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新页(一)
关姨提着傅云娇送的大包小裹回去,还寻思从负一层避开蒋勋视线。
谁承想,刚出电梯,直撞上蒋勋从地下室出来。
两人一瞬都愣在原地,面面相觑。
蒋勋盯着她手中的包裹看,关姨盯着他身后某人住过的屋子看
气氛出奇的尴尬
“关姨,你回来了。”蒋勋率先打破沉默,故作自然地带上那道房门,绕过她说,“我下楼来检查一下,看各处有没有什么安全隐患。”
安全隐患哪来的什么安全隐患。
关姨知道蒋勋不会说谎,能编出这理由也难为了他,索性点点头不拆穿道,“那您检查出什么没有。”
“有”蒋勋随手指了指,“那儿,要多加一套灭火工具,那边电路也要检修还有楼下,很久没打扫过,家具都落了灰”
蒋勋话说一半,伸在半空的手指就此停住,眼神分秒间倏然黯下。
关姨不用问都能猜得到他这又是突然想起以前负责打扫的人了。
有些东西就是这样,在眼前的时候,你不觉得稀奇,一旦没了,又会觉得哪哪儿缺了一块,东西是这样,人也如此。
而且落灰的何止是家具呢,他刚刚那副表情,关姨见着,觉得他整个人心头都像被蒙上层灰雾。
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
关姨有心想劝蒋勋看开,不料未开口,他自己先收回手,改话口道,“你买了什么,买这么多,不重么。”
“不重不重”关姨连忙说。
“那我来拿吧。”蒋勋说话间想接过手,关姨犹犹豫豫,把口袋往回扯了一下,可转念一想,瞒也瞒不住,于是坦白道,
“蒋先生,这些是小傅送给我们的礼物。”
蒋勋怔了怔
关姨说,“我也不是有意瞒您,就是今天出门正好遇见她。小傅人实诚,走了还不忘给我们送这么多拜年的礼物还托我”
“行了,你不用跟我说这么多。”蒋勋背过身,气压低了几度,“以后她的事你看着办吧,不需要再过问我,家里要招新人也随便。”
“但是有一条,不许再找四十岁以下的,不许再找太瘦的,不许再找长头发的。”
一连三个不许说得关姨接不上话。
蒋勋闷头推轮椅走了两步,回头,又补了句,“还有不许找皮肤白的,最讨厌长得白的人!”
关姨心里嘀咕,这不就是完完全全要和小傅样子反着来么面上却识趣地应和下来说,“好好好,都按您的要求办。”
等和蒋勋一起上楼,他板着脸回房,关姨也没去跟,提着东西放到客厅,解开系紧口袋的红绳,一一拿出礼物。
礼物看着不贵,但重的是心意,每件东西外壳都被傅云娇亲手用红纸包上。关姨捡了几样出来,看有送她润肺的梨水,有给李叔做的芝麻糕,还有件可外敷的艾灸盒。
艾灸盒拿在手中,关姨想了想,记起大约是自己之前随口提的句冬天容易颈椎疼,被傅云娇无意听去,便记在了心里。
能被人记挂总是件温暖的事。
尤其是像关姨,平日操持一大家子事务,都为了别人操心,自己却很少被他人考虑。
所以有人记得她的喜好和点滴,关姨倍觉舒心,止不住地感叹道,“欸,小傅呀,还真是个不错的姑娘。”
她笑吟吟把东西分出两个口袋,刚想招呼老李一起来领礼物,后脑猛地飘来一声哼,
“她哪里不错了。”
关姨闻声转头,讶然说,“蒋先生您不是回房了么”
蒋勋擡手刮了下鼻尖,垂眼淡淡道,“我口渴,下来倒杯水。”
关姨看看他飘忽的眼神,再看看桌上一个个口袋,瞬间明白了过来-这人啊,真的是,拧巴得跟个麻花一样。他不就是想看看小傅有没有给他准备什么吗。
关姨兀自觉得蒋勋也是好笑,口是心非,到头来难受的还不是自己,何必呢。
她虽不理解,人还是好心配合地端起桌边水杯,放到一侧,给他让开个位置说,“热水烫,您凉一下再喝。”
“嗯”蒋勋顺势接下关姨递来的台阶,缓缓挪到桌边,略带傲娇的语气道,“行吧,那我等一会。”
“是是。”
关姨内心吐槽,蒋先生啊,我都看破不说破了
在蒋勋等水凉的这段时间,关姨心照不宣地把包装盒敞开摆到台面上。
蒋勋一只胳膊搭在桌面,扒拉下这个,扒拉下那个眼梢微微向下垂着。
傅云娇准备的一堆东西里,除了她做的几样糕点是可供大家分食外,其他单独给关姨和老李准备的礼物都贴心地在包装壳边贴上了标签。
蒋勋把一个个包装盒拿起放下,挨个看标签上的字,看完一圈,又不确定似地绕回去从头再看了遍。
而后仰头,耷着眉,问关姨,“就这些?”
“就这些啊”
“没了?”
