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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恶魔的诅咒

    1

    蔡可薇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奶奶发现她走进来,立刻迎了上去。

    “可薇,你回来了,军训结束了吗?”

    蔡可薇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还没有。”

    “那你为什么提前回来了呢?”奶奶发现她的情绪有些不对,似乎有什么心事正在困扰着她。

    “我……我……”蔡可薇无法控制内心的伤痛,泪水涌出了眼眶,哽咽得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她向奶奶讲述了军训时发生的悲惨事件。

    奶奶听了她的讲述后,怜惜地将她抱在怀里,老泪纵横。

    正在这个时候,手机忽然响了。

    蔡可薇挣脱奶奶的怀抱,拿出手机,看到一个陌生的号码,她犹豫了一下,随即接通,对面传来一个浑厚的男音:“你好,请问是蔡可薇吗?”

    “我是蔡可薇,你是哪位?”

    “我是F城警局的朱骏。”

    “你好,朱警官。”

    “你的状态还好吗?”

    “谢谢你的关心,张思旗的事情查清楚了吗?我想尽快知道结果。”

    “现在还没有,不过我们会尽快查清的。”

    “那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直说吧,我确实有事,想和你谈谈。”

    “什么时候?”

    “现在。”

    半个小时后,蔡可薇来到了警局。

    这是她一天中第二次走进警局。第一次来的时候,她见到了张思旗冰冷的尸体,她感到悲痛欲绝,永远不想再来,但是,为了能尽快抓住凶手,她只好再次回到警局。

    蔡可薇走进朱骏的办公室,她发现朱骏正低头在纸上写着什么,丝毫没有注意她的出现。她干咳了一声,暗示朱骏她已经到了。

    朱骏抬起头,一双冷峻的眼睛盯着蔡可薇。

    蔡可薇感觉他的眼神就像一把锋利的尖刀,随时可能穿过她的衣服,刺破皮肤,直插入她内心深处,任何秘密休想逃过他的眼睛。蔡可薇立刻避开他锐利的目光,低下头问:“朱警官,请问你找我来有什么急事?”

    朱骏指了指身边的沙发,“你先坐下吧,我们慢慢谈。”

    他看到蔡可薇的眼圈依旧红肿,想必刚才回去一定又大哭了一场,于是,语气温和地说:“你放心,我们会尽快查明张思旗的死亡原因,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蔡可薇一想到张思旗已经永远地离开了她,心中立刻无比伤痛,泪水瞬间涌了出来,蔡可薇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珠,感激地说:“谢谢你,朱警官。”

    “不用客气。”朱骏顿了一下,继续说:“又把你叫过来,真的挺不好意思的。”

    “没关系,我也希望快点抓到凶手。”

    “我还是想问你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对本案非常关键。”

    蔡可薇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儿,她早就从朱骏的语言中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于是说:“你问吧,我会把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你。”

    “那好,上次我问过你,有没有男生追过你。你不用害怕,假如有,我们会秘密调查,不会涉及到你的人身安全。”

    “朱警官,我上次已经回答过了。难道你不相信我?”

    朱骏一直凝视着她,从她的眼神可以看出她没有撒谎。但是,朱骏知道这个案子更加难办了,张思旗和蔡可薇都没有仇人,难道不是仇杀,也不是情杀,那是什么呢?莫非张思旗是自杀的?但是张思旗怎么可能自杀呢?他才刚刚初恋,而且为初恋女友上山采花,这是一个非常懂得情调的男人,懂得浪漫的男人,一个对生活如此热爱的男人怎么可能自杀呢?更何况从现场的痕迹看也不可能是自杀呀!肯定是他杀,那么凶手究竟是谁?杀人动机又是什么?

    “朱警官,你怎么了?”

    “我正在找突破口。”朱骏尴尬地笑了笑,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凝重地问道:“张思旗身边的朋友多不多?和朋友之间的关系怎么样?”

    “我听张思旗提起过,他的朋友很多,但是他与朋友之间的关系都很好。”

    朱骏点点头说:“张思旗有没有提起最近与谁发生过冲突?”

    蔡可薇想了一会,摇摇头说:“应该没有。”

    朱骏清楚,蔡可薇确实已经把她所知道的都告诉他了,从她口中已经找不到更好的线索,现在需要去调查死者宿舍的同学,从他们那里也许能找到线索。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说:“时间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蔡可薇眼圈含着泪,“嗯,谢谢你了朱警官,希望你们尽快抓住凶手,让他的灵魂得到安息。”

    “好的,如果你有新的线索请第一时间和我联系,再见。”

    “再见。”

    蔡可薇从警局回到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奶奶正在厨房做饭,见到她回来关心地问:“可薇,警察找你有什么事?”

    蔡可薇怕奶奶多想,就撒了谎,“奶奶你别担心,没什么事,警察就是安慰安慰我,顺便问了我一些关于张思旗的问题。”

    “哦,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怎么会呢,那个警察人很好。”

    奶奶拍了拍蔡可薇的肩膀,怜惜地说:“孩子,你快去休息一会儿吧!我正在做你最喜欢吃的鱼香茄子,菜好了我叫你。”

    蔡可薇点点头,表情麻木地走进卧室,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过了很久,蔡可薇终于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梦到爸妈,梦到711坠机事件的场景,梦到张思旗死去的样子,还梦到了那个神秘的首饰盒。很快,蔡可薇从梦中惊醒,醒来的时候汗水已经湿透了睡衣,她感觉浑身无力、疲惫不堪。她慢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环视了一下四周,她的身体触电般的抖动了一下,凝视着桌子,只见那个耀眼的首饰盒正安静地躺在桌子上。

    她努力地回想着,她一直很小心地把首饰盒保管在贴身衣袋中,它怎么会出现在桌子上呢?她盯着它看了很久,将首饰盒慢慢拿到自己的手中。

    这个首饰盒漂亮的外表下一定藏着巨大的秘密,那么,究竟是什么秘密呢?也许,奶奶知道答案,但奶奶似乎并不愿意告诉她。

    蔡可薇闻到了鱼香茄子的香味,她披上衣服,来到了厨房,“奶奶,需要我帮忙吗?”

