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姚聆被林恃哄着上了楼。
这儿距离启丰国际的确不远,是S城著名的大型租房社区。
楼道里满是小gg,灯光也不太充足。这楼盖得又高又密,都是平均三十多层的超高层,跟积木似的又高又密。每层有六户,只有两部电梯,居然跟早高峰的公司一样,得排队等着进电梯。
电梯被塞得满当当,晃晃悠悠往上升。
舒泉不太好意思让林恃被挤着。
她知道林恃不是社恐,只是喜欢独来独往,不怎么喜欢社交。有自己的车、办公室和住所,永远保持着私人的洁净感。完全不属于这种拥挤的、充满陌生人体味的拥挤空间。
身后的人还在拼命往她们这儿挤,舒泉更加过意不去。
舒泉整个后背贴在轿厢上,挺胸收腹,竖成了火柴棍,勉强腾出了一丝空间给林恃。
她拉了拉林恃的袖子,轻声道:“你可以站过来一点。”
林恃没过去硬挤舒泉,反而擡起手臂,以自己为墙,将舒泉和姚聆都护在人群之外。
空间有限,林恃和舒泉的前胸几乎贴在一起。
舒泉擡眸望林恃。
林恃微垂着脑袋,头发还有些水汽,发梢时不时会扫在舒泉的脸颊和脖子上。
距离太近,舒泉就像陷入林恃的怀抱。
林恃眼睫轻闪,随后转移开了视线。
打开小出租屋房门的瞬间,逼仄的楼道和昏暗的气氛瞬间被小屋里宁静平和的气息覆盖。
这是间很简单的一居室,四十平左右,大白墙,客厅的窗户都是半墙高的。
楼下底商灯牌庸俗的光映在玻璃窗上,时不时能听到人声和车流声;二手沙发是连锁卖场最普通的款式,只够两人坐;墙角也有破损的地方,地板仔细看的话能看到起伏不平,甚至有些开裂。
就是这样嘈杂又陈旧的小屋,被舒泉用一件件小家具修饰着,每一件物品都被摆放在恰如其分的位置上,紧凑又极有质感地搭配出了属于屋子主人独特的质感。
舒泉拿来居家拖鞋给林恃的时候,林恃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家”这个字。
这是个能一秒钟扫除都市烟火气的空间。
一个让人想要在此落脚、深深拥抱的家。
舒泉扶着姚聆坐到沙发,回头对林恃说:“恃总要不要换身衣服?穿着湿乎乎的衣服很难受的。”
林恃的确难受一路了,可是……
“你的衣服我穿得下吗?”
舒泉被噎了一下。
这的确是个问题。
林恃比她高那么多,身材也更成熟,她日常的衣服给林恃穿的话恐怕要被穿成紧身衣。
舒泉想了想,眼睛一亮。
“我有一套高中校服你应该能穿,很宽大的。”
林恃跟着她到了卧室里,见一张一米八的双人床上铺着《奇幻公路》草莓兔图案的四件套。
林恃一边问她“高中校服怎么会还留着”,一边有些意外地确定,原来舒泉本人就是《奇幻公路》的粉丝,难怪能和《奇幻公路》团队的理念这么契合。
“当睡衣很好穿,没有破,就没舍得丢。”
舒泉将校服找出来,递给林恃的时候有点不好意思。
“那个,我经常穿,但是洗得很干净的!希望你别介意。”
林恃毫不犹豫地拿来校服,“你借衣服给我穿,我还介意?在你心里我这么没良心?”
舒泉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林恃拿着衣服,静止在原地半天,无奈地对舒泉说:“你要看我换衣服吗?”
舒泉恍然大悟似的“对哦”一声,红着脸退了出去,将门关好。
在干嘛啊。
舒泉给姚聆倒热水喝得时候,心想,她好像一碰上林恃就容易犯傻。
林恃穿了校服出来,还挺合适。
熟悉的校服让林恃多了一层亲切感。
让舒泉想起以前她们学校那些叱咤风云的学姐。
舒泉见总是叠在自己脚背上的裤子,差点被林恃穿成了九分裤,脱口而出惊叹道:“你腿好长。”
林恃没想到舒泉的注意力会放在她的腿上。
你们女同性恋也这么关注身材?
