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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枝春 正文 第48章 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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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章拒绝

    乔棣棠该做的已经做了,剩下的就只能等了。苏老爷远在云城,消息一来一回得半个月左右。苏老爷虽然重男轻女,更喜欢儿子,但对女儿也是疼爱的。若是知道了女儿去世了,应该不像从前那样替富商隐藏身份。只要苏老爷说出来富商的身份,刑部就可以光明正大去调查邹七少。

    她每日出门去齐家铺子里查看生意,隔三岔五去一趟刑部寻顾闲庭。她每次也不问罗幕的消息,就是给顾闲庭送些吃食。有时是她去,有时安排青儿去。

    半个月后,乔棣棠亲自带着吃食去了刑部。

    可她却得到了一个令人失望的答案。

    乔棣棠不可置信地问:“苏老爷说女儿没死,拒绝来京城查看尸骨?”

    顾闲庭看向阿金。

    这件事是阿金办的,他亲自跑了一趟云城。

    阿金:“苏老爷得知女儿死十分平静,像是已经准备好了这一套说辞。”

    乔棣棠面色沉沉,她果然还是低估了人性。

    “他应该早就知道女儿不在人世了。苏家的生意在去年年底突然就好了起来,还陆续在京城开了几家分店。可见那人已经安抚好苏老爷了。”

    对于苏老爷来说,侯府的公子身份足够尊贵,更何况邹七少身后还站着台子,重利的苏老爷未必不会妥协。

    顾闲庭:“你不必担心,我已让人联系岭南那边的官员,苏夫人或许愿意来一趟京城。”

    乔棣棠想到当初问苏夫人罗幕嫁给了何人她并未告知她,说道:“希望渺茫。苏夫人性子软,最听苏老爷的话,苏老爷让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当初她也不愿告诉我关于罗幕丈夫的事情。”

    若死者父母不愿来认女儿的尸体,又不告知女婿身份,这件事确实不太好办。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有件事顾闲庭一直十分疑惑,在苏家人没有告知女婿身份的前提下,乔棣棠是如何查到听风苑的。他看向乔棣棠,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乔姑娘之前怎么想到去听风苑的?”

    乔棣棠:“我在孙记酒楼见到了罗幕的婢女,她告诉我最后一次见罗幕是在听风苑。”

    顾闲庭:“孙记?”

    乔棣棠点头。

    “就是见到大人的那日。她曾是罗幕的婢女,后来背叛了罗幕,跟了邹七少。”

    顾闲庭:“如此说来,这名婢女应知晓苏姑娘所嫁为何人,也能证实苏姑娘曾去过听风苑。”

    乔棣棠:“对,只是我瞧着她对邹七少一片痴心,未必愿意出来作证。”

    寅厅里的布置足以看得出来一个女子对男子的爱慕。

    顾闲庭:“可以一试。”

    乔棣棠点头。

    “对了,那日我之所以去了书房是因为在听风苑遇到了一个婢女,她告诉我曾看到昭元郡主带着罗幕去了书房,后来昭元郡主离开了,她在门外守了三日都没看到罗幕出来。或许她愿意出来作证,我去试试。”

    顾闲庭:“苏姑娘与她有何渊源?”

    乔棣棠:“我不太清楚,好像是罗幕曾经帮过她。”

    顾闲庭:“嗯。”

    乔棣棠还是觉得不太放心,且不说这二人愿不愿意出来作证。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也不知能不能查出来什么证据。

    这时,顾闲庭拿出来一物,递到乔棣棠面前。

    “乔姑娘可见过这个指环?”

    乔棣棠瞪大了眼,她摸了摸胸口,从胸口处拿出来一个质地相同的指环,二者放在一起,正好合上。

    果然,他那日在山洞里没看错。在找到这个指环的时候他就觉得有些眼熟,后来想到似乎在乔姑娘那里见到过。

    只不过是那日乔姑娘熟睡时他看到的。

    想到那时的情形,顾闲庭脸色有些不自在。

    乔棣棠并未注意到这一点,她的注意力放在了指环上:“这是罗幕的指环,大人从哪里找到的?”