    奶奶转过身,发现孙女的脸色很差,怜惜地说:“不用,马上就好了!”

    “奶奶,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只要奶奶知道一定告诉你。”

    “它是不是藏着什么秘密?”蔡可薇一边说,一边将首饰盒递了过去。

    奶奶的脸色骤变,慌乱地说:“这……这个……”

    “奶奶,我知道它一定藏着巨大的秘密,请您告诉我,可以吗?”

    奶奶接过首饰盒,小心翼翼地握紧它,拿到了眼前,仔细看了很久。然后走到蔡可薇身前,在她的耳边小声说:“你一定要知道吗?”

    她点点头,急切地说:“奶奶,请您一定要告诉我,不然,您还是亲自保管它吧!”

    奶奶叹了一口气,犹豫了一下,缓缓地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奶奶一边说,一边将将首饰盒递给了蔡可薇。

    蔡可薇感觉奶奶这句话很沉重,小心地接过首饰盒,“奶奶,您说吧!”

    奶奶又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脸色渐渐恢复到正常,开始向蔡可薇讲述了一段沉重的回忆。

    2

    两个世纪前,中国有一位伟人参与了维新变法,他的名字叫谭嗣同。幼年时期,因家庭环境特殊,受到了封建伦理道德的压抑,养成了他的反抗思想。1898年,在康有为的推荐下,光绪帝召见谭嗣同进京。

    一天夜里,谭嗣同正在去往京城的路上。

    突然,一颗流星迅速划过夜空。很快,谭嗣同看到不远处的草丛中燃起了火花,他立刻驱马上前,在燃烧的草丛中,他发现一块石头散发出墨绿色的诱人光芒。他立即下马,踩灭正在燃烧的草丛,小心翼翼地将石头拿到眼前。石头温度很高,就像刚刚从沸水中捞出一般,它有掌心大小,边缘没有棱角,似乎就像刚刚精心打磨好一般,通体墨绿色,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出诱人的光芒。

    谭嗣同认为这一定是一块稀有宝石,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将宝石放在了贴身的口袋里,继续向京城赶去。

    来到京城后,一次偶然的机会,他认识了一名女子,她叫柳依依,两个人对维新变法有很多共同的观点,很快,彼此之间都有了好感,两个人开始偷偷地恋爱了。

    这一天,谭嗣同路过京城最有名的“华美”珠宝店,他忽然想起心爱的人即将过生日,于是,打算买一个礼物送给她。经过精心挑选,他看上了一个玛瑙项链,并将自己捡到的宝石拿出来,希望工匠能用这块宝石打造一个坠儿,镶在项链上一定非常漂亮。

    工匠看到他手中的宝石,眼睛放出异样的光芒,惊讶地问:“您这块玉从何而来?”

    谭嗣同淡淡地说:“无意中捡到的。”

    工匠用羡慕的眼神看着他,“此乃上好的玉石,世间少有呀!如果打磨了岂不可惜?”

    “那依您之见该如何呢?”谭嗣同疑惑地问。

    工匠犹豫了一下,说:“不如打造一个首饰盒,将此玉镶嵌在首饰盒表面。这样既可以保证‘玉体’不受到损害,又可以达到观赏的效果,一举两得,岂不更妙?”

    谭嗣同认为他的话很有道理,于是,双方约定,十天后取货。

    十二天后,谭嗣同参加了康有为组织的戊戌变法,但是,却遭到了以慈禧太后为首的保守派的反对。1898年9月21日谭嗣同、杨锐等人被抓。

    被捕后,柳依依去大牢探望了谭嗣同。面对泪流满面的柳依依,坚强的谭嗣同抑制不住悲痛情绪,流下了伤心的泪水。他为了变法而死是光荣的,是伟大的,他从未后悔过。但是,铁血男儿却有一个心愿没有了结,那就是对柳依依的爱。

    谭嗣同抓住柳依依的手,他知道今生无法再给她幸福,希望来生能与她相伴到老。

    柳依依心中却有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她没有告诉谭嗣同,而是深深地埋在了心中,也许,正是这个秘密让她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动力。

    拉着柳依依的手,谭嗣同从怀中掏出一个首饰盒,小心翼翼地递给了她,“依依,这个首饰盒本打算你过生日的时候送给你,没想到……”

    柳依依将首饰盒握在手中,瞬间,泪水模糊了视线。

    谭嗣同擦了擦柳依依眼角的泪水,坚定地说:“依依,不要伤心了,我为了变法而死,值得!答应我,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柳依依没有说话,因为,她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她扑到心爱男人的怀抱中,放声哭泣。

    过了很久,门外传来了牢头催促的声音:“快点,时间到了。”

    此刻,谭嗣同唯一的心愿已经了结。他放开柳依依的手,张开双臂,仰天长啸:“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1898年9月28日,谭嗣同、杨锐等六人在北京被杀,后人称他们戊戌六君子。同年10月,柳依依悲痛地离开了京城,回到安徽安庆县老家,9个月后产下一个男孩儿,取名谭彬武。

