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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002章

    明月照我还

    约莫在傍晚时分,京城最有名的诗社门外。前雨缩着脑袋,仰头望向不甚明朗的天。此时乌云密布,空中泛着潮气,似乎有下雨的预兆。她小步来回焦躁走动。显得甚是着急。

    前方好容易小跑来了一名女孩。梳着两个抓髻,蹦蹦跳跳,甚是开心。

    前雨一见,着急跑过去接应:“我的大小姐,你跑哪去了,再晚点,老爷可要生气了。”

    明月眨巴眼,“现在好了,我们走吧。”说罢,愉悦地绞着手中的帕子,蹦跶回去。

    前雨轻叹一声,情窦初开的女孩都是这般模样吧。

    正准备跟去,却闻一名少年悦耳的叫唤:“等等,姑娘。”

    明月眼睛一亮,似乎早有预料般,巧笑转身望向那名少年,“公子可有何事?”

    少年脸顿时臊红,“刚才姑娘理解的那句诗词,甚有道理。”

    明月带着微笑,嘴角边的梨涡甚是乖巧。但眼神带点调皮,着实让少年怔了一怔。少年的脸顿时更红了起来,道:“姑娘刚才所理解的那首《牡丹》,在下还有个疑问。”

    明月浅笑:“自愿答之。”

    少年于是娓娓道来,“刚才姑娘所说薛才女的《牡丹》并非是仅仅写给情人之作?”

    “正是。”她还是有些调皮道:“正如公子刚才所理解,‘去春零落暮春时,泪湿红笺怨别离’如不看题目,自当以为是写给情人之作。颔联‘常恐便同巫峡散,因何重有武陵期’里的‘巫峡散’也如公子所说,是用巫山神女的典故,这里是生怕与牡丹的约定会像楚襄王与神女的相会一样,过眼云烟。‘武陵期’混用了两个典故,一是陶渊明的《桃花源记》,二是刘晨、阮肇遇仙女的故事,意味着自己与牡丹的相遇之难。这样说来,是牡丹或是情人,就愈加耐人寻味了。”

    “姑娘请继续。”少年脸上带着一种欣赏去看她。

    明月巧笑,笑容到了一半,忽然一阵小雨纷纷。两人互相对视一眼,有些愣。前雨赶紧打伞为女孩撑,站在女孩身边尽责撑伞。

    “公子,此次可不是时候呢。”明月眼神望向天空,嘴角抹出一抹不深不浅的微笑。

    少年任凭雨打湿在身,“那么请姑娘到诗社继续详谈?”

    明月摇头,莞尔一笑,“其实每一首诗,都如鱼饮水,冷暖自知。我们也只是各自参悟其中的点滴罢了。难登大雅之堂。”说罢,转身侧目,“前雨,我们走吧。”

    前雨纳闷看向明月,感觉此时的小姐特别奇怪。

    “姑娘。”少年在后再次叫唤,“下次若有空来此,还请姑娘把下两句讲完。”

    浅浅一笑,“好。”

    陆行半响,明月突然转身捧着自个脸,与刚才性情完全不一,她忐忑问:“前雨,刚才我表现的还好吗?”

    前雨微微怔,而后白目道:“我就说小姐怎么跟平时不一样呢。这般知书达礼还真不像你。”

    明月冷哼,甚是不悦,“我只对他一人知书达礼。”

    前雨有些纳闷,“小姐,为何你对诗社的那位公子情有独钟?”

    “因为……”明月陷入的沉思,看向细雨绵绵的天空,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波起一层层涟漪。似乎在回忆那冗长的往事。

    “我读过他的诗,爱上他的人。”随即故作深情温柔一笑。

    前雨感觉浑身一冷,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拢了拢衣服,不再多说什么。自从小姐半个月前醒来,小姐就像变个人似的。

    原来她的名字叫小花,小姐改了,说是“枕前泪共阶前雨,隔个窗儿滴到明”。此诗的意境很符合她受气包的形象。

    以前小姐好武学。一觉醒了,偏好了文学,而且神奇般吟诗写字甚是精通。不仅如此,因为小姐是嫡生,一向看不起妾生的二小姐。她一觉醒了,对二小姐也开始彬彬有礼起来。

    更震撼的是,小姐一觉醒来,问她,这是什么地方?

