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爱是乌龟王八蛋（二十九）
斯陆现在是真猜不透付志恒这个精分患者了。
她只能求助亲友团。
她给斯慧发微信，问同样的情况下，斯慧身为家长怎么才能满意？
一听到女儿要改名跟着男朋友姓，斯慧才不管什么假设，脑子正常的人没事会做这种假设？怕不是来试探的。
一口气回复了五条语音，条条六十秒拉满，都是污言秽语……
斯陆领会了一点付志恒的怒气值。
来到卧室，斯陆是低眉耷眼，不敢看床上的奶奶。
想必奶奶现在也很讨厌她了吧？
“小陆来了，快过来。”
斯陆听奶奶语气一如从前，连忙过去。
“奶奶你没事吧？好点了吗？”
奶奶笑得慈祥:“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斯陆道歉:“奶奶对不起，不是真的要改名。”
奶奶握住她的手:“小陆啊，不管是不是在气头上，跟亲人决裂这种话以后可不能再说。”
“不是我让他做的，他的主意，我……我只是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我会阻止他的，真的！我真的没想让阿牛抛弃家人！真的真的！”
奶奶倒不意外。
她能理解年轻人谈恋爱的冲动，一个委屈之下撂狠话，一个为了证明爱情就要改名。
做事都欠考虑。
正因为如此，奶奶要把这个道理说透，让他们明白，再怎么胡闹，得守住底线，抛家舍业这就是第一条不能踩的红线。
“昨天可不是你在这说要选你就得和他爸恩断义绝？”
斯陆听到这句责难好惭愧。
也委屈。
“我是太伤心了。赌气才说那样的话。我愿意让叔叔讨厌我拿我出气是因为我体谅他的伤心，而不是我觉得自己有罪活该承受。因为是阿牛的爸爸，因为是这样的迁怒，我很清楚自己没做错什么没什么不好，所以被讨厌我也不会真的感情受伤，不会动摇自己的自信心否认自己。但是叔叔亲口跟我说他就是没理由地讨厌我，我不能接受。”
“奶奶，我也有感情，我没那么坚强，我要是天天面对无缘无故讨厌我的人，我迟早会自我怀疑，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好糟糕的人，不值得任何人喜欢。”
奶奶不是付志恒，不会为了面子避重就轻。
她安慰斯陆:“我喜欢你啊，短暂接触我就看得出你是个好孩子。那天你跑开后我和他爸聊了很久，你对他的体谅孝心我都告诉他了，但你也要明白，人和人之间要相处才能产生感情，我也是这样了解你的，他爸到底没跟你接触太多，有误会。当然了，他的脾气也是很犟，要面子，不肯在小辈面前低头。”
“其实啊，那天东留给他爸发了短信，他爸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很感动的，当时就改变心意了。我就跟他说，这都是儿媳妇的功劳，有儿媳妇私底下劝着，儿子跟着学，才懂事了，体谅父亲的心了。所以我们就马上回来找你了呀。”
斯陆眼泪都下来了，怎么说的一切都是她太冲动的错了。
“长辈要面子，那我也要面子的呀，被人当面嫌弃了，我还赖着不走吗？”
她一边说，眼泪噼里啪啦地掉，被套都打湿了一片。
奶奶看着一串串眼泪珠子就心软了。
她搂过斯陆哄:“好了好了，你瞧瞧，回回来家里都得哭一场。快别哭了，以前的事就过去了，以后都不提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准备婚礼，领证这么久了还没办，连个婚礼都没有可不是委屈你了。你放心，婚礼一切都给你准备最好的，奶奶亲自给你选最漂亮的珠宝，绝对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让大家都看看。”
