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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动盛宴 正文 第八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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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章

    柏奚在回酒店剧组的车里搜索到市中心的导航,来回三个小时,如果殷惊鸿检查结果没大碍的话十二点前裴宴卿能回来。

    但是离开之前殷惊鸿自然的口吻,和裴宴卿的回应,都透着若有若无的亲密,是旁人难以插.进去的。

    为什么裴宴卿对殷惊鸿的身体状况那么清楚?

    为什么殷惊鸿光明正大地把裴宴卿从自己身边带走,明明自己才是裴宴卿的爱人。

    这些问题本来就是不深思没什么,一深思便如鲠在喉。

    电梯厅的门缓缓关闭,上行跳动的数字倒映在琥珀色瞳孔。

    柏奚指腹无意识摩挲的手机机身震了一下。

    她打开消息通知。

    裴宴卿给她发了条微信:【我们要去省会的医院,可能要晚点回来】

    朴素的人道主义暂时占据上风,柏奚问:【殷导的情况很不好吗?】

    裴宴卿:【不清楚,她说心跳得有点快,想去好点的医院检查】

    裴宴卿:【吃饭了没有?】

    柏奚:【我让唐甜帮我买回来,待会吃】

    裴宴卿:【好,一会拍照给我看】

    裴宴卿端着手机打字,你来我往回得很快,屏幕上绿色对话框不断跳出来,殷惊鸿捂着心口突然嘶了一声。

    “怎么了?”裴宴卿迅速将手机锁屏,转过来察看。

    殷惊鸿把唇色咬得发白,道:“心绞痛,没事。”

    “心绞痛还没事?!”

    “哪个熬大夜的心脏没点这个毛病,我估计是虚的。”殷惊鸿苦笑道,“真没事。”

    裴宴卿打开手机,在通讯录里滑动。

    “我帮你找个心内科的医生,先远程问诊一下。”

    “不用了吧?”

    裴宴卿忙着看手机,没注意到对方眼神一闪而过的紧张。

    “你以前熬夜写剧本也没进过医院,这会在我的剧组出事,我有责任保护你的安全。”

    “……那还真是谢谢裴总。”殷惊鸿语气复杂。

    裴宴卿觉得她说话口吻怪怪的,没空去追究,打了几个电话之后,接通了医生,开了免提。

    她朝殷惊鸿道:“你有什么症状或者哪里不舒服,如实和医生说。”

    殷惊鸿硬着头皮和医生聊天。

    医生还开了视频看她,结论当然是看不出大碍,建议去医院诊断。

    裴宴卿:“医生,她以前从来没有心绞痛过,突然这样会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医生巴拉巴拉列了几个可能性,稳妥地不保证一定是其中之一。

    裴宴卿:“会不会是生气导致的?情绪波动大。”

    医生道:“不排除这个可能。”

    殷惊鸿在一旁小声道:“待会去医院检查就知道了,现在隔空能问出什么。”

    裴宴卿挂了电话,专心地盯着她。

    柏奚把唐甜送上来的晚饭外卖盖子打开,是一碗粥。

    她拍了张照片,发送给裴宴卿。

    一直等她把粥喝完,裴宴卿都没回复她。

    柏奚收拾桌上的外卖丢进垃圾桶,放空五分钟,查看孟山月早上发给她的邮件,逐字阅读,打开微信,关闭微信,进了浴室。

    洗完头洗完澡,离上一条消息过去了一个小时。

    裴宴卿在几分钟前回她:【这么清淡啊,明晚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柏奚已经没有延伸这个话题的兴致,转而问道:【殷导怎么样了】

    裴宴卿:【似乎不太好,刚刚打电话问了一个医生,线上诊断不出来,我得看着她,不方便一直和你聊天了,有急事直接给我打语音】

    柏奚:【没事,我今晚得研究剧本,快回来时给我发个消息】

    裴宴卿:【好,加油^_^】

    夜里十点,裴宴卿一行到了医院,给殷惊鸿做检查,显示窦性心律不齐,很常见。

    但是殷惊鸿按着心口说痛,异常惜命,各种检查做一遍,非要留院观察一晚上再走,甚至给裴宴卿放了半天的假。

    裴宴卿在附近宾馆开了间房,临时住下,已是凌晨两点。

    【我今晚不回去了,你先睡吧,晚安】

    柏奚在十二点就说自己去睡觉了,裴宴卿不想吵醒她,发完一条消息也睡了。

    两缕风吹向不同的梦乡。

    柏奚失眠到后半夜才睡着,眉心酸痛,头疼欲裂,醒来捞过手机,统筹在群里@她说上午不开工,让她下午再去片场。

    柏奚一拉被子,闷头又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走廊对面的房门关上的声音,在睡梦中依然清晰传入她的耳朵。

    柏奚突然睁开眼睛。

    她把床头柜的手机拿过来,五分钟前裴宴卿给她发消息:【我到酒店楼下了】

    就在当下,又一条:【到房间了】

    柏奚眨了睫毛困出来的眼泪,刻意忽略内心的不寻常,道:【我还在睡觉,好困】

    裴宴卿:【那你睡吧,吃饭的时候我叫你】

    柏奚闭上眼昏迷过去。

    年轻人身体好,觉多,睡得也快。

    裴宴卿见她没回便猜到睡着了,摇头失笑。

    临近中午,殷惊鸿又来搞幺蛾子,昨晚死乞白赖地在医院赖了一晚上,让裴宴卿脱不开身,今天她单独把柏奚叫走了,提前到片场讲戏。

    两人在休息室面对面吃快餐。

    吃完了,导演不开口,演员只好先开口。

    柏奚客套道:“殷导的身体怎么样了?”

