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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谎言 正文 第39章  一起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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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一起睡觉

    姜也没有依言过去,而是拔出水面,披着浴巾去远处抽了支烟。

    她站在树荫下吞云吐雾,想起前几年和姜女士去费特希耶跳伞。

    她还记得当天的天气,同行中一个差点被3000米高空吓尿的亚洲男性,还不停夸她俩好勇,但落地之后又约定了下次再去。

    她和姜女士都喜欢跳伞,还对风帆冲浪跃跃欲试。恐惧对人的吸引力是有生物学依据的,肾上腺素飙升的刺激感越强烈,人的快感就越多。

    这大概就是凌砚对她的吸引力来源。

    她恐惧围绕他的一切,但又忍不住频频将目光投过去。

    以致于,所有她逃避的,无法挣脱的,都将她套得更牢。人总是在逃避命运的时候,被命运纠缠,又在途中和命运撞个满怀。

    她逃避自己的情欲,逃避情欲背后的愧疚,但只能束手无策地看着自己被情欲燎烧。这就是心理学上的思维的拮抗作用,越对抗,越强烈,所以最后铁定要破防。

    但是分析自己有什么用,她分析来分析去,都他妈一点用没有。因为那个该死的凌砚还是该死的诱人。

    她现在都想连夜打的去松隐山庄,给翟安连做十天道场然后磕头认错,承认她当时的鲁莽和年轻气盛,拜托她赶紧收了神通吧。

    这就是一个渴望成为主角但注定普通的角色的下场,她不会有什么奇遇,她注定只是别人故事的推动器,是趴在鲸鱼尸体上的清道夫,哪有什么好事,她只是捡剩下的。

    想发疯。

    咬牙切齿想发疯。

    但转念一想,她一发疯不正好侧面证明了这两口子把她拿捏得恰到好处吗?应该憋着,应该风轻云淡毫无挂碍心如止水。

    可是越憋着越鬼火冒,噗一下把自己憋成了河豚。

    还没憋就已经开始内伤要往外吐苦水了。忽然伤心,好想姜女士,如果她妈在就好了,什么事都会迎刃而解。

    她闷头往回走,准备去问凌砚要储物柜的手牌,取走自己的手机。然而还没走近,远远就看见池子边儿上站了两个婷婷袅袅的身影,正俯身和凌砚谈笑风生。

    那些对话次第传进了耳朵里。

    “没带手机可以告诉我们你的电话号码吗?”

    “对呀,或者你给我们微信号也行……”

    “帅哥,我们真的蛮有缘分的耶,认识一下。”

    ……

    然后是一串清脆的笑声。

    姜也走过去,伸手示意要手牌,凌砚直接递了过来。两人一句话没说,也没有眼神交流,拿完手牌,她掉头大步流星往外走。

    步履带风。

    拿到手机发现没电了,她没回酒店房间,而是直奔餐厅,要了十二种口味的军舰寿司,还有一瓶獭祭,边吃边喝。

    情绪催化食欲,她吃得津津有味,一瓶獭祭下肚连点儿感觉都没有,然后又要了一瓶威士忌,后面又要了什么她也记不太清了,总之全部喝光了。

    整个人麻麻的,她拿着充满电的手机走出餐厅,步履还算稳健,就是那夜风太凉,吹得她打了个哆嗦。

    还没走出几步,就看见凌砚一脸焦急地疾步向她走来。姜也没打招呼,只扶着一棵不知名的树,摸出烟盒,磕了半天才摸出一根,夹在指间。

    但是找不到打火机。

    她摸上摸下,忽听耳边响起“咔哒”一声,片刻后,凌砚那双修长如玉的手就捧过来一簇蓝色火焰。

    姜也凑过去,烟丝瞬间被燎燃,她擡眸,那蓝色火焰照在他冷白的脸上,看起来莫名心事重重。

    两人拉开距离。

    她吐了个烟圈,手里的手机忽然亮了,消息框里显示出一个名字,周衍。

    点进去,她才发现自己已经醉得不认识那些字了,全是乱码,于是回复了几个乱七八糟的表情,再熄灭了屏幕。

    “他在问你的意思,你这回复是对他有意思?”

    凌砚忽然凑近,夜色里,他眸如点漆,神色冷峻。两人的呼吸交缠,姜也脚步蹒跚往后退。

    没退一步,她又被人拽着胳膊一下撞进了他怀里,他好像洗了澡,用了什么新的冷香,雪松夹杂着诱人的男性气息,清冽好闻。

    “我问你,你是不是对他有意思?”

    凌砚垂眸,语气渐露狠意,他掌住她的后颈,迫她仰起脸来与他对视。

    “嗯,怎么了?反正我对你没意思。”

    姜也迎着他的目光想冷笑,然而面部表情已经不受控,只牵了牵嘴角,傻笑一下。然后推他,侧首,神情厌倦地抽了一口烟。

    火星漂浮在夜色里,像情绪的助燃剂。她为什么生气?

