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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之霁 正文 第四十五章 走上同一条路,已是形同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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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五章走上同一条路,已是形同陌路

    早上七点,刚刚日出,夏挽澜坐上昨晚订好的车。

    她问司机怎么走最快,司机说她运气好,每年只通车几个月的独库公路刚解封通路,当然是走独库公路中段和北段去乌鲁木齐最好。

    赵霁赫是晚些出发的,他前天晚上就规划好t的线路,和她走的一模一样。

    他不知道她也在这条路上。

    昨天说不再打扰,他是认真的。如果爱意只给她带来厌恶,他懂尊重和克制。

    他的感情观里,如果爱一个人要考虑很多,或者还要花上很长一段时间,对他来说那不是真正的爱情,有感觉就是有感觉,没感觉就是没感觉。他的来,他追随内心,他的世界也从来没什么顾及,别人看似疯狂,他是一旦有了想法,想做就做。他的回,却无法追随内心,她的内核令他无法探究,已经折损了他一处棱角。这是他第一次在感情上溃败。

    这条盘旋在天山山脉间的“此生必驾的最美公路”,路面清了雪,刚通车,往独子山方向的车不算多。

    沿路雪山湖泊,戈壁峡谷,高山草原,森林河谷……晴空,冰雹,飘雪,云雾……一日看四季,十里天差异。

    沿途的景致令人留恋滞步,乔尔玛附近路两侧的高大积雪块像两道雪墙。这条雪道,很多车辆都是走走停停。他是一直开到了乔尔玛服务区才下车补给。

    昨天出发学校前精心挑选的情歌类调调,包括前晚那人吉他弹唱的《富士山下》,他看出她喜欢,也弄了蓝牙传输到这车载音响,现在一直循环播放,经过雪道时他还自嘲笑了,“曾沿着雪路浪游,为何为好事泪流,谁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还真是应景,狠狠扎心。

    途径哈希勒根达坂,飘起小雪,气温0度,很冷。

    车速限速40,雪花漫漫,她打开半截车窗,缩着脖子把手伸出窗外,冷风灌进,落她手心的雪片,瞬间融化。

    她在后视镜里瞟到了熟悉的车型,好像是他的车,车速稍快些。

    二、三十米的距离,越来越近。雪花纷飞里看不清墨镜下的面,他单手握方向盘,左手肘衬着窗。

    他不知道她就在前面。嫌跟着太慢,他准备超车。

    车交汇的那一刻,他终于瞟到了她,两人隔着玻璃窗对望的瞬间,他唇角微微扇动了下,墨镜下的眼神极复杂,同她一样。

    昨天他邀请她赏这条路的风景,现在走上了同一条路,已形同陌路。

    他先转过的头,把控方向盘,把车开到了她前面。

    行了一两百米,他的车还在她的可视范围,他突然加了速度,在一个弯道后,他在她眼前彻底消失不见。

    在机场,他是看到她了的。他的航班晚一些,找了个地方休息了一会,来候机厅时,她正排队候机。

    他扫了眼她的航班,目的地是厦门。

    几经辗转,夏挽澜是近凌晨到达的厦门某酒店,第二天一早她赶到医院,陶惠茹补着液,很虚弱,她是拿刀割了脉,人已脱离了危险,亚平在旁边,还有几个跳舞队的老姐妹。

    “惠姨——”她坐床边轻轻唤了声。

    陶惠茹微微睁眼看了她一眼,把头撇了过去,眼角淌泪。

    亚平见状,拿了纸巾绕到一边给她拭了拭眼角,“惠茹,小妹大老远跑过来看你,怪累的,你吱个声。”

    “亚平你糊涂,为什么要救我,我死了个干脆才好!”