    殷惊鸿意有所指道:“托小宴的福,有惊无险,她对我的身体比我自己还了解,没有她我没事也要被吓死了。”

    柏奚抿唇不说话。

    殷惊鸿:“小宴真是个好人,昨天晚上我在医院,她替我跑前跑后,明明有助理却还是亲力亲为。能够被她放在心上,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你应该和我有同样的感受吧?”

    柏奚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不是的。她对我和对你完全不一样,你不要信口雌黄!

    殷惊鸿:“我知道她喜欢你,她对你体贴入微,关怀备至,为了你费尽心血,不惜舍身进我的剧组。但是她对我也很好,即便只是朋友之谊,照顾我,记得我的喜好,关心我的身体,我说不舒服,她毫不犹豫地送我去医院,一陪就是一整晚,衣不解带,让我如何不动心?”

    柏奚倏然擡头,瞳孔轻缩。

    殷惊鸿看着她笑起来:“对,你发现了吧?我喜欢她。”

    柏奚目光中闪过一丝暗芒。

    殷惊鸿靠进沙发里,唇角噙着散漫的笑:“我这人道德水准不高,别说你们俩只是女女朋友,就算结了婚,我也不会收回喜欢她的权利。”

    说谎话的诀窍是九真一假,再利用些语言漏洞误导对方,但殷惊鸿信口提的“结婚”误打误撞正中现实。

    柏奚心道:她竟然连结婚的事都告诉殷惊鸿了吗?不是说好了对所有人保密吗?她们俩真的仅仅只是“在剧组相处得好”的……朋友吗?

    有没有可能裴宴卿对她怀着异样的心思不自知。

    她们俩认识那么久了,殷惊鸿比自己早来那么多年。

    她们俩的年龄、阅历看起来也更登对,不像自己一张白纸,更没有彩色的灵魂。

    柏奚被自己的脑补逼得攥紧了身下的沙发。

    殷惊鸿道:“人的一生何其漫长,荷尔蒙的持续又何其短暂,今日可以是你,来日未必不是我。柏奚,既然爱情抓不住,你为何不享受现在,爱你所爱?”

    柏奚霍然起身打断她:“殷导!”

    殷惊鸿微微一笑。

    柏奚对上她的目光,很快狼狈地避开,道:“我先走了。”

    殷惊鸿在她背后悠悠道:“我会等她,等她爱上我的那一天。”

    休息室的门从外面带上。

    力道稍重。

    殷惊鸿闭了一下眼,心道:不够,还可以再愤怒一些。

    殷惊鸿想了一晚上才折中出这样一副说辞,给自己盖个单相思的戳,立痴情人设,尽量不把裴宴卿牵扯进来。

    她本来想造谣裴宴卿对她有意的,怕下午拍完戏裴宴卿把她手撕了,虽然现在离裴宴卿弄死她也不远了,起码能留一口气。

    柏奚啊柏奚,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

    从上午裴宴卿回来,一直没找到和柏奚单独相处的机会。

    片场化完妆,清完场,她看见柏奚坐在台阶上安静地想事情,于是走过去。

    柏奚低着头,说:“裴老师,我想一个人静静。”

    拍摄当前,裴宴卿只好离开。

    殷惊鸿从休息室出来,特意在柏奚面前绕了一圈,又去找裴宴卿,两个人说了些什么。

    殷惊鸿笑得很开心。

    裴宴卿莫名其妙:“你至于吗?不就是晚上吃个饺子?”

    殷惊鸿哈哈哈,说:“我爱吃饺子不行吗?我乐意,你管不着。”

    裴宴卿回忆起反常的柏奚,本能察觉到不对,道:“你是不是对柏奚说了什么?你骂她了?”

    殷惊鸿翘着唇角:“没有啊。”

    她一秒板下脸,道:“快开拍了,别打岔,去边上准备去。”

    殷惊鸿把她拨开,大步走到监视器前,拿起无线对讲:“各部门准备,两分钟后开拍。”

    主演就位。

    场记打板:“《耳语》第二十场二镜三十九次,Action!”

    柏奚站在明暗交界的光影里,露在光线下的半张脸比先前表现出不一样的微小细节。

    同样是木然的眼神,湖水却不是一潭死水。

    她几不可察地擡眼,在睫毛产生颤抖前又缓缓坠下,像蝴蝶滞留的羽翼。

    她想起走廊擦肩而过的男人,又想起自己苦苦躲避的心意,在这个夜晚搅作一团,搅乱她的肺腑。

    好痛,却不知道哪里在痛。

    她只能站在那扇关着的浴室门前,听着淋浴的水声,像一场过于漫长的梦。

    她好像也被漫天的雨淋湿在空旷的原野。

    嗒——嗒——

    西洋钟在墙角摆动。

    女人拉开了门,玫红真丝睡袍裹着丰腴雪白的身体,系带随意挽在身前。

    她擦头发的手顿住,掩饰性地拢紧了领口,遮住凝玉般的肌肤。

    她第一反应避开了柏奚的视线,又擡起头,佯作自然地笑了一下,说:“你……”

    柏奚大步向她走过来,握住她的手腕,带着她往床边走。

    裴宴卿踉跄了一下,对方使的力气不大,她亦步亦趋地被带向床沿,按在床上。

    年轻女人的吻落了下来,在她的耳朵和颈侧,沉默而汹涌。

    ……

    监视器后,殷惊鸿舔了舔自己的唇,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柏奚是一个经常让她出乎意料的演员,更是不可多得的天才。

    她的愤怒不再是单纯对红玫瑰的愤怒,更转化成了对自己的愤怒,反而让这场戏有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

    镜头里。

    柏奚的吻越来越窒息,裴宴卿难.耐地向后仰了仰修长的颈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去揽住她单薄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