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人生如水 第二十章 死神出位
如果没有大青山，泛大陆最强大的帝国或许在魔法历5年就划上了句号。
下半夜，在一片低沉的鼾声中，大青山突然被一股莫名的恐怖惊醒――不知道是什么，似乎是一种曾经相识的危险，大青山在神经深处感觉到一股透骨的寒冷。
大青山悄然拍醒了自己身边的四位佣兵战士，接着唤醒了更多的人。
当大青山从帐篷里向外窥视，正好看到最后一位帝国骑士被两个黑色骏马幻兽骑士联手搏杀，黑色骏马在雪地中表现出的异常神俊不仅一击致命，更让大青山想起了5年前在冰封大陆发生的事情――墨黑驹骑士袭击迎接幻兽的队伍。
包括红石大帝所有的人都在小佣兵团战士的帮助下悄悄潜伏在不是很深的雪中，只有两位阻击剑士埋伏在帐篷里。
就在墨黑驹骑士摸不着头脑时，随着大青山一声尖利的呼哨，所有帝国军人从林地上一跃而起，把怀里的自然粉包撕开用力抛向了墨黑驹骑士们，接着20多位幻兽骑士每4人联手向着混乱成一团的骑士们突击。
以500人的墨黑驹骑士队伍在雪地中突袭80多人的武装，即使对手中有30位幻兽骑士，也并非太难的事情，毕竟是在雪地中，墨黑驹有着极大的加成。
但是，墨黑驹骑士指挥者只是忽略了一点：所有的野兽都怕火，包括人类饲养很久的家畜。幻兽却不怕火。而这一点一旦被有心人利用起来，则足以翻转战局。
当80多包自然粉连珠般扔到骑士群中，黄褐色的粉末嘭然爆散，至少一半以上的墨黑驹沾染上了自然粉，数息后，金色的火苗在坐骑身上袅袅燃起。战马们惊恐的嘶鸣着，巨热恶狠狠地灼烫着战马的肌肤，300多整齐的骑士队伍立刻炸开了，骑士们黑色披风也熊熊燃起，坐骑挣扎中骑士被不断扔了出去，摔在雪地上，红色顿时铺染大地。
与墨黑驹骑士混乱一团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四人联手的幻兽骑士显然都精通联手搏杀联和冲锋的技巧，幻兽骑士尤其是年长的幻兽骑士无疑都是极为优秀的军人，他们每一次出手都狠狠地直接指向了敌人的四肢，四把武器基本在两息间就可以放倒一个被兜到圈子里的骑士。
只有真正的战士才会如此作，在任何战场上，给一个敌人致命一击的难度要远远高于袭击对方的四肢，而四肢一旦被伤，再勇猛的战士也会丧失大部分的作战能力。而且，伤到四肢的战士将让对方整个实力和士气大打折扣。
在帐篷周围的战争立刻出现了一面倒，不到30个人的战斗队伍没有任何停顿的屠杀着数百位骑士，不断有浑身燃成火球的战马悲鸣着重重撞在树干上，不断有残肢飞起，不到60息，血红已经替代了雪白，成为战场的主色调。
三位墨黑驹幻兽骑士腾空，指挥前后围堵的骑士们合拢队伍围杀逃亡者。
但是，一切似乎都太晚了，至少放倒了100多位墨黑驹骑士的帝国君臣利用对方合围的空隙，20多个幻兽骑士断后，其他人迅速向北撤退。面对20多个幻兽骑士，一个骑士小队也没有稳胜的把握。况且刚刚被斩杀100多位骑士，而且，200多匹战马还在火光中惊恐的嘶鸣奔跑，外围的骑士躲闪还来不及，就更谈不上保持整齐队伍。更糟糕的是，100多位被攻击的骑士几乎都失去了四肢之一，动脉的鲜血在冰冷的雪地里喷射，如果不给予立刻急救肯定有死无生。