    柳依依是一个非常有学识、思想要求进步的女青年,在安庆老家,她当了一名全职教师。在那个年代,女人能当教师是一件新鲜事儿,在当地引起了很大的反响,以至于遭到很多家长的质疑。但她在教书过程中敢于创新,因材施教,很快,她得到了家长和学生的认可。

    1905年,柳依依组织学生参加了光复会,当时在主要领导人徐锡麟的领导下,光复会越来越庞大。

    1907年7月6日,光复会在安徽安庆起义。徐锡麟时任安徽巡警处会办兼巡警学堂监督,在毕业典礼当天刺杀巡抚恩铭,然后率学生军,连同陈伯平等与清军战斗,激战四小时后寡不敌众战败,徐锡麟被捕后被处死。

    柳依依为了躲避清军的追杀,她带着儿子躲避到一个偏僻的村落,为了避开清军的搜查,她给该村的一个地主当了佣人,每天藏在深宅大院,足不出户,她这一呆就是三年。

    这个院子的主人叫姜疑彪,身材肥胖,娶了五房小妾,某天,他发现家中竟有一个容貌如此娇美的女佣,于是,他起了色心。

    姜疑彪打算招柳依依为自己的第六房小妾,于是,想尽一切办法讨好她,但姜疑彪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发现她根本不买账。姜疑彪无奈,只好慢慢等机会。

    清明节那天,柳依依打算给死去的谭嗣同烧纸祭奠。早上起来,她拉着儿子的手,来到了村子附近的一座荒山上。她从怀里拿出灵位摆在地上,示意儿子跪下来,然后点了一炷香插在灵牌前。

    柳依依眼圈含着泪水地对儿子说:“彬武,快给爸爸磕头。”

    谭彬武发现妈妈很伤心,他很听话地在爸爸灵位前磕了三个头。谭彬武已经十三岁了,他理解妈妈的痛苦,他也很想念爸爸,但却不知道爸爸长什么样,也不知道爸爸是怎么死的,他曾经问过妈妈关于爸爸的过去,但不知什么原因,妈妈一直没有告诉他。

    “妈妈,您能告诉我关于爸爸的一些事情吗?”

    柳依依擦擦眼角的泪水,“孩子,以前不告诉你,是因为你还小,你还不懂什么叫变法。”

    谭彬武眼前一亮:“变法?爸爸是因为变法而死的吗?”

    柳依依说到变法,眼圈再次湿润了。她完完整整地向儿子讲述了那段轰轰烈烈的往事。

    听了柳依依的讲述,谭彬武早已是泪流满面,他扑到妈妈的怀里,“妈妈,将来我也要像爸爸一样,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柳依依听到儿子这样说,心里很满足,她轻轻地抚摸着儿子稚嫩的肩膀,“好孩子,你这样说妈妈很高兴。”

    突然,柳依依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淫笑,“嘿嘿……没想到你们是乱党分子。”

    柳依依猛地转过头,发现姜疑彪正站在自己身后,慌乱地问:“你……你怎么来了?”

    姜疑彪脸上依旧带着淫笑,“美人,你要是从了我,一切都好办。”

    柳依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大声说:“休想。”

    姜疑彪脸色一变,“嘿嘿,死到临头你还执迷不悟,跟了老子你可以吃香的喝辣的,否则,休怪老子无情。”说完,他向前跨了一步,试图对柳依依无礼。

    谭彬武“噌”的一声从地上站起来,拦住姜疑彪大声喊道:“你想干什么?别碰我妈妈。”

    姜疑彪一把推开谭彬武,如同饿狼一般扑向了柳依依。

    “啊”的一声惨叫,响彻在荒凉的山头。

    原来,柳依依自幼就学习武术,虽然身材瘦弱,但是武功却很高强。姜疑彪捂着头,狼狈地向山下跑去,他一边跑,一边恶狠狠地喊:“你等着,我一定让官府捉住你,将你五马分尸。”

    柳依依知道,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她必须立刻离开这里,于是,拉着儿子迅速向山下走去。

    可是,就当他们刚刚走下山头,却被十几个官兵团团围住,柳依依武功虽高,但面对全副武装的士兵,她很快就被捉住了。

    官兵并没有将他们带到官府,而是带到了姜家大院。此刻,姜疑彪正站在大院门口盯着柳依依一脸淫笑,一个官兵跑到姜疑彪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然后向其他官兵挥挥手,十几个官兵转身离开了姜家大院。

    这时,姜疑彪走到柳依依身前,皮笑肉不笑地说:“依依呀,只要你跟了我,什么事都好办。”

    柳依依向他吐了一口唾液,大声骂道:“呸,无耻的家伙,你就是个败类,一定不得好死。”

    姜疑彪擦了擦脸上的唾液,气愤地对几个家丁说:“将他们拖进仓库,严加看管。”

    柳依依大声喊:“你这个禽兽,怎么连小孩儿都不放过,快把我儿子放了。”

    “你儿子就是孽种,你们都是乱党,都要凌迟处死。”说完,姜疑彪转身向屋内走去。

    几个家丁走上前,将他们拉进了仓库,然后锁上大门,转身离开了。

    柳依依的手脚被绑得很结实,她挪动身体,靠在儿子的身边:“儿子,妈妈让你受苦了。”

    谭彬武靠在妈妈的身边,立刻有了安全感,他很懂事地说:“妈妈,你别这样说。”

    “你的手能动吗?”柳依依伏在儿子的耳边小声说。

    谭彬武手上的绳子绑得不是很紧,很快,他挣脱了绳索,然后将妈妈手脚上的绳子全部解开。柳依依走到仓库门口,透过细小的缝隙,发现门外站着两个家丁,她非常清楚,虽然手脚得到自由,但是想逃离姜家大院却根本不可能。

