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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耕牛

    这些天我就象个等待成绩的高考学生一样,心情忐忑盼望着辽东前线的战报。近些日子里,晨骑取代了晨练,每日天不亮就飞马去右武卫属所翻阅最新军情,然后又急急赶回,正好能和颖吃个早饭。如果马速快一点的话,还能赶上监督出门前的二女虽个羊奶。我实在是太勤快了。

    兰陵最近也来的很早,往往我回来的时候正赶上颖招呼她一起吃早饭,每当这个时候,我就得委屈的另起一桌。虽然不是正餐,但和女客同一个桌子上用饭还是不合传统的。也只有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兰陵原来是客人啊。

    今天没啥消息,古代原始的通讯手段让我无奈,如果苏定芳用了手机该我好,最起码大唐电信不敢用停机的方式催他缴话费吧。

    回到王府,把缰绳给下人;每当这个时候都有一个问题困扰着我,满怀幽怨地弯腰观察着自己一双已经往罗圈发展的修长美腿。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按这个趋势发展,过上几年,就算我用立正的姿势站着,齐达内也能从我胯下穿裆射门了,再过几年的话,说不定连国足的球员都能华丽的打门了,难道我已经成为马背上的民族了么?

    我现在教人的时候练习一种新的走路姿势,夹紧大腿,双膝靠拢,然后公用小腿行走,也许这样可以纠正一下越来越严的双腿畸形,如果还是不成的话,我正在考虑是不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把自己的下身用麻布缠成木仍伊的样子。我现在终于明白,以兰陵那么好的身手,却从未见她骑马地原因了。

    兰陵已经来了,颖和她正高兴的谈论着什么,每当看到两人亲密的样子我都会产生负罪感,还歧生出一种邪恶的欣慰。很复杂,不好表达。

    “都没吃早饭么?”看着空空的饭桌,有点奇怪。

    “等夫君回来一起吃。托公主地福,今天家里掌个新鲜。”颖起身拿了甩把,拉我出门。“快站门口去,一身的土。进来也不说叫人给你甩甩。”

    兰陵捂嘴笑着,看我乖乖地被颖拽出去甩衣衫。

    颖已经习惯兰陵长期频繁造访。对礼节上已经不是很在意了。我也乐意如此,一天到晚打躬作揖的,受不了,这样和和气气地比什么都好。就象颖现在这样,过日子一般的举动,放在几个月前绝不会出现。

    “等我吃什么呢?”我举起双手。好奇的问道。

    “早起夫君刚出门,庄子就有人来报,咱家寄养给庄户的耕牛从坡上滚下来把腿摔折了,怕是用不成了。”颖细细地甩着我身上的尘土,动作轻柔,“转过去,看身上脏地。老是不见有雨,满到处都是灰,再骑马的时候慢些。”

    “用不成就宰了去世。”听颖一说,我满怀激动,来了快一年了,没沾过一丝牛肉,泰钰带来了牦牛干全被程初都给要走了。都没来及吃上一口,“给官上汇报了吧?罚了多少钱?”这个年代,耕牛是贵重生产资料,虽然自家养,但官府都要造册的。如果因为使用不当而造成的伤亡,按牛的健康状态,主人会被政府处以不同的罚款。不管你什么身份,如果不汇报就私自宰杀耕牛,更是要蹲大牢的。

    “报了,派人都来看过了,同意咱们自己杀的。是壮牛,罚了咱家六百钱呢。”颖话里透着喜悦,一点也没心痛地样子,仿佛牛和钱都不是自家的东西,“这会正杀呢,我已经吩咐厨房去准备血豆腐块,家里贩年没吃过牛肉了。”

    看来时代不同,价值观念也大不相同。二十世纪一般都吃羊血豆腐,许多商贩为了利润,不惜用牛血冒充羊血,招致顾客唾骂。现在倒好,牛血成了奢侈品,怪不得进门看颖和兰陵俩人说的高兴,都等着这一口呢。真期盼啊,好久没吃生里脊了,片成薄片,撒上盐、孜然,又嫩又香又滑又……

    “好,一会吩咐厨房,牛不许他们弄,听我的调派。”这个年代不太有用调料的习惯。为了不腐败,不管啥肉,都整成大块子,先吊在锅灶上面熏了再说,乱致癌。“今天为夫亲自下厨房给你们弄吃喝。一会牛血别多吃,留好冒口,全当过年了。”

    “能的,”颖含笑瞥了我一眼,“甩完了,还不进去。妾身到要看夫君弄个什么花花出来。”

    身为关中人,吃牛羊肉是最拿手的,当年也认识些搞饮食行业的回民朋友,我虽然不是业内人士,但绝对是资深品尝人士。

    胡乱刨了几口血豆腐,就吩咐下人准备各种调料,家里没有的就去药房抓,小茴香、大茴香、花椒啥的,药房比厨房齐全。

    颖和兰陵也混热闹的跟了我后面,看我指东打西的指挥,掺扶着笑成一团。也难怪,这个年代的男子极少有进厨房的,虽然厨师几乎都是男人,但平日里没啥脸面,都吃的胖胖的被别人欺负,职业歧视。我则不同,没这些个讲究,平日里饭菜一旦不可口,就杀进厨房里激扬指点一番,没人敢说三道四,大家只当是这个家主锦衣玉食惯了,特别挑口,不好伺候。

