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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另一个世界

    【一】

    当站在暖洋洋的明媚阳光下,这些天来横亘在我心头的郁闷和疑惑才算真正得到了释放,直到此时,才是真正的结束。可是,世事难料这句话总能在我的人生字典里找到,我没有想到自己的这次神农架石洞之旅,却改变了许多事情,让我喜忧参半。当然,这是后话,咱们先按下不表。

    丹尼出了看着耀眼的太阳嘿嘿地发着傻笑,令我也不禁莞尔起来。

    “丹尼,怎么样?天没塌下来吧!”我笑着揶揄他。

    丹尼一个小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一样,矢口抵赖:“不见得,不见得,天虽然没塌下来,并不表示世界太平,也许外面的世界已经被罗克毁灭了,我们两个是唯一的幸存者。”

    他虽然这样说,但显然并不是这样认为的,因为他说话的口气十分轻松,完全是在为自己的面子找理由。

    “上帝也太幽默了,竟然为人类留下两个男人,要让人类绝种吗?”我继续开着玩笑。

    “不见得,不见得!”丹尼好像对这个新的口头禅十分感兴趣,说得饶有兴致,“谁说两个男人就不能生儿育女,人类未必会绝种!”说完冲我阴险得笑起来。

    我们一边说着一边向山下走,没走出几步,就赶到了直升机所停放的地方,几张熟悉的面孔正在翘首等待我们的归来,可是其中的一张脸孔却令我和丹尼大为吃惊。

    王洋就站在特种兵的前面,一身整洁的迷彩装使他显得神秘而极具威严,他笑着喊道:“异老弟,我们已经等你们很久了,刚想派人进去寻找呢?”

    我上下打量着王洋,并和满脸讶异的丹尼对视一眼,才试探地问:“王队长……您没事吧?”

    王洋眉头挑动了一下:“怎么了,我当然没事?”

    丹尼忍不住开口叫道:“你不是被狼群咬伤了吗?怎么没发现你身上有伤口?”

    王洋和自己的队员互相看了两眼,疑惑地问:“狼群?哪来的狼群?”

    我和丹尼顿时怔在当地。

    【二】

    更令我吃惊的还不止他的这句话,在不远处的地上盖着一块白布,下面有长条形的东西隐约凸出来。

    我上前两步,伸手揭开了白布,一个僵硬的身体出现在我面前。

    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中等身材,脸呈古铜色,僵硬的脸上还残留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凌厉英气。

    虽然我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个人,但这却是一张熟悉的脸孔,这一个多月来,我们历经千辛万苦,数次和死神擦肩而过,为的就是寻找到他。

    没错,他就是我们一直在苦苦寻找的罗克——当然,如果仔细想想,我们寻找的并不是他,而是隐藏在他身体里的一段记忆。

    “王队!你们是怎么找到他的?”我转头问。

    除了丹尼之外,在场的所有的人在听到我这句话后,脸上所出现的表情几乎和刚才我和丹尼一样,全都愣在当地,疑惑地互相对视。

    “咳……异老弟,你们在洞里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意外?”王洋关切地反问道。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这个诡异玄妙到极点的石洞给我们留下的何止是意外!但王洋这句话并不是这个意思,他应该是想问我的脑袋是不是出了问题。

    “请放心,王队,我和丹尼都很好。”

    “异先生,我不能理解你这句明知故问的话到底是什意思。”一名美国专家面带奚落地盯着我问,“我倒是想知道,你有没有带回来我们要找的东西?”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足有半分钟的时间,他厌恶地扭过了头。

    我这样盯着他看不是因为他说话的语气有点质问犯人的味道,而是,他也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可是我明明记得,野狼也曾经咬伤过他。

    “事情有点不大对头。”丹尼插嘴进来打圆场,“我们之间好像出现了某些细小的偏差。实际上,在和狼群混战的时候,我和异就跟大家分开了,去追寻那只野狼王,王sir,我想罗克的尸体应该是那时候被发现的吧……”

    “错了,错了!”那名美国专家傲慢地打断丹尼的话,“我们是在飞机上接到第二行动小组的报告才一起赶过来的。”

    “是的,这个我记得!当时他们发现了两只瘦弱的老狼和一个发着水波光芒的水潭——其实那是黄蜂给我们的错觉。等我们赶到那里的时候,就被狼群前后夹击,要不是王sir他们舍身冲过狼群,恐怕我们现在还被困在石洞里……”

