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书库

了了 正文 第591章 第二十五朵雪花(十六)

所属书籍: 了了

    第591章第二十五朵雪花(十六)

    詹明德心知自己最好不要掺和进太后与皇帝的对话中,因此低眉顺眼全当没有听见,皇帝看了她两眼,有心同她说两句话,又怕靠近了再响起天雷之声。

    “皇帝,皇帝?”

    皇帝回过神:“就依母后之言。”

    说罢,终究是再次看向詹明德,叹道:“委屈你了。”

    从未来的一国之母到如今这尴尬的不上不下的位置,封个公主也只能勉强算个补偿。没了婚约,皇帝依旧能够三宫六院,尽情挑选自己喜爱的女子,可詹明德却不然,谁敢要皇帝都不能要的女人呢?她的命格连真龙天子都压不住,常人又能如何?

    詹明德很上道的回以坚定中带有怅惘的眼神:“时也命也,都是臣女应受的。”

    说来也奇怪,在皇帝同意太后认詹明德为义女,并当场写了圣旨后,皇帝才发现,自己今日与詹明德共处一室这么久,竟没听见巨响!

    这是何意?难道说,他同她命里做不成夫妻,只应当做兄妹?

    詹明德:其实只是我没带家伙。

    一号每每入宫,必定随身携带火药制成的武器,皇帝一旦要同她独处,她便不声不响的弄出些惊人的动静,搞得皇帝直接有了心理阴影,有第三者在的情况下都要离一号三米开外。

    源国未曾有人钻研过火药,除了制作鞭炮烟花,几乎没有旁的用处,配比与成分提升空间极大,再加上未来皇后的身份,入宫可免于搜身,所以一号每次都能顺利将东西带进来。

    为了验证自己是否与詹明德只有兄妹缘分,在太后乏了要休息,令嬷嬷送詹明德离宫时,皇帝主动揽下这活:“母后好生歇着,朕来送明德妹妹即可。”

    一开始两人之间还有些距离,慢慢地便靠近了,皇帝确认不会再产生雷声后,不由得感到荒谬。

    此时詹明德主动开口道:“皇上,我有些心里话想同你说,不知皇上是否愿意听?”

    她俩算是青梅竹马,儿时情谊虽随着时间逐渐淡去,但终究还是存在的。

    皇帝挥退众人,令他们离得远远的,与詹明德漫步向前,问:“你想同朕说什么?”

    詹明德低着头:“皇上可知我与岳家女关系甚好?”

    她们俩的来往没有瞒着别人,皇帝对岳家之事十分关注,自然是知晓的,但他不承认,只道:“你们女儿家的事,朕怎会知道?”

    詹明德心知肚明皇帝在说谎,但她也能面不改色的同他虚以委蛇:“岳风有大将之能,却因女儿身不受重视,皇上是否愿意不拘一格降人才,重用岳风?”

    皇帝愣住了,他也不是蠢人,第一反应除了觉得这个提议荒唐外,随即竟感觉颇有道理!他注视詹明德的目光陡然变得温和无比,仔细看甚至能发现绵绵情意:“明德,委屈你了……”

    詹明德静静地凝视着他,然后再次低头,不愿与皇帝对视,似乎是怕他发现自己的异样。

    不得不说,詹明德很了解皇帝,甚至于她分析得出来皇帝与太后为何情感日渐冷淡。皇帝独揽大权,愈发厌恶甜言蜜语,所以向他诉说情衷是没有用的,无法取信于他,反倒是模棱两可遮遮掩掩,更容易得他信任。

    岳风的名声并不好,她过于高大强壮,言行举止又毫不讲究,说话直来直往,身为未来皇后的詹明德绝不会同这样的姑娘来往,但她与岳风的关系却很好。

    如若詹明德直截了当地告诉皇帝,我是为了皇上才与岳家人交好,皇帝兴许当时会感动,但很快便会怀疑。现在詹明德什么都不说,连举荐岳风都是以自己不忍见其才华凋零为由,皇帝便会脑补,明德啊,当真是爱朕入骨。

    又因解除了婚约,两人日后无缘,多种情绪叠加,詹明德认为,只要皇帝不像自己这样忽然与人互换身体,那么放岳风前往边关取代岳将军一事,便是板上钉钉了。

    皇帝迟迟不允岳将军离京,便是因为他找不到理由留人,但他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这也是岳将军令他最为忌惮之处——除了这人,满朝文武竟找不出一个能与其抗衡的,皇帝卧榻之处,岂容他人酣眠?

    岳风是个极好的选择。

    既能证明皇帝一如既往的厚待岳家,亦能降低皇帝的戒心。

    詹明德没心思跟皇帝继续演深情,她越是不演,皇帝越信她是爱在心口难开,詹明德只说:“若皇上愿意用岳风,那么岳风启程之日,我愿随行。”

    什么?