    “麻布给锅里煮干净,一会包了这堆调和。你去带人给下水都洗干净,啥?叫人拿去扔了?还不给我找回来!”太浪费了,这个年代都学会糟蹋东西了,一头牛多少下水,多好吃的牛杂碎啊。

    颖赶紧过来把准备找下水的仆役叫往,“夫君,下水都给杀牛的人,家里一般不吃那东西,怪脏的。”

    “哦,那算了。”给了人家就没要回来的道理了,没浪费就成,大不了再摔死个牛专门吃下水。“你和公主在厅里从,这里味道重,别熏到了。”她俩都香喷喷的女孩子,不太适合这个地方。

    “骨头都剔干净,没我吩咐不许乱扔东西!”让人去了大锅,把调料和骨头都炖起来,的确是壮牛。光骨头都剔了好几筐子,怕能炖几十斤牛骨油出来。把牛骨油和面粉用1:7的比例放到大锅里炒熟,就是著名地牛骨髓炒面了,百十斤炒面够喝到明年开春。补钙补热量的,一家人都能长的瓷实起来,也弥补了颖不喝羊奶的缺憾。

    让厨房几个大婶算了全府的饭量,开始烙死面饼,全府上地老少今天都开荤,牛肉泡馍管饱。一人两顿,不吃不行!要不是颖闻不了羊肉味,我早就折腾吃羊肉泡馍了,牛肉汤油厚,吃起来也香。

    指派分工肉进锅炖上后,我叫下人收拾了三个大海碗出来,颖和兰陵面前一人墩上一个,碗的确大,我扣在头上能遮住鼻子。每个里面都放了几张死面饼了,准备教她俩掰馍。

    碗太大了,成天捧了小玉石碗吃饭地二位闺秀有点不太习惯,兰陵还仔细的把碗捧起来,傻傻地对着自己的脸估了估市寸。看来她和我一样的毛病,见了大点的容器就用自己的脑袋先估摸估摸。要不然她就是首先想到了脸盆子一类的东西。

    颖倒是先反应过来了,犹豫地问道:“夫君,您想用这个东西吃饭的啊?”

    “啊!”我机械的点了下头,被颖的这个说法搞了一楞,碗不是用来吃饭是干啥的?问的奇怪,“就用这个吃啊。”

    “哈哈……”兰陵听了我俩的对话,终于不顾身份的大笑起来,然后颖也受了兰陵的感染,俩人笑地抱了一堆,笑声惨烈,让人听的担心,有随时窒息的危险。我目瞪口呆地望着俩神经病,不知道她俩发那门子飚。

    “好,好。”兰陵笑的稀软,扶在桌子上,哮喘道:“今天就用这个吃,随子豪地意了,头一回见这么大的碗呢。”

    颖附和着摔了摔手,她笑的浑身就手能动弹了,“公主您金枝玉叶的,那见过这个,这碗是厨房年上祭灶盛豆子插香火用的,一年用一次。呵呵……笑的肚子痛,夫君是个有本事的人,老里面的东西都能给拾翻出来……”

    无聊!俩没见识的傻大姐。我一脸严肃的咳嗽了几声,“碗呢,是比平时用的大了点,将就先用。今天咱吃的这饭是从遥远的西域流传而来的,当地人吃这个东西的时候,用的比咱这个大多了。”我拿起一角饼子给她俩示范,“要掰的细碎,越小越好,就我掰的这个大小。在当地吃的话,你把馍掰大了,会给厨房退回来翻工。”

    颖和兰陵初学,一开始掰的很有劲头,就是慢,半晌才弄了不到三分之一。颖见我早早就掰完了,随手就把我俩的碗调换一下,然后自己帮了兰陵掰,这样速度果然提高不少。

    果然很壮观啊,等我弄好去厨房亲自给厨师传授煮(冒)馍秘技的时候,只见全府里上下都端了各式各样的容器在埋头掰馍,都按我的吩咐干的认真。牛肉炖的火候还不到,还没熟烂,汤也不是很浓,只能先凑合着吃了,等下午二女回来的时候,能赶个好火候。

    “夫君,你上桌子吃啊,蹲门槛上怪难看的。”颖见我端了老碗就着门槛子蹲着往嘴里刨饭,丢人现眼的,赶紧过来拉扯我起来,小声到:“公主那边看着呢,快起来,让人笑话。”

    从小蹲着喋泡馍习惯了,一端了海碗就条件反射的蹲到门槛上准备开吃,被颖一说弄的我蛮不好意思,脸红嘴硬道:“当地就这个吃法,懂个啥。”但还是乖乖的坐到桌子上用餐。香啊,要有盘辣子酱就好了,再来俩头搪蒜的话,不得了的感觉。

    泡馍的诱惑不是盖的颖和兰陵少见的吃像,招数套路大开大合,热烫的吸溜声不断。俩贵夫人就着牛肉汤的热乎劲,一口气将面前的大海碗扫了个干净,拍了肚子仰靠在椅子上,都一副心满意足的幸福模样。