    于是,柳依依走到儿子身前,从怀里拿出一个首饰盒,递给他说:“孩子,这是你爸爸生前唯一留给我们的东西,从今天起由你保管。”

    谭彬武眼睛盯着妈妈的脸,似乎想到了什么,大声说:“妈妈,为什么要我保管?你……”

    柳依依轻轻地捂住儿子的嘴,小声说:“声音小点,门外有人。”她向门附近看了一眼,顿了一下,继续说:“孩子,这个首饰盒非比寻常,它是你爸爸留给我们的,你答应妈妈,千万不能落到坏人手中。”

    谭彬武盯着妈妈,发现妈妈一脸严肃,他感觉事关重大,于是他点点头,接过首饰盒,“妈妈,你放心吧!只要我活着,我一定不会让它落入坏人手中。”

    正在这时,仓库的门开了。

    姜疑彪从门外走了进来,一脸淫笑地打量着柳依依,“啧啧,美人,你要是死了太可惜了。”他向前走了一步,试图去拉柳依依的手。

    谭彬武立刻挡在妈妈身前,大声喊道:“你,你想干什么?”

    姜疑彪对身边的几个家丁喊道:“把这个小杂种拖出去喂狗。”

    柳依依站起来大声说:“慢,只要你放了我儿子,我什么都依你。”

    姜疑彪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哈哈,美人,这就对了嘛!”

    “妈妈,不要这样做,我不怕他!”谭彬武大声喊着。

    柳依依将儿子揽在自己的怀里,在他耳边小声说:“妈妈刚才跟你说的话忘记了吗?”

    谭彬武转过头,发现妈妈正严肃地看着自己,于是,他点点头。

    突然,姜疑彪眼前一亮,因为他发现谭彬武手中正拿着一个珠光宝气的首饰盒。他向前跨了一步,贪婪地盯着首饰盒问:“这个东西你从哪里偷来的?”

    谭彬武气愤地说:“你才偷的呢,这是我爸爸留给我和妈妈的。”一边说,一边将首饰盒藏在身后。

    姜疑彪冲到小男孩儿身边,贪婪地抢下了首饰盒。

    谭彬武冲上来试图抢回,可是,却被几个家丁牢牢地按倒在地。

    柳依依扑到儿子身上,推开家丁,恶狠狠地盯着姜疑彪气愤地说:“这是亡夫留给我和孩子的纪念物品,你凭什么抢去?”

    姜疑彪阴险地笑了笑:“嘿嘿,只要你跟了我,什么都好说。”话音刚落,他走到柳依依身前试图拉扯她的身体。

    谭彬武大声骂道:“滚开,你别碰我妈妈。”

    柳依依将儿子拉在怀里,压低声音在儿子耳边说:“孩子,听妈妈的话,赶快离开这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谭彬武无奈愤恨地点了点头。

    抬起头,柳依依冷冷地对姜疑彪说:“只要你放了我儿子,我什么都依你。”

    姜疑彪眼睛色迷迷地盯着柳依依,讽刺说:“感人,太感人了。”然后他向家丁使了一个眼神,示意将谭彬武拖走。

    很快,几个家丁将谭彬武强行拖出了姜家大院,然后关上了大门。

    姜疑彪命令丫鬟带着柳依依沐浴更衣,准备天亮与自己举办成婚仪式。

    丫鬟带着柳依依来到厢房,换了一身体面的衣服。

    此刻,柳依依清楚,儿子已经离开了姜家大院,她没有了牵挂。但,她不想自己清白的身体被色狼糟蹋了,于是,她打算咬舌自尽。

    姜疑彪急匆匆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将房门关好,急切地拿出了抢来的首饰盒,贪婪地盯着它。他是一个视财如命的人,面对手中的珍宝,眼中放出贪婪的光。他小心地打开了首饰盒,发现了一串玛瑙项链,他发出一声惊呼,心想:这可是上好的玛瑙项链,一定价值连城。姜疑彪小心地将项链放回首饰盒,塞进怀中。

    正在这时,一个小丫鬟慌张地跑进房间。“老……老爷,柳依依自杀了。”

    姜疑彪惊讶地问:“什么?自杀了?”紧接着他大声斥责,“你这个没用的丫鬟,养你有什么用,人都看不住?给我滚。”

    小丫鬟面色慌张地逃掉了。

    姜疑彪立刻赶到厢房,他看到柳依依正躺在血泊里,嘴中还不断地向外喷着血,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球布满了血丝,身体还在轻微地颤抖。

    突然,柳依依就像鬼魂俯身一般,身体颤抖着站了起来,扑向姜疑彪,然后紧紧地掐住他的脖子,“你……你这个禽兽,我要掐死你。”

    姜疑彪恐惧地看着那张布满鲜血的脸,她的眼睛几乎要冲出眼眶,血红的眼球死死地盯着他。姜疑彪想大声呼救,但是脖子已经被紧紧地锁住,他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想扯去柳依依的手,可是,她的手就像紧箍咒一样,越是用力扯反而越紧。

    就在这时,几个家丁冲了进来,强行将柳依依拖开。她口中的鲜血还在不断地向外流淌着,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你……你抢走了我的首饰盒,我的魂魄会藏在其中,永远跟着你,每天诅咒你,还有你的家人,都不得好死,哈哈哈……”话音刚落,柳依依身体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姜疑彪揉了揉脖子,干咳了几声,走到尸体旁边,用力地踢了几脚,大声骂道:“你这个婊子,还敢诅咒我,看我不踢死你。”

