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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动盛宴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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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二章

    柏奚昨夜乍悲,情绪崩溃,一直延续到今天早晨,裴宴卿的进一步接受又是大喜,两相冲击之下,她车祸后尚未好全的身子骨在高原缺氧地区便发起了低热。

    方才还有力气缠着裴宴卿,这会儿吃了药只有浑浑噩噩睡觉的份。

    裴宴卿在床边陪着她,听见她低声呢喃。

    她凑近了女人的唇去听,才听清她说“痛”。

    “哪里痛?”裴宴卿一手贴着她的额头,一手握着她的手,语气温柔得化出水。

    柏奚闭着眼,脑袋在枕头上左右转动,说不出来哪里痛,身上又酸又痛。

    “医生已经给你吃了止痛药,很快就不会痛了。”

    “裴宴卿……”柏奚依然半昏半醒,念叨的话却换成名字。

    裴宴卿伏低身子,贴她更近,拉着她的手抚上自己的脸,轻柔道:“我在这里。”

    “不要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裴宴卿肯定道。

    柏奚眼帘紧闭,颤动的睫毛从眼角滑下一行清泪,她意识混沌,却声音哽咽。

    “我们不要离婚好不好……”

    裴宴卿身形一僵-

    我不行了,怎么最后还给我来一刀QAQ-

    小柏好可怜-

    只有睡着的时候才敢说出心里话-

    不知道裴仙怎么想的,反正这门亲事我同意了呜呜呜-

    你们俩不准离!-

    既然答应不离开她,为什么非要离婚呢?

    裴宴卿第一次直接地从柏奚口中听到“不想离”这句话,从她们俩那次吵完架,柏奚离开她们的家,协议签署,离婚提上日程,柏奚再没有提过反对。她答应了离婚以后,柏奚还可以追她,于是她们俩都盼着离婚,然后有一个全新的开始。

    所以这不是她们俩的期盼,只是她一个人的执着吗?

    她没有问过柏奚,但当真完全不知道她不愿意离婚这件事吗?还是故意视而不见,一味坚持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床头裴宴卿的身子僵了僵,过了会儿恢复柔软,她的面庞随之也变得柔和。

    她的脸依然在柏奚掌中,手也落在了柏奚脸上。

    “你不想离婚吗?”女人轻声地问睡梦里的柏奚。

    “不想。”柏奚的呼吸声有点重,鼻子似乎因为快哭而堵住。

    “为什么?”

    “……”

    柏奚没有再回答她,闭合的睫毛越来越湿润,也越多越多的泪水渗进枕头里。

    裴宴卿帮她擦着眼泪,许久才从柏奚的哭腔中找到一句低低的断续的:“我不要……”

    后一句又过了许久,是四个字:“感情破裂。”

    合起来是:我不要感情破裂。

    裴宴卿心脏被重锤敲了一下,几乎让她手足发麻,半晌做不出任何动作。

    这四个字是她在民政局提交离婚申请那天填的理由,当时写的时候她迟疑了很久,也心痛了很久,最终交上去时,除了麻木的无话可说还有对柏奚的报复。一段感情有了重大的瑕疵,与相爱的初衷完全相悖,怎么不叫破裂?

    但是她想不到柏奚会这么在意这句话,在意她说的感情破裂,她烧得身上到处痛,想的还是一个月前她签在纸上的四个字。

    边哭边说“我不要……”后四个字她甚至只说了一次,便不再或不敢启齿。

    观众听不清柏奚后面的呢喃,只能看到她滚落鬓角的眼泪,源源不绝-

    说什么了哭成这样-

    不敢说我和小柏哭得一样惨-

    裴姐不会今天才知道小柏不想离吧,她的卡上可全都选的否-

    这对也有误会?

    镜头里裴宴卿离柏奚更近了,一只手撑在柏奚身侧,温柔地亲吻她的额头、鼻梁、唇角。

    “不会破裂的。”

    “你相信我好不好?”