    顾闲庭:“这几日我又去过听风苑的密室,在通往密室的山洞里找到的。苏姑娘应是被人从书房里拖出来的,然后不知被何人挪到了山下的山洞里。”

    乔棣棠眼里冒出来一丝光:“有了这些证据,大人是不是就可以去查听风苑了?”

    顾闲庭顿了顿,道:“听风苑原是永宁侯府的产业,如今是昭元郡主的私宅,若郡主执意不让查,此事怕是会有些难。若真强制去查,郡主也没办法。只是,书房那里早就被处理过了,我们很可能什么都查不出来。郡主完全可以否认从未见过苏姑娘,邹七少也可以否认他们之间的关系。”

    乔棣棠攥紧了帕子。

    罗幕定是死在了听风苑中,这一点绝对没错。

    而害死她之人多半是邹禹奇。

    可时隔数月,她很难再找到直接证据。

    “是不是只要能证实罗幕和邹七少的关系,还能证实罗幕曾去过听风苑就好查了?”

    顾闲庭点头:“对。”

    乔棣棠看向顾闲庭:“我有个主意。”

    听完乔棣棠的话,顾闲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乔姑娘不怕得罪永宁侯府和昭元郡主吗?”

    闻言,乔棣棠笑了。

    “得罪了又如何?只要能为罗幕报仇,做什么我都愿意。”

    顾闲庭看着乔棣棠,久久不语。

    乔棣棠:“只是此事需要诚王殿下配合才行。”

    顾闲庭:“王爷那边我去说。”

    乔棣棠:“多谢大人。”

    顾闲庭和诚王都是好人,等到事了,她一定会报答他们二人的。

    得知乔棣棠又去了刑部,唐氏暗自欣喜,以为自己终于抓住乔棣棠的把柄了,只待时机成熟就要当众揭穿她。

    唐氏:“冬梅,你盯着些,等到诚王府的人来了就报于我。”

    最近诚王府总是派人来送东西,等下一次诚王府的人来了,她要在诚王府的人面前揭穿乔棣棠的真面目。

    她也是没想到乔棣棠胆子那么大,有了诚王还要勾搭着武昌侯世子。

    冬梅:“是,夫人。”

    晚上,顾闲庭去了诚王府。

    两个人去了书房。

    诚王:“这么晚怎么突然过来了,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顾闲庭:“那日我找到了听风苑里的暗室,发现了一些东西。”

    诚王惊讶:“还真被你查到了?邹禹奇在几年前将这个宅子给了昭元,我原以为他藏在里面的东西都搬走了,没想到竟然还有东西遗留。”

    顾闲庭:“这宅子怕是名义上给了郡主,实则还在用。他们拿郡主当挡箭牌反倒是更加方便行事。”

    诚王:“还好你心细想起来去查一查这处宅子,不然就要漏掉线索了。”

    顾闲庭:“郡主并不是喜欢热闹的人,她若是举办宴席在王府更加方便些,这几年却时常在偏远的听风苑举办宴席,有些不寻常。”

    诚王:“利用郡主来邀请他们想邀请的人,不会有人怀疑他们暗中交往。”

    顾闲庭点了点头,将一个被烧了一半的本子递给了诚王。

    诚王:“这是什么?”

    顾闲庭:“一本关于修河的日志。”

    诚王翻看了一下,问:“谁写的?”

    本子被烧了一半,记录的东西也是断断续续的,有些接不上,只能隐约猜测是关于修河的事情。

    顾闲庭:“殿下可还记得有个负责修河的工部的官员自尽了?”

    诚王:“自然记得。”

    正是因为那名官员自尽了,所以太子那边的人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他的身上。至今那名主事还没有洗刷侵吞款项的嫌疑。

    顾闲庭:“微臣去比对过笔迹,正是那名官员所写的。”

    诚王神色郑重起来,重新翻看手中的本子。

    顾闲庭:“微臣仔细看了半个月,这册子大概是写了收到的钱款,以及每一笔银子的去向,修河所用的材料。”

    说着,顾闲庭拿出来一张纸递给了诚王。

    上面是他这半个月来整理出来的信息。

    诚王细细地看完了上面的信息,眯了眯眼:“若是按照日志所写,这河不决堤才怪!”

