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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好月半圆 正文 第95章 有种不做人,叫“老板邬吉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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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章有种不做人,叫“老板邬吉凤”。

    最近,林芳照一直在筛简历,寻找研发总监的候选人。

    祝敬同在万瑞健安干了这么多年,公司现在那些主打的拳头产品,大多都是他领着研发团队做出来的,并且顺利拿到了注册证。可谓业绩突出,功勋卓著,在整个研发部门都享有崇高的威望。

    虽然祝敬同自己主动提的辞职,但这也是邬吉凤的刁难羞辱在先,并不是他早先就有这样的打算。

    经过这些个月的磨合,管理层的人都知道,但凡邬吉凤摆出恶劣的嘴脸,就是有换人的打算。之前多少个经理、总监,都是这么被她挤兑走的。祝敬同当然不会不知道老板突然变脸,背后原因是什么。他那么要脸的人,竟然被当众这样嫌弃,他哪受过这样的气,所以就赌气发了邮件。

    不管怎么说,祝敬同的辞职信都已经发了,而且邬吉凤也批了,这研发总监的位置,就相当于没人了。新总监肯定要想尽办法快些到位,这种职位是不能空悬太久的。

    上午,林芳照又筛了若干份简历,谈了两个候选人,结果她都不满意,水平比祝敬同差远了。

    正在她一筹莫展之时,邬吉凤把她叫去了办公室。

    “林总,研发总监招新人这事儿,先放一放。”邬吉凤正在办公室里泡茶。

    “不招了?”林芳照一愣。

    “祝敬同,还不能让他走。”邬吉凤擡头看了眼林芳照,然后拿起热水壶把水到进了紫砂茶壶和茶杯里,温壶温杯。

    “但……他已经提交辞呈了,而且您也同意了。”林芳照被这神奇的操作搞得有点摸不着头脑,想着提醒一下这想一出是一出的老板,别是忘了之前曾闹到那么不愉快。

    “按理来说,他的确是应该走了。”邬吉凤把紫砂壶和茶杯里的水都倒掉,然后从茶罐子里捏出些茶叶,放到紫砂茶壶里,之后把热水沏了进去。

    林芳照很少看到这人这么慢条斯理,恐怕也是在心里想着该怎么回答才合适。于是她没说话,只等着听邬吉凤接下来会说什么。

    邬吉凤把第一遍泡茶的水倒到茶海里,将开水壶的水沿着茶壶边缘慢慢倒入茶壶,之后又盖上盖子闷泡,才开口道,“祝敬同已经把所有产品都研发完了,除了一个影像系统,其他的证也全都下来了,所以说,接下来的一两年,他其实也没什么用了。干这么多年了,工资已经涨那么高,公司也算对得起他了。既然一时半会儿没大用了,养他干嘛?”

    林芳照听了一惊,迅速眨了眨眼睛,然后强迫自己控制住了情绪。

    “所以他主动提辞职,其实是刚刚好。”说到这,邬吉凤竟然笑了一下。

    “那怎么又……”林芳照话问了一半,又收住。

    “有个别的注册证,发补阶段的资料还没弄完。刚刚研发部的一个项目经理过来找我签字,我才想起来还有这事儿。这些东西祝敬同最懂,当初也都是他一手弄的,别人还真是替换不了。所以暂时还不能让他走,他得先留下来,把这些事情都弄利索了。”邬吉凤打开茶壶盖,看了眼茶。

    “那我,再挽留一下祝总?”

    “对,”邬吉凤盖上茶壶盖,慢慢给自己倒了一杯,“你想办法留下他,让他把活干完。”

    “我明白了。”

    林芳照从邬吉凤的办公室走出来,关上了门,刚才的表情立即就维持不住了,她一路皱眉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人没用了,就翻脸,立马滚;有用,脸又翻回来,想法留。装都不装,这就是邬吉凤的人性。

    但林芳照没让自己惊讶太久,不管怎么说,她是给老板打工的,人力就是要执行老板的意志。所以在办公桌前坐好后,她理了理思路,便给祝敬同打去了电话。邬吉凤刚才跟她说的那些赤裸现实的考量,她当然是没办法照直说的,只能换个说法挽留人。

    通话时,林芳照能感觉到,祝敬同对自己挨了骂就冲动辞职,很有些后悔。

    毕竟他在这公司工作了这么久,研发的江山恨不得都是他打下来的,老板没给留脸,刁难了一番,就立即不管不顾拍屁股走人,说裸辞就裸辞,简直像个职场新人一样不计后果。

    回想起来,怎么都不像个成熟老高管该有的做法。

    更何况,他这样一辞职,是什么赔偿都拿不到的。以他的薪酬和工龄,如果算上劳动赔偿,那将是非常丰厚的一笔。而辞职邮件主动一发,就相当于把这些钱全部自愿放弃,一分钱都拿不到了。

