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014章
☆、第13章
最后9班毫无悬念地获得第一名。
比赛结束后，9班的学生立刻把三名参赛队员团团围住。
顾正宇给三个队员各自递了一瓶纯净水，喜形于色：“非常好！辛苦了！”
站在他旁边的余清璇一脸愤慨：“太不公平了，8班那个词多容易猜啊！牡丹——直接说‘花’和‘国色天香’就行了，连第三个词都不用。”
“就是。8班那朵牡丹真的太容易了！”顾正宇也赞同，“为什么我们那个词会那么难？”
黎墨也附和道：“我也觉得相比之下，‘麦芽糖’出得有点偏。”
姬菲迎拧开纯净水的盖子，“你们不知道我刚才有多紧张，超怕我猜错！”
“答不出来还有附加赛，我们不会输的。”程释语调沉稳。
顾正宇兴冲冲地接了一句：“而且你已经猜出来了。”
“对啊！”曹芝琪一脸不可思议，“姬菲迎，你怎么想到麦芽糖的？”
姬菲迎喝了一口水，“你们不用猜吧？在下面不是直接就可以看到后面的字吗？”
“可是还没教过，很不好猜。”曹芝琪虽然各科成绩都很优秀，但是对于没学过的内容也完全没辙。
程释看了姬菲迎一眼，“是挺不好猜的。”
姬菲迎放松下来之后，什么都不在乎了，语调也变得轻快：“用脑子想的。”
“麦芽糖”这个词确实不好猜。她绞尽脑汁思索“杂志”这个提示语，在电光火石的一刻，突然想起一个人——顾正宇。
顾正宇常看的某本杂志中含有“麦芽糖”其中一个字。有一天中午姬菲迎在教室闲着没事干，心血来潮地从顾正宇那里借了那本杂志来看，其中某篇文章的结局看不懂，后来她特意拿去问顾正宇，当时快要上课了，程释也在教室里，就坐在旁边。
但是她不能肯定自己想的跟程释是否一致，所以说出来的时候也没什么底。
阮承浩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对姬菲迎说：“我们在下面都怕你猜不出来。”
姬菲迎立刻问：“为什么？”太侮辱她的智商了。
“麦芽糖那一章还没教，而且程释给的词语里面两个都是化学术语，所以我们有点担心。”阮承浩把刚才在观众席上跟顾正宇和余清璇讨论的内容原封不动地搬出来。
“她知道的。高一生物也提过单糖和二糖。”程释声音平淡，语气肯定。
“就是！”姬菲迎向程释点点头，瞪了阮承浩一眼：“你当我生物白学的啊？生命的物质基础那一章就有说麦芽糖是还原性二糖。”
这个知识点是她刚才站在台上穷尽所能搜索大脑得到的结果，加上平时看科普杂志的印象，回忆起几种糖类的相关介绍，也是在刚才她觉得自己上Z中以来在阅览室的光阴没有白费。
“那个你竟然还记得？太猛了，佩服佩服！”阮承浩佩服不已。
顾正宇也说：“姬菲迎，你还记得那个啊？”
确实在高一的生物书上册里有提到麦芽糖是还原性二糖，但只是在一张表格里列了出来，学生如果不用心看的话很难注意到那些信息。所以程释用的字眼是“提过”。
“可是为什么不想三个让人一听就知道是‘麦芽糖’的大众化词语？那样就让姬菲迎更方便理解了，也比较容易猜出来。”曹芝琪建议道。
“一时想不到别的词语。”程释淡声解释。
阮承浩将目光转向姬菲迎，戏谑地说：“不过我在想，姬菲迎，即使程释跟你说碳十二氢二十二氧十一的话你也未必会懂。”
“是麦芽糖的分子式吗？”姬菲迎花了两秒才在脑海里拼凑出他口中的分子式——C12H22O11。
黎墨点头：“对，有机化学后面会学。不过麦芽糖有同分异构体，说分子式其实也没什么用。”
“还没教啊？那个我确实不懂。”姬菲迎老实承认。化学从来不是她的强项，她也很少在上面下苦功夫。
“所以你这个试管杀手要好好学化学啊！”顾正宇戏谑十足。
从第二个学期开始，年级的数学竞赛培训就改到了星期六早上进行。
全省中学生计算机能力竞赛定于四月中旬举行，姬菲迎星期天早上还要回学校参加计算机竞赛的培训，算下来两天的周末只有一天的时间可以自由支配。而再过两个星期年级就要举行期中考了。
在这种情况下，姬菲迎开始感觉到压力和时间不够用。