    多追究无意,只能归根,一觉醒了,天旋地转,人非惜比。相对从前,前雨更喜爱现在的小姐。比以前懂事知礼,待人和谐许多。唯一想不通的就是,小姐仅仅只看了本出自京城诗社里出版的词集,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每日来此。她知道,小姐是想找出笔名为“情若”的词人。可是万万想不到,小姐仅仅只是见了那一眼少年,就识得他就是“情若”。她问过小姐,为何确定是他?难道仅仅只是那少年出尘清俊,面目冠玉?不其然,小姐不是仅看外表之人。然而,很难想象,她的小姐为何那么笃定的认为了!

    “前雨,等下回府,你知怎么回答吧。”明月卖乖似的蹭到前雨面前。前雨躲了躲,鼓起腮帮,“小姐,每次都让我撒谎,已经第二十六次了!!”

    明月无奈耸肩,“没办法,向我这般的大家闺秀,能出来的理由也就只有买新衣服喽。”说得理直气壮,振振有词。前雨一听,顿时无语。见过一位小姐每天出去目的都是买衣服,这一买,就连续买了二十六天?

    “啊,对了,我们先去布庄去取衣服吧。你是不是都打点好了?可定了?”

    前雨连连点头。

    明月很“和蔼”拍拍她的头,“很乖很乖。”

    前雨立即鼓着腮帮。她比她小姐还要大两个月呢!

    雨愈加下得大了,稀疏的道路上,来去几个人,慌张跑去不同的方向。也就只有她俩慢慢踱步于大街上,显得怡然自得。

    “呀!姑娘让一让。”后方有个赶马车的马夫驾着一辆马车,有些刹不了车。

    她俩刚转身,马车已经逼近到眼前。明月想都没想,推开前雨,想急忙踉跄到一边。可惜,时间太紧凑,没给她多一步的时间。可惜,英雄救美无疑是妄想。她就那样硬生生被奔驰的马车撞了一下。不过还好,她努力滚了一圈,没被马车再辇一次。

    “小姐。”前雨撕心裂肺跑过去,想去扶起明月。

    明月刚起来,脚刚着地,一股疼痛从脚底直窜到全身,她不支得身子一软。前雨连忙用力扶起,紧张问:“小姐,怎么了?”

    马车在她们后方停下,自马车下来一人,刚及弱冠年龄,皮肤白皙,面容清朗,飘飘谪仙般。他撑起一把伞走来,有些抱歉的慰问,“姑娘,伤到哪了?”

    明月见他容貌,心中感慨,好一个俊俏小伙。不过……

    她蹙眉道:“伤到脚了。”

    男子愣了一愣,“在下带姑娘去看大夫?”

    这时前雨很不悦道:“这不是废话吗?”

    男子一愣。

    “公子就爱说废话,对吧?公子?”明月反而甚是甜美娇柔地对男子一笑。

    男子彻底愣住了。

    好半天才回了神,想去扶住明月,却不想明月当即拒绝,柔声细语:“公子可知理?男女授受不亲,如此肌肤相处,有何礼法吧?”

    男子怏怏然收了手,有些好笑道,“那姑娘想怎办?”

    “唔……”她狡黠一笑,“小女子脚受伤了,借车代步去看大夫,可好?”

    男子点头,“好。”

    明月侧目对前雨道:“扶我上去。”而后对男子道:“借伞一用?小女子伞折了。”男子听从把伞递给前雨,前雨就把明月扶上马车。男子准备跟上车,然而明月却道:“公子可否忘记刚才小女子说的话了?男女授受不亲,你我同就于一处,实在是……”她欲说还休,却显而易见。

    男子只好退了退,拱手,“在下失礼了。那姑娘速速去就医吧。”

    明月欣慰点头,而后又有些为难道:“那诊金?”