队伍最前列的墨黑驹幻兽骑士嘴里发出一声长叹，落在地上，命令重骑士下马救治同伴，让其他两个幻兽骑士火速返回帝都再次请援兵。只是，他心里很清楚，估计再次追上的可能性不大了，在他所知道的范围，前帝国副宰相手中的墨黑驹骑士部队全在于此，而大雪封山中，其他骑士根本无法深入森林腹地追踪。
脱困后的红石大帝一行没有任何停留，贴着雪山的一条余麓的山脊一头向北扎去，一路上大青山和四个佣兵少年连续做了10多张简易雪橇，刚好幻兽骑士中有6位雪狼骑士和1位墨黑驹骑士，正好充当了拉爬犁的雪兽，只是，可惜了7只伟大的幻兽，红石大帝还在自嘲，这样的画面如果流传到后世，说不定有多少帝王会拿来做反面教材：别人都是为博红颜一笑丢失江山社稷，红石大帝竟然堕落到以幻兽来拉雪橇让幻兽骑士做车夫的无耻境地。
军部两位主官和大青山坐在一个爬犁上，罗辉将军假做不经意的问：“大青山，等艾米阁下回来指挥小佣兵团后，有没有想法到军界做一些事情呢？这次帮助陛下脱离险境，你算是居功甚伟，我们几个老家伙可以联名举荐你去一个军区作王牌骑士团的大队长。你看怎么样？”
帝国军军部在帝国各部中是出了名的严谨呆板，所有军官提升，必须看军功，为了提拔中意的军官，甚至不惜在边境地区制造小麻烦或者越境追击匪帮。只是，一路上观察，军部几位主官对大青山评价甚高，尤其是两次巧妙的设伏和对自燃粉的应用，颇有举重若轻大巧无工的名将风范，这哪里是一个佣兵团干部应有实力，放到各大战区随便一个位置锻炼三五年就是军事主官。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几位将军都动了爱才之心。王牌骑士团的大队长这样的头衔也算是下了足够的大资本。
大青山一愣，习惯性用手抓了抓头发：“这个……小佣兵团事情也很多，我不知道能否放下。”言语间，推辞的意思却暴露无疑。
哦，两位将军苦笑摇了摇头。
……
池傲天醒来已经是事发后第七天下午了。
从高空中被撞下来，池傲天身体内部受伤颇重，仓惶逃脱的帝国君臣身上并没有携带什么极品伤药，身边又没有牧师，只能眼看着池傲天昏迷中浑身发烫，皮肤被体热烧的白中透红，大青山着急的嘴上起了数个燎泡，白天与池傲天同乘一个雪橇，晚上彻夜为池傲天更换雪袋。
君臣一行抵达汉堡城后，小佣兵团第二副团长霍恩斯被吓了一跳，红石大帝来了？提前没有任何消息，小矮人立刻有不好的预感。随即，小矮人率领小佣兵团10多位主要干部以及一位精灵长老到城墙前来迎接。
小佣兵团有自己的牧师队伍，几位牧师和精灵长老连忙把池傲天抬到营房进行调理。其他人来到了汉堡城原城守府现小佣兵团团部。
落座后，帝国军部罗辉将军向霍恩斯介绍了帝都发生的事情，当说到池寒枫被困帝都直到现在依旧没有消息时，霍恩斯脸色变得同样难看起来。
霍恩斯思维比大青山、池傲天、艾米等少年都缜密，身为森林矮人王国的第三顺位继承人，而矮人又是世界上少有的寿命超过1000年的长寿种族，对于西帝君这样的人类望族了解更多，当然，更知道这样的名门拥有远超普通王国的实力。
帝都陷落，其结果可能真的不如红石大帝君臣所想像的这么简单，更不会象他们所想像，只要振臂一呼，立刻会有无数帝国贵族勤王，至于民心所向可能也不会那么简单了。
小矮人钢丝一般的眉峰紧紧拧在一起，把苦笑深深的掩藏起来。
“红石陛下。”该到的礼数，小矮人一分都没有缺：“既然陛下前来汉堡城，那么，小佣兵团当仁不让的要承担起护卫陛下的职责，先请陛下安排汉堡城城守一职。”
