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爱是乌龟王八蛋（十二）
怕老付同志不好好配合，付东留乘胜追击，去了他家。
进门时，付志恒正靠在沙发上呆望天花板，疲惫神情恰如此前的付东留。
父子俩对视一眼，付志恒当他空气，付东留则是内心暗爽，觉得父亲总算体会到了三分自己的心情。
他走到客厅，看见茶几上放着威士忌，付东留耸耸肩，去酒柜给自己拿了个杯子来。
见他斟酒，付志恒愿意搭理他了。
“你别喝了，开车走。”
付东留充耳不闻，他自饮一小口，龇牙说：“我来跟您详细介绍一下斯陆家的情况，免得您一无所知，言语冒犯。”
付志恒看他的眼神能杀死人。
他刚想骂，付东留抢先。
“爸，斯陆没有爸爸，您拿她当自己女儿吧。”
付志恒嗤笑，满嘴谎言！荒谬至极！
她怎么没爸了？不是两个爸爸她都不理？
“我要早知道你这德行，我都不要孩子。”他说。
付东留只管说自己的：“斯陆爸妈在她初三那年离婚分了家，她跟着她妈去新家，那会儿她都十四了，要跟两个陌生男人一起生活，很辛苦。她在新家生活不便，高三想回老家，她亲爸不要她赶她走，那一年她还没成年。您是为人父母的，您设身处地想想，一个未成年的孩子被父亲拒之门外，母亲家又不适应，她什么心情？”
“因为这样，斯陆才要强，一上大学就急着工作赚钱，她是没有安全感。可即便是这样，她也一直乐观向上，关心所有人，尤其是她的妈妈。”
付志恒默默喝酒，并没有被打动。
付东留言辞恳切：“爸，我知道您对我失望，觉得我没出息，您就当多个女儿，如果实在不愿意，您至少别阻拦我的幸福，毕竟是我和鹿鹿生活，您不乐意，以后少见面就是。”
最后这句激怒了付志恒，他倒不知道自己如今的让步还不够高贵的斯陆女士享受。
好在付东留及时补了话:“但我个人还是比较建议大家常来常往，因为我们鹿鹿真的，太可爱了。”
他说着情不自禁露出灿烂笑容。
付志恒痛饮杯底，眯着眼看向儿子建议道:“我看不如你去给她当儿子吧？真的，我现在觉得你要放弃继承权的提议，让我很欣慰。”
付东留翻个白眼:“别说笑了，还有些事我得叮嘱您。”
“赶紧滚！”
付东留在他爹家住了一晚，隔天睁开眼就催着付志恒主动约斯慧，气得付志恒早饭都没吃就上班去了。
不过付志恒躲开了儿子躲不开爹，爷爷给他打电话问起见面的事如何安排。
付志恒说:“我想先由我私下见一见斯陆的母亲。”
爷爷问:“你什么打算？”
“婚礼先不办，看看再说，要我现在认这个儿媳我做不到。”
爷爷沉默了一会儿，同意。
“也好，现在我们越反对他俩越来劲，再说我们也都需要时间了解那孩子和她的家庭。”
“是。”
“那这样我和你妈就先不见了，你看着办吧。”
“好的。”
付志恒这头还没来得及让秘书安排时间，意外接到了斯慧的电话。
她在电话里的态度客气到近乎谄媚，这让付志恒更加抗拒这门婚事。
付东留昨晚怕他不了解斯陆跟他唠叨一晚上实在是多此一举，早在他俩领证那会儿，付志恒就把斯陆的小半生查了个底朝天。
说实话，比起斯陆，付志恒更不想认的，是斯慧这个虚荣的亲家。
根据他的调查结果。
斯慧的第一任丈夫陆平虽然只是个普通高中的物理老师，但他教学水平极高。
过去这些年，省内各大公立私立高中都争先恐后开高薪挖他，其中就有斯陆就读过的思睿国际。
这一切都是因为陆平在那一年创造了一个奇迹，他用课外辅导时间，带出了当年高考的全省理科一二名。
这件事被媒体大肆报道，学校争抢陆平，家长排队报名，思睿甚至开出了让陆平的女儿免费就读初中部免考直升高中部的条件，配套的住房就不用多提了，可陆平全都拒绝了，依旧窝在他那套老房子当他两袖清风的普通老师。
也就是那一年，思睿劝不动陆平便曲线救国找上了斯慧，邀请她去参观学校，企图用国际高中的教育环境和资源打动斯慧这位母亲。
付志恒不知道斯慧当初是否对学校动心，但他调查到的报告清楚地显示，那之后第二年，斯慧就和丈夫离婚了，而她的二婚对象，正是当初陪着她参观校园的毛宗航。
有这样的母亲，斯陆小小年纪拿婚姻换资源简直是顺理成章。
如今付志恒要和斯慧见面了，听着这位女士在电话里的讨好口吻，付志恒不由地反感。
他几乎可以确定，所有的一切都是斯慧在背后指导，让女儿步她后尘，靠婚姻跨阶级。
付志恒讨厌这样的人。
当天晚上八点，斯慧匆匆赶到约好的见面地点。
付志恒也很准时。
他包下了整个西图澜娅餐厅，很方便说话。
两人互相介绍后落座，付志恒没有说话，等对方先开口。
斯慧没介意，她直言:“东留跟我说您想和我见面，我知道，这事肯定是他一力促成，您怕是不太愿意的。”
付志恒脑海里瞬间冒出斯陆的脸，这对母女性格真是像。
“确实。我儿子的叛逆期来得比较晚。”