如果是在以前的班级，只要平时认真听课和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周末两天也不用花很多时间在学习上。但是在9班就完全不同，周围每个同学不仅底子好而且都很用功，再加上高二的课程本就比高一难，而实验班的作业向来难度大，不花些时间和心思做作业就无法将知识完全吸收。
星期六早上照例是年级的数学培训。
姬菲迎昨天晚上一直对着电脑编程序，一直到十一点半才关电脑睡觉。今天早上起床后有点精神不济，第一节培训课后，她就趴到桌子上昏昏欲睡。
一旁的顾正宇见她似乎很困，忍不住问：“姬菲迎，你至于这么困吗？”倒是很少看到活力四射的她这么精神不济的样子。
姬菲迎坐起来眨了眨眼睛，“班长，我昨晚差不多十二点才睡觉。”她已经连续几天没有好好睡觉了。
“你干嘛去了？”
“玩电脑，写代码编程。”
顾正宇一听是自己完全不懂的领域，对她投以佩服的眼神。
姬菲迎觉得再这样坐下去自己早晚会睡着，站起来走出数学厅后门，打算去洗手间洗一下脸。
乍然出来，有点不适应室外的亮度。
夏日的朝阳活力无限，源源不绝地散发着热力与温暖，东方的天空漂浮着大朵大朵的白云，有风从走廊拐角吹进来，十分清爽惬意。
一个男生站在走廊拐角，望着不远处的操场，衬衫的一片衣角迎风而动，刮出清晰的线条。
他所在的位置就在数学厅后门几米远的地方，那身黑白分明的穿着却仿佛能拉长空间距离感，一眼看过去，颀长的侧影似是融入了走廊深处，又仿佛是光影效果极好的剪影，安静无声。
程释转身正好对上她的视线，黝黑清湛的目光沉静地看着她。
繁盛茂密的阳光经过折射落入科技楼，光线略微变得疏浅，柔和了他身上那种冷漠疏离的气息。他身后映着一片蓝天白云，与他那身穿着的色调契合到一起，融合成一幅宁静悠长的画面。
大约是他身上散发的那种干净清爽的气息驱散了她的倦意，姬菲迎索性走过去站到他身旁。
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起。
从这里可以清楚看到Z中的足球场，绿草茵茵长势繁盛，球场周围的喷水器在往草地上洒水，透明的水流在半空中甩出一道道弧形水柱，纷飞的水珠在阳光反射着耀眼的光芒，视线往上移，则是蔚蓝的天空和飘渺的白云。
过了一会，姬菲迎目光望着足球场，开口道：“程释，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程释将目光从远处收回来，落在她的脸上。
姬菲迎想了想，侧头迎上他的视线，问：“你们现在是不是还有物理竞赛的培训？”
“对，周二、周四和周日。”
“哦。”姬菲迎点点头，不再说话。
想一想，他从高一开始参加数理化各科竞赛，两年一直这么过来，从来没有周末可言。跟他比起来，她现在的情况根本不算什么。
这么一想，整个人忽然一下子轻松了很多。
程释也不问她为什么突然问他这种问题，转头看了她一眼，她正专心地望着足球场。
之前还很疲惫的样子，现在一下子又有了精神。
大约已经迷惑完了。
比赛日期渐近，姬菲迎每天午休不再去阅览室看杂志，而是在图书馆里埋头做题，下午放学就跟姚家俊一起到机房上机，到六点半才回家。
倒不是说非常想拿奖，但是一直参加培训，接近一年的时间都在为这次比赛做准备，就像燃烧了一部分的青春，不想留下任何遗憾。
这个星期天早上进行了最后一次赛前培训，培训结束后计算机老师叫住姬菲迎和姚家俊说了很多话：“……下个星期就比赛了，现在所有学生里就你们两个最有希望，你们好好准备，争取拿个一等奖回来，看看能不能入选暑假的省队。”
走出科技楼时，已经过了十一点半。
体育馆里有几个学生在打篮球和羽毛球，大概是住在附近的学生周末特意回学校打球，拍球的砰砰声与击打羽毛球的唰唰声此起彼伏，响彻整个体育馆。
姬菲迎和姚家俊相视一笑，有一种从枯燥无味的上机题完全释放压力的感觉。两人走过去在林荫道下的长椅坐下，饶有兴趣地看那些学生打球。
