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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上 正文 第52章 要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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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章【Atropine深水加更】要不要我?

    穆若水的五指一松,傅清微脖子上掐出来的指印便清晰地浮现出来,通红一片,表皮底下泛着淤青的紫,触目惊心。

    但她却紧紧地攥住了罪魁祸首的手,宁死也不肯放开。

    “不、不要走……”

    她一边呼吸一边忍受气管的剧疼,眼前都被咳出来的泪水雾得视野不清,朦朦胧胧地向她走近了一步。

    戴着面具的女人站在原地不动,说:“放开。”

    “不放……”

    她绝不会再让她在自己眼前消失,再也找不到。

    只要她攥住这只手,一直都不放开的话。傅清微剧烈地喘着气,不仅没松开,反而抓得越发紧了,女人隔着衣袖都能察觉到她的力道。

    穆若水没有痛感,但是有灵敏的触觉。

    她指间挽留的力道比刚刚她掐傅清微的力道有过之而无不及。

    既然如此,又为何执意要离开她?

    她一动不动,任由傅清微向她靠近,把那只手抱进了怀中,咳得难受的额头小心翼翼地抵在了她的肩膀上。

    “不要走。”她贴着她,又沙哑说了一次。

    穆若水一言不发,在她怀里的手臂放松地垂了下来。

    傅清微在她肩头缓了一会儿,两手顺着她胳膊往下,牵紧她的手腕,说:“我们回家再说,可以吗?”

    穆若水坚持了沉默是金的原则。

    从前都是外人才有的待遇,这次扎到了傅清微自己身上。

    ——不反对就是同意。

    傅清微打车的时候都没有放开她的手腕,全程只用左手操作手机。穆若水也没有摘面具,坐进网约车里司机擡头从后视镜看到,大白天吓了一跳,但是现在的年轻人玩cosplay的不少,司机也没当回大事。

    输完尾号后网约车平稳地驶入车流。

    傅清微坐左边,穆若水坐右边,泾渭分明。要不是中间紧紧牵在一起的手,还以为是两个拼车的陌生人。

    滴滴滴滴滴滴。

    连续六声输入密码的声音,门锁应声而开,穆若水率先进门,顺便挣脱了傅清微始终禁锢她的手。

    傅清微检查了一下阳台的窗户,在穆若水走过去之前先把锁扣上了。

    卧室、卫生间、厨房也如法炮制。

    穆若水:“……”

    她以为这样就能拦住她?

    傅清微也不寄希望于这样就能把观主困在房子里,但至少让她走得没那么容易,有个坐下来好好谈谈的氛围。

    傅清微倒了两杯水,自己先一口气喝了大半杯,喉咙终于没那么痛,说:“我资质愚钝,可否请道长直言?”

    穆若水的目光掠过她颈间几道青紫色的掐痕,终究心软了半分,但声音仍听不出分毫。

    “你在病房对占英说的那番话,我从未听你说过。”

    她有意拜入阁皂山的山门,是什么时候的主意?临时起意还是早有打算,她们俩朝夕相处,她竟然一点口风都没有透露过。傅清微每日缠着她,小意温柔,体贴入微,又算什么?逢场作戏把她当消遣吗?

    什么天底下最了解她的人,她就是个笑话。

    傅清微顿了顿,说:“我想拜入占科的师门,是因为我只认识她,我想学道法。”

    “什么时候的事?”

    “那天晚上我们在面馆外面找到程玉汝,她发现自己是鬼,执念不消的时候,我想为她超度。”

    “那过去也有好几天了。”穆若水态度不冷不热,几天时间不够她和自己商量吗?

    这个念头的雏形比程玉汝出事还要早,傅清微一开始想拜穆若水为师,就是想修道,但那时多是为了自保,遭拒之后便打消了念头。后来身边的人出事,她才想到修习道法不仅可以自保,还可以保护别人。

    她既已身在灵管局,虽然是个萝卜坑的实习生,又何尝不是机缘。

    她长了偃骨,她体质通灵,无门无派便可请神,一桩桩一件件都把她从普通人的道路越推越远,半只脚踏进修道者的门槛。

    傅清微:“第二天我和你去程家,我问你怎么让程玉汝现身人前,你提了四种方法。”

    “是三种。上身你想都不要想。”

    “是,我口误了。”傅清微笑了一笑,说,“你说无门无派不可请神,我信你,但我依旧想试一试,没想到成功了。我想,我可能就是注定要走上这条道路的人,幼时的遭遇,是上天给我的磨难。”

    她从中不仅找到了存在的意义,还有一种逻辑上的自洽。这片土地上的每个人小时候都在课堂上摇头晃脑地背“天将降大任于斯人”,长大以后被生活磨灭胸中意气,都是牛马,谈何斯人?