    “相信……你老婆。”

    柏奚的泪应声而止,裴宴卿将和她十指相扣的手牵至唇边,在手背浅浅啄吻。

    “睡吧,睡醒第一眼就能见到我。”

    柏奚沉沉睡去。

    裴宴卿长长的一口气分作几次吐掉,克制自己眼底晶莹的水光-

    别装了裴姐,刚刚哭都被我们看到了-

    好心酸-

    局外人也没法代替她们原谅,但是明明很相爱-

    你的话那么爱她-

    原来相爱也不是万能的-

    进度条危!-

    卧槽这期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原来一期播三对,现在三对分开录,当然没办法一期播完了-

    好不舍,下期见,三对都要好好的-

    苏秦和今商已经出发了,裴柏要加油啊

    片尾放出下期预告,《猜不透的她》第六期完。

    柏奚坐在裴宴卿家的沙发里发呆,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对裴宴卿说过这些话,更不知道对方在她生病时如此温柔似水,还说了那么多好听的话,怪不得自己当时病好得那么快,一觉起来生龙活虎。

    裴宴卿才是她的灵丹妙药。

    药到病除本人依旧躲在卧室里看节目,大概怕柏奚看到她泪流满面的样子,迟迟不肯出来。

    柏奚在外面把最后一段拉进度条又播了一遍。

    她忽然想:要不自己动用特权从节目组那里把未剪辑的完整版要过来?这样就能看到裴宴卿的更多面了。

    裴宴卿一出来,便听见客厅音箱播着她那句“相信……你老婆”,僵硬地调转脚步回去。

    柏奚已经听见房门的动静,按下了暂停。

    刚好停在裴宴卿亲她手的那段。

    裴宴卿:“……”

    故意的是吧?

    柏奚让电视画面停留了几秒,才若无其事地关闭电视,扬起一个笑容道:“裴老师。”

    裴宴卿淡淡嗯声,拿着空水杯去倒水。

    柏奚在她身后冷不丁悠悠道:“你占我便宜。”

    裴宴卿一手打开直饮水龙头,扭头平静道:“你不愿意?”

    柏奚:“我愿意,能不能多占一点?”

    她用节目里发烧时一模一样的口吻道:“我想要……”

    裴宴卿心口热血沸腾,面无表情地打断她:“你不想。”

    她顿了顿,道:“你骗我的事我还没有和你算账。”

    柏奚心平气和地解释:“不是欺骗,是隐瞒,而且只能算半件事。”

    发烧是真的,发情是她故意借机亲近裴宴卿,后来吃完药她也确实翻不出新的花儿来。

    裴宴卿已经听她说过一次了,看节目就是重温当时的记忆,可惜刺激的片段在播出来前全都被剪掉了,总归少了点什么。

    裴宴卿盘算着:是不是要利用自己的权限让节目组把未播出片段打包发给她。

    两人的心思不谋而合。

    最终还是决定等全都播完再去要来,完整地看一遍。

    至于柏奚隐瞒的另外半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事情之一,则在后续要播出的第七期。

    第六期的结尾卡得不上不下,吊足了观众胃口。苏秦这对冤家最早出发,在旅行中默契得如同一个人,在一个当地举行的比赛中,依靠对彼此的信任获得了第一名,苏眉月一激动,在秦柔脸颊亲了一口。

    两人都呆住了。

    下一秒,苏眉月捂住自己的嘴,秦柔低眉含笑。

    ……算是彻底坐实了恋综之名。

    观众大呼嗑到,当晚第一个冲上热搜。

    而因为生病耽搁在原地的柏奚一觉醒来,不仅退了烧,身上的酸痛也好多了,当场就说可以出发继续录下一站。

    好不容易有的单独旅行的机会,她不想错过。

    医生检查过后,她们午后出发,目的地两个小时的车程,这边天黑得晚,还能赶上录制素材。

    节目组和柏奚都同意,唯有裴宴卿面色不虞。

    上了车,柏奚精神尚好,唇色仍然有些白,裴宴卿上午亲也亲了,肉麻话也说了,这会儿干脆不装了,嘘寒问暖,生怕她身体有半点不适。

    柏奚不记得自己昏迷时的胡话,记忆还停留在她和裴宴卿在床上扭打,裴宴卿按住她手的画面,后来医生来了。

    “要不要喝点水?”

    “我还不太渴。”

    “喝点吧,热的,对身体好。”裴宴卿拧开了保温杯的杯盖,体贴地递给她。

    柏奚接过裴宴卿的保温杯,低头寻找什么。

    裴宴卿道:“别找了,我今天还没喝过。”

    柏奚咳咳,清了清嗓子,慢慢地将杯子凑到唇边抿了一口水-

    找什么找什么?-

    唇印叭-

    前面的好懂啊-

    谢谢姐妹们!不然糖都嗑不明白-

    好好好,平时这么玩是吧

    柏奚生病没涂口红,喝过的水杯没有任何痕迹,裴宴卿自然地接过去,也喝了一口热水。

    这下有淡淡的口红印了。

    柏奚赶在裴宴卿关上杯盖之前道:“我还想喝一口。”

