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忍着沈逆的肆意
当晚,沈逆就收到了最高研发署发来的权限开通函。
函件上特意标明,沈逆可以自由出入最高研发署,也可以查阅资料,甚至调配研发署所有的人力和物力。
但有一个前提——所有的申请都需经过署长李煽的批准。
沈逆早就想到了,李煽不可能放纵她在自己的地盘胡作非为。
可只要让她进了研发署的大门,后续一切就由不得李煽了。
复盘获得研发署权限的过程,比她想的还要顺利。
且有一丝诡异的幸运。
刘吉的玉璧感染了黑魔方无疑,可刘吉已死,即便黑魔方异化了他的尸体,恶变的程度和杀伤力都很有限,甚至还被沈逆当场撞见。
黑魔方突袭京师,这七个字无论念给谁听,都足以吓破对方的胆子,与此同时,脑子里必定会浮现生灵涂炭的地狱景象。
可实际上,里外里除了一屋子被“诈尸”惊吓到的亲朋,唯一损失的也就是刘吉那口昂贵的楠木棺材,和沈逆漂亮的大氅了。
沈逆不相信任何的巧合。
曾倾洛的信从加密频道发送到她的账号。
曾倾洛打听到,丽景门已经一一找到当日目击者,强迫安装保密协议模块。若是将那晚刘吉异化的事告知他人,模块就会将他们的五感锁死,解锁的权限只在丽景门门主手中。
五感锁死,还真是新鲜的酷刑。
不愧是丽景门门主。
李渃元和善,的确适合养只擅长咬人的狗。
起码表面看是如此。
给曾倾洛回复。
【我把刘吉的数字身份标签发给你,建立网络足迹映射。看看黑魔方是从哪里将他污染的。】
数字身份标签会把刘吉所有的网络活动记录在案。包括他义体软件更新日志、网购历史、疾病和医疗记录,以及出行扫描。通过这些标签进行高级数据分析,以此创建他的网络足迹的地图。
映射和标签相辅相成,有时候标签中被刻意隐藏的部分,聪明的分析师也能通过映射发现。
这是新世代的“凡走过必留下痕迹”,数字世界中的所有活动,以及与此人的连接,都会一览无余。
当然,如果刘吉能够像沈逆一般,建立高级别的私人防火墙,那么网络足迹也很难被人跟踪。
网络足迹映射不难建立,只需要足够细心和时间。
难的是获得数字身份标签。这是绝对的隐私,能查看的人只有高级别的内廷官员,以及沈逆这样无孔不入的黑客。
曾倾洛:【给我三天的时间。】
一般需要五天,曾倾洛只讨了三天,看得出来她对此十分重视。
曾倾洛不可能不重视。
想起黑魔方,她失去的那条腿上的伤口,和失去至亲的心口,都会隐隐作痛。
沈逆知道曾倾洛此生最痛恨的就是夺去她母亲和左腿的黑魔方,安抚道:
【不急,黑魔方这次难以在长安城中传播。】
曾倾洛秒回:【喏。】
她以为沈逆已有对策。
退出和曾倾洛的对话,沈逆给她在北境的耳目传去刘吉的资料,调查刘吉在北境的标签,看看他是否有到过北境。
耳目暂时没有回复。
沈逆不用往回翻传信记录,也不用查看记忆模块,她原装的大脑记得上回和耳目联系的时间点。
对方回复的频率越来越慢。
北境的黑魔方暂除,算是安全,但弦昼那个疯女帝秦无商,以及周边小国还在时不时骚扰边疆。
不知回复变缓,是否与此相关。
沈逆提笔,在电子日历上画了一个红圈。
夜深。
沈逆走到寝屋前。
想直接推门进去的时候,念及上次贸然闯入惊扰了边烬更衣,这次她轻敲三下门。
“我进来了。”
边烬声音从里面传来,“进。”
沈逆推门进屋,边烬已经坐到床上,全程都没有看向沈逆。
今晚大概要重新回地上睡了。
沈逆很自觉,不用师姐说,自己去把被褥抱下来。
边烬刚将自己的被子往里侧掖了掖,腾空间,就发现枕边人把自己的被子抱走了。
边烬擡头:?
沈逆低头:?
