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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枝春 正文 第47章 送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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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送饭

    傍晚,乔棣棠来到了刑部。

    她没有去打扰顾闲庭,只是安安静静等在外面。

    阿金去外面办差事,回来时恰好看到乔棣棠等在那里。他没有上前去打招呼,直接回了刑部,待与顾闲庭禀告完差事,这才说起在门口看到了乔棣棠。

    “大人,属下乔姑娘好像在门口等着您。”

    顾闲庭顿了顿,看了一眼暗下来的天色,擡步朝着外面走去。

    乔棣棠在这里等了许久了,不少官员陆陆续续离开刑部,可那里面的人没有她想要找的人。都说顾闲庭办差认真,没想到他真的废寝忘食,这么晚了还不离开刑部。

    她此刻心情十分矛盾。她既希望看到顾闲庭,打探一下案子相关内容。又不希望看到他,想让他继续查罗幕的案子。

    本以为今日怕是等不到她想要找的人了,没想到下一瞬顾闲庭就从里面出来了。

    乔棣棠提着裙子朝着顾闲庭走去。

    “顾大人。”

    虽然早上刚刚见过,可不知为何此时再见到乔棣棠时他心里仍旧有些喜悦。

    顾闲庭:“乔姑娘深夜到访可是有事?”

    乔棣棠:“没什么事,就是想着顾大人昨日又救了我一次,怕您不好好吃饭,给您送些饭食。”

    顾闲庭:“乔姑娘不必如此麻烦,刑部有饭堂。”

    乔棣棠:“所以,顾大人已经用过晚饭了?”

    顾闲庭瞥了一眼乔棣棠身后婢女手中的食盒,道:“尚未。”

    乔棣棠:“那太好了,我准备了一些粗茶淡饭,还望顾大人不要嫌弃。”

    她刚想递给顾闲庭,转念一想,又收回了手:“这些饭菜怕是已经凉了,还是算了吧,改日我准备一桌酒席宴请大人。”

    顾闲庭伸长了手臂,将食盒从乔棣棠手中接了过来。

    “没事。”

    见顾闲庭接过了食盒,乔棣棠道:“大人让饭堂里的师傅热一热吧,免得伤了胃。”

    被人关心,顾闲庭心里划过一丝暖流,声音也轻了几分:“好。”

    乔棣棠又从怀中拿出来一个瓷瓶,递给顾闲庭。

    “这是治伤的药,虽然比不上宫里的那些珍贵药品,但对伤口也有奇效。那日您腹部受了重伤,本就没好,昨日又被雨淋了,怕是伤口都裂开了。”

    顾闲庭看看眼前的药,又看向站在面前的姑娘。

    昨日刚刚下过雨,今日天气凉爽了许多。晚风吹过,几根细碎的发丝随风在她脸上跳动。

    眼前的景象美得像一幅淡墨山水画。

    而她是画中最亮丽的一抹色彩。

    他忽然有一种冲动,想要擡手将那几根不听话的发丝轻别到耳后。

    见顾闲庭盯着她沉默不语,乔棣棠出声提醒:“顾大人?”

    顾闲庭回过神来,从乔棣棠手中接过药瓶。

    “多谢乔姑娘。”

    乔棣棠:“顾大人客气了。”

    该说的已经说了,该做的已经做了,乔棣棠虽然很想问一问关于罗幕的事情,但还是忍住了。

    “那……我先走了,大人记得好好休息。”

    看着乔棣棠离去的背影,顾闲庭道:“头骨这几日就能修复好,到时我让人去请乔姑娘来认一认。”

    死者很可能是乔棣棠的亲友,按照章程需要她来辨认。

    乔棣棠身形微僵,吸了吸鼻子,转过身去,应了一声:“好,多谢大人。”

    顾闲庭动了动唇,想要安抚几句,又不知该如何说:“乔姑娘,好好休息。”

    乔棣棠:“嗯,大人也好好休息。”

    顾闲庭一直站在原地看着齐家马车离去。

    这时,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还没看够?”

    顾闲庭心一紧,转头看向身侧之人,躬身行礼:“母亲。”

    姜夫人瞥一眼儿子手中的食盒,道:“我这两日去你府上没找到你,原本担心你又忙起来不吃不喝不睡,如今瞧着有人给你送饭我就放心了。”

    她嘴上这样说,实则是因为听说了诚王要娶泰平伯府的嫡长女,怕儿子丢了意中人,所以来打探一下消息。刚刚瞧见乔姑娘和儿子关系不错,她就放心了。

    顾闲庭:“儿子一切都好,劳母亲挂念了。”

    姜夫人:“你去忙吧,我也回府去了。”

    顾闲庭:“儿子恭送母亲。”

    姜夫人朝着马车走去,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道:“儿子,你若是确定了心意及早与我和你父亲说一声,免得这么好的姑娘被别家抢走了。”

    诚王可是皇子,京城无数贵女想嫁之人,万一他来抢乔姑娘,乔姑娘未必会选择她这个不解风情的儿子。

    顾闲庭顿了顿,道:“儿子记住了。”

    当晚,乔棣棠回了泰平伯府。

    如今管家之人变成了程淑怡,即便乔棣棠这两日不在府中,也没人去乔老夫人那里告状。

    不过,这并不代表府中没人知道乔棣棠这两日不在府中。

    乔月楠虽被勒令不许出门,唐氏却没被人限制,她一直让人盯着乔棣棠的动向,自然知晓她离开了府中。不过,她手里能调动的人不多,并不知昨日乔棣棠具体去了何处,只知她今日一早回了齐家,晚上又去了刑部见过武昌侯世子。

    冬梅:“夫人,咱们要不要将此事告诉伯爷?”

