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奇侠》：曾是惊鸿照影来――赵师容

李沉舟的全部，不是权力帮，而是两个名字――兄弟柳随风，妻子赵师容。

温瑞安从未直接描写赵师容的容貌。他只写道：

“右首一人，是个女子，宝蓝色配水绿色衣裙，高舍云发，还没看清楚模样，便被一种闲淡的、雍容的，而且淡淡优异的绝代风华所迫住。”

像赵师容这样的女子，美貌只是附属。她的美，在风华，在风骨。

她原本是深闺中的大家小姐，聪慧、貌美，出身王侯之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的人生注定无忧。可她心中有一团火，不甘心就此被世俗焚尽。于是她遇到了李沉舟。

那时的他不过是个流浪汉，没有帮主身份，没有绝世武功。但她一眼便看穿他眼底的沉静与壮志，心里告诉自己：就是他了。

“她在那年夏天，忽生异想。觉得等着宰相之子的婚期是件无趣至极的事，于是决定闯荡江湖。却没料到遇上李沉舟。一见之下，永生不忘。她放弃荣华，拒绝未婚夫的深情，随他而去。”

她是他的朋友、知己、战友、伴侣。从看见他的那一刻，她就懂他；她也知道，他会回来找她。因为这世间能真正了解他们两人的，只有彼此。

“他好久没有再来。她就一直等。未婚夫来寻，她冷然拒绝。直到有一日，他终于来了。她便越过家人、朋友，以及一切一切的束缚，随他而去。从此便是江湖流浪岁月。”

赵师容从不后悔。若这世间没有遇见李沉舟，那么纵有倾世容颜与才华，这一生也不过白活。她骄傲得不屑与其他女子争宠，因为她知道，无论风雨江湖，始终陪在他身边的，是她。

她太骄傲，骄傲得不肯问一句“你爱我吗？”仿佛开口便是对自己尊严的亵渎。但她终究还是想知道，于是她选择离开――以权力帮之名，去支援萧秋水抗金，一走就是一年。

她从不说思念，哪怕旁人提起李沉舟，她也只是淡淡一笑。

“她知道他有很多女人，可她不曾妒忌。因为她是个骄傲的女子……直到有一天，她发现更骄傲的，是李沉舟。”

他们从未互相表白。他们太明白彼此，太了解彼此，以为不必说。但当柳随风试探李沉舟时，他斩钉截铁：

“你提醒得对。第一，萧秋水不是那样的人。第二，师容我信得过。第三……哪怕他们真有苟且，只要心没变，我也不介意。”

遇见一个理解自己的人不易，信任自己的人更难；能理解、信任、并宽容你的人，更是世间难得。李沉舟这番话，值赵师容百死无悔。

但信任是一回事，情绪是另一回事。

李沉舟可以接受，不能忍受。他诈死，为对敌、为试兄弟，更是为了试探――赵师容是否真的把他放在心里最深处。

必须承认，赵师容对萧秋水动过心。那是因为不甘。她容华绝世，却日日相对，萧秋水心中却只有唐方。她的不甘，是对世上有人不为她动心；是不甘李沉舟的疏离冷淡。

她不走，是在等李沉舟来接她。她只是想被确认一次。可传来的，却是他的死讯。

那一刻，她终于明白――李沉舟，对她而言，是不能失去的，是唯一。

从那刻起，她再不自称赵姑娘，而是铮然说道：“先夫既死，他的遗志，我来承担。”

她开始疏远萧秋水，厌僧弃佛；她心如冰火交织，外表坚强，内心溃堤。

她终为李沉舟而死。

他反对救岳飞，她仍然去了。她不是为了大义，不是为了江湖，是为了李沉舟的名节，不让他背上“见死不救”的骂名。

她死在万里平原之手，死于她最不能忍受的方式。临死前，她心中只有一个名字――沉舟。

“赵师容凄然一笑，心中轻唤：沉舟。”

“她心中反复呐喊：我不相信，你不能死！”

“她死前的最后一声呼唤，也是这个名字：沉舟。”

李沉舟也死了。他为她的尸身死于风雪之中。

他终于明白，失去了她，一切皆无意义。权倾天下又如何？若她不在身旁，万里江山，只余苍凉。

柳随风死了，赵师容死了。雪厚风急，这寂寞人世，李沉舟也不愿再留。

萧秋水配不上赵师容。不是不够好，而是配不起。

能站在她身边的，只有李沉舟――一人而已。

后记：

赵师容是我非常喜欢的一个角色。欣赏她的骄傲，钦佩她的风骨。在写这篇时引用了大量原文――原文太动人了，我舍不得改。原本还想单独写李沉舟，但写到她的时候，就把所有想写的情绪都写尽了。

李沉舟给我的感觉非常像《Hunter》里的团长。其实两人并不相似，但那种隐忍、掌控一切又孤独至极的气质，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