边烬随手将被子铺了回去,“那你睡地上吧。”
沈逆:……
无声将被褥放下,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乖乖睡到边烬身边。
灯光渐暗,边烬背对着她说:“就当演练。”
沈逆转头看向她,长发和枕头发出窸窣的摩擦声。
边烬:“演练当你的妻子。”
这句话本意是解释主动让床只是为了演练。
和上战场前的练兵没什么区别。
没想到说出口后,主动的感觉有增无减。
边烬闭了闭眼,将后悔的情绪安静咽下,再睁开,补充道:
“手掌的伤也是你缝合的吧,谢谢。方才我在院子里走了几圈,能初步感受到脊柱的支撑和芯片的力量。师妹为了打造这两样事物肯定耗费了很多心力。你也知晓我现下的情况,身无分文,无以为报,为你做几件顺心的事还是可以。”
看不到沈逆的脸,只能听到她近在咫尺的气音。
“师姐从前待我好,也从未图过回报。”
边烬没再说话,沈逆的大度让她对自己不知从何而来的脾气有点不解。
多日未合眼的沈逆很快睡着了。
之前两人共处一室,通常都要熬上一、两炷香的时辰,气息才能渐渐平稳,先后进入梦境。
今天沈逆前一句话刚说完,就轻轻地“嗯”了一声。
边烬知道她睡着了。
她从小就是这样,真正睡着的时候会“嗯”这一下。
沈逆睡得不太安稳,一翻身,一直被她摆在中间的小黄雀被她带着坠到地上。
边烬听到软物落地的轻响,回头微擡上身,和隆冬寒月可怜巴巴躺在地上的小黄雀对视。
她和沈逆中间最大的屏障,没了。
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触碰到沈逆。
睡意难寻,思绪却格外活跃。
一会儿想起七岁那年在双极楼捡到沈逆的那一日,小婴儿惨白的小手攥着她的衣袖,不会说话,却想跟她走。
一会儿又想起沈逆十岁那年缠着她要她教骑马。
眼前一马平川,辽阔天地间只有她们二人,以及身后如火一般在燃烧的壮阔落日。
狂奔一阵,下方是斜坡,边烬怕沈逆身子前倾掉下去,便放缓了马速,一手握缰绳,另一只单手抱住她。
怀中的女孩兴奋地回头对她笑。
“师姐!骑马好好玩!等我长高了,能踩到马镫了,我来握缰绳,带师姐骑!”
边烬垂眸看沈逆。
小巧的鼻尖上还有点点汗珠。
夕阳敛进边烬含笑的眼里。
“好啊,那你快些长大吧。”
回忆让她浮现一丝笑意。
笑意还未浸透唇边,丢失了小黄雀的沈逆怀中空虚,在梦境里寻找着小黄雀的身影,翻回来,终于抱到了她的“玩偶”。
梦里的小黄雀不知道为什么,圆滚滚的身子瘦了许多。
怎么可以变瘦了。
沈逆呢喃着,有些疑惑地用手掌确定着。
的确瘦了,但好香,也很好抱。
怀中人随着沈逆触碰的加深,红潮一路从耳朵染到脸庞。
沈逆探索的动作毫无邪念,却让边烬不自禁地合拢膝盖。
要不是确定沈逆已经睡着了,且习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她一定会认为沈逆又在戏弄她。
边烬轻咬下唇。
人是长大了,多了许多陌生的坏心思,不似小时候可爱。
记忆里共同纵马的师姐妹,如今在这床榻上调换了前后的姿势。
像那句许诺成真,沈逆真的将她抱在怀里。
好几次想将沈逆手臂挪开,可沈逆正睡得香甜,此番劳累都是为了修复她。
边烬认命地闭上眼。
都说了,不便多见面。
忍着沈逆的肆意,安静的卧房中,边烬难耐地昂起脖子,又隐忍地扣回下巴。
洁癖如她,从未准许过沈逆以外的人如此欺近。
酥和麻的感觉从肌肤往下行,边烬眼眸潮湿,呼出一丝带着颤意的幽兰热气。
就在最难受的时分,沈逆停下了探索。
一切静止了,除了边烬的心潮。
万籁俱寂间,沈逆的呼吸平稳安逸,扣着边烬的腰肢,已经彻底进入甜美梦境。
徒留想去院子里舞剑散散邪念,又怕吵醒沈逆的边烬,漫漫长夜,独自缓缓消抵热意……
第二日。
沈逆醒来后顺手将怀里小黄雀放到一旁。
觉得不太对劲,又将它拎回来,眯起朦胧的睡眼瞧着,怎么觉得小黄雀沾了些灰?
每天都在床上摆着的小黄雀,为何有灰?