    穆若水冷道:“你以为你是天命之人?狂妄、自大!灵管局死的那两个和你年纪差不多的人你忘了是吧?”

    傅清微:“我记得!但就像占科说的,没有千千万万个我们,哪里有百川归流,哪里有岁主任,哪里有你这样的人?”

    她当然不会自诩天命,只把自己当一个有点天赋可以去修道的人。真正的天才是岁主任,是邱老,是不出世的高人,是穆若水这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

    但不可能人人都是她们,组织起灵管局的,构成整个玄门,以及维护世间和平的,绝大多数都是平平无奇的修道者。平凡才能孕育伟大,璀璨始于漫漫星河。

    穆若水冷笑:“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根本不知道,也敢妄议我?我只知道你执意要走这条路,迟早会死。你以为这个世界还是你们想的那样吗?灵管局这些人都要死。”

    她最后那句话换一个灵管局高层的人听到,一定会惊涛骇浪,因为那竟然和某个占卜预言的说法不谋而合。

    但傅清微只是一个连正式员工都算不上的实习生,这句话只在她脑海浅浅地划过,留下一个微不足道的印象。

    傅清微:“我知道很危险,我也知道可能会死,但只要我的存在可以使程同学这样的遇难者少一个,我的死就是有意义的。”

    她都想过了,她的人生没有牵绊,等她死后,她微薄的遗产会留给甘棠。

    至于道长……

    她这样来去如风的人,应该不会因为她的死太过伤心,或许根本不会伤心。她死以后,她应该会走吧,或者在她死之前就会离开。

    穆若水轻轻地反问:“那我呢?”

    “什么?”

    “是你闯到我的观中,是你求我的庇佑。你屡次遇险,我让你上山隐居你不愿,你要留在山下过普通人的生活,你信誓旦旦,还说要带我看一看新世界。好,我信了你,答应下山,和你过平凡人生。现在才过了多久,你要拜入玄门,你要修道,你要离开我,傅清微,这就是你要带我看的世界?”

    穆若水的语气永远听不出明显的情绪起伏,但傅清微的心脏随着她的一字一句慢慢收紧,连刚刚好转的喉咙都有了干涩的迹象。

    “我……”她艰难道,“我没有想要离开你。”

    “在不得不离开的时候,你就会毫不犹豫地离开我,不是吗?”

    沉默的人变成了傅清微。

    “或者是死亡,或者是你隐入山门修行。”穆若水问不出那句:我算什么?她有她的骄傲。

    而她有她的志向,傅清微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人都是会变的,彼一时她会因为害怕死亡上山求慈让真人的庇佑,此一时她也会为了心中的理想不惧死亡,主动走入危险的世界。

    她永远忠诚于自己。

    只是似乎低估了她在观主心目中的地位,远远低估。

    她以为永远在一起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是暧昧上头心照不宣的信口开河。

    原来穆若水会介意自己做出的选择,未来里可能没有她。

    后知后觉,她好像辜负了一个人。

    穆若水和她擦肩而过,在她身边短暂的停留,对她说了一句话:

    “你这个满口谎言的骗子。”

    傅清微的头低了下来,此刻连对不起都成了苍白的狡辩。

    *

    穆若水回到了卧室,房门掩得无声无息。

    卧室的窗户关了,但可以再打开,这栋房子对穆若水来说来去如无物,根本拦不住她。

    傅清微在外面枯坐等了几个小时,才终于等到她又走出来,进了浴室。

    没离开就好。

    傅清微松了一口气,心仍紧着。

    她紧锣密鼓地把洗好的水果切在盘子里端去卧室,盘子底下压一张手写的道歉卡片,回到了沙发,忐忑地坐好。

    淋浴的水声停了。

    穆若水从卫生间走出来,乌发染湿了红衣道袍的肩头,面具周围的白皙皮肤蒸腾着尚未散去的热气。

    她换上了来时的衣物,戴上面具,宛如将要在她眼前消散的云烟。

    傅清微只能眼睁睁看着,再也没有挽留的立场。

    穆若水再一次进了卧室。

    水果留下,道歉的卡片从底下的门缝丢了出来。

    傅清微把卡片捡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穆若水现在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她的心魂,现在看不到了,她又坐在沙发上发呆。