斯慧笑一笑，说:“要说叛逆，自作主张，我女儿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付志恒语气平淡，说出的话却尖锐:“叛逆和不尊重长辈还是有区别的。”
斯慧笑容僵在脸上。
她沉默片刻，冷着脸向他确认:“请问您现在对这俩孩子的婚事还是反对态度是吗？”
“这种事，大人越反对越适得其反。”
斯慧懂了。
她说:“我今天私下见您也是想说这件事。”
“哦，是吗？”他满脸傲慢地不信。
斯慧好想抽他。
但为了女儿，她忍了。
“我是帮鹿鹿搬家时无意间看到的结婚证，在这之前，我也就见过付东留几次，女儿跟我介绍说是她男朋友，我没有过多干预。”
付志恒淡笑:“您的意思是您不太满意付东留。”
“只是谈恋爱，我很满意。我看得出，小付很有教养，待人接物也很周到。但作为女婿，我尚未有时间了解判断，从知道他俩领证到今天，光看着他胡闹了。”
“那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应该和您一样，我们双方家长都不要再强烈反对，免得激起他俩的逆反心理。我的女儿我了解，还没长大，做事欠考虑，我可以百分百跟您说，她哪怕到现在都丝毫没有考虑过婚姻的复杂和严肃，只想着和付东留在一起高兴。您的儿子也差不多，所以这俩人才能走到一起，都很幼稚。他俩究竟适不适合结婚过日子，需要时间验证，不是我们做家长的验证，是他们两个要冷静下来慎重审视这段感情。我的想法就是这样，既然已经领证了，倒是没必要离婚，真过不下去了再离也来得及。”
付志恒默默端起水杯喝一口，他不说话，也看不出情绪。
斯慧有点烦，不喜欢这种自以为是的傲慢。
付志恒听了斯慧的话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
瞧这一席话说的，最后不还是舍不得放弃付家儿媳身份吗？
她没有自己的事业，这辈子靠着两次婚姻跻身中产，如今有了当演员的女儿，可不得好好控制着为自己再实现一次阶层跨越？
判断什么呢？审视什么呢？
一边是名不见经传想红没命的小演员，一边是影视资本家唯一的继承人，这段感情会有什么变数？怎么可能有变数？
倒不如干脆点退出娱乐圈安安分分当付家儿媳，这样他还容易接受些。
付志恒又想到斯陆平时在网上折腾出来的那些事，他头疼。
付家儿媳天天和网友对骂，简直丢脸。
斯慧和女儿一样，急性子，最受不了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无效沟通。
她已经说到这份上了，给足付家面子了，对方还是这态度，日后怎么对斯陆呢？
没法忍了。
“付董事长，您日理万机，咱们就别耽误时间了。我看您这态度实在是不情愿，不如您直言您的想法。”
她有点控制不住情绪，说话也激动:“我虽然不比您事业有成财产丰厚，那我也是给了我女儿能力范围内最好的物质条件，我的女儿，绝对不会贪图您家资产就委屈自个儿，我们斯陆是十八岁就不问家里要一分钱的孩子。”
“您误会。”付志恒说，“我觉得您的提议很好，让他们先这么相处着，我们家也需要时间了解斯陆，现在都还是陌生人呢。”
他慢悠悠的态度激怒了斯慧，此生没见过这么傲慢的人。
斯慧彻底不想给他面子了。
“付董事长，您是不是不了解情况？他们俩结婚可是付东留提出来的。我说暂时不办婚礼，可不是为了给您家时间审查我的孩子，我是想给我女儿一次反悔修正错误的机会！要不是看着这俩孩子在一起真的开心，我恨不得明天就拉着他俩离婚去。”
“当然，我现在也能做到。您怕是不知道我们斯陆有多在乎妈妈，如果我坚持，她绝对不会为了您的儿子让我伤心，这一点我有信心。我今晚就能把这事办了，但我不打算这么做。为什么？为着你我都有一个没长大的傻孩子，为着我们做父母对子女的这份心，我不忍心让付东留真的伤了您的心。不过我觉得您似乎不具备这份同理心，这让我对付东留的性格也有了顾虑。”
“他最近这么闹我看在眼里，之前不出面，那是我觉得你们家活该！一声不吭拐着我女儿结婚，这件事就是您家里没教好！”
“今晚跟您聊这么几句，我也算了解一点付东留的家庭环境了，说实话，这门婚事我现在还真不满意了。您别为难了，现在该审查付东留的是我，该重新考虑的也是我！您给我两天时间，等我调查清楚了给您回话。”
“您没女儿您不懂，我们养女儿的，婚姻嫁娶可不是只看男方家里有没有钱。您也别觉得自己家儿子吃亏了，一张结婚证就把我女儿一辈子拴住了，这份精明倒挺像您这样家庭出来的孩子。”
“今晚的对话咱都别跟孩子说，这事最后不成，咱们各凭本事把自己孩子劝好了和平分手，别影响双方亲子关系。”
“您慢吃，我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