边烬正在床下,背对着她穿衣。
今天亲友就要登门,沈逆打算和边烬唱一出双妻恩爱的好戏,担心边烬还因上元节她太过粗暴记恨,便率先软了声音问安。
“师姐,早。”
边烬继续压平衣襟,缓缓系上腰带时才侧回脸,沉默地瞥了她一一眼,一言不发地离开。
沈逆:?
乖乖问安怎么也会被冷眼相待?
将小黄雀身上的灰拍去,问它:“你知道师姐又为何生我的气吗?”
沈逆不太明白,边烬自己也说不清。
更说不清为何会因为沈逆无意间的抚弄一夜未眠。
此刻心里还有些难熄的火种让她难受。
更有疑问,单纯的抚弄便会有这等强烈的反应?别的恋人之间也是这样的吗?
大清早浑噩的气息压在胸口,边烬去喝了杯凉水,总算好受了点。
走到院中,试着轻轻跳跃,感受一下新的脊柱和玉璧有何不同。
不,不是玉璧,而是逆芯。
以沈逆的名字命名的芯片。
只是稍微踮起脚的力道,便轻松离地,身体似一片羽毛,借着风就能飞翔般的轻盈。
她没有更深入尝试,得循序渐进,不然再弄坏了,又得欠沈逆一个人情。
如今她已经欠沈逆太多了。
试试手臂的力量,不会给脊柱带来过大的压力。
从腰间抽出网购的鞭子,抛起一块石子,用顺手的力道往半空中抽上去。
这一下不轻不重,却见一道惊天白光乍现,石子被当场抽成粉末,破空声尖啸着直扑远山。
轰然间,远山被她削掉一角。
价值五百两的鞭子冒出了白烟,很干脆地报废了。
边烬:?
轰隆隆的塌山声响从天边传来,坊间一阵议论声和惊叹声,甚至有人惊慌猜测异兽闯入长安城了!
边烬:……
即便是见多识广的她,此刻也难免震惊。
就这还是未完成品,若是真的完成了……
边烬眼眸中燃起久违的兴奋之意.
沈逆洗漱完的时候,边烬已经吃过朝食,只留一间空荡荡的饭厅给她。
沈逆没辙,只能又恢复到独自用膳的冷清状态。
膳刚用完,侍女来通传,贵客就要到了。
依礼,主人双妻应该到府门口相迎。
不知师姐在何处,不然她就自己迎客也无妨,反正都是老熟人了。
刚走出饭厅,便见边烬穿着和她一对的那身新婚时做的斗篷,手里还拿着沈逆的那件。
“侯君,更衣。”
边烬神色淡淡,唤她的这声称谓谁都可以叫,偏偏她叫起来格外有滋味。
沈逆脚步轻快走到她面前,边烬:“擡手。”
沈逆张开长臂,一旁侍女接过她脱下的棉服,边烬像真正的妻子般为她套上斗篷。
边烬认真帮她系丝带,没有要擡头的意思,沈逆便大胆看她。
眼下青黑格外明显,师姐仗着天生丽质向来素颜,如今根本没法遮掩。
沈逆:“昨夜师姐没睡好?”
边烬目光未动,语气冷冷的,“没事,慢慢习惯就好。”
沈逆:……
还是不知道师姐为何生气,又要习惯何事。
但一定是因为她没跑了。
冷淡是更冷淡了,可边烬还是卖了她面子,答应过的事还是会做,扮好她的妻子,一同到侯府门口迎客。
远远地,见第五阙和曾倾洛各骑一匹马,往靖安侯府的方向来。
第五阙的两侧马褡里装了两个大盒子,雪白的盒子上系着十分张扬又喜庆的红色丝带,看上去便知是为新婚准备的厚礼。
当边烬看清第五阙的面容时,自然认出了她是上元节那夜,在工程司门口对沈逆投怀送抱的女子。
边烬没想到今日贵客竟是沈逆的小女友。
一时没能想明白其中利害关系,边烬在沈逆耳边问:“我需要回避吗?”
她这天子指婚的便宜妻子说不定坏了人家的姻缘,若是惹人不悦,回避也无妨。
听她这么说,沈逆确定,上元节那夜边烬的确去了工程司。
这几日使性子也与误会她和第五阙的关系有关。
“不用。”沈逆不仅没让她回避,反而得寸进尺,“腰可以借我一揽吗?”
边烬:……
别是小恋人间闹脾气,拿她消遣对方。
想起昨夜不自禁拢膝的热意,边烬喉咙微动。
心里念了一句“荒唐”,嘴上却道:“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