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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谎言 正文 第19章 你以为你真能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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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你以为你真能赢啊

    “打赌?”

    姜也难以置信地凝着他,唇角牵了牵,又指了指自己,“你说的是跟我打赌?”

    凌砚没说话,带着一身冷意阔步走向她,妄图要把刚刚听到的那一耳朵令他厌烦的无聊话抛诸脑后。

    身后灯火莹亮,眼前的人一反常态特别具有压迫性,姜也看着他向自己走来,看着他漆黑狭长的双眸里,清晰地落满了自己的倒影。

    她满脸诧异。

    很奇怪,这一刻的凌砚好像不是她认识的凌医生,他更像梦里那个人,更像翟安口中那个人。

    他像是要突破某种界限,未经她的允许,就击碎所有世俗意义上的阻隔,走到她面前,吓她一跳。

    所以这一刻他展露出来的赏心悦目、生动,都叫她感到剧烈的排斥和憎恶。

    什么狗屁东西?

    “你疯了?”姜也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又哈哈大笑,“还是我疯了?”

    凌砚已经到了她近前,一点要解释自己的觉悟都没,只微微躬身,垂眼,试图和她的视线齐平,低声说:“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没开玩笑。”

    他高大的身形彻底笼罩住她,就像他面上那种坚定的、毫不紊动的神情一样,铜墙铁壁,击不穿,捅不烂。

    姜也脸上的假笑彻底裂成碎片。

    一种奇怪的情绪袭击了她,叫她张口结舌,再说不出任何俏皮话,或者恶毒的话去防御。

    她感到一种无法自控的骇然,因为她的目光像是能穿过他,看见他背后站着一个人。那个人正看着她像个傻逼一样被唬得团团转,然后了然地,露齿一笑。

    姜也回过神。

    感觉身体里再度被什么东西飞速填满,撑起来,她的脑袋倏然膨胀、扩张、变异,直直上升,大到撑满整个城市上空,里面填满了某种不健康的物质,亟待剧烈地释放。

    哦,是千千万万句脏话。

    她这回是对他动了真感情了,真情实感地要臭骂他。

    她焦躁地踉跄退后一步,然后毫不犹豫,破音一般,歇斯底里地大吼:“我操!!”

    她语无伦次,整个人气得发抖。

    “你以为你是褒姒吗?在这儿烽火戏诸侯呢?啊?”

    “我他妈疯了被你们俩玩得团团转!拜你们所赐,我现在一无所有,像个笑话,手上还沾了血,你们高兴了?很满意是吗?”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你又是什么目的,你是要给她报仇还是咋地?你要不直接给我来一刀?给我个痛快,嗯?”

    她偏着脑袋,把自己的脖子递过去,表情狰狞,眼睛通红。

    “我到底他妈做错什么了?为什么就是我?我害谁了?你们为什么不能换个人祸害,就薅我一个人啊?”

    她气得眼前都模糊了。

    只看见凌砚那张始终沉着、鲜少有表情的脸,终于边边角角都黯淡下去,眼底浮动着一抹隐忍的痛色。

    姜也深吸一口气,退了好几步,做了个助跑的动作,她要绝地狂奔!

    对,物理意义上的绝地狂奔。

    以后看见这个人,或者看见关于翟安的一切,她就什么也不听也不想,原地百米冲刺,绝地狂奔。

    他们爱去死就去死,爱跳楼就跳楼,她双眼一闭,嘿嘿,高高挂起。

    她闭了闭眼,神情狂热,长腿一迈,双臂自然摆动,瞬间就狂奔出去五米远,耳边风声猎猎,脚下步履生风。

    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与自由,像是终于把翟安彻底甩在了身后。

    她早该这么做了,为什么今天才这么做?!

    然后,左脚绊右脚。

    “砰”地一声闷响,视野天旋地转,她不受控地往下栽倒,待再一看清,整个人已经直直匍匐在地上,膝盖上刺痛一片。

    她没动,也没挣扎。

    面朝下,呈个大字,躺在地上,滑稽又惨烈。

    她像是终于认命,把脸直接埋在充满泥土呛人气息的地面,三秒钟过去,五秒钟过去,依旧没动。

    她开始放声痛哭,惊天动s地,像一头孤狼,惨遭同伴遗弃,在月亮下嗷嗷痛嚎。带着一种对命运绝望的认命。

    眼泪不受控地滚滚而下,像密集的雨滴,噼里啪啦地打落,把干燥的地面洇湿一片。如果她妈在就好了。

    如果她妈在,这会儿可以告诉她应该怎么做。

    或者她妈至少能跟她同仇敌忾,把她拖起来,教她怎么战斗。

    姜也从来没想过人生会这么艰难,从来没觉得日子这么漫长,死都没有比她现在的处境更他妈的绝!

