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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喜欢我妈妈的叔叔 正文 No.33 橄榄枝

    餐厅有员工要结婚,静宜打算买件厨房用具当新婚礼物,好用又实在,她已经这么送过好几回了,反响都不错。早上餐厅不忙,静宜打算先去把礼物挑好再上班。

    洗漱后吃早点,牛奶热一热,配上两片吐司就算一顿了,思瑞不在家,她一切从简。

    吃早点时,静宜习惯性地打开手机查看消息,有八条是饭店员工发的日常,还有两条私人的,一条来自惠正民,一条来自欧阳勋。

    她先看了欧阳勋发的:你和赵斌是在他融到种子轮那会儿好上的吧?

    静宜眨着眼连读了好几遍,依然摸不着头脑,一时也想不出该怎么回合适,只能暂搁了,翻开另一条,惠正民凌晨两点发的,约她今天中午一起吃饭。

    静宜对着那一行简短的字踌躇了好一会儿,回复:行,还在锦竹?

    回复完,她把手机放下,继续吃吐司,惠正民一般都不会及时答复。

    对于惠正民的邀约,静宜没什么需要多思考的,通常这是他主动求和的表示。倒是欧阳勋那个没头没脑的问题,不时窜进她脑海。

    欧阳勋怎么会想起来问这个?他是不是又和思瑞聊起了过去的什么事?

    静宜初次见到赵斌,是在她换成早班后不久的某天,那时欧阳勋已经开学,走前特意关照李伟给静宜换班,而且几次找李伟核实,确认无误后才算放心。

    静宜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李伟的,毕竟夜班本就人手少,安排不过来,而且公司有规定,至少要干满一个月才能换班。不过静宜知道欧阳勋不仅聪明,还能言善辩,她对他的钦佩是发自内心的。

    那天她和新搭档小田正在仓库理货,一个身材高壮的年轻男人风风火火闯进来,一路走一路嚷嚷,“李伟!李伟人呢?”

    静宜和小田同时直起腰来,小田朝来人瞅了一眼,偷偷告诉静宜,“哎哟,老板来了!”

    小田比静宜来得早,也比静宜老练,当即扬声答复,“赵总,李经理到三号库房去了,要到九点钟才能回来。”

    赵斌闻声朝她们走来,到了近前,叉腰俯视两人,他比女孩们足足高一个头,视线在两人脸上弹来弹去,最后锁定静宜。

    “你是新来的?”

    静宜忙点头,“我是。”

    “叫什么?”

    “裴静宜。”

    “裴静宜?”赵斌拧眉短暂思索,随即眉头舒展,“你原来是做夜班的吧?”

    静宜有些诧异,“是的。”

    赵斌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盯着静宜仔细打量了一会儿,静宜不懂他眼神里为何会出现调侃的意味,不过当他把视线从她脸上挪开时,眉头又拧在了一起,什么话都没说,跟来时一样匆匆忙忙走了。

    过了几天,静宜忽然接到李伟通知,让她到赵斌的办公室去一趟。

    静宜忐忑,“什么事呀?”

    李伟也不知道,“赵总没说,让你去就去吧!”

    赵斌的办公室在二楼,静宜还是第一次到楼上去,虽说是总经理办公室,但房间里很乱,纸板箱堆得到处都是。赵斌的办公桌上堆满文件,他正埋首看着,表情很痛苦似的,见静宜来了,神色立刻转为轻松。

    “随便找地方坐!”

    赵斌招呼完,环顾左右,竟亲自给她搬了张椅子,放在办公桌对面,还给她倒了杯茶,态度极为热情,静宜受宠若惊。

    等坐定了,赵斌直截了当说:“我这儿缺个助理,你愿意来试试吗?”

    “我?”静宜吓得摆手,“我不行,我能力不够……”

    “能力可以锻炼的。你是商业职中的对吧?我和你半斤八两,也就读到高中毕业,你看我现在!”

    静宜却不敢跟他对视,总觉得这位老板身上有一股迫人的气势,一看就知道脾气不好惹,她怕自己应付不来。

    当然她也知道赵斌提供的机会对她来说非常难得,所以,要拒绝也很困难。

    纠结的当口,一个奇怪的念头从心底冒出,如果老板是欧阳勋,她肯定早就答应了吧?欧阳勋有耐心教自己,而且从来不会凶自己。

    仿佛有心灵感应,赵斌忽然转了个话题,“你和欧阳勋是同学?”