姚聆在一旁笑着说:“陈幻啊,这段时间你就过来吃饭,别客气,添双筷子的事。”
舒泉走到林恃身边,微踮起脚尖,贴在她耳边跟她说悄悄话:
“陈幻姐姐以前也读过这个高中,经常穿这身校服来我们家吃饭。”
林恃:“……”
行吧,今天演陈幻就演到底。
林恃邪魅一笑,觉得自己抓住了陈幻的精髓。
“没问题啊,以后我肯定常来。”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林恃黑了的陈幻,正愁眉苦脸地坐在电脑前。
想抽烟,十分想抽烟。
陈幻有段时间没抽烟了,平时忍一忍就过去了,但压力一大就燥得难受,特别是熬夜画图的时候,烟瘾一犯浑身不对劲。
以前加班手里有烟就不困,精神就靠烟吊着,一晚上能抽一整包。
烟抽完了,工作也做完了。
现在戒烟,最难熬的就是得慢慢和大工程磨时间的时候。
手指晃动的时候总想夹点什么,嘴里空空的总想叼点什么。
今晚在家加班,陈幻坐在电脑前浑身起毛,实在受不了,冲出房间。
她忍不住了!
她一定要来一根——
棒棒糖。
冲到客厅的柜子边,打开陈幼的零食盒,拿了根草莓味的棒棒糖立即塞入口中。
甜味入口,充实感很快驱散了烦躁。
陈幻总算能够继续集中注意力投入工作。
陈幼很少吃零食,只有夜里实在太饿又不想开火的时候才会去拿点,垫垫肚子。
那天去拿包薯片的时候,发现了里面的东西好像越来越少。
她记得以前有包棒棒糖来着,整包都不见了?
家里这是闹耗子了吗?
这耗子还专挑棒棒糖吃?
这段时间白境虞的状态有点好转。
反价格战终于收到一点成效,以差异化竞争顺利压了对方一头,算是获得了初步的胜利。
客户很满意,接下来的一笔大单估计也会落入白境虞囊中。
今年她们团队的业绩估计又是整个中新第一。
连续两天睡足八小时,白境虞心情难得的不错。
她洗完澡出来,看陈幻嘴里叼着根棒棒糖,坐在人体工学椅上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活干完了?”
白境虞一边说一边走到她身边,看了眼放在工作桌角落最远端的烟盒。
就算她眼神隐晦,也被陈幻逮了个正着。
陈幻站起来活动活动肩膀,一边脱衣服,一边往浴室的方向去。
“放心吧,没抽。而且怎么可能在咱们的卧室里抽烟,我疯了我。”
还后半句话没说——
在卧室里抽烟不得被你嫌弃死啊?不是拧胳膊就是拧大腿的。
陈幻去浴室痛痛快快洗了个澡。
出来的时候见白境虞还没去床上歇着,正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浴袍半解,精致的锁骨上布着高光。
因为沾着水气而变得柔软的头发,和灯光一起重构了白境虞脸庞的阴影,改变了她冷艳的气质,欣赏着陈幻身体的眼神里,是饶有兴味的审视。
白境虞说:“难怪我最近都没闻到烟味,真乖。”
陈幻嘴硬,“我是为了健康着想,这才没抽。”
“哦,原来不是听我的话。看来你是不想要奖励了。”
“奖励?”
白境虞坐着,擡起手握住陈幻的手指,一根根地轻捏过去。
“嗯,听话的奖励。不过,现在看来你不是听我的话才不戒了烟,那奖励自然没有了。”
最后,在陈幻手背那颗红痣上点了点。
就像点在陈幻的心尖上。
陈幻被她一触即离地折腾了一番,心头发麻。
“……那现在说实话,还有奖励吗?”
白境虞擡眸,眼中含笑,手压在陈幻的后腰上,将站着的陈幻带到面前。
抽开陈幻睡袍的腰带,鼻尖正好蹭在她的马甲线上。
鼻尖的凉意在皮肤上不紧不慢地蹭动着。
陈幻眼眸渐渐迷离。
白境虞将她拉到自己的腿上坐着,撬开唇齿。
压着陈幻的肩头,将她压到沙发上躺着。
白境虞妖娆地嘱咐道:“别闷着声,我爱听。”
一小时之后。
陈幻扬起的下巴终于落了回来,肌肤上一层热汗。
白境虞倦累地趴在她身上。
“干这活真累。”白境虞说,“抱我再去冲个澡。”
陈幻气息才刚平稳,听到白境虞的话忍不住笑了。
“那你抢什么?这事儿还得我来。”
白境虞擡起头,下巴抵在陈幻的胸口,问她:“怎么了,刚才我表现得不好吗?”