    凌砚松开手,盯着她,语气也淡下来,“那正好,我对你也没意思。”

    大概是酒精作祟,姜也闻言感到一阵剧烈的厌烦,彻底乱了阵脚,她摇摇晃晃,道:“是,追你的女孩儿排成了长队,羡慕死谁了哟。”

    凌砚眉眼舒展,轻轻笑了,然后意味深长地叹息:“姜也啊姜也……”

    原来是吃醋了。

    和清醒状态下的全方位戒备不同,此刻的她变得松弛、变得迟钝,也变得可爱,像一颗酒心巧克力,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他在想怎么把她弄回去。

    一阵沉默过后。

    凌砚将人拽过来,诱哄道:“姜小也,打个赌怎么样?”

    边说边掐灭她的烟,还把她的手机收过来揣进兜里。他动作熟稔,擡眼看她s。

    她是真醉了,双颊像熟透的浆果,眼里含着水液,身上的泳衣也风干了。

    她果然一下凑过来,歪头问:“赌什么?”

    “如果你十五分钟不动,就算你赢,我就答应你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都行?”已经站不稳了。

    凌砚握住她的胳膊,借力让她站稳,“对。”

    “好。”

    话音一落,她就定定站着不动,黑黝黝的眼珠转动,“开始。”

    凌砚按住她的背,将人压在胸膛上,她还是瘦的,脊椎骨一节一节的,清晰地摸在掌心里。他倾身,抄过她的膝弯将人打横抱起,往酒店房间走。

    他走得快且稳,她缩在怀里又软又乖,专心望着他,一动不动。从小他就擅长用这一招拿捏她,也怪她从来就吃。

    十分钟后。

    走进电梯,凌砚将人放下,然后刷了卡。电梯的金属面板映出姜也略略晃悠的身形,她几乎要倒地了。

    下一瞬,腰上一紧,她被人揽进怀里。从清晰的电梯面板看过去,她还穿着贴肉的泳衣,海藻般的蓬松乌发垂落腰际,一只肌理白净的大手正牢牢掌在后腰上。

    她耳廓熟红,上半身完全依偎在他胸膛里,下巴垫在他肩上。是一个完全被他掌控的姿态。

    凌砚用下巴轻轻磨着她的耳朵,“想我答应你什么?”

    姜也打嗝,说话有点衔接不上,“以后你,别给我发消息。”

    很久,头顶上才传来一声短促艰涩的“嗯”。

    “也别打电话,给我。”

    “嗯。”

    “别在我面前晃。”

    “嗯。”

    “不要,对我笑。”

    “嗯。”

    她的声音低落下去,“拜托啦。”

    男人没说话,可搂在她腰上的那只手却牢牢掌着她。她像一条在鲸鱼肚子下吃漏食的吸盘鱼,寄生在他身上,汲取着他的热度与养料。

    “今天喝了什么?”凌砚双臂环住她纤细的腰肢,用鼻尖蹭蹭她,嗅到馥郁浓烈的酒香,“威士忌?”

    “嗯……”她在思考,记不起来了。

    “还有什么?”

    “没了。”

    “我闻闻。”

    她乖乖往前凑一点,朱唇微张,往外呵气,凌砚空出一只手垫在她后脑,俯首凑过去,眯眸轻嗅。两个人的气息酽酽织成一张网,她看起来无辜极了。

    他就那样注视着她。

    气氛在某个瞬间骤然热烈。

    凌砚的手掌重重揉进她的乌发中,呼吸急促,俯首将她重重吻住。然后急切地撬开她的唇齿,吻得怀中人不自主地往下软。

    他不爱喝酒,所有的酒精他都不喜欢。可如果是她喝了酒,他又很爱汲取那种混着她的气味,能尝出绝美的甘味。

    他的心跳同样剧烈,全身上下的血液都沸腾,叫嚣着要眼前的人来抚慰。西裤变得很紧绷了,尤其是她站不稳还往下蹭。

    “别乱动。”

    他声音已经沙哑,把人紧紧压在身上。

    已经太久没有做过,他日思夜想,所以轻而易举被她唤醒,可毫无办法。

    只能用力抱紧,他索取得急切深重,要将她口齿中的所有气息掠夺干净。她纤秾合度的身体严丝合缝地嵌入他的怀中,两个人的体温都骤然滚烫了。

    “叮”地一声,电梯门开了。

    凌砚回撤些许,平复着气息,盯着她嫣红丰润的唇瓣看,又凑过去亲了亲她迷惘失焦的眼,喝了酒就总是有别样的乖。

    可他不喜欢她喝酒。

    良久她回过神,问,“时间,到了?”