    唐氏:“告诉老爷又有何用?大姑娘不是个好对付的,如今她攀附上了诚王,更不好对付,咱们得抓住她的把柄才行。”

    冬梅:“武昌侯世子是外男,您说大姑娘不会是跟他有些什么吧?”

    唐氏琢磨了一下,否认了这个点:“应该不会。那武昌侯世子就是个不近女色的,身份又尊贵,宫里的公主他都未必看得上,更不可能咱们府上的大姑娘。我记得武昌侯世子和诚王走得很近。”

    冬梅:“您说的也对,说不定是诚王冷落了大姑娘,大姑娘想要利用武昌侯世子继续接近诚王。”

    唐氏也是这种想法,认同地点了点头。

    冬梅:“您放心,奴婢让兄长从庄子上找了几个人专门盯着大姑娘,早晚能抓到大姑娘的把柄。”

    唐氏:“你办事我放心。”

    顾闲庭说话算话,隔了两日他便让人给乔棣棠递信了。

    乔棣棠一直在家里等着顾闲庭的消息,得知此事,立即套了马车去刑部。没有唐氏的阻碍,她顺利出府去了。

    没过多久乔棣棠就到了刑部。

    看着仵作弄出来的头部模型,乔棣棠的心微微一颤,再低头看纸上画师画出来的女子,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虽然心中早已认定那骸骨就是罗幕的,可她心里仍存一丝侥幸,此刻看着与罗幕相似的面部轮廓,她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了。

    罗幕是真的已经死了,半年前就死了。

    乔棣棠侧过身,背着人擡手抹了一把眼泪。

    看着她这反应,顾闲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擡擡手让人将头骨和画像都收了起来。

    乔棣棠做好了心里建设,转过身来,她想再去看头骨和画像时发现都已经不见了。此时屋里也只剩下她和顾闲庭二人。

    乔棣棠:“怎么不见了?”

    顾闲庭:“嗯,让他们收起来了。”

    乔棣棠抿了抿唇,忍住心底的悲痛,道:“的确是罗幕。”

    虽然只说了短短几个字,声音却是又哽咽起来。

    顾闲庭:“好,我知道了。”

    两人一阵沉默。

    乔棣棠吸了吸鼻子,擡起头,看着顾闲庭的眼睛,瓮声瓮气问:“苏……苏姑娘是怎么死的?”

    顾闲庭看了一眼乔棣棠,道:“与之前猜测一致,她是被人扼住颈部,窒息而亡。”

    扼住颈部,窒息而亡。

    罗幕当时得多么痛苦……乔棣棠身形一晃。

    顾闲庭下意识擡手扶住了她。

    “乔姑娘,你没事吧?”

    乔棣棠眨了眨眼,将泪憋了回去,她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我没事,苏姑娘的事情就劳烦大人了。”

    顾闲庭:“这是刑部的职责。”

    乔棣棠忍住内心的伤痛,说道:“顾大人,死者是苏罗幕,云城人,苏家布行的嫡长女。前年腊月跟随去云城的富商来到了京城,去年腊月我们失去了联系……”

    一边说,眼泪一边往下流。

    顾闲庭:“多谢乔姑娘提供线索,这些你昨日已经同我说过,具体的我们还要联系她的父母。”

    乔棣棠:“哦,是么,对,我已经说过了。我曾问过苏老爷关于罗幕的事情,他并未告知我真相,您有什么需要尽管问我。”

    顾闲庭顿了顿,道:“好。”

    乔棣棠再也撑不住,离开了刑部。

    顾闲庭目送她坐上马车,这才转身回了刑部。

    他回到办公的地方,从里面栓上门,走到书架处,在墙上敲了几下,一个隐藏在墙上的架子露了出来。他从架子上的一个格子里拿出来厚厚一沓纸。

    这些全都是刑部对邹禹奇的调查资料。

    事实上,顾闲庭从三月份就开始查邹禹奇了。确切说不是查邹禹奇,而是查江南的修河款以及赈灾款的去向,查到了在户部任职的邹家七少的头上。不管是修河款还是赈灾款,要么经他的手,要么经手之人和他有关,而他背后站着的人是太子殿下。

    自从查这个案子,他已经遭到了多次刺杀,初到云城就差点被人杀死了。

    因为涉及到太子殿下,不能轻易下定论。这件事他查得十分慎重。

    如今证据已经搜集的差不多了,只是还差一点东西。

    之前他一直没想通邹禹奇如何侵吞的这些钱财,如今想来,前年在京城的人是邹禹琉,真正的邹禹奇早已去了云城,亲自督办此事。

    还有孙记,也是邹禹奇的,并非邹禹琉的。

    二人虽然长得很像,但也不是完全一样,亦有不同之处。只是,邹禹奇往往晚上去孙记,灯光昏暗,看不真切。而前年九月,留在京城的“邹禹奇”一直病着,鲜少露面。原就相像的两个人,若是刻意伪装,怕是一般人看不出来二人的区别。

    不过,邹禹琉为何会答应此事?

    他是否参与其中?

    若是能证实那名富商的身份是邹禹奇,那就能证实他前年九月到十二月在云城而非是京城。此事是他亲自督办的,侵吞公款的罪名他是逃不掉了。

    顾闲庭拿出来一本被烧掉的书看了起来。

    这是他那日从听风苑的密道里找到的,或许上面藏着一些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