提到婚礼，斯陆哭得更凶了。
要办婚礼那得把新郎放出来啊！！！
“奶奶，您别光说我一个人，您把阿牛叫回来一起教育吧？您给打个电话叫他过来好不好？”
她说着就掏出手机。
奶奶问:“他在哪呢？这几天都不见人，没跟你在一起吗？”
终于问到点子上，斯陆看到了希望。
“您亲自打电话问问，我给您打。”
她拨通，免提，语音提示关机。
“咦？怎么关机了呢？怎么回事呢？好奇怪呢？现在没有人会关机的哦，到底出什么事了呢奶奶？”
她拼命暗示奶奶问付志恒要人去。
背后一道魔音响起:“被我关在家里了，让他反省几天。”
斯陆无语，那叫关在家里？他家住车库？
奶奶思索片刻，说:“也好，这混小子是太不像话了，你看着办吧。”
斯陆:“啊？”
付志恒端着水进来服侍母亲喝了药，又关心了几句就去找他爸了。
斯陆趁机跟奶奶求情。
“奶奶，要不您把阿牛叫回来教育吧，奶奶是这个家最深明大义的家长，您说的话真的很有教育意义，我刚刚听完我整个人都焕然一新，您叫阿牛回来吧，关在您这反省吧。”
奶奶笑了:“这会儿又心疼上了？”
“不是，主要是奶奶病了，阿牛很担心啊。”
奶奶却不上当:“他们父子俩需要这个机会好好沟通，老这么僵持着什么时候是个头。”
斯陆没招了，她也不敢直说付志恒精神虐待儿子呢，怕奶奶一急又犯病，那付志恒不得更生气？
斯陆把水杯端出去。
付志恒和他爸正在密谈，斯陆扒在门口偷听，这俩老家伙一个比一个心硬，一副要关死阿牛的架势。
斯陆心都凉了半截。
吃过晚饭，斯陆跟着付志恒回去。
现在她从奶奶嘴里知道付志恒只是要面子才说讨厌她，心里便有了底气。
“叔叔。”她主动搭话。
付志恒不理。
斯陆又改口:“爸。”
付志恒还是不理。
“爸，你也知道自己错了吧？”
付志恒转头看她，一脸见鬼的表情。
斯陆是很会利用优势的。
“要不是您欺负我，我也不会情绪上头闹成这样。不过您是长辈，我不需要您道歉认错，我能体谅。”
付志恒真想给她踹下车去。
斯陆又说:“我和阿牛我们俩加一块才五十多岁，就算做了什么离谱荒唐的事儿，传出去大家一笑就算了，年轻就是犯错，这不丢人。但您就不一样了，这么大个老板，这么大的岁数，恼羞成怒就把亲儿子关起来，还要把儿媳妇的工作室原地解散，这要传出去，别人怎么想你呢？”
付志恒冷笑。
斯陆给他描绘蓝图:“比方说我现在是您的合作伙伴，那我就要慎重起来了。我认为做生意能力还是次要的，合作伙伴的人品是最重要的。那我要知道我的合作伙伴一言不合就把人关起来，那我就不想合作了。对吧，你说虎毒不食子，对亲儿子都这么狠，我一个不沾亲带故的合作伙伴，我得多害怕。钱重要还是命重要？”
“当然您生气是应该的，但是……反正你想想吧。”
付志恒想了想，说:“本来想明天放他出来。既然你这么说了，再关几天。”
斯陆不上当:“你本来就没打算放他出来，你只是想我闭嘴。”
付志恒知道她机灵，就是太情绪化，一上头智商就没了。
斯陆补充:“因为我的话戳你五脏六腑了……”
“滚下去。”
斯陆把嘴闭上。
其实付志恒根本不是为了儿子要改名这个行为本身而生气，他生气的是付东留做这件事象征的意义，更不能纵容的是这两人因此尝到了甜头，日后一有不称心如意就离家出走断绝关系地来威胁父母。
他纵横商场半辈子，哪能看不出斯陆和付东留的单纯心性。
但单纯一词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未必是优点。
它代表任人宰割，代表不计后果，代表麻烦别人。
前番数次冲突，表面看，都是这俩孩子在获胜，让他这个做家长的毫无招架之力。
实际，是他懒得计较。
真要计较起来，他俩绑一起不过是他手中小蚂蚁。
付志恒的目的，便是一次性教他俩一个乖。
回到家后，斯陆直奔车库。