    嗡嗡。

    占英:【师妹,快要入职考试了,为了抓紧时间入门,我先给你讲讲经吧。《太霄琅书经》里说:“人行大道,号为道士。从道为事,故称道士。”

    第一课:我们讲什么是道士?正如经书上所说……】

    傅清微实在提不起精神上课,连回消息的力气都没有,点开表情包列表点了一个心发过去。

    占英又长篇大论了一会,问道:【无意冒犯啊,也非常热烈地欢迎你来阁皂宗。我就是随口一问,观主那么厉害,你怎么没向她学点本事啊?】

    先前占英担心说服傅清微的最大困难,就是身边有位行走的大佬,万一她看不上阁皂宗,想不到她居然主动找上来了。

    傅清微:【她不要我】

    占英:【啊?】

    怎么一股幽怨的味道。

    傅清微收起了伤春悲秋:【我的意思是,她不肯收我为徒】

    占英心想:以你俩的关系还需要拜师吗?床上教着不就都会了?

    占英:【没想到你们俩还挺讲究仪式感的】

    傅清微听不懂,也没心情和她寒暄。

    傅清微:【我有点事,先不聊了】

    占英:【忙吧,记得三月十二考试噢,抓紧时间复习,积累考试经验也是好的^_^】

    傅清微:【嗯】

    傅清微转头就点开了甘棠的微信。

    还停留在上一条她回复的:【晚点再说】

    好朋友就是这样,随叫随到,就算消息框暂时安静,也不影响她们的交情。

    傅清微:【你之前考公的材料给我一份呗?】

    甘棠:【国考不是都结束了吗?你怎么突然决定考公?】

    傅清微:【不是国考,狗公司说转正要考《行测》和《申论》……】

    甘棠:【世上竟有如此离谱之私企,真把自己当盘大头菜了呀?要不换一家?能考过公务员笔试的,谁去私企待着】

    傅清微:【先考着吧,资料发我~[躺平.jpg]】

    甘棠:【也别发你了,我直接给你送上门,你等着,我现在就出发】

    傅清微:【……你别是来看女主B的吧?】

    甘棠:【嘿嘿嘿,你怎么知道?我现场浅嗑一口,不过分吧?】

    傅清微:【女主A和女主B可能要BE了】

    甘棠:【我靠,我才一天没问,我的cp怎么就要BE了?是女主A还是女主B做了什么?我决定火葬场要烧谁】

    傅清微:【烧女主A吧,她伤了女主B的心】

    甘棠:【那一定是情有可原】

    自从知道女主A是谁以后,甘棠的心眼就是偏的。

    傅清微:【没什么情有可原,是女主A自私自利,把女主B骗到家里,说会一辈子不离开她,现在她要去追逐自己的理想,把女主B抛在脑后,也别火葬场了,直接把女主A烧成灰吧】

    甘棠:“……”

    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甘棠小心翼翼:【你说的不太像我认识的女主A,千万不要钻牛角尖,意气用事啊】

    傅清微避而不谈:【考公资料发我】

    甘棠不提要上门的事了,把电子版发了她一份,又把纸质资料的购买链接推给她。

    傅清微打开桌上的台灯,开始刷题。

    之前甘棠备考公务员考试,班上好多人在考,傅清微也跟风复习了一段时间,虽然后来还是觉得不喜欢没去考,省下一笔报名费,但是幸好打下了些基础,现在捡起来复习没那么生疏。

    离灵管局的考试时间不到三个月,就算大概率过不了,她也要竭尽全力。

    中午从医院回来就没有吃饭,这会饥肠辘辘,傅清微也没脸让观主给她做饭,冰箱里随便扒拉了两片土司,煎了个外焦里黑的鸡蛋夹在面包里,三两口塞进胃里。

    学习到九点,傅清微合上备考资料,准备做晚课。

    卧室的房门毫无动静,傅清微敲了敲门,用耳朵贴在门板上,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傅清微敲了三次门,静静地等了一会儿,擡手按下门把。

    被窝里熟悉的一长条,并不是枕头伪装的,傅清微一面看着戴着面具睡觉的穆若水,一面轻手轻脚地打开了衣柜拿睡衣。

    她心不在焉,哗啦一声带动了衣架,突兀地响起在安静的房间。

    “对不……”