军部数位负责人互相看了看对方，都暗暗佩服眼前这个身高仅1米多的少年，在来的路上，诸军官就为此事犯愁。以一国之君的地位去投奔一个佣兵团，这也是史无前例的事情。到了汉堡城，到底这个城市谁说了算？按理应该是国王陛下，但是，守城的所有军人几乎全都是佣兵，而且，精灵女王陛下也在这个城市中，女王陛下也不是乖乖的听小佣兵团副团长的安排么？
“这样吧，请林伯爵任汉堡城以及周边6城的将军并汉堡城城守，大青山、池傲天以及霍恩斯三位任副城守，另外，从原配合小佣兵团的帝国剑士营中抽出800人组成新的禁卫军。”红石大帝此前考虑过很多，林伯爵的女儿是小佣兵团的主要负责人之一，而他本人和小佣兵团所有干部私交都非常好，无疑是出任中间协调人的最佳角色。
随后，霍恩斯与罗辉等军官联手下达命令，连续派出30多位狂鹫骑士，向帝国七大军区送信，并专门派了一伍骑士去追赶正在帝国界林战区巡查部队的池大同元帅。帝国吏部相正式晋升为帝国代理宰相，中书省行文天下：神圣教廷背叛，艾米帝国全面宣战。帝国进入全面戒备状态。小佣兵团第四副团长草原精灵弓箭营队长格尔苏带20位佣兵骑快马前往范子爵处，命范子爵放弃对泛涛城攻略整个部队集结在汉堡城西南50里外的针林城，转入二线防御，调范子爵麾下七彩龙骑士团重装步兵大队与禁卫军第二大队的第一、第二中队到汉堡城防御。
七彩龙骑士团四个大队18000余精锐战士在帝都外被流星雨几乎屠戮殆尽，重装步兵大队是硕果仅存的三个大队之一，而10000禁卫军现在一半已经战死在帝都，除了池寒桐抽调的第三大队，这两个中队也是仅有的一支禁卫军团了。看的出，红石和帝国军部诸位军官对于叛变太谨慎了，现在，也能把希望寄托在禁卫军和七彩龙骑士团这样忠诚度最高的部队身上，同时，也在不动声色地削弱范子爵手中兵权。
就在此时，池傲天醒了。
池傲天摔下来，并不知道此后发生的事情，更不知道池寒枫被困。霍恩斯和大青山小心的应付着，只是简单告诉他，帝都陷落，现在所有帝国重臣都来到汉堡城，正在与帝国其他战区取得联系，遇到谈及池寒枫的事情，两个少年略微一支吾就躲过了话题。还好，池傲天是一个不喜欢说话的人，简单了解了情况，就闭上嘴巴。
大青山和霍恩斯两个人偷偷的互相看了一眼，小心的擦了擦汗，正准备找个借口退出的时候。院子传来了一阵哽咽的哭声……听声音，正是小佣兵团诸位少年的长辈莫野。
门帘被整个撕了下来，莫野和两个少年佣兵踉跄着闯了进来，三个人脸上都挂满了泪痕，两个少年佣兵身上满是冰渣脸上泪水也都冻成了冰粒，眼睛猩红。
“将军大人死了……”莫野苍凉的说了一句，举座皆惊！40多岁的中年人说完后，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量蹲坐在地上，豆粒大的泪水啪啪清脆落地。
霍恩斯手中的汤碗清脆落地，大青山眼前一片金星手脚发麻，池傲天脸色变得煞白。
“莫野叔叔，你说什么？”大青山嘴唇发颤，放在桌子上的手不断颤抖着。
“池寒枫将军为了掩护红石大帝撤退，战死了。”旁边两个佣兵少年是此前派去帝都打听消息的狂鹫战士。
池傲天眼睛里喷射着怒火，一把抓住大青山的衣服：“我叔叔怎么死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大青山哑口无言。
“池傲天，别激动！”霍恩斯用力拧住了池傲天的手腕：“我们也不知道，红石大帝告诉我的，你叔叔打了大青山一巴掌，命令他去保护红石大帝的！”