    因为朝中有人侵吞了修河款,用的材料以次充好,导致暴雨时河水决堤,良田被淹,百姓流离失所。朝廷又拨了赈灾款,赈灾款也被侵吞。最终发生了暴乱。

    一切的源头都在当年修河一事上。

    “能确定此事是邹禹奇所为吗?”

    顾闲庭:“差不多了,还差一些关键性的证据。邹六少和邹七少是双生子,二人长相极为相似,无法认定当时在云城的人是邹禹奇。”

    诚王:“这个确实难办,那段时日‘邹禹奇’一直在京城户部,很多人都见过他。除非那位假的出来作证。”

    顾闲庭:“此事定是兄弟二人商议好的,不然计划也无法实行。”

    诚王皱眉:“若是邹禹琉不站出来,就无法直接指认邹禹奇了。也是奇怪了,二人同为永宁侯府的嫡出子,没有谁比谁高贵,邹禹琉为何会同意这样的事情?若事情暴露了,一切的罪责可就由他来承担了。”

    顾闲庭:“微臣也想不通此事。”

    诚王:“永宁侯和其夫人的态度也很是奇怪,对六儿子很是忽略,甚至不如个庶子的待遇,对七儿子又十分重视。他们这对双生子在京城可是极为有名,都说是吉兆。如今两个人这般不同的命运也是令人唏嘘。”

    顾闲庭:“王爷不必忧心,此事有了转机。”

    诚王:“说来听听。”

    顾闲庭:“那晚微臣与乔姑娘在山洞里发现了一具骸骨,那是乔姑娘的朋友苏姑娘。”

    苏姑娘……诚王突然想到了那日在白山观时乔棣棠曾与他提起过此人,想来这位苏姑娘对乔姑娘而言非常重要。

    顾闲庭:“三年前,邹禹奇伪装成富商的身份去了云城,将苏姑娘从云城带回了京城,半年前苏姑娘死在了听风苑。”

    诚王一脸怒容:“畜生!”

    顾闲庭:“若是能证实当初在云城的富商是邹禹奇,苏姑娘也是跟着他来的京城,就能证实三年前九月邹禹奇不在京城,而是在云城。只可惜苏老爷拒绝来京城认苏姑娘的骸骨,也不愿吐露邹禹奇的身份。”

    诚王冷笑:“太子定是许诺了不少好处。”

    顾闲庭:“对,苏家这半年来在北慕开了二十多家分店。”

    诚王轻哼一声。

    “这些分店怕是如今都成了太子私产了。”

    顾闲庭:“此事还有待查证。”

    诚王回到刚刚的话题上:“你想了什么法子?”

    顾闲庭:“不是微臣,是乔姑娘想出来的。”

    诚王挑眉:“说来听听。”

    顾闲庭:“此事需要王爷的帮助。”

    诚王:“但说无妨。”

    顾闲庭将乔棣棠的计划和诚王说了。

    诚王点头:“这法子可行。不过,乔姑娘就不怕得罪福王府和永宁侯府吗?”

    顾闲庭:“微臣问过乔姑娘,她对此事非常坚定。”

    诚王感慨:“乔姑娘当真是个重情义的好姑娘。”

    顾闲庭默默点头。

    诚王忽然想到了什么,道:“乔姑娘难道是为了苏姑娘才来的京城?”

    顾闲庭:“王爷猜得没错。”

    诚王细细想了想乔棣棠来京城之后做过的事情,越想越觉得乔棣棠是个聪慧又有胆识的好姑娘。

    顾闲庭想到一事,怕诚王不悦,道:“她不是故意接近王爷的,她只是想查找朋友的下落,希望王爷能宽恕她。”

    诚王:“我怎会因此事而怪罪她。她并未做任何伤害我的事情,接近我也不是为了谋取利益。她一个商贾出身没有任何权势的小姑娘能查到这么多,也当真是不容易。为了朋友能不惧权势,做到这个地步,我都有些佩服和欣赏她了。”

    顾闲庭眸色微变。

    诚王察觉到这一点,笑着说:“放心,我只是单纯的欣赏,不会和你抢人的。你动作也快些,别让这么好的姑娘被别人抢走了。”

    顾闲庭:“嗯,微臣知道了。”

    闻言,诚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