子里的水,感觉自己比她还渴,喉咙忍不住咽了咽。

    穆若水:“我见过它怎么脱。”

    傅清微:“?”

    穆若水唇角噙着少见的笑:“没什么。”

    她刚想起来上次给她“演示”怎么脱的正是傅清微本人,即使穆观主再怎么狂妄和目中无人,也不会当着她的面说出来。

    傅清微却刨根究底:“道长见过谁脱?”

    穆若水低头抿水,不答她的话,眼底笑意愈深。

    这句话无意间在傅清微心里埋了个小小的疙瘩,她抿了抿嘴,也不说话了。

    穆若水把一杯水喝完了,方道:“不必,我今夜不沐浴了,明日雨停了回山。”

    “那你还下来吗?”

    “自然。我说了以后住在这里。”

    “白天住,晚上不住?”这算哪门子同居,顶多算作客。

    傅清微脊背挺直,说:“如果道长是嫌我这里小的话,我已经问过占道长了,她会尽快安排。”

    穆若水盯着她的神情,若有所思了一会儿,说:“你在生我的气?”

    傅清微一怔。

    “我没有。”

    “就因为我不在你这里洗澡,你生气了?”

    “没有,我不是。”

    那就是因为别的生气了。

    她一再否认,穆若水的耐心就到这里了,也懒得再去追问,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小事上。

    “如果我在这洗澡,你会高兴一点吗?”

    “啊?”

    傅清微完全不懂她,迷惑但是诚实道:“会。”

    穆若水拿起手边的衣物,包括最上面的内裤,往浴室的方向走去,路过傅清微的身边脚步一顿,停下来说:“你果然生气了。”

    傅清微:“……”

    女人落下这句话,迤迤然走了。

    徒留傅清微在原地,不敢确定地想:我生气了吗?没有吧?感觉自己的情绪一直很稳定啊。

    可恶,她到底看过谁脱.内裤?

    穆若水第三次来到傅清微的浴室,第一次是透过水镜看的,那次反而看得最清楚。

    她站在门口,把水镜里的印象和现实一一对应,回忆它们各自是怎么使用。

    傅清微因为思考慢了两分钟,跟在她后面进来,边往里走边说:“我教你怎么用。”

    穆若水说:“我好像会。”

    傅清微:“???”

    到底是谁,又被捷足先登了?!

    穆若水又想了想,说:“有的不太确定,你还是再教一遍吧。”

    傅清微根本没把这个“再”字和自己联想到一起,谁会想到自己会被人从山上一览无遗地看过呢?

    她上前来:“好。”

    看来先前教她的人没教好,关键时候还是得靠她。

    主要是热水器,傅清微给她演示了冷热水怎么调,穆若水上次就见识过,这次仍为此等机巧的妙处而赞叹。

    穆若水饶有兴致地发问:“它的原理是什么?”

    傅清微:“就是天然气通过加热,将热水储存在水箱里,有一个连通器分别连接冷热水管,通过机关调节控制冷热水的比例,就可以控制水温了,想要多少度就可以多少度。”

    穆若水颔首:“原理听起来倒是不复杂,却在过去的几千年都没有被发明出来,足以说明当代科技之进步,人民之幸福。对了,天然气又是什么?”

    傅清微说:“是一种能源,和煤炭、石油一样,现在有火电、水电、风电,还可以利用太阳能,后几者都叫作清洁能源。”

    太阳?风?

    这些自然界随处可见的,居然也被发掘成可以利用的能源了?

    对百年未下山的穆观主来说,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傅清微:“山下还有很多神奇的东西,比这个神奇百倍,你可以慢慢接触,我们有的是时间。”

    穆若水:“嗯。我要洗澡了。”

    她总是要陪着她的,到这一世终结。虽然傅清微对此一无所知。

    傅清微退出淋浴间,把自己用的小凳子搬过来给她放衣服,说:“那我先出去了,有事你叫我就行,我就在外面。”

    “可。”

    傅清微出来后,给她带上了门。

    直到莲蓬头的淋浴声响起后才慢慢离开,去了阳台的水池。

    今天在外面傅清微给她买了内衣裤,趁穆若水不在的工夫赶紧给她手洗了晾起来。

    傅清微不是怕穆若水见到她给她洗内衣害羞,是怕自己当着她的面做这些,她一旦看过来,自己会害羞得擡不起头。

    谁还不是第一次给别人洗内衣?