    无人回应的卧室,道歉也像扰人清净的噪音,刚出口便被咽了回去。

    傅清微拿了两天的换洗衣服,默默地退出了房间,门缝里躺卧的身影慢慢收窄,房门被轻轻带上,锁舌咬住。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

    熟悉的诵经声断断续续地从隔音不好的门板外传进来,面具后的红线滑落,穆若水闭着眼睛,毫无反应。

    ……

    傅清微趴在地上,试图从底下只容一张卡片通过的门缝里观察到里面的情况,她直起身,无功而返。

    洗完澡后躺进沙发里,傅清微清理了一遍短信信箱,发现有一条银行的打款短信,她等了快两个月的灵管局实习工资终于到账了,税后足足有三万多。

    她们俩终于有钱了!

    她第一时间从沙发跳了起来,喊了一声:“道长!”举着手机满心欢喜地朝卧室奔去。

    跑到门口笑容已经完全从她的脸上消失,隔着门克制地说了一句:“观主,我发工资了,以后……”她说不下去。

    也不知还有没有以后了。

    意料之中的没有传来回应。

    傅清微登陆手机银行的app,确认了一遍进账,点开了占英的对话框:【占科,工资到账了,是全额发放的。我记得我向局里购买了生犀角,是不是忘记扣款了?】

    占英:【犀角的购买在我名下,不会从你的卡里划钱】

    傅清微:【多少钱我转你?】

    占英:【一口气恐怕有点贵,分期吧,一月三千,你先转我两个月的】

    傅清微至今不知道犀角的价格,她上网搜了一下,说几百一克的有,几千到一万一克的也有,灵管局珍宝库收藏的必然不是普通的犀角,可能会更贵。

    傅清微:【总价多少】

    占英报了个数字,傅清微倒吸一口凉气,掂了掂自己还没无热乎的银行进账,说:【还是分期吧,我转你六千,分十二个月结清】

    怪不得灵管局工资高,要真的想从局里买点东西,羊毛出在羊身上。

    傅清微的小金库又多了三万的流动资金,她想了想,还是划出了一笔钱做考驾照的专用款。

    把购物车里给穆若水挑的东西都结了账,傅清微满脑袋杂念地闭上了眼睛。

    做了一晚上光怪陆离的梦。

    傅清微醒过来人还是呆滞的,对着客厅天花板目光放空。

    说起做梦,自从遇到了穆若水,她就再也没有做过那个和人拜堂的梦。

    傅清微猜测会不会是她先前就被小鬼缠身了,入梦是为了害她性命,等她终于看到“她”的脸的那一天,就是身死之时。遇到观主以后,没有小鬼作祟的机会,就不再做洞房花烛的梦。

    本来她可以顺便问问观主的,现在观主也不愿意理她。

    天气越来越冷了,傅清微蜷在被子里给她发微信:【还在生气吗?要不要喝点儿血?】

    这么不痛不痒的问题,她肯定不会回。

    傅清微翻了个身,又打字道:【我知道错了,你对我做什么都行,不原谅我也行,但你不要气坏了身体】

    傅清微擡起头,盯着房门的方向。

    盯得眼睛酸疼,都快出重影了,房门一点动静都没有。

    傅清微的脑袋砸了下去,埋进枕头里,一动不动。

    咔哒——

    门把被拧开的声音,傅清微一个激灵坐起来,目光眨也不眨地盯着向她大步走来的女人。

    傅清微低头整理自己的睡衣,衣领、下摆服服帖帖,站在原地期盼地等她。

    她已经有一天没有抱到她了。

    穆若水停在她一步之外的地方,虽然戴着面具,但傅清微感觉她说话的时候皱起了眉头。

    “你是不是执意要拜师修行,要考入灵管局,走那条危险的路。”

    “是。”

    “左手伸出来。”

    傅清微起初不明白伸手做什么,等她乖乖将手伸到她面前,袖口滑上去,露出手腕红线穿着的佛珠。

    穆若水:“我把它收回来,你有意见吗?”

    傅清微喉咙发堵,出口的话带上轻微的鼻音。

    “没有。”

    她不想在观主面前哭,先前大部分时候都有博她可怜,故意的成分,现在是她选的路,是她先食言,她不想用眼泪绑架她。

    于是她始终也没有哭,但祈求的尾音还是忍不住颤抖。

    “你能不能不要走?”

