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陆是披荆斩棘的路（三十七）
苗娜在景策工作室四年半，这是她第一次担当新电影宣发的总负责人，因为这部戏原本就是苗娜和景策共同想出来的剧本。
故事灵感来源于旅途中的听闻，苗娜觉得有趣，和景策聊着聊着就编出了一个适合拍悬疑的本子。
原剧本比实际拍摄的剧本好，故事线更简洁流畅，悬疑部分环环相扣精彩纷呈。
斯陆那个角色原本是女一号，妈妈只是配角，哥哥也没有记者女友。
因为苗娜对剧本的贡献，立项后，景策把宣发工作交给她负责，同时把苗娜的名字也加进了编剧组，这件事激怒了景策的前妻方欣。
很少有人知道方欣和景策的那段婚姻，他俩离婚的时间恰好在景策凭借处女作拿到最佳导演前夕。
离婚是因为方欣婚内多次出轨。
她的解释是为了给景策的电影拉投资，景策不接受，但也不想抹杀方欣对自己事业的贡献。
这个贡献不是指跟投资人睡觉。
诚然当时的景策找投资比较困难，但他的处女作成本预算不高，自己卖套房都够了，他本人也很有信心回本，愿意冒这个风险。
所以他指的贡献是自己成名之前，方欣的陪伴支持，以及两人相爱一场的情谊。
这也是两人离婚后方欣依然持有景策公司股份、参与公司事务的原因。
苗娜不否认自己对景策的感情，她表白过，景策拒绝了。
去年年初，她无意间得知景策的这段婚姻。
她猜测景策应该不想再和工作伙伴恋爱，权衡之下，她觉得跟着景策学习比跟他谈恋爱有意义，于是又去正式收回自己的表白。
可惜，景策也拒绝了。
之后他们就低调地谈起了恋爱。
苗娜是个坦荡的人，她和景策恋爱的唯一要求就是要在方欣面前公开，景策照办了，方欣也祝福了。
可当景策把新戏的宣发交给她并把她列为第二编剧之后，方欣坐不住了。
她要求景策把这部戏当作礼物送给她，她的还礼是退出公司。
苗娜一开始就不信，但景策信他的前妻一言九鼎。
苗娜本想当时就走人的，但她咽不下那口气。
失恋就算了，凭什么失业呢？
她还非得把这部戏的宣发做到行业标杆，为自己的履历添金。
可她高估了方欣的底线。
首先是剧本被肢解到面目全非，苗娜的编剧名份被取消。
这事苗娜没计较，修改后的剧本垃圾到她根本不愿意署名。
然后就是演员的变动。
方欣利用景策多年的口碑拉影后周沛雯加入，大大增加了电影成本不说，周沛雯搭档景策的组合会让影迷提前产生过高的期待最终反作用于口碑评分，这对苗娜负责的宣发工作而言也是巨大的压力。
一个搞不好履历含金量都得降级。
方欣还想换男一号，景策没同意。
再就是斯陆的角色。
斯陆是苗娜推荐给景策的，机缘就是斯陆在微博怼黑粉上热搜。
原剧本中的女一号妹妹就是呛口小辣椒形象，她没被哥哥杀害，活到大结局亲手把哥哥送进监狱。
斯陆外形出众，演技算不上一流，但胜在面对镜头时的表情自然又灵动，她身上还有一股难得的天真烂漫，演高中生毫不违和。
这样的演员只要能遇到好导演调教，很容易出彩。
然而剧本的改动让女一号分裂成了女二、女三，斯陆只能抢女三不说，还遭到了方欣的反对。
方欣的反对完全是为了打压苗娜，根本不分是非。
苗娜被她激怒，以斯陆片酬低节约成本为理由支持，方欣则立刻支持一位背后有金主愿意投资两百万的演员。
苗娜点明斯陆背后是付东留，方欣才无话可说。
是的。
苗娜一早就知道斯陆和付东留的关系。
付东留也投资了这部戏，在谈合作的饭局上，付东留表现出了极其夸张的洁癖，然后没过多久，斯陆就在晚上开着付东留的车来拍定妆照了。