    “嗯。”他又将人抱起来。

    “那我赢了。”

    “可你刚刚说了好多条,”凌砚喉结滚动,轻笑,“到底想我答应哪一条?”

    “我说了好多条?”

    “嗯。”

    “我说了,哪几条?”

    “你说让我以后每天给你发消息,每天去看你,每天对你笑。”

    姜也愣愣地做不出反应,垂眸思考,“有这么多吗?”

    “嗯,全部答应你。”

    姜也打了个嗝,晕晕糊糊地想,这人还怪好的嘞,嘿嘿。

    沛沛已经睡了,凌砚将人直接拐回了自己的房间,没办法放心醉鬼跟小朋友一起睡。

    刷卡,开门关门一气呵成。

    “你怎么不走?”她坐在床边,脑袋一点一点的。

    “我还有事要跟你讲。”

    “什么?”

    “我的纹身你要不要看?”

    “要看。”姜也挺直腰,来了精神。

    凌砚慢条斯理地解衬衫贝扣,温声说:“但我只给女朋友看。”

    姜也一下很泄气,“也给我看看。”

    “想看的话,应该跟我说什么?”他解了两颗扣子,露出大片健硕精致的胸膛,慢慢靠近她。

    “看看。”

    这是撒娇。

    “想看要叫老公。”

    贴身的泳衣将她的好身材勾勒得一览无余,笔直的小腿踩在厚重的地毯上,臀部在白色的床单上挤压出火辣的情态,她咬了咬唇,像是在思考,也像在为难,全然不知他在受着什么样的酷刑。

    凌砚拉开被子,捞起她的腿,将人抱进被窝里盖好。又亲亲她,叹息。

    “纹身你会喜欢的。”

    姜也耷拉着眼,鼻腔里发出哼哼声,他将她翻过来侧身躺着,手伸进被子里一下又一下地抚摸她的背,她果然不哼了。

    只还是看着他,眼睛湿漉漉的,眼神却是空洞的,双颊和耳廓都像熟透的浆果,乖乖地任他动作。

    良久,她百般眷恋,轻声似呓语,“妈,我好想你。”

    凌砚低下身,用额头和她相抵,心如刀绞,低声问:“宝贝最近开心吗?”

    “开心。”

    “有没有想起不开心的事?”

    “没有。”

    没有就好。

    其实她根本就没有意识了,他却还是想听她顺着话说。

    “以后不喝酒了好吗?”他一下一下地抚摸她的背,她柔软的发丝像流水一样穿过指缝。

    “好。”

    凌砚和衣躺进被窝,把她抱进怀里,低声哄着,没一会儿就听见了她绵长均匀、带着酒气的呼吸声。

    他盯着漆黑的落地窗,毫无睡意,俄顷捞起她的手腕,握在掌心摩挲了一会儿,又凑在唇边吻了又吻。

    “好想你。”

    然后翻身下床,去浴室冲了个很漫长的冷水澡。

    *

    姜也觉得很神奇。

    电视剧里男女主意外睡在一个床上,醒来第一件事是尖叫、互殴,但她没有,她现在非常冷静。

    人走到了一个畏惧的临界值,根本不会有多少夸张情绪,她此刻就像一个看着自己血流如注的医生,正准备找工具给自己缝合伤口。

    应该怎么办。

    不知道昨晚喝了多少,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就睡到了一张床上,但幸好她还穿着昨晚的泳衣,看起来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关系。

    攻击没有用,她开始反思,要真正地跨过这个困难,是不是不该徒劳地阻止水往外流,而应该思考如何改变水流的方向?

    又一想,是不是因为没有睡过,所以对这场诡异的性赋魅了,如果睡过了呢?

    说不定反而解脱了。

    而且,就算睡过之后关系变得更加混乱,那也是她主动出击,以自己的意志选择溃败的方式,而不是在这种狼狈逃亡之中夹着尾巴,叫苦连天。

    头痛。

    “难不难受?”

    空气中猝然响起一道低哑的声音,姜也回过神,拥被摇头。

    凌砚起身下床,倒了一杯水递来她唇边。

    姜也接过来,很平静地道谢。刚刚醒来,他看起来仍然身姿清隽,头发蓬松,衬衣上有褶皱,解开的两个扣子露出一小片精致锁骨,全身都透着一股性感慵然。

    她没敢对视,下腹有一种奇异的麻痒感升起来。

    空气里分泌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她赶紧喝完了水,放下杯子,一本正经地说:“你先回去吧。”

    “这是我房间。”

    “哦。”

    姜也掀开被子起身,“那我回去了。”

    床头放着她的手机,她顺手拿过,在他略带笑意的目光下,步履生风。

    门在身后合上,发出一声闷响。姜也打开手机,看见了二十多通令人窒息的未接来电。

    又点进消息浏览了一眼,她一颗心如坠冰窟。

    这他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