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蘸醋
白榆没了记忆,何今宜却有，虽然这记忆是刚刚才钻出来的，她正在梳理这些记忆的顺序,但不妨碍她在听到白榆这句话时从心底钻出的高兴。
就和当初两人在图书馆门口，白榆用一句学姐逗她笑。
何今宜低着头,看地面上的影子,被伞遮住大半,露出两个人的腿,挨在一起，何今宜看了几秒回神，穿过大门口往停车场走去，路过一个水池,何今宜突然想到她们小区公园那个湖,她问白榆：“你说这里会有闹鬼的传闻吗？”
白榆顺她视线看过去，推算：“百分之八十。”
何今宜好奇：“你怎么知道？”
白榆说：“学校三大闹鬼圣地听过没有？”
何今宜摇头。
白榆说：“寝室，卫生间,假山池。”
何今宜细细回想，看过的电视剧电影一大半学校闹鬼都从这三个地方开始的，她很赞同,又问白榆：“那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实不相瞒。
她现在就很怀疑白榆是鬼。
何今宜说完拇指狠狠掐了下掌心,知道是胡思乱想,但控制不住。
白榆说：“不知道,你觉得呢？”
何今宜看着她：“我觉得有。”
白榆笑一声：“见过？”
何今宜说：“不知道算不算见过。”
白榆：“说来听听？”
何今宜：……
怀疑对象就在身边,让她说？
还是算了。
何今宜打哈哈：“很久以前的事了,我都要忘了。”
白榆稍稍点头,两人进停车场，一左一右上了车,系安全带的时候何今宜见白榆正低头选歌曲。
【“我最近听了一首歌，超好听，你听听好不好听。”
“我学歌？还是算了，我五音不全。”
“我唱歌真的不好听。”
“下次吧，下次我保证学了唱给你听。”】
何今宜回神，按在一首歌上，说：“听这个。”
老曲子，调子悠扬，在安静的车内缓缓播放，将何今宜拉回当时的场景，可那时她们还没车，只有需要下载歌曲的老式手机。
白榆没了声响，也安静听着，偶尔侧头看何今宜，欣赏这样的调子。
一首歌结束何今宜才启动车，她不好意思的笑：“听入神了。”
白榆说：“我也入神了。”
何今宜边开车边问她：“你为什么喜欢老歌？”
白榆说：“也不是都喜欢。”
她看着车内显示屏，说：“有些老歌我听着觉得很熟悉，会多听几遍。”
何今宜握紧方向盘：“哪些歌熟悉？刚刚的歌曲熟悉吗？”
白榆说：“挺熟的。”
她笑：“好像听过很多遍。”
何今宜抿唇笑。
【“能不能换一首啊，你这喜欢一首歌就每天听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不好吗？说明我专一啊。”
“可是你专一的时间不长。”
“……”】
片刻的沉默，何今宜手指抵在方向盘上，食指轻轻敲打方向盘，面前的路畅通无阻，天热，外面的车都少了一半，她们很快就到了烤肉店。
时小枫早早点了半桌子，见她们来起身介绍：“这边是招牌菜，这里是我点的，你们看不够再加。”
何今宜坐下，问白榆：“再点一些？”
白榆说：“不够再加吧，点多了也吃不完，我先去下卫生间。”
何今宜点头，很自然的接过白榆递来的包，时小枫看两人的举动眨眼，又扫一眼去卫生间的白榆，末了扯何今宜的衣服下摆，将她拽坐在身边，说：“什么情况？”
何今宜将包放在身后，坐下：“什么？”
时小枫擡眼，下巴示意刚刚走掉的白榆，问何今宜：“气氛不对哦。”
她很敏感的察觉到了什么，何今宜说：“没什么，就是我想起来了。”
“嗯？”时小枫不理解：“不是带白榆去找记忆吗？”
她想起来什么？
她又没失忆。
何今宜说：“我想起来了，和白榆的事情，不是做梦。”
时小枫花了足足三分钟才理清楚何今宜说的这话意思，她惊讶的差点叫起来，何今宜一把捂住她的嘴，有了前面的经验，她现在很顺利就‘控制’时小枫了。
时小枫踢腿抗议，脸憋胀通红。
何今宜见她没了声音才松开。
时小枫说：“不是，什么意思啊？我没理解错吧？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年轻的时候，真的和白榆？”
何今宜点头：“嗯。”
时小枫说：“那你怎么不记得了？”
何今宜说：“我也不知道。”
她生过大病吗？
这么多年除了胃病去过医院，其他时候健康的不行，也没人和她说过失忆的事情，所以她是真的不清楚，可今天去了学校，那些回忆都是真实的。