因为苗娜曝光了斯陆背后的资本，方欣一开始还不敢肆无忌惮欺负她，后来见她根本没什么靠山，像是为了拆穿苗娜吹牛似的，私下授意副导演带头孤立斯陆。
她这一行为的目的是想激怒那个爆脾气骂网友的小明星，只要她一闹，苗娜这个推荐人就是笑柄。
好在斯陆心理素质过硬，生生扛住了压力，圆满完成角色。
苗娜开机后很少去剧组，不想看见方欣。
她每天都在为影片的宣传而忙碌。
虽说观众的眼光是雪亮的，但影评这种东西是可以操作的。
苗娜一方面心疼景策被这样毁，另一方面也恨他的优柔寡断软弱可欺。
在这样的矛盾心情下，苗娜只想专注工作，把这部注定砸招牌的作品，运作出能力范围内的最佳成绩。
苗娜是在斯陆杀青后公开说恨景策一辈子时才知道方欣干的恶心事。
至此，苗娜彻底认清现实。
方欣永远不会对景策放手，景策永远摆脱不了前妻，而自己也永远不可能在景策团队出头或者和他好好在一起。
她只能及时抽身离开烂摊子另谋高就。
苗娜原本打算离职后找个合适的时机提醒一下斯陆，让她好好利用电影上映前的时段给自己打造“景女郎”身份多接触剧组。
这算她补偿斯陆在剧组遭遇的方式。
然后她就关注到了斯陆在红毯前的热搜表现。
她开始欣赏斯陆。
但她没想过合作。
付东留约见面谈合作，苗娜立刻猜到他要给斯陆招兵买马。
她以为斯陆要去星耀了，所以她来见付东留，通过他给斯陆提醒。
但她没想到的是，斯陆要单干了。
苗娜开始考虑合作，她想带这个极具人格魅力、又懂得做人做事留三分余地的新晋话题女星。
跟付东留大致了解了新公司组织架构和发展方向之后，苗娜要求和斯陆本人谈。
既然工作室由斯陆说了算，那她得确定自己和斯陆理念契合、目标一致。
付东留答应帮她安排见面，苗娜说自己约就行。
这顿饭吃完，苗娜立刻联系斯陆表明她有意应聘经纪人职位，同时也希望可以主持工作室事务。
斯陆问她为什么会选择自己？
苗娜回：“属于你的时机已经到了，你不应该再把精力浪费在亲自公关上，你不是网红，你是明星。”
就这一句，斯陆就很愿意和她见面了。
两人约好明天下午见面。
挂了电话，斯陆捧着手机发呆。
苗娜为什么离开景策团队呢？跟着导演混比跟着艺人有逼格吧？
难道是……景策派她来的？
景策已经爱自己爱到这种程度了吗？直接自断左膀右臂助她事业起飞？
好家伙！老男人撩妹就是有手段！
再看看某些已经想不起名字的人，除了高中时偷偷写日记还干什么了？
只会花言巧语，毫无实际行动！一旦上发生关系，热情立刻清零！
垃圾！去吃屎！
心里念叨着垃圾，垃圾发来了微信。
“报告，本人于今天上午八点成功拉屎，诅咒无效，劝你立刻放弃巫师事业，回头是岸。”
斯陆：“八点拉的？”
付东留：“嗯。”
斯陆：“九点醒的？”
付东留：“……”
斯陆：“不要跟我说话！”
付东留：“为什么！”
斯陆：“我理想中的老公是八点拉屎九点醒，你不合格，我们结束吧。”
付东留：“你的理想我的理想真是一点不一样。”
斯陆不回了。
垃圾！
她要走他不挽留，她回来了他也不来找。
根本就不爱她！
斯陆越想越气，直接给他发微信。
“我感觉不到你爱我了。”
付东留：“乖。等我来了再作。”
斯陆：“你才作！你去吃屎！”
付东留：“君子不夺人所爱，我宝自己吃吧。”
斯陆气得在家团团转。
付东留在忙着打听苗娜和景策的破裂原因，要招进团队，得知道她和前老板为啥闹翻。
这事当然还是交给小海。
另外他还在亲自监督斯陆新办公室的装修设计方案。
林深见鹿主题，所有办公桌椅都是订做的小鹿造型。
斯陆的专椅是鹿女王，霸气九足。
霸气十足的是他本人设计的乌龟椅，但他慎重考虑后，退而求其次选了小鹿。
当然了，如果斯陆喜欢，他随时可以替换乌龟方案。