    静宜点点头,视线划过赵斌的脸,发现他虽然长得黑了点,倒也相貌堂堂,此刻正和颜悦色望着自己,静宜紧张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些。

    “你们是不是……”赵斌做着某种令人费解的手势,“是不是那种关系?”

    静宜没懂,“什么?”

    赵斌只好直说:“男女朋友。”

    静宜的脸刷一下红了,猛烈摇头,“不是不是的!”又低声嘟哝,“我哪里配得上他。”

    赵斌盯在她脸上的目光僵了会儿,又柔和下来,以不容商量的语气说:“你明天就到楼上来,我保证楼上的活儿要比楼下轻松,而且,做错了也不用你赔钱。”

    静宜正矛盾该不该答应,听到最后这句,羞得头都擡不起来,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在购物中心的厨房用具专柜,静宜听导购员推销了二十多分钟,欣然买下一款不锈钢压力锅,两千多元,个儿不大,挺沉,握在手上很有质感。

    结账时,发现惠正民已发来回复,“就锦竹吧,我十一点半左右到。”

    静宜看时间,快十一点了,她先打电话去锦竹订好位子,然后拎着压力锅慢悠悠去车库。

    惠正民应该是她年轻时最怕的那类男生,严肃,高傲、深沉,让人无法捉摸。

    如果早十几年碰到他,静宜一定会退避三尺。不过现在她知道,这些拒人千里的表象,不过是某种伪装罢了,两人单独在一起时,他也会开玩笑,会耍性子,还会讲一些幼稚的话。褪去盔甲,每个男人都差不多,像长不大的小孩。而静宜对此已能应付自如。

    有那么一个时期,大约是十四五岁的时候,静宜很怕男生,他们追逐她,戏弄她,看到她发窘难堪,他们还会哈哈大笑,她为此十分苦恼。

    好友说:“因为你太软弱了!谁欺负你,你巴掌甩上去,保管以后再没人敢惹你。”

    她也讨厌自己的软弱,羡慕那些能够随时拉下脸来呛男生的女孩,可一个人生就的脾气和性格,改变起来很难。

    在她三十六岁的生命里,有两个男人对她的改变起到了决定性作用。

    一个是欧阳勋,初中时就为她出头,那份情义她至今深埋在心底,成年后重逢的那段时光,虽然短暂,却足以令她记一辈子,他帮助她,认可她,鼓励她,让她从自我否定中慢慢走出来。

    另一个是赵斌,七年婚姻,他让她品尝过甜蜜的滋味,也将她推下过万丈深渊,她幸福过,也痛苦过,是他让她从少女脱胎换骨为女人。

    婚姻是一场战争。这句话放在她身上再确切不过。

    静宜驱车前往西郊的锦竹饭店,离市中心略远,但周边环境很好,被一个森林公园和锦湖包围着,适合休闲度假。

    她和惠正民第一次约会就是在这里,之后三年,两人成了锦竹的常客。静宜发现,惠正民一旦认可了什么,就会长期使用下去,家具、饭店,包括情人。

    他自己这么向静宜解释,“工作太忙了,没太多心思花在别的地方,如果让我感觉舒服,为什么要换呢?”

    静宜觉得这想法没什么不好,尤其对她这种渴望安定的中年女性来说。

    接近中午,气温飙升,马路上空荡荡的,车速可以拉到上限。静宜打开CD,让欧阳娜娜的大提琴声充斥车内,赶走寂静。这张碟是应思瑞的要求买的,她很喜欢欧阳娜娜。

    “比我大不了几岁。妈妈你看,她长得多甜!”思瑞已经有自己的审美观了。

    静宜听着琴声,嘴角微微弯起。

    没事时,她经常翻看欧阳勋发来的思瑞的照片,看上去思瑞在北城过得相当滋润,和欧阳勋显然也相处融洽,两人似乎还很能聊。这样想着,欧阳勋的问题忽然又在脑海里冒了出来——你和赵斌是在他融到种子轮那会儿好上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