    美国专家再一次打断了丹尼的话:“错了,错了!哪里来的黄蜂?我们看到的实际上是两只瘦狼和他们中间一个背对着我们蹲坐在地上的人影。异先生觉得这很奇怪,为了保险,我们才一块赶了过来,当然,这个背影其实就是罗克的尸体。”

    丹尼脸色凝重地看了我一眼,神色间蕴满了诧异和不解。

    “你继续说!”我催促道。

    或许他还在为我刚才地盯视耿耿于怀,好像没有听到我的话一样,只是翻着眼睛站在那里,不再开口。

    王洋接过话头,向我叙述道:“当我们赶到那里的时候,两只野狼突然扭头跑了,你和丹尼先生一块追了过去,并让我们千万不要跟过来,所以我们只有在那里等待。等了有一个多小时,你们还没有回来,于是我们只好让两个人先将罗克的尸体运出来,我和几名队员入洞寻找,结果绕了一圈居然又走回了这里……其实我们也是刚刚回来。”

    “我和丹尼为什么追过去?”我诧异地问。

    王洋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而那名美国专家却插嘴道:“或许是撞鬼了,哼哼……”

    我没有闲心理会他夹枪带棒的奚落说词,只是在想:当时我和丹尼为什么会追过去,而且还不让别人跟着?

    以我对自己的了解来猜测,当时我很可能发现了某些疑点,而这些疑点又预示着某种危险,所以才会让他们守在当地,以免无路后退。可是再想想又觉得不对,在这种藏有野狼的石洞里,我和丹尼无论是身手还是武器装备(我不知道我们有没有拿枪)都不能和这批特种兵相比,而且他们有十几人之多,我为什么不借助几名特种兵的帮助?

    “王队,我有一个很可笑的问题想问问你。”

    王洋友善地冲我笑笑:“请说?”

    “我是谁?”我一字一句地问。

    嘲笑声再一次从那名美国专家的口里发出来。

    在一个人努力想搞清楚自己心里的疑问的时候,若是有另外的人一再对他进行冷嘲热讽,我想任何人都会勃然大怒的,我当然也是。所以这一次,我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他,如果他还是这么肆无忌惮地给我捣乱,我就真的会冲上去,打掉他两颗门牙。对付特种兵我没有信心,但对付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学究,我还是有这个自信的。

    那名美国学者终于止住了笑,扭过头不再看我。

    王洋清了一下嗓子,郑重地回答道:“异度侠,男,现年二十九岁,天蝎座。少年成名,在大学二年级就因为侦破‘生死簿’事件而声名鹊起。无不良嗜好,无犯罪前科,大学辍学后从事探索神秘事件的侦探行业,名下有一家年利润在百万的策划公司。现居j市,有一栋位于西郊的二层别墅,但由于常年在世界各地奔走,大部分时间都空闲着……”

    “好了,好了!”我伸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我想他手里掌握的资料可能远比我自己都要详细很多,如果让他再继续说下去的话,自己不光彩的一面恐怕也会被他说出来的(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任何人都有两面性,我当然也不例外)。

    他所说的这些和我的记忆没有任何出入,也就是说我还是异度侠,发生偏差的只是我们进入石洞之后的情节。

    这时,另一名美国专家满脸忧虑地道:“我觉得这不仅仅是某个人记忆出现紊乱。我记得科学界曾经有人提出过多维空间的理论,大体意思是说,我们这个世界是许多个世界叠加在一起的多维世界的其中一个,每一个世界只是按照自己的规律向前发展,相互之间既不能感知到也不能产生任何联系,就好像多条直线永远向前延伸一样。在通常情况下,它们之间不可能出现相交的机会——当然这个前提是在通常情况下,但如果时空出现塌陷或者在偶然的自然条件下,两个处于不同维度的世界可能会出现偶然的重合,一个世界的物体或者生命很可能出现在另一个世界当中……哦,就好像现在你们中国比较流行穿越小说所描述的那样。”