    皇帝惊讶地看着她:“明德,你不必……”

    “横竖我在京城也待不下去。”詹明德垂着眼眸轻声道,“皇上就成全我这一回吧,届时,若皇上愿意同我保持联系,便再好不过了。”

    皇帝长这样大,平生最感到被爱着的时候,是他与太后当年落魄之时,虽然举步维艰,却能拥抱取暖。后来他有权有势,得登大宝,却再也寻不回那时的幸福感。今日,在詹明德身上,他又一次体会到了。

    詹明德点到即止,既没有表现的很急切,也没有试图从皇帝口中得到肯定的回答,好像她这么说根本不是为了自己。

    之后,得看岳将军的了。

    将全家老小都留在京中,仅放出一个女儿,岳家的诚意摆在这里,除非皇帝脑子有问题,否则詹明德想不出他不答应的理由。

    果不其然,接连数日都没得到消息后,皇帝忽地决意去春狩,并允许众臣携带家眷随行。

    春狩上,皇帝以自己随身匕首为奖励,言明猎物最多者可得赏赐,并开玩笑般随口说了一句:“贵女们若有擅射猎者,亦可一争。”

    没了一个詹明德,千千万万个詹明德站起来,贵女们纷纷换了骑装,只是她们日常便不怎样锻炼,是以看着像模像样,实际上出不了什么成绩。

    公子哥儿们同样娇生惯养,有几个小心眼的,在看见岳风身着劲装骑着大马且收获颇丰时,还讽刺她说分不清她跟男人的区别。

    他们这些纨绔,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仗着家里有能耐便无法无天,嘴姑娘更不是头一回,曾经甚至有面皮薄的姑娘不堪受辱,家去后便悬梁自尽,这群人依旧不以为然,只说那姑娘太脆弱事儿太多,是她自个儿要死的,怪不得旁人。

    几个纨绔骑着马凑成一排,对着路过的岳风挤眉弄眼哈哈大笑,等着看这个乡下来的土包子涨红了脸跟他们辩嘴或流眼泪夺路而逃。

    只能说他们太不了解岳风。

    岳风说话不拐弯抹角,并不意味着她少根筋听不懂,实际上她看得比谁都透彻,她只是不在意所谓的“美名”。

    因此在确认对方挑衅的是自己后,岳风张弓搭箭,对准了笑得最厉害的那位。

    她的箭术有多准,用百里穿杨来形容一点不过分,方才隔了老远,一箭便穿透黑熊的眼睛,旁边的男人吓得要死,岳风却能利落下马去查看黑熊的死活,并干脆利落的补刀。

    “你,你敢!”纨绔甲色厉内荏地嚷嚷,“我爹可是一品大员!你要伤了我,我爹定不会放过你!”

    旁边几个一听,也有了主心骨,“没错没错,她绝对不敢!”

    “有本事你射呀!不射我都看不起你!”

    “装模作样!不愧是乡下来的!”

    “胆小鬼,土包子!”

    岳风面无表情,准头忽地往下一偏,“嗖”的一声,利箭破空而来,几个纨绔吓得尖叫,但岳风并没有射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所以在短暂的恐惧过后,发现自己屁事没有,纨绔们大笑不已。

    正要开口继续嘲讽岳风,谁知笑声还没来得及停,身下的马忽地开始发疯,拼了命地想要将背上的人给甩下来。

    其它马匹受到影响,跟着原地狂跳乱甩,这几个纨绔骑术不精,缰绳都握不稳,更别提能驾驭受惊的马儿,跟下饺子似的一个接一个往地上掉,混乱中也不知被马儿踩踏到了什么部位,只听惨叫连连,尘土四起。

    发狂的马很快便跑进了密林,地上几个人跟死了一般毫无动静。

    冷眼旁观的岳风轻夹马腹,驱马上前,微微俯首,看向有气无力的纨绔们。

    “救……救……”

    他隐隐约约看见了岳风的表情,跟她向那头黑熊射箭时一模一样,冷酷,无情,以及对死亡的漠然。

    岳风手长脚长,微微弯腰就能拔起地上那支箭,重新发插回箭篓,随即打马离去,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待回到营地,其它人加在一起的猎物都没岳风多。她本就身手极佳,得了岳将军的倾囊相授后愈发厉害,单枪匹马敢单挑狼群,也不知是不是宠随主人,岳风的马也特别彪,在山里遇着老虎都不怕。