    “啪”的一声,首饰盒从姜疑彪的怀中掉了出来,滚动了几圈后停在了血泊中,瞬间,整个房间布满了血红色的光芒。

    姜疑彪心中一惊,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心中暗想:难道真的有诅咒?不可能,世界上怎么会有诅咒。很快,贪婪的占有欲战胜了恐惧,他弯下腰将首饰盒捡起来。就在他手触摸到首饰盒的一刹那,红色的光芒消失了。

    姜疑彪用衣角擦了擦首饰盒上的血迹,小心翼翼地将它塞进怀里。

    一个家丁走到姜疑彪身前,“老爷,她好像已经死了。”

    他瞪了一眼这个多嘴的家丁,“废话,我还不知道她死了吗?”然后指了指尸体:“你们把尸体丢到荒山喂狼,记住,这件事千万别对任何人提起,否则……”

    “老爷,您放心吧!”几个家丁答应一声,拖起柳依依的尸体向门外走去。

    谭彬武被拖出大院后,并没有离开这个村子,而是一直守候在大院周围。这时,他突然看到几个家丁拖着妈妈的身体向荒山方向走去,他立刻冲了上去,扑在妈妈的身上,发现妈妈的衣服已经被血水染红,脸上的表情很僵硬,他被眼前的一切吓呆了,大声呼喊着妈妈的名字,可是,妈妈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他顿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醒来时,谭彬武感觉手脚麻木,似乎手脚被什么东西绑住了。他努力睁开疲惫的眼睛,发现周围一片漆黑,不过,这里的气味很熟悉,应该在仓库里。他小声喊:“妈妈?你在吗?”他忽然想起刚才血腥的一幕,难道,妈妈已经死了吗?他提高了声音:“妈妈,你在哪里?”

    “吱嘎”一声,仓库的门开了。

    姜疑彪从门外走进来,眼睛盯着谭彬武凶神恶煞地说:“小杂种,你喊什么?你妈妈已经死了。”

    泪水沿着他稚嫩的脸颊缓缓淌下,谭彬武一边哭,一边说:“你胡说,我妈妈不会死,你快放了她。”

    姜疑彪脸上露出一丝阴险的笑,在家丁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家丁将谭彬武绑在了一根柱子上,拿起鞭子,用力地抽打他。但是,谭彬武却非常坚强,他甚至没有哭喊,只是默默地承受着,很快,他昏了过去。

    姜疑彪依旧不依不饶,从家丁手中抢过鞭子,继续抽打着谭彬武。他一边抽打,一边破口大骂:“你这个小杂种,看我不打死你。”

    良久。

    一个家丁发现谭彬武一动不动,似乎没有了气息,“老爷,他……他好像死了。”

    姜疑彪打得有些累了,扔下鞭子,喘着粗气对一个家丁说:“你去看看死了没有?要是死了将他也扔到荒山喂狼。”

    一个家丁将手指探到谭彬武的鼻孔前,“老爷,他已经死了。”

    姜疑彪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摆摆手,示意将尸体拖走,然后他转身离开了仓库。

    回到房间,姜疑彪拿出首饰盒仔细端详着,漂亮的首饰盒散发着诱人的光芒,令他爱不释手。但是,当他试图打开首饰盒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任凭他如何用力,都无法打开它。他忽然想起柳依依临死前说的那句话:“我的魂魄会藏在首饰盒中,永远跟着你,每天诅咒你,还有你的家人,都不得好死。”

    他猛地一惊,环视着四周,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可是刚才感觉就像柳依依站在身边说话。

    突然,窗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姜疑彪慌乱地问:“谁?”

    没有人回答,脚步声也神秘地消失了。

    姜疑彪立刻从床上下来,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将耳朵贴在门上。

    “嘎吱”一声,门开了。

    姜疑彪失去重心,肥胖的身体向门外摔去,就在摔倒的一刹那,他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女人,女人的脸几乎完全被覆盖,只露出一双血红色的眼睛,那双眼睛散发出仇恨、愤怒、血腥。

    他发出一声尖叫,惊恐地问:“你……你是谁?”

    女人并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走近他,慢慢地撩起遮在脸上的头发。

    “啊——”

    一声惨叫过后,姜家大院又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第二天,家丁在仓库发现了姜疑彪的尸体。

    姜疑彪死得很惨,喉管被利器割断,鲜血染红了长衫,双眼被挖掉,空洞的眼圈被干涸的血水完全填满,脸上的肌肉抽搐成一团,舌头也被割掉了。但贪婪的他,左手仍然紧紧地抓着一个漂亮的首饰盒。

    姜家在现场找了很久,但却没有找到被挖掉的一对眼球和割断的半根舌头。

    姜疑彪被杀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小镇。一时间,小镇内流传姜家大院被诅咒了,居住在这个大院的人都必须死。当地很多老百姓都对姜家大院产生了恐惧,很多人甚至都不敢靠近它。一个初秋的深夜,姜家大院突然起火了,火势很汹涌,很快将偌大的宅院侵没。哭喊声、求救声此起彼伏,但是,周围的村民根本不敢接近大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火将它彻底吞没。

    清晨,一位路过此地的商人听到废墟中传来一个孩子的哭喊声,他立刻在废墟中寻找。很快,他发现了一个小男孩正躲在水缸里,他的手中握着一个墨绿色宝石镶嵌的首饰盒,他将孩子抱出来,发现男孩儿并没有受太大的伤害,只是脸部轻微烧伤,于是,他将孩子抱走了。

    这个男孩儿叫姜迪,他是姜疑彪的孙子,也是火灾之后大院的唯一幸存者。

    奶奶讲到这儿,脸上露出了疲惫而恐惧的表情。

    蔡可薇发现奶奶似乎很累,于是,扶着奶奶坐到沙发上,然后拉着奶奶的手问:“奶奶,后来发生了什么?”