    就着林芳照给他打的这个电话,祝敬同也借坡下驴,表示自己当时一时脑热,实属冲动之举,之后会立即给邬总道歉,他本人还是希望在这公司继续发光发热的。

    挂了电话不久,林芳照的工作邮箱就收到了祝敬同的邮件。这封邮件是接着上一封辞职邮件发送给邬吉凤的,同时也抄送给了她这个人力总监。

    邮件里情词恳切地表示,上一封邮件是他欠考虑,也表达了他继续留在公司,为公司发展做贡献的心愿。

    林芳照收到了抄送的邮件,却没看到邬吉凤有任何回复,因此也不便回邮件说什么,只是在微信里说了句,“欢迎回归。”

    这场闹剧,就算暂时告一段落了。

    时间过去了大半个月。一个上午,林芳照正忙着,突然又被邬吉凤叫到办公室。

    林芳照正想着这次又是什么事,邬吉凤冷着脸直接问道,“祝敬同怎么还不走?”

    林芳照被猛然间问愣了。

    十几天前,邬吉凤还信誓旦旦地让她留人呢。人给留下了,也继续卖力地为公司排忧解难,怎么突然又来这么一出?她一脸疑惑,“祝总,现在正——”

    “他该干的活都已经干完了,”邬吉凤冷着脸打断林芳照的话,“没用了,没必要再留他了。”

    “可是……”

    “可是什么?”邬吉凤不耐烦道,“他上次不都已经辞职了吗?我不也都答应了吗?”

    林芳照忍住了想争辩的冲动,平了平气息道,“祝总后来,又给您发道歉邮件了。”

    “那邮件我看了,但那是在他主动辞了职、并且我也同意他辞职之后,他又跟我来表忠心、想挽回,我可是什么都没答应他。你看到我回了半个字么?”邬吉凤擡手看了看自己的指甲,“所以他又回来的这半月,顶多算是他辞了之后,把他没完成的工作扫了一下尾。其实他早都不是我们公司的人了。你是人力的头,这个道理不用我跟你解释。”

    林芳照听了这话,彻底愣在了那里。

    邬吉凤揪掉了指甲上的一根毛刺,“把他这半个月的工资结了,就行了。”

    林芳照简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邬吉凤一擡眉,“林总,还有什么事吗?”

    林芳照一晃神,知道自己是失态了,她迅速调整道,“那这次,就确定让祝总离职了,对吧?”

    邬吉凤点头,“对,这回就让他走彻底吧,正好他发的辞职邮件也是个证据,省得再交涉,不用赔偿了。”

    等从邬吉凤的办公室走了出来,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之后,林芳照仍然觉得胸口又堵又憋。

    此时,她深感自己的阅历,还是太浅了啊。

    哪怕一直在做人力,哪怕一直在和不同的人打交道,屋里坐着的这位大姐,都是她人生三十年来所遇到的独一份。绝不绝后不好说,但是空前,肯定是了。

    林芳照怕邬吉凤又变卦,所以上午这事就一直压着,没去找祝敬同。等到下午,仍没听老板那里又传来什么变动,她才硬着头皮,去找了祝敬同。

    祝敬同和林芳照这么些年的老同事,他知道林芳照的为人,也知道人力执行的都是老板的意志,岗位本质就是老板的手中刀,所以他明白,这肯定是邬吉凤让林芳照这么做的,因此他并没有迁怒林芳照。

    林芳照跟他谈完之后,他直接去了邬吉凤的办公室。

    林芳照隔着门,都能听到祝敬同和邬吉凤在办公室大吵的声音,具体说的什么,是听不清的,但是肯定不是好话,祝敬同的情绪极为激愤,直到最后摔门而出。

    从法律层面上讲,祝敬同上次的主动辞职,已经成立了,是既成事实了。所以无论他是仲裁还是打官司,全都不可能赢了。

    但从道义上说,邬吉凤做的确实太过分了,这是把功勋老臣当成什么了?耍猴也没这么个耍法。

    祝敬同兢兢业业这么多年,就以这样无比奇葩的方式,结束了在万瑞健安的日子,临了,还被哄骗回来恶心了一把,榨干了最后一点剩余价值。

    在林芳照看来,唏嘘感慨,肯定是有的。但这件事给她带来更多的,却是敲响了警钟。

    一个老板能当到这个程度,也算是让人开眼了。相似的手段,换着法的挤兑,在这家公司,可谓屡试不爽。今天是这个总监,明天就会是那个总监。自己哪天会被怎么恶心,会被下什么套变成刀下鬼,都是无法预计的。

    可能是一年以后,半年以后,也可能,就在明天。

    她能感觉到,在这家公司,除了荣德的那个废物邬吉虎,其他人都是随时可以被邬吉凤一刀干掉的。

    没有防人之心,下场肯定好不了。祝敬同,就是前车之鉴。

    她林芳照虽然办事讲良心,真要到了姓邬的想对她动刀的那天,也不能任人宰割,引颈受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