    “你是说,我们来自于另一个世界?”丹尼苦笑着问。

    那名专家挠了挠头:“我也无法回答你的问题,只是觉得这种观点和你们的遭遇有点相似。”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么说好像可以解释得通,但如果我们确实来自于另一个世界,难道两个世界竟然如此相似?我还是我,丹尼还是丹尼,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没有变化,唯独我们在石洞里发生了细小的偏差?我想问题还是出在这个暗合了太极八卦的石洞,是它为我们提供了可能因素……哎,不去想了,反正一切都结束了,这个细小变化并不会影响我们的正常生活,这就足够了。”我说完,叹了口气,将这个问题抛诸脑后,不再去想。

    “对了,你们在洞里到底遇到了什么?你这么肯定事情已经结束了?”王洋追问道。

    “罗克已经找到,地球现在没事,我们还在平静地生活着,这难道不是最好的结局吗?”我笑着回答。

    “搞什么鬼?”丹尼嘟囔了一句。

    【三】

    飞机平稳地起飞了,我惬意的半躺在座位上抽着烟,现在终于不用装模作样了,香烟的缭绕烟雾在我头上绕来绕去,看出去的视野也变得烟雾缭绕。

    王洋给其他小组下了撤回的命令,大家都围在了我和丹尼旁边,兴致勃勃地追问我们遇到的情况。

    我先让丹尼将我们进洞后和其他人迥然不同的经历讲了一遍,然后我再说自己独有的那份记忆。

    听着丹尼娓娓道来,从我们遇到狼群讲到瘦弱的野狼王,从我们两面被围讲到王洋和队友的神勇,从我们遭遇岔路讲到狼王坠崖身亡,从误入岔路再讲到悬浮在空中的尸林……这一路听来,更像一个奇异的冒险故事,连我自己都恍惚觉得这不像是真实的遭遇,更像是一个人的奇异梦幻。

    而此时,在我脑海中却像放电影一样,将那段别人赠送给我的记忆从头到尾地放映了一遍。

    那是一段数亿年前的远古记忆(如果远古并不代表愚昧的话),那是一首物种文明生发兴亡的古老史诗,那是一种生命为生存而不懈努力的血泪记忆。我想,每一个物种都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古老记忆,无论是已经灭绝了的生物,还是正处在鼎盛时期的生命。

    这段记忆本来不属于我,因为人类还没有领悟这段记忆的能力,因为我们一直在为自己的文明和发展大唱赞歌。我庆幸自己拥有了这段记忆,虽然这改变不了什么,人类依然还会沿着自己为之自豪的文明发展下去,直到更加鼎盛,直到——灭亡!

    我乐意和大家分享这段记忆,所以我会在下面毫不保留地把存储在自己脑海中的画面如实地叙述出来,虽然它是片段性的,虽然它显得十分荒诞怪异,但这就是真实的记忆,如果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

    我还希望这段记忆能让您得到比我更多的感悟,对生命,也对自己。

    【四】

    那是一片浓雾弥漫的世界,灼人的烈日像一个悬浮在天空中的巨大飞行物,高起刺破万米云层的山峰在它面前显得小巧玲珑,如同放置在军事台上的假山,向天空而出的红色火焰(那是火山)将天地映得忽明忽暗,连浓雾都被染成了火红色。

    那是一片炼狱般的世界,海洋中是滚滚沸起的海水,浓雾正是它水汽蒸发的结果,整个世界就是一个不停循环的系统,滚滚海水腾起的浓雾不断升腾,在数万米的高空凝聚成更加厚重的云朵,云朵又在不断翻腾中将炙热的开水浇向无边的海洋,浇向到处都在火焰的无垠大陆。那是我们数亿年前的大陆,那时,她还是一块密不可分的广阔陆地,但这块将要孕育无数生命的姆大陆还只是一片毫无生命的红色土壤。

    整个陆地上没有任何绿色的痕迹,到处横溢的是的岩浆。这位“母亲”的肌肤被炙烤得体无完肤,幽深的峡谷张开它丑陋的大嘴向天空大口喘着粗气,的岩石被流过的岩浆一层层覆盖上去,掩盖了本来面目,潮水翻着滔天巨浪(那真是滔天巨浪,因为它涌起的浪头足有上千米高)一次次无情地击打着她的“肌肤”,滋滋地发着响声,冒起更猛烈地蒸汽……

    那确实应该是一片地狱,因为人间不可能如此可怖。任何生命,哪怕是它具有再强大的韧性,具有再完美的自我保护能力,也不能在这种世界中生存下去。只有魔鬼才能在这种地方徜徉歌唱,只有撒旦才能在这种世界上艰难生存!