    奶奶的表情越来越恐惧,声音颤抖地说:“哎!造孽呀!虽然,姜疑彪的孙子幸存下来,但是,姜氏家族每一代都有人离奇死亡。”

    “奶奶,真的有诅咒吗?”

    奶奶摇摇头,将首饰盒放在茶几上,然后沮丧地说:“不知道,也许有吧!”

    蔡可薇疑惑地问:“首饰盒跟我们家族有什么关系?”

    “幸免遇难的小男孩就是你的高祖父。”

    “啊!”蔡可薇发出一声惊呼,疑惑地问:“奶奶,可我并不姓姜呀!到底是怎么回事?”

    奶奶叹了一口气,继续讲述那段家族的往事。

    一场大火之后,姜家大院变成了废墟,只有姜迪幸运地活了下来,他被好心的商人带到了北京,他开始了全新的生活,但是,在他幼小的心灵深处却永远留下了那段沉痛的回忆。

    当年救起他的商人叫李汉俊,其实他并不是一名商人,他真正的身份是共产党人。在李汉俊的督促下,姜迪刻苦学习,思想积极要求进步,1918年考进了北京大学。1919年5月4日,姜迪积极参加了北京的“五四运动”。姜迪大学毕业后,去日本留学,回国后,他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并且秘密潜入国民党内部,为了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他改名叫蔡迪。后来,蔡迪有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都随他改姓蔡。

    1940年,蔡迪被国民党特务杀害,若干年后他的两个儿子和女儿也相继死去。从此,姜氏家族每一代都有年轻的生命死亡,死亡的原因都很蹊跷,直到现在,仍然在继续。

    蔡可薇听了奶奶的讲述,身体开始颤抖,她不相信自己的祖辈竟然干出丧尽天良、灭绝人寰的事情,但是,事实摆在眼前,不由得她不相信。现在,她也非常清楚自己就是姜氏家族的后人,也许,在不远的将来,自己也会由于诅咒而带来厄运。不过,蔡可薇毕竟是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在她的心中并不完全相信诅咒。

    她盯着奶奶手中的首饰盒,疑惑地问:“奶奶,既然它已经被诅咒,为什么不将它丢掉?或者,将它卖掉?”

    奶奶脸色越来越苍白,身体也开始颤抖,“这,这……”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蔡可薇从疑惑中回过神来,走过去打开了门。

    “可薇,我来看看你。”董雪欣拎着一袋水果站在门前,面带微笑地说。

    “快进来吧!雪欣姐。”蔡可薇一边说,一边接过她手中的水果袋。

    董雪欣与奶奶打完招呼,坐到沙发上,她看到茶几上摆着一个漂亮的首饰盒,低声惊呼道说:“这个首饰盒好漂亮呀!”

    奶奶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神情有些恍惚。

    蔡可薇走过来,将首饰盒塞在衣袋里,紧张地说:“雪欣姐,这……这是……”

    董雪欣发现她们的表情很奇怪,似乎她们并不想对首饰盒做出任何评价,于是,她转移了话题,“可薇,明天上午八点,张思旗的追悼会,你去吗?”

    听到张思旗三个字,蔡可薇眼圈湿润了,晶莹的泪珠沿着她美丽的脸颊慢慢滑落。她一边抽泣,一边哽咽地说:“他……他就这么走了。”

    董雪欣想安慰几句,但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好轻轻地将蔡可薇搂在怀中,任由她哭泣。

    3

    清晨。

    一阵凉风骤然吹进卧室,将蔡可薇的头发掀起一缕,摩挲着她的脸颊,蔡可薇受到冷风的突袭,猛地睁开眼睛,发现天色已经亮了,窗户和卧室的门却都开着。她感觉有一丝凉意,从床上下来,走到窗前。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中弥漫着细细的雨滴。

    蔡可薇害怕这样的天气,因为它会唤醒自己内心的恐惧,勾起悲痛的回忆,同时,恬美的回忆像将被驱赶到内心最深处的角落里,悲凉即刻布满内心。

    她关上窗,走到床前,换上一件黑色的外衣,拿着雨伞离开了家,直奔殡仪馆而去。

    张思旗是家中的独子,从小父母对他就很关爱,妈妈更是视他为心肝宝贝。听到张思旗死亡的消息,妈妈当场昏倒,张思旗的爸爸曾经是一位军人,性格坚毅,算是一条硬汉,但是听说儿子走了,这位硬汉爸爸却也几乎晕倒。

    几日来,他们承受着儿子死亡的噩耗,但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夙愿——将凶手捉拿归案,为儿子报仇。

    追悼会上,张思旗的父母神色哀伤地站在正前方,妈妈流着伤心的泪水,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儿子的遗像。爸爸表情稍微坚强一些,不过,眼圈也早已经湿润,脸上挂着悲痛的表情。

    机械学院的同学和老师都来到现场悼念张思旗,蔡可薇也在其中,当她看到张思旗的照片,伤心的泪水涌出眼眶,她坚强地擦了擦泪水,走到张思旗父母的面前深深地鞠一躬说:“阿姨,叔叔,你们节哀。”

    张思旗的父母是通情达理的人,他们知道张思旗是为了面前这个女孩儿而死,但毕竟儿子是凶手杀害的,与眼前的女孩无关,张思旗的父母并没有苛责蔡可薇,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蔡可薇理解两位老人的感受,白发人送黑发人,是多么让人痛心的事情。她失去父母的时候,曾经体会到这种刻骨铭心的痛,而此刻,这两位老人,一定也很悲痛。