“……怎么会。”陈幻舍不得说她半个字的不好,摸了摸她脑袋道,“白大小姐做什么都棒得要命。来,我抱你去洗澡。”
白境虞赖在陈幻怀里,两人一块儿到了浴室,白境虞被架了一个多小时才一身香软回到床上。
白境虞又流连陈幻的唇齿半天,才餍足地伏在她身上,说:
“你现在的气息我挺喜欢的。”
陈幻揉着白境虞的耳朵说:“看出来了。”
白境虞咬了她下巴一口,说:“继续保持。”
陈幻摸着她的脸,笑意柔软。
在深情凝视白境虞中沉沉睡去。
白境虞看着陈幻的睡脸,心想,这份从里到外占有她的感觉挺让人上瘾。
唰唰唰——
泥浆被易织年细致地冲离鞋面。
黄色的细流缓缓流入下水口。
山庄里都是铺好的路,就算地面上有些积水,蹚了水也不会有这么多泥浆。
易织年猜测,裴醒应该是出了车祸之后,从山路上步行回来的。
大下雨天的往回跑,出了事故也不留在现场处理,第一时间到酒店陪她,裴老师怎么这么好?
易织年思绪在九霄上飘荡着,没发现裴醒已经出现在她身后。
“易织年。”裴醒唤了她一声。
易织年猛然擡头,看见镜子里多了一个人,心上像被人揍了一拳,差点尖叫。
已经洗完澡,并且换上酒店睡袍的裴醒说:
“……我进来的时候喊你好几声了。”
易织年双腿发软,“没事,裴老师你别管我,我就是胆小。从小一听鬼故事就这德性,不是你害的。”
裴醒说:“知道你胆小,那次春游也有人讲鬼故事,也是我送你回去的。你还记得当初你是怎么恩将仇报的吗?”
裴醒这么一说,易织年想起来了。
就是上回同学聚会时放的那段视频的春游,裴老师唯一和她们一块儿去玩的那次。夜幕降临时分,也不知道哪个缺心眼的一直在说可怕的“都市传说”,易织年很没出息吓得魂不守舍。
裴醒开车送她回学生宿舍,到了宿舍楼下已经很晚了,人烟稀少。
易织年看到一个刚刚披头发散还穿着白裙子的女生出现在教学楼幽暗的转角,惊魂一叫,想要往裴醒怀里躲,结果用力过猛,一脑袋撞向裴醒的胸口,差点给她撞断气。
结果那只是因为学校澡堂关了门,刚刚从校外洗完澡回来的同学,不是什么女鬼。
被裴醒这么一提点,易织年想起来了,羞愧地擡起手遮在嘴前。
“我记得……当时我一头撞上去还很用力呢。”
“可不么,第二天起来一看,胸口都青了。”裴醒单手撑在易织年身侧的台上,无奈地垂眸看着她可爱的笑靥。
“不可能,我才不信!”易织年笑得缩起肩,小巧可爱的下巴扬起来,“我明明记得超级软的!怎么会被撞青!”
裴醒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狭长的眼睛惊讶地圆了一下。
易织年也愣住。
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超级软……哪个正经人会记得这种事啊?
裴醒比易织年高出大半个头,站在她身后又在和她说话,身子很自然地微微往前挨。
从镜子里看,她俩神似一对相依相偎的恋人。
易织年忽然发现,裴醒的眼镜裂了一道。
“裴老师?”易织年转过身,认真看向裴醒的眼镜,真的裂了。
而且裴醒的眼尾靠近眉毛的地方,有一道红痕。
“你受伤了。”易织年收敛了刚才说笑的语气,认真道,“我帮你把眼镜摘了,看看伤口吧?”
裴醒说:“没事,我已经看过了,蹭破了点皮而已。”
“那也要处理一下啊。我带了医药包,你去床上坐着等我。”
易织年迅速洗了手擦干净,打开行李箱,把易雪林为她准备了许久但是从来没能派上用场的医药包拎了出来。
裴醒按照易织年的指示,坐在床上。
看易织年作势要帮她上药,裴醒说:“还是我自己来吧。”
易织年才不给她。
眼镜框正好挡着伤口,碍事,易织年将她眼镜摘了。
易织年笑盈盈的,“五百度的大近视眼,脱了眼镜都找不到伤口在哪儿对吧?交给你的优秀学生易同学来处理,保管药到病除。”
易织年将碘伏棒掰开,单手压着裴醒的肩头,生怕裴醒不听她的话非从床上站起来起来不可。
为了拉近距离找到最好上药的角度,易织年一脚强行塞进裴醒两脚中间,利落地将她分开,整个人镶嵌进去,用自己将裴醒彻底固定住。
这心无城府又行云流水的动作,让裴醒一怔,身子微微晃动着。
“裴老师,你逃不了了。”
易织年笑弯了眼睛,像只坏心眼的小猫。
在模糊的世界里,小羽毛从天而降,轻盈地包裹裴醒的身体。
裴醒感觉整个人陷入了她的丝状羽枝之中,柔软的触感撩过肌肤,像棉花糖,又想无骨的手,几乎能将她的骨头揉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