    所以要抓紧时间。

    雨下得大了些,斜打着飞进来,手臂和脸颊都沾上了冰冷的水汽,她回身把阳台的窗户关上了,顺手上了锁。

    重新揉洗衣物的时候她想:这么大的雨,今晚穆观主应该是彻底走不了了。

    淋浴间的水声停了。

    傅清微刚把女人的贴身衣物晾好,池子里只剩下自己的换洗外衣。

    她不急着忙,擦了手出来,擡眸的瞬间刚好撞见女人从卫生间走出来的身影。

    穆若水没有穿她给的长袖睡衣,但也没有一身红衣鹤氅,庄严肃穆地从里面出来,外袍和深衣都脱了,只余下一身雪白中衣。

    她长发垂在腰后,发尾比在山上湿得更深了,白衣上洇出水迹。

    乌发如墨,几缕搭在胸前,随意慵懒。

    女人长眉凤目,流转间的英气被出浴的雾气化开,眉眼清艳,唇若涂丹,多了许多妩媚的气质,似一株凝着露水的海棠。

    她生就一副好样貌,不开口的时候颇具欺骗性,楚楚动人,任谁看了也要心软。

    灵管局的人要是见到她的真容,恐怕要大跌眼镜。

    傅清微忘记擦过手,手里的毛巾又擦了一遍。

    “穆……”她顿了顿,仍然唤道:“观主。”语气尊敬,心里却开始有些不满足。

    穆若水颔首示意。

    “可有干发的帕子?”穆若水把叠得整齐的外袍仔细放在一边,又上手爱惜地抚了抚。

    “擦头的毛巾吗?我教你用吹风机吧。”

    穆若水盘腿坐在沙发上,傅清微插了吹风机,单膝跪在她身后,吹出来的热风一点点蒸干发尾的水分。她动作轻柔,穆若水几乎没有感觉到任何痛意,反而在规律的嗡嗡声中昏昏欲睡。

    她阖起双目养神。

    某个时刻鬓角被指腹温柔地碰了碰,穆若水仿佛自一场大梦中醒来,半梦半醒地睁了一下眸子,眼波温软。

    “怎么了?”声音低而柔软。

    傅清微克制住自己在深夜容易躁动的心,镇定地回:“前面有些头发也湿了,我帮你吹一下,好吗?”

    穆若水没有答话,重新合上眼眸,身体向后靠了靠,抵在她的胸前。

    吹风机的嗡嗡声在一片安静中又响起来。

    傅清微身子一动不敢动,手上温柔耐心吹干了女人的鬓发,小心翼翼地放下吹风机,许久没有叫醒她。

    直到她膝盖跪得发麻,血液滞涩不流通继而产生痛感。

    傅清微作了一番心理准备,擡手在空中一顿,尔后方落下,轻轻地拍了拍女人的肩膀,声音轻得不知是想唤醒她还是生怕惊醒:“道长,道长?”

    穆若水将脸转了过来。

    傅清微刚想说让她回房间睡,女人连眼睛都没睁,下一秒傅清微身形一僵,穆若水把脸埋进了她颈窝里,自然得好像发生过千百次。

    傅清微两只手还伸在半空中凝固:“……”

    穆若水先前百般不愿留宿,现在吹了个头发她就像嗑了猫薄荷的猫,恨不得和傅清微黏在一起,永不分离。

    傅清微只好收回手,将女人的身子搂在了怀里,换了个姿势起身,缓了缓发麻的右腿,将她抱去卧室。

    穆若水在棺材里困得都没这么厉害,几乎没有任何抵抗地躺在了傅清微的床上。

    有那么一秒钟,傅清微觉得她俩睡一张床算了。

    都是女的,而且道长只占棺材那么大点的地儿,睡两个人绰绰有余。

    穆若水还靠在傅清微的怀里,再怎么喜怒无常和目下无尘的穆观主,身子也是软的,香的,无意识地搂着她的脖子,看起来就像撒娇。

    也不知道是把她当成了谁?

    她可不信观主其实是个喜欢撒娇的小女孩。

    傅清微眼睛盯着上方的天花板,等着猫薄荷的效果过去。

    十几分钟后,穆若水醒了过来。

    她的唇贴在年轻女人的侧颈,熟悉的体位让她本能张了张嘴,用齿尖磨了磨近在咫尺的皮肤。

    傅清微喉间溢出一声陌生的轻吟。

    突然的声音让房间的空气都瞬间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