    她站回到人群中。这时,她看到朱骏走了进来,他走到张思旗父母的面前,说了几句安慰的话,然后匆匆离开了追悼会的现场。

    最近发生的一连串变故,令蔡可薇感到了生活的惨淡,体会到人生的无奈。

    悲伤的音乐响起,蔡可薇泪水再次涌出,此刻,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任泪水尽情地流淌,也许这样能释放压抑已久的悲痛心情。

    蔡可薇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回忆起与张思旗在一起的日子,时间虽然很短,但却留给她太多美好的记忆。

    突然,蔡可薇感觉黑暗的角落里似乎有一双冰冷的眼睛在盯着她,眼神中充满了仇恨、愤怒和一丝得意。蔡可薇的心跳开始加速,头皮阵阵酥麻,她不知道拥有那双眼睛的究竟属于人还是幽灵。

    她身体轻微颤抖了一下,壮着胆子向四周看了一圈。但却没有找到那双恐怖的眼睛,只有无数双早已湿润的眼睛。

    突然,蔡可薇感觉肩膀被拍了一下。

    蔡可薇发出一声尖叫,她迅速转过头。然而,身后只有几个陌生的学生,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4

    连续几日,F城一直沐浴在雨中。也许,大自然已经触摸到人类的罪恶,它希望雨水能够帮助我们净化心灵。

    一片墓地,一个男人,一把伞,两束鲜花。

    男人静静地站在一个墓碑前,坚毅的脸上透出一丝忧伤,似乎,他在回忆着一段伤心的往事。慢慢地,男人冷峻的眼神有些模糊了。

    良久。

    男人恭敬地在碑前鞠了三个躬,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两束鲜花分别放在两座碑前,嘴中念念有词地祈祷着。

    每年的清明节男人都会来扫墓,他已经连续来了十二年。但今天不是清明节,空旷的墓场,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

    这是一片烈士陵墓,这里埋葬的都是为F城治安做出重大贡献的警察与武警官兵,每座墓碑前都会记录着死去的人为这个社会做的贡献。

    其中一座碑上清晰地刻着“柳萧”两个字,男人的眼睛一直盯着那两个字,冷峻的眼神渐渐地变得呆滞。

    是的,这个扫墓的男人就是朱骏,F城大名鼎鼎的神探。

    如今,张思旗惨死巫山的案子,让神探遇到了麻烦,他将所有能询问的人都问过了,所有能想到的疑点都想到了,但是仍然没有答案,也许永远不会有答案。不过,朱骏并没有灰心,他坚信,只要坚持,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正所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朱骏的眼睛依然盯着石碑上的文字,文字上清晰地记载着烈士死亡的时间。他抚摸着自己额头的伤疤,眼睛再次模糊了。

    忽然,他的眼前浮现出十二年前那一幕,那是血腥的一幕,惨烈的一幕。

    朱骏坚毅的脸上滑过两颗泪珠,带有体温的泪珠在他脸上慢慢地滑落,最终,“滴答”一声,融入地面的雨水中,渐渐地失去温度。

    这时,朱骏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有些疑惑了。十二年前的凶杀案死者也是理工大学的学生,而且,死者直接或者间接都与613宿舍有关,难道死者之间有什么联系?是偶然?还是必然?但是,十二年前的凶手已经捉拿归案,难道十二年前那个凶手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凶手。真正的凶手仍然逍遥法外?

    想到这里,朱骏心中一惊,后背渗出了冷汗。

    就在这时,乌云覆盖下的天空传来一阵沉闷的声音,仿佛巨大的车轮正从云层上碾过。朱骏抬起头,仰望着浓密的乌云。黑色的乌云缓缓地移动,慢慢地聚集,也许一场暴风雨即将到来。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就像幽灵在他耳边喃喃细语。

    朱骏身体轻微颤抖了一下,转过身环视着荒凉的墓地。

    5

    奶奶知道,要想让蔡可薇从痛苦的回忆中解脱出来,时间是最好的办法,而在这段时间中,必须给蔡可薇足够的爱,因为爱可以冲淡一切,爱可以改变一切。

    通过奶奶的细心调养,董雪欣的耐心劝导,蔡可薇逐渐从悲伤的情绪中走出来。奶奶和董雪欣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蔡可薇非常清楚,张思旗深深地爱着自己,如果张思旗活着一定不希望她生活在悲伤之中,他一定希望她能忘记711空难,忘记那段初恋,忘记那些惨痛的往事,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想到张思旗,蔡可薇恨不得立刻找出杀害男友的凶手,她清楚,凭借自己的力量不一定能破案,但是她还是要尽最大的努力寻找线索。所以她曾偷偷打听张思旗生前宿舍的同学,但却一无所获。不过,她知道朱骏是一名顶级神探,一定能找到杀害张思旗的凶手,她应该充分地信任朱骏。

    奶奶出去买菜了,蔡可薇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眼神呆滞地盯着电视屏幕。今天,她接到了导员的通知,学院明天正式上课了,奶奶明天也要离开F城,回农村老家了。不知怎的,她心中产生了一些失落感。

    蔡可薇知道自己已经是一个成年人,必须学会独立生活,奶奶不会永远陪伴在自己身边,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她必须尽快忘掉,不能生活在痛苦的阴影下。她尝试让自己快乐起来,但她总感觉周围始终有一双阴霾的眼睛在盯着自己,那双眼睛充满了仇恨、愤怒、血腥。

    蔡可薇忽然想起了那个漂亮而神秘的首饰盒。

    她从衣袋里拿出首饰盒,小心地将它放在手心,目不转睛地盯着它看了很久,墨绿色的玉石晶莹剔透,散发着诱人的光芒,令蔡可薇爱不释手。她轻轻地摇了摇首饰盒,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感觉很惊讶,按照奶奶的说法,首饰盒内应该有一串价值连城的玛瑙项链,为什么轻轻摇晃之后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呢?难道,奶奶讲述的传说是假的?或者玛瑙项链已经被人取走?那么,究竟是什么人将玛瑙项链取走了呢?