    别人家的马都叫什么追风啊闪电啊惊雷,次一点也是白雪红枣黑墨,岳风的马叫丧彪。

    一号给取的,说是有气势。

    果不其然,丧彪在马场打遍天下无敌手,甭管多烈多难驯的马,放丧彪进去就哐哐一顿揍。

    清点猎物时,发生了点小骚动,皇帝派人去问询,才得知有四位哥儿结伴狩猎迄今未归。如今天色已晚,狩猎场很是危险,纨绔的家人们都急坏了。

    皇帝皱眉,觉得这些人没事找事,明明没什么本事还要往深处走,狩猎场虽名为场,实际上涵盖数座大山,深山之中虎豹无数,早在开始前便同他们说过,切勿超过界线。

    詹知理小小声跟姐姐咬耳朵:“这些人就是本事不大但事情不少。”

    詹明德深以为然。

    她们俩也去狩猎了,打了两只野兔还抓了只狍子,多的没了,已经是贵女中极佳的成绩。

    詹明德暗暗叹息,若是在大曜,只怕这狩猎场的动物都不够抓的。

    视线与不远处的岳风对上,岳风几不可见地点了下头,詹明德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消失的人恐怕与岳风有关。

    她不假思索地便做了决定,主动靠近太后身边,给她老人家捶着腿,温声道:“夜幕已至,此时再进深山,只怕有去无回,将士们为源国出生入死,怎好叫他们白白丢了性命?不如等至天明再做寻找,那几位男郎,兴许根本不在山里,跑到哪儿玩乐去了。”

    太后上了年纪后开始信佛,在不触及利益的情况下心特别软,便对皇帝道:“不如叫他们沿着外围搜一搜,不要往深了去。”

    皇帝自然是听母亲的。

    詹明德想,便是有救,等到天亮,只怕也断了气,这样便没法攀咬岳风了。

    她吹完了耳边风,便老老实实不再说话。

    皇帝的命令无人敢置喙,卫队沿着界线搜了许久依旧无果,眼见夜黑如墨,也只能打道回来,几位纨绔的家里人不敢继续哭,其余人家也不好幸灾乐祸,原本热烈的气氛都冷落不少。

    好不容易等到天明,派去寻人的卫队天蒙蒙亮出发,直至中午才回,他们只带回了一个。

    除了这个活人外,剩下便是些残肢断臂及衣服碎片,连幸存的这个都被吓傻了,人是活着,两条腿自大腿往下只剩骨头加些微血肉,上面满是齿痕爪印,一看便是叫猛兽撕扯的。

    因着人吓傻了,也问不出究竟发生了何时,只能看情况推测是遇到虎豹之类的猛兽,马儿受惊逃窜,将背上的人甩了下来,几个哥儿受了伤迷了路,越走越深,到了夜间被狼群盯上,除了会爬树的这个往上窜了点,其余的全叫狼群给吃了。

    幸存的这位虽然捡了条命回来,可眼睁睁看着同伴被吃,吓得闹出动静,一不小心从树上滑了半个身子,狼群便在下面起跳撕咬,直至天亮听见人声才散去。

    狩猎第一日便发生这等惨事,几家人痛不欲生,这四人有三个都是单传——在源国,单传是指男儿,女儿不算在内。

    岳风耳尖,听见身旁不知哪个姑娘小声骂了句活该。

    可不是活该么。

    仗着家里权势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更是屡屡逞口舌之快羞辱姑娘,害得一位小少年自尽而亡,被狼吃了简直便宜了他们,也不知狼群知不知道细嚼慢咽,吃的时间长点。

    不过死这么几个无关紧要的人,对上位者来说算不得大事,皇帝大肆赞扬了岳风,夸她勇武过人,有大将之风。

    却也有人不服,认为岳家来的人多,说不定是帮岳风做了弊,否则她一个女子,怎能猎得一头黑熊一头老虎?更遑论还有大大小小的野猪野鹿等物,男子尚且做不到,岳风凭什么做得到?

    皇帝问:“这么说,你是不服气了?”

    不等那人回答,岳风便道:“不服气便来比比,看谁厉害。”

    她讲话素来如此,旁人听了会觉着她不懂得变通,过于耿直,偏偏皇帝不怕有兵权的人耿直,只怕他们有心机。

    质疑的那人是个二十左右的男青年,是颇有名气的才俊,身手了得。

    不过詹明德觉得他心胸有些狭隘,只怕再了得的身手都救不了。

    被岳风一激,他便站起身要应战,岳风说了句且慢,他随即冷笑道:“怎么,害怕了?”

    岳风问:“既然要比,不如讨个彩头,你若输了,该当如何?”

    男人心中就不存在会输的可能,冷笑道:“我若输了,便跪下给你叩三个响头!你若输了,便剃了头去做姑子!”

    此言一出,举众哗然,叫人剃了头去做姑子,未免太狠了些。

    詹明德眯了眯眼,詹知理气得握拳:“这人好生不要脸,他输了只磕三个头便算完,他应了却要风姐姐出家,好恶毒。”

    男人听见周围的人议论纷纷,便据理力争:“这有什么不对?男儿膝下有黄金,我肯磕头还不够?若是怕了便自行认输,不剃头也成!”

