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李提便把商议好的事,包括张康出法子,阿音暗中下药,事后如何处置崔莞,出了岔子又如何安抚等等,一五一十和盘托出。
听得众人纷纷倒抽凉气,这世上竟还有这等无耻小人!
“李提!”张康目眦欲裂,苍白的脸色陡然涨成紫红。
分明是他威逼所致,出事后却又尽数推到自己身上,让张康岂能不恨?他再也憋不住心中怒火,一个箭步冲上前揪着李提挥拳就打。
“啊——”
见此情形,四周惊呼乍响!
周老更是气得面色发黑,顾不得维持风范,连连跺脚喊人上前将扭打成一团的张康与李提拉开,继而绑了押到暗房里拘起来。
就连不省人事的阿音也被几名膀粗腰圆的妇人胡乱套了件外裳,裹着破絮扔到了暗房里。
一场荒诞闹剧终是落幕了,围在张家的村民也逐渐散去,各自忙着手头上的活儿,当然,嘴里少不得议论纷纷,说的都是刚才亲眼目睹的丑事。
崔莞送走周老等人,将剩余的二百枚五铢钱尽数收到贴身的钱袋里,关上院门转身进屋。
即便再怎么不愿,她也只能在此将就一晚。
屋里一片狼藉,当做**榻的两块木板也倒了一块在地上,灰扑扑的沾满了泥土,上头还有好几枚黑乎凌乱的鞋印,崔莞略看了眼便收回目光。
李提和阿音曾躺在这榻上换好,她自是不会再用了,而正屋是张康与阿音的卧房,她更不会去。
想了想,崔莞取出几枚铜钱,然后将钱袋绑紧,在屋子里细心查看了一圈,在墙角的木柜边上寻到一个不起眼的空陶瓮。
她小心的将陶瓮拎出来,素手长袖并未触及落满灰尘的瓮身,将钱袋放入瓮内后,又起身到灶台里挖了碗草木灰填进去。
一来一回连续走了四趟,直到看不出里头藏了东西才算作罢。
填好草木灰,她又仔细的将陶瓮摆回原处,再把落在地上的草木灰清理干净,左看右看都没发现有什么纰漏,便打水净手。
藏妥钱,崔莞怀揣着那几枚特意备下的铜钱,出门寻隔壁邻居买了一条虽打着补丁但浆洗得干干净净的麻被。
夜里,崔莞便将麻被铺在扫去尘土的地上,和衣而卧。
秋夜凉爽,全然没有夏日的炎热与隆冬的严寒,习习凉风自窗门缝隙钻入室内,撩动几缕散在麻被上的墨发。
屋外的夜空中圆月高悬,临近十五,月华清亮,崔莞透过窗棂缝隙,静静望着外头随风轻晃的幢幢树影,温润的眸子里浮起一丝悠远。
如今已然和前世不同了,她没有被李提玷污,亦不会被卖入**,自是不必再经历那些让人痛不欲生的苦楚。
而阿音等人即将得到报应,她也该暂时放下心中的仇恨,为自己谋划一个将来。
崔莞深吸一口气,暗忖道:明日到镇上,要尽快想法子用所剩不多的钱财谋一条生存之道,此外还要攒一些银钱好离开雍城地界。
并非雍城不好,而是过不了多久,这座繁华的城池将会毁于战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