    穆若水刚长出来的指甲触碰着傅清微手腕光滑的肌肤,指尖灵活地没有碰到她一分一毫,解开了红绳,收回了自己掌心。

    “给我一个理由。”穆若水擡起脸,依旧只有一张面具。

    “我昨晚刚给你买了一堆快递,你还没有拆。”

    “我以为我真的对那些东西感兴趣?”

    “对不起,我、”傅清微深深地呼吸,努力控制住自己软弱的泪水,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什么?”

    穆若水咄咄逼人的锋锐还没有使出来,整个身体就被一副突如其来的力道抱住。

    与其说傅清微将她抱进了怀里,不如说是她贴进了她的怀抱,像一只被打湿了羽毛,无家可归的青尾小鸟,在她冰凉的怀抱里汲取温暖。

    穆若水的怀里没有温度,渐渐的还是热了起来,是青雀自己的体温焐热了她。

    她抱得非常紧,差点儿把穆若水的面具带得掉下来,双手环着她的腰,脸贴在她的胸口,穆若水挣也挣不脱,只能任由她的体温一寸一寸侵蚀她的身体,腐化她的决心,柔软她的意志。

    “可以了。”穆若水象征性地挣了挣。

    “除非你答应我不走。”

    “那你就一直抱着好了。”

    傅清微果真一直抱着她,手臂还有越收越紧的趋势,要不是穆若水感觉不到痛,现在她说不定又生气了。

    还好她没有痛感,只能察觉到她的不舍和……少见的无赖。

    穆若水一动不动地任由她抱,直到她听见怀里的人打了个哈欠,一个小时过去了。

    穆若水如梦初醒:“……”

    她这是在干吗?陪她玩什么无聊的抱抱游戏吗?

    傅清微:“你答应不走了吗?”

    穆若水:“休想。”

    傅清微:“我真的知错了,我不该不和你商量就去找占科说拜师的事。”

    一晚上过去了,她脑子终于灵光了点。

    穆若水:“你继续说。”

    傅清微牢牢收紧了怀抱,仰起脸看她的面具:“我也没有想要离开你,至少主观上是不想的。我答应你,除非死亡,任何事都不能将我们分开。”

    穆若水沉默了一会儿,透过面具的孔洞注视着她。

    “你的话太暧昧了,我和你好像没有这么深的感情。”

    观主这个人,在她允许的情况下,怎么暧昧她都纵容,现在她不允许了,傅清微的这些小心思只余下尴尬的回音。

    傅清微无地自容地脸都红了。

    “我、我的意思是,无论怎么样,我不会主动离开你的,除非我死了。”

    “如果你要在阁皂山修行,而我又不愿意住在那里呢?你是留在山中,还是跟我走?”

    “我……”

    “答不上来了?”

    “我……我想先去看看,或许能有两全之法。”

    穆若水已经不想再问她二选一的问题。

    正如穆若水所说的,她们之间没有那么深的感情。

    穆若水因为她的血可以压制红线,因为眷恋她的气息留在这里,傅清微体质特殊,依赖于她的保护,充其量有些好感,沉溺于荷尔蒙旺盛时期的暧昧气氛,仅此而已。

    不过是各取所需。

    如果不是阴差阳错,傅清微被灵管局牵线送去了蓬莱观,那日一别后,她们或许这一生都不会再有交集。

    傅清微是凡人,而她睡上长长的一觉,便是一个人的一生。

    凡人的脚步不会被意外的插曲所阻,即使接近穆若水的任务失败,邱老那边尚且不论,灵管局的岁主任不会坐视身怀偃骨的傅清微不管,也许早于今日,在另一条时间轴上,傅清微已经拜入阁皂山,踏上修行之路。

    穆若水不是她人生乐章的全部,她还很年轻,她自己都不知道将来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穆若水又如何去断言或强求?宁为玉碎,强求不来。

    她想:她应该尝试把自己当成一段间奏,只能陪伴她一程,而不是一世。

    罢了,她再陪她最后一程。

    穆若水把她的手从自己腰间拿下来,再三保证她不会走,傅清微才松开自己的力道,但仍拘着她的手腕。

    “什么时候启程去阁皂山?”

    “就这两天吧,我今天定下来具体行程。怎么了?”

    “我和你一起去。”

    傅清微张大了嘴。

    比她画符那天张得大多了,穆若水手痒,伸进去捉住她正一颤一颤的舌头。

    傅清微不防备闭上了嘴,又一次含住了她修长的指尖。

    傅清微喉咙滑动,咽了一口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