    “姑娘不用担心,在下一力承当。”

    她再次点头,又有些为难,“公子,这车也不知怎么还,不如这样,你跟在后面陪同?样正好既能还车还能付下诊金?”她说得天真又无邪,语调也甚是乖巧可人。让人不忍拒绝。

    男子一下子懵了似的,为难点头。

    见他答应了,明月笑得明媚,对马夫说了附近的医馆,就放下帘子,钻进了马车。马车也就慢慢行驶向医馆前进。马车里的前雨竖起大拇指,一脸佩服对明月道:“小姐报复的手段真行。”

    明月有些可惜摇头,“要不是看他长得俊俏,有副好皮囊,定不饶他。”想到越下越大的雨,而他却不得不硬着头皮,毫无遮拦之物暴露在雨下,淋个透彻。她就想做贼似的笑。

    不过,她揉了揉有些浮肿的脚踝,心中一阵郁闷。

    她该有一段漫长的修养时期了,那么就得好一阵子不能见到他了。

    想起来,心中就郁结。今儿真是背到家了。

    行径到了一家医馆,前雨就扶住明月下来。明月微笑转头看向已经成落汤鸡的男子,不禁惊讶大叫,“啊,公子,您怎淋成这样?”

    这时前雨忍住心中的笑意,一脸无奈道:“小姐忘了?我们拿了公子的伞。”

    明月做恍然大悟状,一脸怜惜,“公子,你也不唤我。”

    然而男子却笑道:“不碍事,当冲个凉。”

    冲凉?现在正值深秋,京城天气已经冷了下来,还冲凉?明月不禁多看他几眼。笑了笑,“公子,你真负责。”也不多说,使个眼色让前雨把她扶进去。

    进了医馆,开了些跌打活筋骨的药,就出来了。随后男子也跟着出来,一脸谦和,“姑娘,敢问家住何处?在下送你一程。”

    她讶然,这小子是受虐狂吗?

    “公子难道还想跟上一路吗?”

    男子却笑道:“不,刚才买下了医馆的一匹马。”他的笑容甚是温柔,却让明月感到一股冷气扑面而来。想来,这男人一直知道她的伎俩。不禁有些难过了。

    郁郁不欢地钻进马车,前雨却蹲坐在旁,呵呵笑了起来。

    “不准笑。”明月闷闷不乐。

    前雨笑得更是欢乐。

    “不准笑。”她开始懊恼了。她怎么可以这么丢人?她气鼓鼓撩起帘子,通过小窗去看向马上的男子。不知是她目光太灼热,还是太极冻,男子总之侧头看去,对她无伤大雅的微笑。

    她咬咬牙,他倒是反客为主了。

    人道是无常

    明月当即叫停。她是愈加的懊恼,这个男人面容清冷,然而内心倒是什么都看透。马车停了下来,明月便叫前雨把她扶下去。

    “姑娘这是为何?”男子煞是奇怪,坐在马上,有些玩趣地问。

    明月莞尔一笑,“这么冒昧送我至府,我家教严格,实在怕被爹爹管教了。”

    男子一怔,随即会意,下了马,拱手行礼,“在下阎罗,杭州人士,偶尔来京行商。”

    自报家门?也就是让她也自报家门了?她想了想,便道:“小女子卢明月,两广总督卢兴祖之女。”她道得不无关痛痒,倒也不做作。阎罗望着她梨涡浅笑,眉宇间的轻柔婉转,倒是有一愣。随即点头,“在下在广东倒有些商户,也跟卢大人打过几次照面,还真不知卢大人有此清丽脱俗的女儿。”

    明月听到他说“清丽脱俗”倒是狠狠郁闷一番。她虽长得模样确实万里挑一,可她这人的品行,她倒有自知之明,敢情这位公子是说她“脱俗”是有另一层意思?看来还是在嫉恨她方才的恶作剧了。

    “公子谬论了。”她温和一笑,嘴角边的梨涡显得乖巧动人却不失端庄。她轻声问道:“公子,时辰不早了,明月想……”她故作女儿姿态,低眉羞涩。

    阎罗恍然大悟的样子,“姑娘,这马车你转租吧。我骑马即可。这马车也是我自个租的。”他的样子轻若羽翼,无关痛痒。而明月听到“转租”二字就活活想拔了他的皮。这个阎罗毫无男子风度,毫无君子磊落,毫无美男做派,一个“三无”先生,真是古代男子的一大败笔。