姚家俊提议道：“哪天有空我们再一起打场球。”
“好啊。”姬菲迎欣然应允。
看了十几分钟，两人并肩走出校园。
聊起之前的知识竞赛，姚家俊笑着说：“那天我们班的同学还在那里说，要是你还在我们班，也许我们班就能进决赛了。”知识竞赛是由学生会策划举办的，比赛当天他和学生会另外几个干部观看了整个过程。
姬菲迎不以为然地摇头：“我也没作什么贡献，只是我现在那个班的人头脑比较发达而已。”
姚家俊微微一笑，没说话。
即使到了现在，她提起9班时仍是称为“我现在那个班”，而不像其他转班的学生直接称为“我们班”。虽然这只是她无意识的行为，但是很好地照顾了旧班级同学的心理，也在无意识中怀念以前的班级和同学，不至于让他们几个跟她交情较深的同学产生无形的距离。
为期四天的期中考结束以后，年级组织学生到外地旅游。
虽然5月的天气异常炎热，但是这丝毫不影响学生玩乐的心情，学生们上车后就闹开了。聊天的、吃零食的、听歌的、打游戏的，各有各的精彩。
9班的女生本来就少，姬菲迎跟余清璇因为上体育课经常一起打羽毛球的缘故情谊较好，自然坐在一起。
车子启动后，后面的顾正宇拍拍姬菲迎的座椅，问道：“姬菲迎，我把窗帘拉上行不行？”
“我来吧。”
姬菲迎站起来拉窗帘，视线微转看到他穿着一件短袖的白衬衫，Z中男生的校服。
Z中的校服有很多套，各个季节都有几款，设计也很不错，不过由于今天外出旅游，绝大部分学生都没穿校服，而是穿上了自己的衣服。
顾正宇平时基本都穿Z中那件运动T恤的校服，姬菲迎今天是第一次见他穿这件衬衫，忍不住说道：“班长，都是穿白衬衫，别人穿得那么有气质，你怎么穿得那么失败，还戴了条金属链子，搞得像个黑社会一样。”
这个别人——他旁边的程释，今天只简单地穿了一件黑色休闲T恤。
顾正宇一听，差点就暴跳起来。
这个姬菲迎，简直伶牙俐齿过头了。跟她熟起来后，她说话就越来越不客气了。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也不小，车上几十个学生闻言都不由自主笑起来。
阮承浩深表同情：“希腊人，我同情你！”
“顾正宇，做班长做得像你这样真是太失败了！”后面的于之月巧笑盈然。
“希腊人，你什么时候得罪姬菲迎的？”一向温文尔雅的黎墨也忍俊不禁。
就连程释也微弯起嘴角，“原来你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是这样的。”
顾正宇恼极，反唇相讥道：“姬菲迎，你这个试管杀手是不是期中考化学考砸了找不到发泄的渠道所以找我出气啊？”
伸手拍拍同桌的肩膀，“余清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千万不要被她带坏了！”
余清璇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半个身子倒向姬菲迎那边，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点点头。
姬菲迎跟余清璇聊天，转头看到过道一旁的阮承浩在摆弄一个MP3，扬眉道：“你换了一部MP3？”
“什么我换MP3了，我又没你要求那么高，这是黎墨的。”阮承浩说着将MP3递给她。
姬菲迎戴上耳机听了一会儿，赞道：“这个MP3音质很好啊！”
“识货！”阮承浩向她竖起大拇指，“程释那个音质也很好。”
程释正在跟顾正宇聊天，见她转过头来，两个男生停下来。
顾正宇没好气地问：“你想干嘛？”
“程释，她想听一听你的MP3。”阮承浩好人做到底，帮她说出来。
“别给她！”程释还没回答，一旁的顾正宇已经开口。竟然说他像黑社会？
程释看了她一眼，从背包里摸出MP3递给她。
姬菲迎欢天喜地地接过来：“谢谢！保证不会弄坏！”
“你的保证根本就不值什么钱。”顾正宇在旁边泼冷水，决意将搅局进行到底。