“呃”关姨顿住。
其实在蒋勋发问的下一秒,关姨就想起傅云娇另外要还给他的红包,还有她为肉丸子准备的那几件小饰品。
但眼下这种情景,关姨能察觉出蒋勋期待的是别的,所以若她把钱拿出还给蒋勋,他一定会不高兴。可若是让他知道,连家里养的狗都有一份礼物,他却没有,他估计会更加不高兴-
横竖他都会不高兴
关姨面对蒋勋灼灼以待的目光,一下想不到更好的说辞,只好先把放在大衣口袋里的两个不同的布包挨个拿出。
“这什么?”蒋勋打开其中一个偏薄的布包,拎出一条串好铃铛的碎花挂绳和一件红黄交织,外圈缀有白色小花朵的针织围兜,翻来翻去看了看说,“傅云娇自己织的?”
“对。”关姨照实说,“是小傅亲自织的”
蒋勋脸上忽然露出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勾挑嘴角,把围兜靠近腰侧,比划了下,咂舌道,“这织的什么呀?腰带?”
关姨面露难色:“蒋先生这其实是”
“啧,你看她选的这个颜色,一黄一红,还有这些小花全是女孩子喜欢的,一点都不适合我。”蒋勋低头,仔细研究起来。
关姨忙说:“蒋先生,您误会了这不是腰带”
“那是?”蒋勋擡头,表情虽在克制,但说话的语调已经不经意流露出自己收到礼物的欣喜和开心。
关姨这样看过去,欲说出口的解释便滞在喉咙
罢了罢了,蒋勋难得开心一会,委屈肉丸子就委屈他吧。她舒出口气,拿过蒋勋手中的围兜,把两边系绳拎起,转了圈,脑中想到个名词,俯身对蒋勋说,“这是小傅给您织的挂件。”
“挂件?”
“嗯可以挂在门上的。”
“挂门上…怪不得搞得这么花里胡哨。”蒋勋又拾起一串铃铛绳,懒懒问,“这又是什么?”
关姨脑子飞快转弯道,“手机挂件吧”
“哦。”蒋勋把绳子绕在指尖晃荡两下,似乎接受了关姨的解释,嘴里念,“串这么多铃铛,吵死了。”
“那我把它们拆下来?”
“别。”蒋勋立马回绝,“吵就吵吧手机不容易丢。”
“是是是,您觉得好就行。”
关姨揉了揉眉心,略感抱歉地瞄向窗外哈哈喘气的肉丸子,心想晚上得多多给他加根肉骨头补偿补偿
***
把该还给蒋勋的东西还完后,傅云娇一身轻松。隔天便叫上聂桉,和苏妙认真讨论起开店的几个方案。
资金,选址,引流,客户留存,店铺特色,样样都得考虑周全。
聂桉是他们当中唯一有过创业经验的人,虽说最后结果不太成功,但也积累了许多失败教训,他总结自己当年亏损的根本原因就是步子迈太大,想抓的客户太多反而丢失重点。生生把成本提高,导致运营吃力,资金周转不过来。
所以他给的建议是前期一定得找准目标客户,先把这部分人牢牢留住,等店铺走上正轨再想着拓宽业务。
傅云娇和苏妙一合计,美甲,美肤,美体这三个大选项中,美甲对技师的水平要求最高,行业内竞争也最激烈。
不过相比其他两项,它所需要的场地偏小,几张桌椅,高低矮柜,再添点装饰性摆件就能营造出女性客户喜欢的简约风格。
再一想,如果做美肤的话,她们现存的两台机器肯定不够用,新进仪器和护肤品又是一笔支出。而美体类的推拿,精油spa等等又需要足够的场地和房间。
深入分析过后,傅云娇和苏妙一致决定,真要开店就先以美甲为主营业务,把店铺打出名气再考虑之后的事。
接下来一周,傅云娇带着苏妙跑遍北城大小美甲店,实际考察他们的客流量和营业状况。
傅云娇白天忙着奔波,小也多亏有聂母和小云帮忙照料,让她少分了许多神。
苏妙趁机向她灌输自己的想法道,“我就说吧,多个人帮你,你自己肯定轻松些,何况聂大哥一家对你都是真心实意的你要是和他在一块,日子肯定能过的更好,聂大哥面相就很旺老婆。”
傅云娇噗嗤一笑,“你什么时候还学会看面相了?”
“小瞧我了不是。”苏妙哼哼,“我会的可多了,看手相啊,算卦啊,我都会点。”
傅云娇笑说,“那请问,磨甲片,抛光,延长甲型这些,您什么时候学会呀。”
一说到正经美甲手艺,苏妙泄了气。
她的性格粗犷,不太适合这种需要精心耐心的细活,原先在美容院也是靠推拿出力气。种睫毛,皮肤护理的技术都是进店后由傅云娇培训的。
但如果要开店,苏妙自己也得顶上去。
她挠挠胳膊上的绷带,向傅云娇表态说,“你多给我点时间,等我手养好后,我肯定能学会!”
“这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好的,得花功夫打磨。”傅云娇拍拍她肩膀,“你先把基本功练扎实,来,帮我把甲油胶点点数,我看颜色种类齐不齐全。”
“好。”苏妙干劲十足地搬出箱子,点完数才后知后觉,唉,她刚开始要和傅云娇聊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