    明月气得呼吸不匀称,却强装镇定道:“那还是劳烦公子了。”说罢,也不多看,直接使眼色让前雨把她扶进马车,钻进马车,气鼓鼓坐下,眼色随意瞄到用大红色碎花布料包裹的行李。她一脸唾弃,这男人,爱好真特别。突然她嘴角露个微笑,好吧,既然是个“三无”先生,那么也不行使古代女子的“矜持”了。她把行李塞到坐垫下的暗格里,端庄坐了起来。

    “小姐?”前雨好奇打量明月。然而明月却温柔一笑,“嗯?”看她眼神就知——最好闭嘴。

    于是前雨闭嘴躲在马车墙角内,画圈圈。

    明月摆摆臀部,坐好姿势,等待阎罗寻行李。

    果真,马车外响起阎罗的声音,“明月姑娘,不知可否看见碎花布制的行李?”

    “啊?阎罗公子,并未看见呢。”她声音清脆,却不失淡定。马车外好一阵沉默,才闻到阎罗略有些错愕的声音,“那没事了,明月姑娘速速回府吧,在下还有些事。”

    “嗯!”她简单回应。她想,这包裹里肯定会有很多的“租金”吧。不要怪她,谁叫这“三无”先生方才失礼的?

    马车行至刚建设不久的府邸。说起明月现住的都督府,才建立不久。这所府邸是她父亲前一个月刚就职,皇上赠与的府邸。其实这也算是场面之势罢了。再过不久,她的父亲就要去广东就任,这偌大的府邸也便荒芜无他用了。不过明月可不打算走,这么一走了,她还怎么去追求自己希翼的?不过这是后话,现今面临的就是那严格的父亲将要爆发的指责。

    她们刚一到府邸,管家就在门口迎接,翘首企盼的模样。一见明月款款下车,就等不及似的跑来,“小姐啊,你可总算回来了,老爷现今都怒火冲天了。”

    明月稍微一怔,心中不禁打颤。她这父亲,可是出了名的厉父,从小把她和小她一岁的妹妹管教得“三从四德”倒背如流。如今倒好,她稍晚回来一会儿,已经是捶胸顿足。

    她吩咐前雨先回房收拾下,自个就去前堂受死了。

    一进前堂,就见卢兴祖那刚硬的眉目蹙皱一团,朗朗大骂,“野了?还知道回来?”

    明月故做乖巧,却可怜兮兮道:“女儿今去扭伤了脚,才会晚归的。还请父亲见谅。”

    卢兴祖怔了一怔,望下明月的脚踝,声音明显软了几分,“天天出去买衣,这是为何?”明月早就猜出她父亲早晚会如此问,打好腹稿道:“女儿长大了。”

    是啊,她现如今刚过十四,在这早熟的清朝,有些都嫁作他人妇了。所以这句长大包含的意义就不仅是长大那么简单了。里面包含的自然有“女为悦己者容”,也有“爱美之心人人有,尤其是女子。”

    卢兴祖一听明月的回答,竟然无言起来,他原本微怒的脸也因为此话渐开明朗。他摇头叹息,似乎欲罢不能的哀伤,“女儿,为父进了八旗了。”

    八旗?明月微微一怔。不懂父亲此话是什么意思。

    “凡是进了八旗,宫里三年选秀,只要有女到十三,都得参加。”

    明月顿时阴霾起来,进宫选秀?她绝对不要。她要的人,不在宫里。可是……这是必不可少也无法避免的过程。

    卢兴祖望着他宠爱的女儿脸上有着一丝哀怨,不禁感同身受道:“女儿家的婚姻,你父亲我也只是个后主。”

    明月突然笑了一笑,“父亲,要是选不上呢?”

    “选不上?”卢兴祖望着女儿,心中是万分自信,他这位长女,才貌双全,怎会选不上?不过当他注视到女儿眼神上的笃定,一时晃了神,默默注视女儿那坚定的眼神。

    她是要逆着自己的命运吗?

    卢兴祖道:“女儿,离选秀还有五个多月,你好自为之吧。”

    明月点头,“那么女儿告辞了。”欠了身,一瘸一拐出去。望着女儿的背影,卢兴祖感觉,一切他似乎都无法预定这个女儿的命运。

    明月刚回自己的闺房,就见前雨在为她铺被。前雨见明月回来,连忙搀她入坐,见明月脸色阴沉,问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明月有些愁容拄着手,拖着脑袋,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对前雨道:“死也不进宫。”

    前雨讶然,“小姐怎么了?”