姬菲迎得意洋洋地向顾正宇扬扬手中的MP3，“东西我都已经拿到手了。看你拿我怎么办。”完全就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姬菲迎，看到你的样子，我就想起一个成语：小人得志！”顾正宇显然没打算轻易放过她。
“是吗？”姬菲迎差点气岔，一时没想到怎么反击。
“是不是，程释？”顾正宇拽了拽程释。
斗嘴竟然还请外援，姬菲迎决定鄙视班长。
程释看了她一眼，眸子掠过一道浅光，微抿起嘴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姬菲迎目光看着他，还没转过脑筋，心思跟视野停仍留在同一焦点，没想好已经脱口而出：“程释，我看着你也想到了一个成语。”
糟糕！殃及无辜，找错报复对象了。
顾正宇已经哈哈笑了出来，对程释投了一个抱歉的眼神：“不好意思，我可能前世就会乾坤大挪移这门武功。”
冲动果然是魔鬼啊！这一刻姬菲迎的心里只剩下绵绵无尽的懊恼。
而他显然知道这是一个陷阱，并没有马上接口。
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他竟然微
笑着看向她，目光濯亮得如同灯光照耀下的黑宝石，璀璨生辉：“什么成语？”
这人也太配合了。
姬菲迎突然不忍心说了，但是见他这么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只能闷闷地吐出四个字：“欺善怕恶。”可是连她自己也很清楚，他跟这四个字根本就扯不上一丝一毫的关系。
“你还叫善？”顾正宇一脸“即使全世界的人都死光了也轮不到你”的表情。
程释并没说话，转头望向车窗外。
夏日浓密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他脸上，在鼻子的一侧打下淡淡的阴影，使他脸部的线条无形中柔和了许多，深黑色的瞳仁里流动着清浅细碎的光。
不知道为什么，隐隐感觉到他此刻的心情似乎不错。
程释转回头，见她仍旧拿着MP3发呆，浓黑的眉毛微扬：“你不是想听吗？”
“我不知道怎么开电源。”姬菲迎举起MP3。MP3在时下还属于很新潮的数码产品，而且他这部MP3设计非常独特，款式极为罕见。
程释伸手接过来，修长的手指在MP3几个键上移动，操作给她看：“开关在这里，这个键调音量……”
傍晚六点多的时候旅游大巴准时到达宾馆。
虽然坐了一个早上的长途汽车，下午又爬过一座山，大家一点都不显得疲倦，晚饭过后，一群学生洗完澡就聚到房间里打牌，房间里两张床上都坐满了学生。
打了半个多小时的牌，阮承浩突然想起一个人，问道：“诶？姬菲迎怎么不过来一起打牌？”
“对啊，姬菲迎呢？”黎墨也一直觉得少了一个人。
之前顾正宇就问过余清璇这个问题了，她一边摸牌一边回答：“哦，她在房间里看电视，叫都叫不过来。都已经跟椅子连为一体了。”
黎墨抬头问道：“看什么节目？”
“网球比赛，不知道是什么公开赛，红土赛场的。”
“她好像挺喜欢看网球比赛的。”顾正宇回忆起上次在办公室的见闻，向在场的人描述了一番。
“这个时候看什么比赛，找个人去把她拖过来。”黎墨看向刚从牌局上退下来的人，“程释，你去叫她。”
☆、第14章
旅行社给年级的学生订的是标准间，姬菲迎洗完澡后就一直坐在房间里看网球赛事直播。看了一个多小时，比赛终于落下帷幕，她拿着遥控器换了几个频道，都在播电视剧，于是关掉电视机走出房间。
“看到她了！在那边！”从大厅处传来一副熟悉的声音，兴奋地叫出她的名字：“姬菲迎！”
姬菲迎诧异地转头，看清楚来人后不由得喜笑颜开：“是你们啊！”蹦蹦跳跳地跑到几个旧同学面前。
姚家俊脸上有着浅浅的笑容：“我们准备出去喝东西，想叫你一起去。刚想找人问问你在哪个房间。”
刚才出声叫住姬菲迎的那个4班的男生开玩笑道：“姬菲迎，你这个贵人不容易找啊！”
单琳琳一看见姬菲迎就黏过来，熟练地挽住她一只手，脆生生地叫道：“师父。”