忙到晚上九点，设计图稿终于全部交付，小海也汇报了打听到的消息。
付东留带着设计图去找斯陆。
没想到的是。
短短两日不见，他的女朋友居然瞎了。
大半夜戴着墨镜跟他提分手。
付东留一把抱住她深情承诺：“宝宝你失明了我就是你的眼睛，不分手哦。”
斯陆用手肘怼开他，摘下墨镜控诉：“你根本不爱我！”
付东留被吼懵了：“就因为我没有八点拉屎九点醒就不爱你了吗！”
斯陆撇着嘴红着眼圈，可怜得要命。
付东留心疼，上前拉她的手：“你怎么了？”
斯陆偏过头，倔强地说：“你变了，你已经不是高中时每天晚上躲在被窝里偷偷写暗恋斯陆日记的你了！”
“躲被窝”三个字击穿了付东留的青春期阴影。
他一巴掌拍她脑门儿上：“给我死一边儿去，谁天天躲被窝写日记了！我高中是多么阳光单纯一少年，一到晚上沾枕头就睡！”
斯陆一脸震惊：“你没给我写过暗恋日记？”
“我从不写日记。”
斯陆冷笑：“所以高中就喜欢我的话也是谎言。”
付东留头都大了，他抱住她用脑袋撞她：“怎么不作死你？”
斯陆茫然若失，毫不反抗地让他抱着。
她开始梳理自己的爱情。
“你说高中就喜欢我，我信了，但是你没写日记也没表白过，我怎么就信了？”
“结了婚你还是花言巧语骗我，说一百分喜欢我，可是你都叫我小王八，这样我还跟你上床，然后上完床你立刻就冷淡了。”
“我要回家你也不跪下挽留我，我回来两天你也不来找我。每天发一些不要话费的微信消息，你甚至不愿意用数据流量……”
“我好蠢！第一次谈恋爱就被男人骗了……难怪都没粉丝崇拜我支持我，群众的眼睛真是亮晶晶，这样愚蠢的我哪有资格当偶像当明星带给粉丝正能量……”
“你要是还有一点点良心，就找个编剧把我上当受骗的爱情悲剧写成剧本，我来本色出演，给全国人民看笑话也算功德一件了……”
付东留默默听完，哭笑不得。
他看着她，认真地说：“爱情悲剧就算了，你的戏路在喜剧，这事兄弟我放心上了。我办事，你放心。”
斯陆猛点头：“嗯嗯！因为我的人生就是一场笑话！”
付东留笑得腰疼。
“好了不闹了。我告诉你这两天我为什么没来找你好不好？”
“因为你忙着骗下一个女孩吗？”
“没有，我只骗你一个。”
“你怎么不去吃屎？”
付东留仔仔细细给她汇报了这两日的工作成果，关于苗娜和景策方欣的纠葛，关于办公室的设计。
斯陆听完这些之后，背过身，低下头，沉默了。
阿牛打听到的消息太有价值了，知道这些她就可以在明天的会面中判断苗娜适不适合合作共谋前程了。
斯陆不想再被人利用了。
还有办公室，小鹿椅子，好可爱的。
好尴尬啊……这下怎么办呢？
阿牛默默为她做了这么多事，她却小心眼地乱发脾气，还每天都叫他去吃屎。
吃屎可以算情侣间打情骂俏吗？
算的吧……她也没有叫别人去吃屎啊……
要怎么下台呢？道歉吗？
可是刚刚抱怨了那么多突然道歉好丢脸哦……
付东留默默观察她的表情和小动作，他内心暗爽。
小王八蛋太能作了，偏偏又作得那么可爱。
原来这两天生气是因为他没来吗？
很想他吧。
他也一样呢。
这下她要怎么办呢？会认错道歉吗？
上次她主动道歉的时候对他说“宝贝对不起”，小王八第一次叫他宝贝呢。
这回发这么大脾气叫他什么？
老公？
斯陆想好了，转过来面对他，付东留屏息期待。
“老公……”
付东留眼睛都瞪大了，他可以改行去算命了吧！
“嗯。”他故作淡定。
斯陆擡头看他，低头扣手指……纠结半天，她扑过来抱着他的腰。
“老公。以后你就不要吃屎了吧！”
“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