    明月望了望前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放弃道:“明月,去打点水,清洗清洗,想睡觉了。”

    前雨点头,“是。”

    那晚,明月睡得很不踏实,半夜就被梦魇给吓醒了。她瘸着腿挪到茶几旁,倒了杯水。

    月光倾泻,如牛奶浴一般洒在整个闺房。她点了一盏灯,坐在灯下,发起呆来。也许是心神不定,连发呆也找不到聚焦点,眼神随意望去,竟发现那个碎花布料行李。好奇心趋势,她走过去,翻开看了看。里面一点银子铜板都没有,只有几副丹青和半截的断玉镯。看那玉镯的材质不像是上等材质,几幅丹青上描绘的全是女子自画像。不过貌似是同一女子。

    她一直不敢领教古代画得自画像,先不说画得面目全非,但看能真正画得有神的就寥寥无几。不过这些画却分外出彩,不仅把人物塑造得真实,也更能表现出此女子的蕙质兰心,玉柔花软。

    这难道是那叫阎罗的妻子?亦或者是红颜?不过这画貌似已有年岁,难道是他母亲自画像?她倒越想越乱了,把自个的事抛开,想别人的事了。不过,她这样报复性的把这行李占为己有,还真是欠缺考虑,要是对他来说是重要的东西,那就惘然了。

    深秋,枝梢上凝出一层白色的露霜,几只麻雀零零碎碎跃上枝头,叽叽喳喳叫了起来,似乎在叫:起床了,起床了。

    前雨按照平时明月的作息时间打水往明月闺房走去,一推开门,竟见明月扑在茶几上睡着。而她身上仅仅只穿着睡衣?前雨一阵哀叫,惹得明月有些不耐烦皱着眉换到右边继续趴着睡。前雨哪能依?脸盆放下,把床上的被子直接披到明月身上。

    突然的重量让明月一沉,她也从浅睡中苏醒过来,抬眼一看是明月,道:“你还真不安宁。”

    前雨见明月醒了,一脸委屈,“前雨不是故意的。”

    明月也不多说什么,挪动了下腿,一丝疼痛直窜到全身,有些气馁道:“待会你去医馆找大夫。”

    前雨点了点头,问:“小姐脚怎样?”

    “不好。”她直接了当,吩咐前雨伺候梳洗,便百无聊赖坐在案板上,书书写写。前雨则遵照吩咐去找大夫去了。

    俯在案旁,明月想了想,就想起纳兰来。回忆也跟着翻江倒海而至,想起在那个世界的事。

    十三岁那年,第一次念过纳兰的词,依稀记得叫《画堂春》,尤记当初为那句“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所感动。在那个三百多年前,一夫多妻制的社会风气盛靡时,有个男子竟道出一生一代一双人这样哀怨却笃信的誓言,那是要多少的感情才堆砌出来的?那是要多少的思念才痛彻出来的?后来自己就疯狂爱上了他的词,其实后来才发现,她是爱上了他的深情,爱上了他念念不忘的悼念。还记得她刚刚大学毕业进入一个论坛,上面有个投票,要是穿越时空,你选择做他什么人?她看了其他网友的选择,大多是红颜,也有仅仅是个路人,还有寥寥几人选了爱人。她一直翻页,想找到一个与她一样的选择。她想做卢氏,她想做他的爱人,更想做他的妻子。然而直到翻到最后也没看到一人,写道做他的妻子。

    她一直知道,纳兰在卢氏之前有个青梅,并且很爱很爱。而大多学家也分析,“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也并不是写给他妻子的。可是她天生有种偏执,她笃定的事,绝不改变。

    想到曾经,回神的明月竟然笑了起来。自己竟然真的穿越至此了,还很不凑巧当了卢氏。以前她就等着纳兰有一天把她娶进家。可是昨日父亲说的话,让她莫名紧张起来。卢氏是卢兴祖的女儿没错。可是此时的卢府有两位小姐,一位是她,还有一位是比她小一岁的妹妹。以前她认为她是长女,自然是她优先。可如今她要去选秀了,那结果就可能没有预料之中的淡定了。

    忍不住叹息一声。绝对不允许意外发生。她深呼一口气,明月,一定要“不择手段”让容若有情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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