姬菲迎揽住她一边的肩膀，“哎，好久没看到你了。”高一时她常用午休时间给单琳琳讲数学题，后来单琳琳便称她为“师父”。单琳琳跟姚家俊的关系本就亲密，因为单琳琳的缘故姬菲迎也开始跟姚家俊深交。
单琳琳张着一双水盈盈的眼睛看着她：“师父，我下午爬山的时候有看到你，本来想叫你的。”
“我也有看到你们，不过隔得太远了。”
姚家俊站在一旁，“怎么样，现在可以走吗？”
“哎，我的面子真是太大了，主席都亲自来邀请了，当然要去啊！”姬菲迎爽快应允，“你们等我一下，我先回房间换鞋子。”
换好鞋子，姬菲迎走出房间带上门，转身之际眼睛余光瞄向斜对面黎墨和阮承浩的房间——余清璇和许婷婷都在里面打牌。
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跟两个女生说一声，咔哒一声，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柔和的灯光一下子从房间里泻出来，均匀地铺洒在走廊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
门口处的男生穿着一身休闲装，长身玉立，丰神俊朗，英俊得恍如从电影画报上走下来的翩翩少年。泛着暖意的橘黄色灯光洒落在他身上，映照出深邃的轮廓，精致的五官如同刀刻一般清晰。
姬菲迎讶然，向程释挥挥手：“嘿，你怎么出来了？”
程释一手扶在门把上，修长的身姿如同雕塑挺立着。他扬起两道俊挺的眉毛看着一身休闲装束的女生：“你要出去？”
“是啊。”姬菲迎用手指指等候在不远处的大厅的四个旧同学，比划了一下，“我和以前的同学准备出去喝东西。你也要出去？”
程释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姚家俊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一边跟旁边的三个学生说着话。
“不是。”他攒了攒眉，“只是出来透气。”
举起手腕看一眼手表——时针停在八点上方。
过了一秒，对女生叮嘱道：“外面天黑，小心点。”
声线依旧如往常一般清冷，却叫姬菲迎听得不由一怔。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高高在上、性子淡漠的人会如此亲和地向人交代这些内容。
反射性地回复他：“哦。你也小心点。”
男生一贯冷峻的脸上浮现一丝浅浅的笑意，似乎觉得她这句话很有意思，“我就在房间里，小心什么？”
“对哦。”姬菲迎也对自己很无语。
程释唇角轻轻勾起，以下巴点点大厅的方向——几个学生正好奇地看着这边，“去吧。”
简单的两个字，如同夜间微凉的风轻轻掠过走廊，稍纵即逝，却让她心底无端生出一种暖意来。
两张床上坐满了学生，狭小的房间里充斥着聊天和呼喝的声音。
阮承浩见程释只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问道：“人呢？”
“她有事出去了。”程释旋动门把，阖上门。
“出去了？”余清璇睁大眼睛，表情有点惊讶，看了程释几秒，“程释，她跟谁出去的？”
“跟以前的同学。”程释走到床边的一把椅子坐下。
余清璇看着程释坐下，又问：“那她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没有。”
透过房间的窗户望出去，可以看到苍茫的夜色已经完全将这座旅游城市浸没起来。远处街道闪烁的霓虹灯，星星点点地装点了黑夜。
4班昔日几个好朋友喝完饮料便一起出了宾馆，到附近逛了一下。
姚家俊知道姬菲迎如今身在9班，需要时间与空间跟现在的同学交流和磨合，而这次出来旅游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倒不好占用她太多时间，加上4班的同学晚上也有安排节目，逛了半个多小时便提议回宾馆。