刚才莫野一声哭喊，早已经惊动了屋外的守卫，守卫眼圈红肿哭泣又被巡视的佣兵战士看到，巡视佣兵低低的哭泣被操练的佣兵干部听到……正在训练中的佣兵们听到池寒枫将军战死，所有来自冰封大陆的少年无一例外地停下了手中工作。
在所有的高阶佣兵团中，小佣兵团都是一个特例，更像是一个来自冰封大陆的父兄说了算的大家庭，池寒枫是父，艾米、大青山、池傲天、霍恩斯等一批小字辈的是兄，在这样一个佣兵团中，家长制度极其明显，而且不论是管人的还是被管的，从来就没有认为第二种制度可以在这个泱泱近6000人的大团体中可以推行下去。
本来，狂战士营和精灵战士的加入，每次都是加入极为强势的一个群落，按理说最有可能改变这种家长制度，可惜，狂战士首领竟然也与艾米、大青山拉上了兄弟关系，森林精灵女王陛下干脆是艾米阁下的未婚妻，两个势力反到直接成为了家长制度最得力的拥护者。
池寒枫死了！对于众多少年而言，是小佣兵团顶天立地的擎天柱倒下了，对于冰雪大陆的少年而言，是维系他们与父亲一代军人最重要的一个长辈倒下了。
近千冰雪少年哭声连成了一片。
正在议事的红石大帝距离小佣兵团团部仅一墙之隔，雷鸣般的哭声刚刚传来，红石大帝脸上颜色瞬息三变。
当红石大帝和20多位帝国官员推开数千名小佣兵团战士走入池傲天病房时，晕厥过去池傲天再次醒来。
池傲天皮肤本来已经极为白皙，此时，皮肤像冰一样，整个人散发着浓浓的寒气。少年从始至终脸上没有一滴泪水。
池傲天从床上一跃而起，挥手间黑色结界暴现，接着要离龙庞大的身躯撑破了整个屋顶，破砖碎瓦落了众人一头。
大青山和霍恩斯一把拉住了少年：“池傲天，你冷静一些，你要干什么！！”
“你们说呢？报仇！扫平史坎布雷！你们去不去，你们不去，我自己去！”池傲天咆哮着用力把霍恩斯从地上掀起。
红石大帝重重一脚踢在了池傲天屁股上：“池门不孝，怎么出你这么一个混帐！我是你的堂叔，我替池门10多代家主教训你！”
“凭什么！”池傲天根本没有给国王陛下面子，扭头直面红石：“我叔叔战死了，为你掩护你们撤退！我要报仇！”
“你抱什么仇？你去找谁去报仇！凭你们几个人的实力？就算你们几个能打败三个龙骑士，小佣兵团能拿下史坎布雷么？”红石大帝脸色铁青，狠狠攥着池傲天的手腕。
林伯爵比池傲天早醒一天，也提早知道了一些隐约的消息，这时也挤了进来：“傲天，你必须顾全大局，现在你爷爷在帝国界林战区一带巡视，界林战区腹背受敌，前面是神圣教廷后面是史坎布雷；你爸爸在狮子河北岸，也是腹背受敌，南面是恶魔岛的敌人，西面是法诺斯的敌人，后面……桑干河军区的将军是谁的人，你难道知道么？你哥哥现在也是腹背受敌，北面是神圣教廷，西面是恶魔岛，还好现在森林精灵站在我们这一边。范子爵阁下态度不明。帝国处于最危险的时候，你……别人难道不急么？”
大青山、霍恩斯、林雨裳、沙若等等所有佣兵团干部无一不加劝阻。
池傲天冰冷的眼睛缓缓地从所有人脸上扫过，眼睛中透露出冷冷的怒火和不信任，一字一顿的说：“我，只是一个佣兵，而不是帝国军人。池寒枫，对于诸位而言是帝国军人，对于我，他只有我叔叔一个身份。我不管你们的什么从长计议，不管你们什么顾全大局，你们不去，没有什么，我一个去。”
说完，少年挣脱右手，抽出星瀚长剑，雪白的剑光刺透了每一个人的眼睛：“如果再有人拦我，我池傲天认得你是谁，我手中长剑绝不认识任何人！”
剑前半尺，是一国之君红石大帝，还有大青山和霍恩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