    操了!

    操啊!操他爹!总之操翻这个世界!

    她就那样瘫软在地上,心想要是运气好,有个泥头车过来把她碾成一朵血花也行。

    良久,双肋下一紧,一股强势的大力将她直接拖抱起来,又轻轻将她放坐在地上。

    他又像一堵墙一样笼罩着她,半蹲在她面前,双手捧住她的脸,把她脸上的眼泪、泥与灰一一搓掉。

    姜也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像个玩偶一样被他摆弄,她张大了嘴,哭得都发不出声音,眼泪混着泥沙滚进嘴里也根本不在意。

    “为什么要怕我呢?”

    凌砚竟然像是被她的态度刺得浑身都是窟窿,神情简直流血又流泪,可也只有一瞬间的情绪外露,她恍然以为自己看错。

    他一边替她温柔地擦眼泪,一边毫不怜香惜玉地说着一些故意激怒她的话,特别割裂。

    “怕输吗?”

    “还是你觉得自己一定会输,如果你这样想,那就算了。”

    闻言,姜也瞬间静止,不哭不嚎了,耳朵嗡一声,鼻尖呼出一个巨大的泡泡。全身的力气都回来了,她扬起手,用力打掉他的手,恶狠狠地看着他。

    鼻涕泡无声爆破。

    “还真是啊,我说对了?”凌砚嗤笑。

    姜也用手背在脸上抹了两把,思忖片刻,声音还带着哭过之后的瓮然,“你说什么?”

    “算了,当我没说。”他也不恼怒,拍拍手站起来,往远处眺望,很不以为然。

    “谁他妈一定会输?”

    姜也又被他那气定神闲的语气激怒,心里竟然横生出一种奇异的、不服输的斗志,她“呸呸呸”吐掉嘴里的沙子,拍掉衣服上的灰,站起来。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胜负欲就是她身体里的某个开关,特别容易被触发,喜欢冒险,有时候显得冒进,情绪上头就容易被人带着走。

    “你哭不就是怕输?”

    凌砚又变成了那副无波无澜的样子。

    姜也用舌尖狠狠抵住上颚,咬牙切齿、掷地有声道:“赌什么?”

    这一次,她一定要赢,她要把输掉的东西全部赢回来!

    “看见那个子弹头了吗?”

    凌砚的目光落在港城的地标建筑物上。

    那个子弹头就是港城最高的大厦,一共140层,高150米。他们在近郊,隔得很远,这会儿只能看见针尖小的一点儿,但也能看到。

    “我瞎了吗?”姜也讽刺。

    “每年五月十九号,市政府会在那儿放烟花,你知道吧?”凌砚回眸看她。

    “当然。”

    那是港城的建市纪念日,每年这个时候,晚上八点会放一个小时的烟花庆祝,雷打不动。

    “那就赌今年会不会放烟花吧,怎么样?”凌砚笑了一声。

    姜也冷笑一声,急忙抢先说:“那我赌会。”

    “行,那我就赌不会。”凌砚竟然绽放出一个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唇边还凹进去一个小小的窝。

    姜也心中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这还用说吗?

    她活了二十几岁,港城就放了二十几年的烟花,她不信他一个小小的看菊花的医生有什么能量,能让市政府不放烟花。

    除非天上下油,放烟花会把地球燎燃点炸。

    “我要是赢了,”姜也清了清嗓子,扬声说,“你就把你身上那个胎记给我洗掉。”

    好家伙,她可真是小天才,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凌砚毫不迟疑地说,“可以啊。”

    “那我要是赢了,你就把你刚刚那些话全部收回。”他低声说。

    “就这?”姜也诧异。

    “嗯。”

    姜也一下兴奋起来,这输了也没什么损失吧?

    何况还是稳赢啊!

    这样一想,今天这些屈辱,也算没有白受。

    离五月十九号,满打满算还有五天。姜也捂着手机,打开港城的城市通浏览了一眼,最新的通告还在播放去年的烟花视频。

    这还不稳赢?

    凌砚侧颈看向她,心情颇好,笑了一声,“你以为你真能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