姬菲迎回到宾馆四楼，还没走近阮承浩和黎墨的房间，就听到余清璇的声音传了出来：“几点了？”
“九点十七分。”阮承浩瞄了一眼手表，又看了看余清璇，打趣道，“余清璇，看来今晚你要独守空房了，姬菲迎不到半夜是不会回来的了。”
“吱呀”一声，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姬菲迎弯腰将半个身子探进来，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声音清凌凌的：“我在这里。”
她的脑袋紧贴着房门，头发不长不短，发梢斜斜地擦过肩头，另有几根发丝松松软软地散在颈窝里，一双灵动的眸子如同黑水晶一样晶莹透亮，在房间灯光的反射下流转着鲜活的神采，流淌着整个人显得活泼而娇俏。
余清璇一看到她就笑开了，从床上探出半个身子，“姬菲迎，你快过来！”
顾正宇也向她招手：“过来跟我们一起打牌。”
姬菲迎反手关上房门，走到床沿：“你们精力怎么这么旺盛，都打几个小时了啊？”
坐在最外面的黎墨哼了一声，微眯起眼睨着她，“你刚才去哪了？搞了半天才回来。”
“出去喝饮料了。”姬菲迎干笑两声蹭到余清璇旁边坐下，声音小小的，“我只去了一个小时，哪有半天啊？”
姬菲迎坐在余清璇身旁看了一会儿又去看余清璇的上家顾正宇，这样过了几局，她不由好笑：“班长，你怎么老输？简直就是赌桌上的东方必败。”
顾正宇没好气地：“就是你这个‘试管杀手’在这里克着我！你别看我打，到黎墨那里去。”让她去克一直赢的人。
“谁让你刚才硬要让我留下，现在尝到苦头了吧？”姬菲迎笑倒在床上。
看向班长口中那个常胜将军——黎墨，他正好也看过来，目光晶亮有神。
他的牌打得极好，整晚下来基本就没怎么输。
姬菲迎收回视线，一看手表已经九点半了，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到点了。你们继续玩，我要回去看新闻了。”
“看体育新闻吗？”阮承浩问道。
“对啊，有今天比赛的报道。”
“那你在这里看吧。”黎墨说着就去拿床边的遥控器。
姬菲迎刚想答应，环顾房间一眼，摇头道：“不用了，我还是回房间看吧。”大家都在打牌。
顾正宇边摸牌边说：“程释他们在隔壁房间看足球比赛，你可以过去跟他们一起看。”
姬菲迎看大家打牌时就发现程释不在这个房间里，原来他在自己的房间看比赛。
翌日早晨的行程安排是逛旅游当地的一个着名的生态公园。
天气很晴朗，一团一团的白云在蔚蓝的天空上悠闲地游弋着，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间漏下来，洒在公园的小道上，很暖和。
姬菲迎和余清璇顺着公园的主要路线游荡，这里看看那里走走，一个早上下来，将公园大半个景区逛得七七八八。两人绕过一座山走到一个洞口前，碰上顾正宇和黎墨。
“班长，你们在这里干嘛？”姬菲迎跳到顾正宇面前。
黎墨见到两个女生有点意外，漆黑的眼眸扫了过来，唇边挂上笑意，“这么巧。”
顾正宇对姬菲迎这种突然跳出来的出场方式已经习以为常，说道：“我们准备进这个洞，但是想拉几个人一起进去。你们来了正好，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进去？”他正愁找不到同伴。
余清璇瞄了一眼洞穴，“里面好黑。”
她兴奋地拉拉姬菲迎的袖子：“姬菲迎，我们一起进去吧。”
姬菲迎当即点头：“没问题。”
由于四个人走得很慢，走了约莫十来分钟才走到洞的中心。一到了洞穴的中心，视野豁然开朗。
洞中心有一个小湖，水流并不湍急。湖周围有一米多高的栏杆围着，不让游客进去，湖边停泊着几艘小船，看来可以通过坐船到出口。
顾正宇环顾了一下四周，“好像没什么值得看的东西。”