    不比就直接认输,别说岳风,就是岳家的脸都别想要了。

    皇帝看得津津有味,他愿意用岳风,但也要岳风展现她的价值,这次春狩便是他给岳风的机会,所以无论岳风遇到怎样的为难,他都不会阻止,“岳家姑娘以为呢?”

    岳风神情淡淡,她说:“既然男儿膝下有黄金,若他输了,我也不要他叩头,只消给我三万两黄金。”

    说着擡眼瞥向对方:“不敢便自行认输,头也不必你磕,滚着走吧。”

    竟是将男人先前的话尽数奉还。

    男人火冒三丈,当下理智尽失:“行!这个彩头我应了!”

    詹明德就想啊,这三万两黄金该怎么花呢。

    岳将军面色镇静,其余岳家人却都难免面露忧色,岳风对此视而不见,她走出位置,到了中间的空地上,往怀里掏了掏,掏出一副很薄很薄的白色手套。

    皇帝便好奇地问:“比武为何要戴手套?”

    岳风回答道:“回皇上,臣女做猎户时,打到了猎物回家,便要将其开膛破肚,掏出内脏及肠子,过程血污甚多,沾染到了手上难以去除,因而戴手套。”

    詹明德抿嘴,免得叫人看见自己过于上扬的嘴角。詹知理就直白多了:“风姐姐好酷啊。”

    的确,岳风说话的语气很平淡,甚至没什么起伏,于是愈发显得字里行间血腥气十足,仿佛即将要与她交手的不是同样出自武将之家的高手,而是一头待宰的猎物。

    她如何处理猎物,便如何处理对方。

    男人怒喝一声,伸拳向岳风打来,岳风不躲不闪,同样握拳回击!

    两只拳头碰到一起,甚至能听见骨头碎裂时产生的细微声响,但,究竟是谁处于劣势呢?

    岳风擡起一腿,正中男人腹部,其实这种时候完全可以直击下三路,那样岳风甚至能直接要了他的命。然而她今日是要展现自己的能力,出手太狠难免让皇帝心生忌惮,是以这一腿也不算重,最多就是把人顶飞个五六米,然后躺在地上爬不起来,仅此而已。

    不仅如此,男人那只拳头被击碎后,整条胳膊都以一个很诡异的弧度垂着,完全擡不起来了。

    詹明德不再藏着笑容,她望着人群中的岳风,那样威武,那样强大,简直像是在发光一样。

    一拳加一脚,直接将人干倒,这着实出乎所有人意料。敢挑衅岳家质疑岳家,这男人本身便出身显赫,同样是武将之家,其父年轻时甚至能与岳将军平分秋色,他自己也是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如此厉害的人物,就只撑得住这么两下?

    ……如果不是这两家水火不容,真让人怀疑他是演的。

    “哈哈哈!”

    皇帝忽地拍掌大笑,“不愧是岳家女!岳卿,果真是虎父无犬女!朕心甚悦,岳风,你有什么心愿,只管讲来,朕通通满足!”

    这下周围更是私语不绝,皇帝竟给出如此重的承诺,万一这岳家女要当皇后,那谁家还敢送姑娘进宫?恐怕一拳都承受不住吧!

    岳风转身向着皇帝单膝下跪,俯首称臣道:“家父年事已高,臣女只盼他能颐享天年,若皇上不弃,臣女愿意代父赶赴边关,守我源国河山,决不叫蛮人越雷池一步!”

    先前猜测她想当皇后的人尽皆呆若木鸡,岳将军此时也上前下跪:“小女之才能,其兄长不能比,还请皇上成全!”

    皇帝表情复杂地问:“岳风,你可知这请求意味着什么?”

    岳风反问:“君无戏言,皇上不是说,无论臣女有什么心愿都能满足吗?臣女只愿为国分忧,为君分忧,为父分忧!”

    “好一个为国分忧,为君分忧,为父分忧!”皇帝赞赏至极,当场拍板定案,“岳家果真是碧血丹心,一心尽忠!”

    鸦雀无声的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道不知是谁的声音:“恭喜皇上喜得良将!”

    这一句过后,同样的祝贺便如雨后春笋,于是也没人注意最初的这一声是谁发出来的了。

    詹知理一颗小心脏怦怦跳,悄咪咪清嗓子,再看向姐姐,得到姐姐肯定的目光后,恨不得翘起尾巴。

    谁说会口技难登大雅之堂,今儿不就证明了是有用的么!顺水推舟过后,风姐姐便能如愿以偿,谁再敢置喙,便是与皇帝过不去,便是不忠不孝!

    此时表情沉稳的岳风也在感慨:明德不愧是明德,这为国为父为君的说法,果真比其它的要有用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