    回忆奶奶给自己讲述的那段家族往事,蔡可薇联想到爸爸和妈妈意外坠机,她的心快要碎了,难道,首饰盒真的被诅咒了?父母的死亡与首饰盒被诅咒有关?那么,张思旗的死与诅咒有关系吗?如果首饰盒真的被诅咒了?为什么不将它丢掉?难道,奶奶还有秘密没有告诉我?

    蔡可薇想了很久,都没有找到答案,她痛苦地摇了摇头,但眼睛依然盯着首饰盒。她认为这个首饰盒虽然很漂亮,但却充满了血腥和杀戮。

    忽然,蔡可薇的身体因惊吓抖动了一下,她的手机响了。

    她看了一眼,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拿起手机:“你好,我是蔡可薇。”

    “呜呜……呜呜……呜呜……”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凄惨的哭声。

    “啊……”蔡可薇发出一声尖叫,手机掉在沙发上。

    蔡可薇惊恐地凝视着手机,迟疑了一会儿,谨慎地将手机拿到耳边。但是,刚才的哭声已经消失了,她听到的只有一片忙音。

    她努力回忆刚才的声音,那是一个孩子的哭声,确切地说,应该是一个小女孩的哭声,她觉得刚才的哭声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但是,她想了很久,也没能从记忆中搜索出答案。

    蔡可薇颤抖着双手将手机拿到眼前,盯着手机上的陌生号码,心想:是打错电话了吗?是恶作剧?还是……她不敢继续往下想,但是,强烈的好奇心促使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屏住呼吸,按了手机的发送键。很快,电话那边传来:“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蔡可薇长长地吐了一口,将电话放在茶几上。

    突然,电话再次响起。

    蔡可薇惊恐地盯着手机,心跳几乎停止,她犹豫了一下,迅速接起电话:“你……你究竟是谁?”

    “可薇姐,你怎么了?我是蕊蕊。”

    蔡可薇听出手机中的声音确实是张蕊蕊,她尽量控制内心的慌乱,“蕊蕊,是你呀!有什么事吗?”

    “可薇姐,明天就要正式上课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我……我明天回去。”

    “好的,可薇姐,下午我去领取教材,我把你的也一起领回来吧。”

    “谢谢你,蕊蕊。”

    “你跟我还客气,行了,明天你回来我们再聊,拜拜。”

    “拜拜。”

    蔡可薇挂断电话,心中很乱,即将步入大学校园,本是一件高兴的事情,但,蔡可薇却高兴不起来。刚才那个凄凉的哭声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中,似乎那个声音正在慢慢地将她湮没。

    她觉得胸口有些憋闷,于是,站起身走到窗前,用力推开了窗。一阵清凉而潮湿的风吹在她美丽的脸颊上,轻拂着她的发丝,也钻进了她的耳朵,风声在她耳道的崎岖山谷中快速穿梭,越来越响,直到她彻底清醒。

    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弥漫着细细的雨滴,雨滴随着风飘飘洒洒,似乎,它们正在为地球上的生物上演一曲浪漫缠绵的华尔兹。但是,在万有引力的作用下,雨滴最终无奈地落在地上。

    蔡可薇在窗前站了许久。此刻,她想念爸爸、妈妈、还有张思旗,不知他们在天堂还好吗?蔡可薇有种冲动,她想从这里跳下去,也许跳下去之后一切都结束了,再也不会被悲伤和痛苦缠绕。冥冥之中,感觉下面好像有一股魔力吸引着她,耳边有个声音在催促着她,“跳下去,跳下去”,渐渐地这种声音形成了一股旋风,载着她的身体向下飞去……

    这时,门猛地开了,奶奶走了进来。

    奶奶发现蔡可薇正站在窗前,脸上的表情很怪异,于是,关心地问:“孩子,你怎么了?”

    蔡可薇被奶奶关切的声音拉回到现实中,为了不让奶奶多想,她故作平静地说:“没……没什么,外面下雨了,您没被淋湿吧。”

    奶奶笑了笑,指了指身后的雨伞,和蔼地说:“我带雨伞了,我买了你最爱吃的水果和蔬菜。”

    蔡可薇走到奶奶的身边,接过食品袋,“奶奶,您对我太好了。”

    “傻孩子,奶奶马上就要离开你了,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蔡可薇点点头,犹豫了一下,问:“奶奶,关于首饰盒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秘密您没有告诉我?”

    奶奶脸色一变,紧张地说:“这个……”

    她发现奶奶的脸色极差,于是,蔡可薇走上前扶住奶奶的身体:“奶奶,您怎么了?”

    奶奶的声音有些颤抖:“没……没什么,有些事儿,不知道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蔡可薇猜测首饰盒的背后一定还隐藏着一些秘密,奶奶一定非常清楚那个秘密,但是,奶奶并不想让自己知道。也许,背后藏着更大的血腥和杀戮,不知道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更何况此刻奶奶的身体太虚弱了,也不方便说这些事情。

    “奶奶,我帮您去洗菜。”说完,蔡可薇拎着袋子向厨房走去。

    奶奶看着蔡可薇瘦弱的背影,苍老的脸上掠过一丝怜惜的表情,她叹了一口气,紧跟在可薇的身后,向厨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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