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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谎言 正文 第36章 我做了个伤心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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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我做了个伤心的梦

    夜色在他们身后围涌过来,像密不透风的潮水,姜也感觉自己要溺毙了。

    她像呼救一样,再次慌张地问:“你为什么要抢领带夹?”

    这个问题仿佛有个非同一般的答案,越靠近真相,她越有种扼喉窒息般的恐慌。

    却又挝耳挠腮想要知道。

    温热坚硬的男性躯体贴覆在她身上,以一种绝对强势的压迫感掌辖一切,她能感受到他的炙热,他的力量,和他传递过来的不动声色的危险性。

    心脏里漫开丝丝缕缕让人神思昏聩的麻痒。

    凌砚闻言却只是闷笑,为什么要抢领带夹,那是他自己的东西,怎么能叫抢呢?

    他从她颈窝里撤出来,让姜也终于窥见了他的表情,仿佛一颗浑身裂纹的碧色宝石,看起来割手、尖锐,可也脆弱,稍有不慎就会立刻碎一地。

    “因为你实在太偏心了,把我的心都伤透了。”

    他语气平静,声线却有些粘连的模糊。

    “何况他不配,所以我不许。”

    他就像被掐断了根茎的蒲公英,不可能再起飞畅游天地了,只能泡在那半罐爱的营养液里才能活下去。

    而她呢?

    她却要把支撑他的东西,随手施舍给别人。

    如果换作是他,他才不会有什么周衍李衍张衍王衍,从少年时代到现在,他整个人从身到心都是她的,所以无法容忍她去眷顾其他任何男人。

    “凭什么?我想给谁就给谁,你少来管我。”姜也只觉他的理由简直莫名其妙。

    她好烦。

    到此时,她一细想,越想越觉得真他妈离谱。她要和谁交往,要送谁礼物,他到底凭什么反应这么大啊?

    搞得她好像是他什么人一样,是他的所有物,还用这种眼神看她。就仿佛另一个翟安复活了,把手和脚都伸进了她的生活,要全方位接管她。

    真的越想越诡异,越想越生气。

    凌砚下颌绷紧,神色凌厉,手臂上的力度陡然加重,将她抱得仿佛要碎在怀里。语气也凛然。

    “就凭我先来的。”

    “还送了他什么?”

    “你喜欢他?有多喜欢?”

    “和我比起来怎么样?”

    满腹的妒火烧穿了他的理智,他忍不住叩问更多,就像朝自己的软肋使劲儿,从巨大的痛里寻找快。原来“痛快”两个字是这种意思。

    姜也瞳孔放大,只剩下震惊,挖空心思也实在是搞不明白男的。

    他们男的真的太奇怪了。

    为什么啊?

    为什么他们可以一边纪念早死的白月光,一边对着其他女人醋海生波?他的感情实在来得毫无根据,拔地而起,信手拈来。

    简直匪夷所思。

    她不再试图理解男人了。

    只用力想挣脱,推他的肩,推不动,又推他的脸。结果却只得到他更用力的压制——他又将脸埋了下来,柔软又危险的唇贴在她的脖颈,她浑身颤栗,双腿发软。

    “你别发疯!”姜也气急败坏,“我不可能喜欢你,喜欢谁也不会喜欢你,不是周衍也还会有别人,你别白费心思了。”

    然后试图讲道理。

    “你长得不错,肯定有很多喜欢你这一款,再不行你注册个婚恋网站,何必非要为难我呢?咱们两个这关系谈恋爱,说出去都要被戳脊梁骨,我已经被吊销执照了,你放过我行……”

    话没说完,她忽然静止不动了。

    有什么炽热濡湿的东西滴落在脖子上,一滴一滴,越来越汹急,然后滑动,在皮肤上洇湿一片,泛滥成灾。

    痒痒的。

    他呼出的鼻息越来越灼热,却没发出一点声音来。

    他哭了。

    箍紧她的力道变松了,她却像被施了定身咒,完全动弹不得。他肩膀垮陷,头埋得更深,以一个颓靡无助的姿态,向外排放着绝望。

    姜也束手无策。

    她最怕人哭,最怕这种平时看起来冷漠坚硬的人哭,何况好像还是她把他气哭的。他还受着伤,脸上那青紫的一块那样明显。

    她僵住。

    莫名心慌。

    眼泪将整个房间的空气流速都拖缓,他身上清冽的香味闻起来苦,他戳在脖子上的头发闻起来涩,空气里都漂浮着悲伤的味道。

    哭是他的权术,肯定是在迷惑她,她却也无可奈何地被降服,然后又无可奈何地点点他肩膀,轻声说:“别哭了。”

    “我不说了,你也别哭。”

    凌砚没动。

    很安静地抱着她,眼泪淌了她肩膀一大块。

    痛苦和疲倦像终于找到妥帖的时机,争先恐后地从眼睛里往外涌,要奋不顾身去拥抱眼前可以安抚它的人。

    “抱我。”他声音涩哑。

    姜也犹豫,蹙眉,良久听见他低低的吸气声,像喟叹似的催促,仿佛不答应他就要哭得更久,哭得更凶,哭她无法承受神经断裂。

    她头皮发麻,无可奈何,然后抿唇,仰头看向天花板。半晌终于下定决心,伸臂轻轻搭在他腰上,心里觉得很窝囊,但是又不想他哭。

    然后她呼吸一紧,被他更紧地嵌在怀里。

    “你来之前,我睡了一觉,做了个很伤心的梦。”

    “什么?”

    “梦见有人跟我求婚,然后我们结婚,过得很幸福。”

    “这哪里伤心了?”她却不免觉得苦涩。

    “因为只能做梦。”

    姜也再度僵住,原来是为翟安哭的,他们之前本来就已经要谈婚论嫁了。

    唉。

    算了,为已故之人伤心在所难免,她这不过是一个同情的拥抱,抱完了大家还是不太熟的邻居,没什么大不了的。

    *

    周衍觉得很烦。

    接完电话,他把手机撂在一边,用力踹了一旁的桌子,发出哐当一声巨响,真他妈够了。

    手机里的消息接连不断,都是他健身房的员工在汇报同一件事。

    中午的时候,有个男的去他健身房办了会员,然后自己卧推的时候被砸中了胸和头部。

    然后这人倒地不起,说要检查心脏,结果心电图没问题,他又说自己惊厥,要去神经内科看看。

    五六七八项检查一一做完。

    现在他又说自己头晕、恶心,间歇性意识模糊,身上到处痛……同事跟他协调,这人说不接受和解,要求见老板,立刻。

    去晚了就要起诉健身房,还要报警。

    大概是什么同行讹人来了。

    周衍不想走,但不走又不行。

    这个凌砚还对姜也虎视眈眈,这会儿走了,不是正中下怀吗?

    他想了一会儿,觉得不甘心,拿起手机一边给她发消息,一边匆匆出门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