    裴宴卿目光似笑非笑。

    柏奚在她的注视下慢慢红了脸,倒显得气色娇美-

    kswl!-

    你俩结婚好几年怎么跟刚谈恋爱一样-

    恋爱的酸臭味-

    纠正一下,是热恋

    柏奚淡白的唇沾上了不均匀的口红,裴宴卿见状,索性从包里掏出自己的口红,捧着她的脸慢慢给她涂。

    柏奚的下巴在她掌中,脸凑得极近,睫毛都纤毫毕现。

    唇膏像是手指的替代品,一寸一寸揉过对方饱满的唇瓣。

    柏奚薄唇微启,仰脸看她的同时,露出里面一截红艳湿润的舌尖。

    裴宴卿的手情不自禁在她下巴处摩挲,眼神也从她的鼻尖滑到嘴唇,不自觉地阖动薄唇-

    看得我好热-

    这还不亲,柳下惠?-

    两个大美人谈恋爱也太养眼了,看完《猜她》别的都看不下去了-

    赌一包糖,亲不上,裴姐忍者出身的

    裴宴卿尾指在柏奚唇上暧昧地轻刮了一下,自若地收回了视线。

    柏奚还沉浸在方才的氛围里,走失的脑子没能从上午完全找回来,倾身用唇去追裴宴卿的手指。

    裴宴卿不防,真的被她亲吻到指尖,并且牙齿轻轻咬住。

    裴宴卿心跳骤然漏了一拍,慌乱擡眼-

    救命,涩起来了!-

    好热好热好热-

    在车里do不太好吧,可是好想看-

    裴1大旗不能倒啊!裴姐支棱起来!-

    可是小柏这个咬手指的动作明明是诱受-

    钕铜表示看完这幕真的已经涩晕了-

    裴姐求你不要忍!

    柏奚松开牙齿,退开到安全距离,轻声地说:“抱歉。”

    如果她之后没有加上一句“我没忍住”,她的歉意可能会显得更加真诚。

    裴宴卿将手藏进袖子里,食指和拇指捏在一起轻轻一撚,分明感受到指端异常的湿润,如果她没感觉错的话,刚刚柏奚用舌头舔了她的手指。

    柏奚今天有点奇怪。

    奇怪到裴宴卿觉得她身上蕴含着危险。

    非要解释的话,是烧还没退?

    裴宴卿探手去摸柏奚的额头,不放心又搂过她,用自己额头的体温去试她的体温。

    四目相对,自然又是一番胶着拉扯。

    裴宴卿定力十足,说了不碰她,就是不碰她。

    车里的氛围回落到正常温度,柏奚在看裴宴卿,裴宴卿在看风景。

    她的手机忽然震了两下。

    是苏眉月发来的私聊:【我死了,我刚刚亲了姓秦的】

    秦柔也给她发了一条:【好开心,苏眉月刚刚亲我了】

    裴宴卿前尘旧怨抛到脑后,拿着手机凑过来和柏奚分享:“哈哈,你快看她们俩,苏大师栽得太快了。”

    柏奚也笑弯了唇,接着她好奇道:“为什么秦姐姐和苏姐姐都给你发消息呢?”

    不发到群聊很正常,但只选裴宴卿是为什么?

    裴宴卿当然知道是因为自己可靠、人缘好,最主要的是年纪相仿,但柏奚既然发问了,她必然要回个不普通的,故作不解道:“我也不知道,看上我的美色了?”