她问门口守着的人:“他吃饭了吗？”
“晚饭没吃。说不饿。”
“那怎么行呢！”
“饿了会送宵夜的，老板没说不给饭吃。”
“那他上厕所了吗？”
“这……我怎么知道……”
斯陆砸门叫付东留。
付东留跑到门背后来。
“你怎么又来了？不听话，快回家去。”
“阿牛，你给你爸爸认个错吧。”
斯陆不想这么隔着门喊话，还是见面聊比较好。
她围着车库三面转了一圈，没发现其他能进去的门路。
又回到前门，纠结再三，她不抱希望地开口。
“您好，请问可以让我进去一会儿吗？”
斯陆还想着许诺点什么好处贿赂。
守门人特爽快:“OK。”
斯陆:“嗯？我能进去？”
“怎么不能呢？”
斯陆怒了:“你怎么不早说呢！”
守门人很无辜:“您也没问我呀。”
“那我刚才围着……算算算，开门！”
两人终于见面。
斯陆一看到车库里连一张凳子都没有就哭了。
“阿牛，你没事吧？”
“没事，别哭。”
“你一直在这啊？”
“没有。头两天把我关家里，只是没收了手机不让出去。昨天那老东西回来了就把我关这了。你是今天才知道的吧？”
“嗯。”
“那就是了，今天不让我出去上厕所，晚饭还给我送了一盆汤，老东西故意的，吓你呢。”
听到他没吃太多苦，斯陆放心了点。
看着一直蹦蹦跳跳停不下来的付东留，斯陆有点懵。
“阿牛，你蹦什么呢？”
“不蹦我尿急……”
斯陆崩溃。
四处看了看，有医院用的那种便壶……
“要不你先用那个解决一下吧。”
付东留不肯，特殊情况下他可以用便壶，但他不能忍受用过的便壶和他同处一个空间。
“老东西，要不是老子素质高爱干净，我非得把他的车尿个遍！”
斯陆没心情玩笑。
“阿牛，奶奶病倒了。”
“什么！”付东留立刻停了下来上前拉住她，“奶奶怎么了？在医院吗？严重吗？”
“别担心，住院两天调养好了。我刚从奶奶家回来，一起吃饭了，奶奶胃口不错的。”
“哦。”
“阿牛，你和爸爸认个错吧，本来我也没打算真让你改名，我就是想看看你会不会为了我放弃一切，这样不好。你就跟你爸爸说你是哄我的，让他消气。阿牛，你爸爸要把我工作室解散，不让我工作了。”
“不会的。吓你呢。”
“是真的。”
付东留不是不愿意跟父亲沟通和解，是他压根儿没见到老付，面都见不上还说话呢？
斯陆都急哭了。
付东留跟她说:“好，你去跟他说我愿意认错，尿完就给他道歉。”
“好！”
斯陆跑回门口，又折返回来，把自己的手机给他。
“这个给你玩就不尿急了！密码是我生日！”
付东留抱住她亲一口才放开。
斯陆跑回别墅找付志恒。
“爸爸！阿牛知错了！要当面跟您认错！”
“要认错还是想回来用厕所？”
斯陆简直服了。
“那您也不能真把他憋死了吧！我知道您只是想让他反省，难道您真要他病了残了死了才叫悔过吗？这么心狠吗？”
付志恒不为所动，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洁癖也是惯出来的毛病，就为他这点矫情毛病，打小出门就麻烦。
“如果我的儿子能被尿憋死，那我就没有儿子。”
“我天，我真是受不了，你这个儿子严重洁癖啊！”
“出去，不要吵我。”
斯陆又回到车库让开门。
守门人说:“老板刚打电话说不让您进去了。”
“……”
付东留正在里面看斯陆的自拍美呢，电话响，斯慧打来的。
他接起来。
“妈，我是付东留。”
“是你？你怎么拿着斯陆手机？改名不够，手机也得归你是吧？”
“啊？妈您在说什么？”
“别叫我妈！我正要找你算账呢！好小子，撺掇我女儿跟你姓？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欺负我闺女单亲是吗？觉得我女儿没家长管了随便摆弄？拿我女儿当什么！你给我等着！”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