姬菲迎大失所望：“晕，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就是，我还以为会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呢。原来只是想让我们坐船出去。”余清璇也不禁一脸失望。她原以为洞穴里会有钟乳石之类的东西。
山洞里的工作人员适时地招揽生意：“由于这船很小，所以每艘船只能坐2个人，价钱是……”
姬菲迎趴在栏杆上低头看着湖中的水。水流并不急，但是前方有水流声传过来。她循着水声望去，只见小湖延伸到前方有一个拐弯，白花花的流水不断地涌出来。
“那现在怎么样？走出去还是坐船出去？”顾正宇征求几个同伴的意见。
“还走回去的话貌似挺无聊的。”余清璇对坐船跃跃欲试。
黎墨边回短信边说：“既然进来了，还是坐船出去吧。”
姬菲迎也赞同：“就是。”
“那怎么分配？”顾正宇问道。
黎墨微微敛眉，收起手机：“顾正宇，你和余清璇坐一艘船。”然后转向姬菲迎，“姬菲迎，你跟我一起出去。”
“诶？”姬菲迎应道，“哦。好的。”
工作人员努力地撑着船，一边给两个学生介绍洞穴的由来。
山洞里很黑，姬菲迎坐在小舟上，新奇地望着岩洞里的石壁。
黎墨目光在她脸上慢慢移过，问她：“这里有什么好看的东西？”
回想起昨晚的情景，那一句“我在这里”似乎依旧在脑海里盘旋，他说不清这一刻心中是什么感受，只觉得心房的某个角落奇异地变软，惟愿时间就这么停留在这一刻。
姬菲迎伸手指向洞穴的某个方向，“那里有一座观音的石像。”
黎墨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洞穴深处立着一座半米高的观音像，笑了笑：“这么远都被你发现了。”
岩洞里的水流并不急，但是由于水道空间十分狭小，只能容一只小船通过，工作人员也比较小心。
眼前陡然一亮，原来已经出了山洞。夏日的阳光淡淡地洒在她身上，黎墨可以看见她发梢和脸上跳跃的淡金色光芒。
小船在外面的小湖上停妥，姬菲迎向工作人员道谢，然后跳下船：“噢，终于出来了！”
黎墨理了理衣服，唇边的笑容优雅迷人：“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刚从监狱里出来。”
中午旅行社安排年级的学生在公园里的一家饭店吃饭，9班被安排在2楼的包厢。
就餐前，年轻的导游向学生们交待下午的行程和注意事项：“吃完饭后，请大家……”
姬菲迎吃早餐的时候光顾着跟余清璇说话只喝了一盒牛奶，此时觉得腹中饥肠辘辘。而几盘看起来非常美味可口的菜肴就摆在她面前，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偏生导游的注意事项特别多，就像永远没有尽头一样，一项接着一项。
有几个男生低声抱怨着：
“为什么不等我们吃完饭才说呢？”
“偏偏前面放了这么多菜。”
“哎，折磨人。”
姬菲迎一手撑着脑袋，盯着眼前的筷子，低声说了一句：“好饿啊。”还是不敢大声说。
黎墨就坐在她左手边，听了她的话扬扬眉，凑近她问：“你饿了？”
姬菲迎脸上一红，有点不好意思地点头：“嗯。我早餐吃了跟没吃一样……你当我没有说过吧。”她早餐基本没怎么吃东西，玩了一个早上，这会儿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就在此时，导游说了一句“大家边吃边听我说”，有几个男生便抓起筷子夹菜吃。
“饿的话就说出来。”黎墨轻皱眉头，将桌子中心的开胃菜端到跟前，右手拿起筷子挟了一根青菜放到嘴里吃。
姬菲迎心中一动，知道他是在变相照顾自己。左手抓起筷子也挟了一款菜式吃。
黎墨觉得右手活动的空间似乎比往常少了许多，转头一看，不由停下筷子：“姬菲迎，你是左撇子？”
“哦，是啊。”这个9班的精英的观察力也太敏锐了，要知道当年周云琦过了差不多半个学期才发现她是左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