    “真没想到自己有这个饭量,”兰陵对自己的战线颇为惊讶,转面表情羞怯,难为情的对颖道:“三天的饭吃一起了。怕是昨晚回家没吃饭地原因,让夫人见笑了。”

    身为主妇的颖见到客人吃的爽快,欣喜道:“今天这个吃法头一遭呢,”指了指面前的空碗,“就是碗大了些,没多少东西。这个吃法倒是新鲜。”

    一个借口昨天没吃苦头晚餐,一个说没多少。听我坐在旁边的桌子上心里偷笑。按这个饭量,绝对不比当年我打完篮球后地饭量小。我也够呛,长时间没这么吃过东西了,这会撑的想翻白眼,起身走走,别弄出来毛病。

    颖知道我和兰陵还有正事要办,找了个借口,喊了个丫鬟过来。被扶着挣扎起身出去了,估计去园子里监工了。对仿建尉迟家地花园是个什么效果,还真是期待,“别让人把我的鸭蛋脚树给碰坏了,叫他们小心点!”猛然想起园子里才栽地银杏树,冲着颖出去的方向喊了声。

    “不想动,今不想纪录了。”兰陵见颖出去了,懒懒的靠在椅子上,吃力的伸了个手指:“扶我到你书房去坐软椅。前些天你给我送的那把椅子小琪郡主搬跑了,今再送我一把。”

    我上前拽她起来,“自己走,小心下人看见。还好我又定做了几把,晚上让人给你拉过去。上次给你的茶叶方子你配了吧?”

    “恩,十几斤,给皇上也送了,派送完了自家还留了些。我如今对你地本事可是佩服的紧啊,连茶叶牛肉这些都能鼓捣,和你一起越久就越觉得你不同常人。按理说象你这个年纪,要学这些个东西得下多大的功夫,可你这个脾性根本不是有毅力的人。”兰陵手扶了墙,孕妇一样的蹒跚着,“以前以为你故意装的这个懒戎模样,现在日子长了,也知道你本身就这个样子。连我送的那么珍贵的字帖都不好好临摹的人,还一肚子本事,老天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兴许是原来本来有毅力,得了场病就成这个懒样子了。”胡乱答了一句,得赶紧把这个话题岔开。见她走得摇晃,我赶紧上前把书房门打开,对着兰陵漂浮地娇躯打量了几眼,挑衅道:“还头一次见有人吃成这个模样,看你现在的状态怕不是我对手了吧。”

    兰陵舒服的躺窝在软椅上,媚眼斜过,蔑笑道:“你试试不?”

    “试啥,没见我也差不多了。”贴在门口喊了丫鬟拿壶热茶过来,“你这个病本不该叫你吃这么多肉,平日里象肉类都少吃,多吃点蔬菜豆腐啥的,有果子的时候多吃果子。现在只是个征兆,就怕过个十来年就厉害了,配地茶叶要不停的喝,以后凡是渴了就喝那个。”

    自从发现兰陵有早期高血压征兆后,我一直就在寻思这个事情,既然是李家的遗传病,二女就以后就保不住有这些毛病。依稀记得看过什么书上记载,李治就是正壮年的时候病倒的,身体每况愈下,视力越来越差,不得不依靠武则天来处理朝事,一手培养了个女皇帝出来。按兰陵那天的迹象来年,李治估计就是因为高血压之类的病症导致失明的,李治可以不管他,但二女和兰陵绝对不能袖手旁观,一定要让她们健康才行。

    “你还会医术?”兰陵惊奇道:“我有点相信你是个千年老鬼了,或许万年也不一定。”

    “不会。呵呵”被兰陵睁大的眼睛逗笑了,“医术是半点也不会。上次见你的样子担心,四处打听些办法,或许有效的。你看,”我按照老妈的减肥食谱给兰陵写了个单子,“昨日里才弄好的,你以后就照上面的办法定时定量用餐,尽量的少碰油腻,保证活到九十九。”

    “真难为你了,”兰陵翻了手背在眼角抹了一把,缓缓的接过单子,“这么小个事情还都惦记着,想想以前老是怀疑提防你,真不应该。”

    “我还杀过你的,早两清了。”见丫鬟送了茶进来,赶紧把正准备抚摸兰陵脸颊的手缩了回来,倒了茶打发丫鬟走远。“差点就给人看见了,吓一跳。”心有余悸的拍了拍心口。

    “看见怕啥?”兰陵大方道:“一个丫鬟就给你吓成这个样子,我就不信她敢出去嚼舌头,活够了么?”侧了脸颊扫了一眼,腻声道:“差点被看见了什么去?现在又没人看你了,还坐的直挺挺的。我现在懒的动,好大的便宜呢。”

    “切!”我满不在意的样子,硬气道:“心里乱想啥?看你想哭不哭的,伸手配合一下,当我是什么人了?”

    兰陵窝在软椅上哧哧的笑了起来,“等辽东军报下来,咱们约好去南山庄子里歇几天。你的刀还挂在我床头呢,我这会想还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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