    柏奚不高兴地哦了一声。

    她不高兴很正常,但表现这么明显就不正常了。

    昨夜哭的那一场像是打开了她情绪的阀门,平时不外露的也一一表现出来。她或许没意识到,或许意识到了,决定选择放任。

    这种行为叫作吃醋,柏奚浅浅地了解一些。

    裴宴卿挑了一下眉梢,感到十分新奇。

    到了目的地后,裴宴卿决定做个实验。

    节目组本来给她们安排了活动,因为柏奚身体欠佳,从拐杖直接换到坐轮椅,时间又紧张,干脆临时取消,只让她们逛一逛街市,明天白天再做游戏。

    她们所在的地方是少数民族聚居区,有着各色民族服装,与平时见惯的风景大为不同。

    小镇有些商业化了,但在节目组的经费下,两人得到了相对安静的环境,裴宴卿推着柏奚的轮椅在石板路,左右张望看看饰品和衣装。

    本地旅游业发达,留下的年轻人也多,裴宴卿的脸老少皆宜,老奶奶就算了,她们俩走在路上,隔壁铺子突然冲出来一个女生,往裴宴卿手里塞了条当地特色的手工扎染丝巾。

    在看到柏奚的脸瞬间黑下来以后,裴宴卿把出口的拒绝改成了“谢谢”,还温柔地对女生笑了笑。

    那女孩年纪估摸也就二十来岁,穿本地服装,戴银饰,虽不是天香国色,却小家碧玉,别有民族风情。

    女孩激动得说不出话,满脸通红地扭了扭,掏出手机想和裴宴卿合照。

    裴宴卿说在录节目不可以,但是又一次谢谢了她的礼物。

    光这样就算了,女孩看见轮椅里坐着的柏奚,脱口而出道:“你带前妻上节目啊?”

    前妻本人:“……”

    她有口无心,裴宴卿心里也不太舒服,刚想解释没离,只见柏奚从衣服的带拉链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本结婚证,啪一声展开在对方眼前,嗖一声合上。

    女孩:“……”

    裴宴卿:“……”心花怒放!

    女孩道完歉后迅速跑回了店铺,随后有节目组的人付了丝巾钱,当然这件事柏奚不知道。

    柏奚默默把结婚证收好,轻轻拍了拍口袋,木着脸看前面不远的转角楼。

    裴宴卿走在她身后,将嘴角的笑意一点一点艰难地压下去。

    她隔着风衣摸到自己贴身内侧放着的红本本,也不着痕迹地按了按,故作诧异地问柏奚:“你怎么随身带这个?”

    柏奚还在生气,说:“没地方放。”

    裴宴卿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但她自己拱的火,这会儿也不好再要求她。

    柏奚这天下午简直吃醋吃疯了。

    吃小镇向裴宴卿示好的路人的醋,男女老少,有一个算一个。上来给裴宴卿补妆的工作人员都得到了她无差别的一记眼刀。

    工作人员:“……”比窦娥还冤!

    观众笑死了-

    怎么会这样我们柏-

    我的天呢,路过的狗看一眼裴仙都要被小柏哼一声-

    可爱死我了-

    裴姐别演了,心里开心死了吧-

    别光顾着吃醋啊小柏,回头看一下你笑得眼睛都没了的老婆-

    此刻我笑得像个变态

    终于到了住宿的地方,PD不敢惹新鲜出炉的醋坛子,隔着门将二人送了进去,是个一室的小套间。

    裴宴卿把柏奚留在客厅,自己往里走,进门一看,卧室里果然只有一张床。

    说不上是担心更多还是窃喜更多。

    柏奚自己操纵轮椅停在裴宴卿身边,自然也看清了里面的情况。

    她唇线轻轻地抿了一下。

    瞌睡来了送枕头,她盘旋的那个念头即刻生根。

    过了会儿,节目组来敲门。

    先把今天的后采录了,长夜漫漫,万一待会她俩没时间接受采访,事实证明这一举动有先见之明。

    柏奚先录,结束时她向节目组提了一个要求,后者讨论一番答应了。

    裴宴卿这次去得有些久,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柏奚已经洗完澡了,正在客厅沙发坐着,里面穿的什么看不出来,多披了一件外衣,就看见露在外面的腿修长雪白。

    裴宴卿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在家都很少做的事,柏奚怎么会在这里光明正大地勾引她。

    她踏进了主卧的浴室。

    房间的门被敲醒了,柏奚起身开门。

    PD把手里的酒和杯子递给她,咳咳两声,额外提醒了一句:“房间里有摄像头。”

    虽然她们肯定不会播出去,但是现场直播总是不好的。

    柏奚一笑。

    没关系,裴宴卿不会让她们……的画面被拍到的。

    柏奚打开了红酒的木塞,深红色的酒液注入酒杯,她二指托起轻轻在眼前晃了晃。

    醇香浓郁,比之前喝的酒浓度似乎高一些。

    柏奚滴酒不沾,三口就醉的酒量枕边人最清楚,次次都能做出出人意料的事。

    裴宴卿洗完澡出来,鼻尖轻嗅,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她走出卧室,客厅里弥漫着酒的香气。

    柏奚手边的红酒杯只剩了一个杯底。

    柏奚两颊染上薄浅的洇红,耳颈都是淡淡的粉色,在沙发交叠双腿侧坐,朝她望过来。

    裴宴卿心里咯噔一声,随即心脏不争气地剧烈跳动起来。

    脊柱突如其来攀升一阵痒意,热气冲上天灵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