    亚平见夏挽澜奔波劳累,拉她到病房外。

    “小妹,对不起,那么远的,知道你也难,我不打电话给你吧,这么大的事,我这心里也过不去。你去酒店休息,这边有我们几个,大家商量好了,轮流照顾,出不了问题。”

    “人是怎么出事的?”她问。

    亚平详细说了下情况,说那天她们得到了经侦的消息,情绪都很低落。陶惠茹一下子就倒了,一天未下床,不肯吃喝。

    “都怪我,我看她不肯吃喝,炖了些汤水来劝她,和她提起来我下个月得搬走,叫她看在姐妹情分上,多少吃点,她可能听到我要搬走,这一个人的,就更空落……我这嘴巴子糊涂,都怪我这嘴巴子。”

    “您搬去哪里?”

    “我儿子这次回来给我找了个养老机构。我这身体也越来越不行了,不说别的,咱们这儿的楼梯我这两条腿都费力爬了。我那儿子儿媳在外地那么远,不接我过去,也没那工夫回来管我,也只能往养老机构住了。”

    “养老机构在哪?”

    “离这挺远的,那里郊区些。”

    “给个地址我,我去看看,她这种情况不适合一个人住了。”

    “她是和我说过,也想找家养老机构的,只是,”亚平眼睛黯淡下来,“小妹,去养老机构,每个月可是一笔不小的费用。我知道她身上钱不一定够,不敢劝她和我一起。”

    “钱我有。那家养老机构你去看过吗?条件怎么样?”

    “去看过,挺好的,我很满意。”

    第二天亚平陪她来了这家康养式养老机构,依山傍水,环境很好,接待员带她们转了一圈。亚平全程情绪高涨,从食堂到活动中心,为她介绍的比接待员还多。

    “我儿子给我订的是这个房,你看,通风透气,冬天能晒到太阳,除了床铺,卫生间,有个小电视,沙发椅,茶几、书桌衣柜的都齐,多好。”

    夏挽澜看了也很满意,转头问接待员:“你们这里的医疗配备怎样?”

    “常规的医疗检查设备我们这里是齐全的,小毛病都不用出门,老人不折腾。”

    “你们这边房间合同是几年一签?”

    “一年到二十年的都有,不过老人嘛,以后要是动不了,得转去特殊房照顾,我们常一年签的为多。”

    “能帮两个老人的房间挨一块吗?”她想着陶惠茹和亚平两个人挨着住那是最好不过。

    “可以的,我们刚好下个月有两间挨一起的房。”

    “好,我们先签一年试住。”

    她们回来和陶慧茹商量住养老机构的事。

    “我不去!”陶惠茹一听就激动,“小挽你饶过我,我为什么寻死,我就是悔恨。”

    “你和亚平姨一起住进去,你们俩有个伴,多好。你们在那住得开开心心的。我有能力养你老,你安心就好。”

    “惠茹啊,听这孩子的吧。你老倔劲,她才烦心。你是生死关上走过一趟的人了,放过自己,别总活在过去,往前看,给这孩子积些福报。”亚平劝。

    陶惠茹眼泪啪嗒直掉,“我把这房子卖了吧,进养老院重新生活,好好生活,身上还剩些钱,加上每个月养老金应该能付些房费,不能让你负担太重。我现在就盼着你遇上个对你好的人,你能成个家。要不然我这心怎么安得了。”

    把陶惠茹安置好,她心里可是轻盈了太多太多。

    她不是没想过,对陶慧茹从此不闻不管她做不到,两个城市相隔又远,让她常来看看,她也做不到,把她安排进养老机构,遇上亚平一起还能有个伴,是最好的安排了。

    她的自我世界里,如果这么做能让自己心里舒坦,在自己能力范围内付出多少金钱的代价她都愿意。

    在厦门办理这些事情期间,她和夏沁宁通过电话。

    夏沁宁不理解:“老太太做这傻事,总这么拖着你。”

    “我不想做的事,谁也拖累不了我,我做的所有事,都是我愿意的。我随心。”

    “你这负担重。”

    “没有负担,对林臻,我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