甚至在车上，她还是能断断续续回忆起和白榆上学的一些琐碎事。
她确信梦里的那个人是自己。
时小枫说：“那，白榆？”
何今宜摇头。
时小枫说：“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何今宜说：“嗯，应该是。”
时小枫说：“今天去学校也没想起来什么？”
何今宜再度摇头。
时小枫还想说话，白榆已经从卫生间里出来了，两人擡头看着她，时小枫看着她欲言又止，何今宜踢了她小腿，时小枫咬牙，低着头。
白榆笑着问：“聊什么？”
何今宜说：“她问我今天去玩的开不开心。”
白榆问她：“开心吗？”
何今宜说：“挺开心的。”
她有种直觉。
困扰她二十来年的谜题终于快要解开了。
她终于可以弄清楚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为什么会变年轻，白榆为什么依旧是年轻的样子，而且并不记得她。
这种直觉太强烈，何今宜觉得似乎下一刻，她就能找到尘封记忆的钥匙。
而钥匙，在白榆身上。
白榆说：“我也挺开心的。”
何今宜顺势：“那我们下次再去。”
白榆擡眼，对上何今宜目光，有些妥协的笑：“看来你真的很喜欢。”
何今宜说：“我真的很喜欢，你干嘛不相信我？”
白榆说：“没有不相信啊，只是你一直都太客套了，我以为你说客套话。”
“我——”何今宜声音莫名扬些许：“我什么时候客套了？”
白榆说：“今天之前。”
“那以前的都不算，今天开始我不和你客套了。”何今宜说的理直气壮。
白榆说：“这还能不算？”
“怎么不能？”何今宜拨了拨秀发：“我说不算就不算。”
白榆附和：“好好好，不算。”
时小枫坐两人身边听你一句我一句的对话，半晌打了个嗝。
何今宜目光落她身上。
时小枫又打了个，还招呼何今宜：“你们继续。”
满脸狗粮吃饱的样子。
何今宜被她一掺和，没继续了，闷声不说话。
白榆神色依旧自然，还帮时小枫一起烤肉，时小枫眼睛咕噜噜打转，一会看白榆，一会看何今宜，很礼貌的充当背景板，不过她这个背景板太亮，很难不让人注意，所以接下来何今宜和白榆并没有怎么聊天。
快吃完的时候，时小枫问白榆：“那你下午还去游泳馆吗？”
白榆说：“不去了，我请了两天假，下午准备带猫洗澡驱虫。”
时小枫说：“哦，去宠物店？”
白榆说：“嗯，小区附近有哪家比较靠谱的吗？”
“我记得大桥那边的四岔路口有一家宠物店还挺好的，我朋友经常在那里给狗洗澡，你……”时小枫反应过来：“你应该不认识路。”
她看向何今宜：“你下午不是没事，陪她一起去？”
何今宜闻言擡眼，见白榆看过来，她点头：“好啊，下午几点？”
白榆说：“都行，回家再说。”
何今宜夹肉的动作一顿。
【“和你说了打针和洗澡不能同一天。”
“为什么不能同一天？”
“医生说了啊，打完针猫免疫力会下降，要一周后才能洗澡，你是不是忘了？”
“我……”
“她要是生病了，我！我找你算账！”
“对不起嘛，我下次一定一定记得。”
“不生气了好不好？我们回家好不好？”】
“何时。”白榆夹烤好的肉递给她：“尝尝这块，我烤的。”
何今宜用碗接过烤肉，沾了酱料，香味直钻鼻尖。
【“不是说今晚在家里吃饭吗？”
“附近新开的烤肉店，小李有两张优惠券，让我们过来尝尝。”
“小李？你们研究院新来的那个助理吗？”
“嗯，是她。”
“她干嘛送你优惠券？”
“因为她对象就在这里上班啊。”
“哦……”
“还吃醋？”
“谁吃醋了！”
“你刚刚不是吃醋吗？”
“我才没有，我就是好奇问一下而已。”
“而已？”
“而已！”】
何今宜低头看着酱料，烤肉酱，芝麻酱，香辣酱，各种酱料旁边还有调味品，她看到醋那个瓶子，倒了半勺子，时小枫惊呼：“你吃烤肉还要蘸醋？”
何今宜见她大惊小怪扯了扯嘴角：“不行吗？”
时小枫说：“很奇怪耶。”
何今宜说：“哪里奇怪了，醋放在这里不就是让人蘸着吃的吗？”
“那——”时小枫想不出反驳的话，憋了憋，何今宜看她吃瘪的样子笑：“我就是尝尝烤肉蘸醋是什么味。”
时小枫好奇：“什么味？”
何今宜咀嚼完对时小枫说：“有点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