    可是,就是在这种地方,当一次冲天巨浪退去之后,一些看起来像顽石的东西却留在了陆地上,闪耀着晶莹的光彩。或许那真是石头,因为它圆滚滚的只有拳头大小,浑圆的没有一丝空隙。

    可是当烈日落下了地平线,皎洁的月光圆盘照亮了世界(在这里,太阳与月亮跟我们平时见到的很不一样,至少在体积上不止大了一两倍,而夜晚也不像我们生活中的那样黑暗,整个世界都沐浴在它清冷明亮的蓝色光晕中),世界才好像平静了,日间的万丈火焰、翻滚的滔天巨浪都停止了它们的肆虐,也许,它们已经累了,是休息的时候了。

    只有在这时,我们才发现那些顽石竟然是具有生命的!它们蜷缩成团的身体伸展开来,整个体积足足了两倍。无数的不知道是手还是脚的“长须”在身边挥舞着,支撑着它们的身体,在地面上肆意晃荡。

    如果仔细观察可以发现,它们的长须都成坚硬的锁链状,它们所爬过的地方,留下了深深的古怪痕迹。而在它们长须环绕的却是一个长了三只明亮眼睛的头颅,之所以断定那肯定是头颅,是因为那三只明亮的眼睛几乎占满了这个圆球,那是幽深的有些骇人的眼神,虽然它们的样子显得怪异无比,但那眼神中分明有智慧的光芒透出来。

    当炙热的阳光再次升出地面的时候,海潮再次席卷而来,这些古怪的生命体重新凝聚成一颗颗顽石,被奔涌扑来的潮水带回海中。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喷薄而起的火山渐渐失去了它们霸道的气势,腾空翻涌的巨浪也渐渐地收起了火气,变得温柔了许多(当然,相对于现在我们所谓的巨浪来说,那依然是人类无法承受的惊涛骇浪),地面上开始有了淡绿色的植物,那是一种低矮的蕨类植物,坚硬的植株更像是竖起的钢条。上面横挑着一丛厚厚的枝叶,在瓢泼大雨中。我的记忆告诉我,这已经过去了一亿年,而在我看来,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因为除了这些细微的变化以外,这个世界依然是一片人类难以生存的地狱。

    其实,变化的不仅仅是这些,一个更重要的变化来自于我们先前见到的那种生物。因为,它们已经脱离了海洋的控制,无论是白天还是蓝夜(那当然不能称为黑夜,因为那时候的夜晚并不黑暗,只是一种笼罩在蓝色中的黯淡——我现在终于了解于婆为什么说蓝色是他们家乡的颜色了),它们都可以在陆地上生存,只不过白天蜷缩成团,只有到了晚上才重新打开身体,展示它们另外灵活的一面。

    它们很少猎食,我也不晓得它们是肉食还是素食动物,因为赋予我的那段记忆中没有说明,而在我的记忆画面中,它们就是一两个月不进食,依然能无忧无虑地活着。我只能偶尔看到它们伫立在这些低矮的蕨类植物面前,一动不动地站着,不知道是在进食,还是在沉思。

    在过了一亿年以后,它们的身体比之前大了许多,就算是蜷缩成团,依然能隐约看到长须婉转卷曲的痕迹。

    又过去了几千万年,火山终于停止了活动,进入了休眠期,而海潮也消退了,只有炙热的阳光还在为空气输送着大量的水汽,让整个世界看起来依然雾气氤氲。

    发生最大的变化是植物和我们先前见到的生物。这时候的陆地已经满目青翠,许多种叫不上名字来的植物都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而我们先前说到的那些蕨类植物也更加高大了,随着它们“身高”的生长而相应变化的是那群生物,它们已经发展成了能直立行走的物种,三条变异的长须变得异常强壮,用来支撑它们愈益硕大的头颅,只不过那些长须不是分成像人类腿骨一样的两节,而是成三节,并且可以任意的向四周弯曲,使它们面向三面的眼睛可以根据四周的变化,灵活的做出反应。而另外的触须却变得更加纤细,甚至已经退化到摆设的地步。

    更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它们移动身边的物体的方式,不需要任何的辅助,随意的虚空移动身边的物体——这应该就是它们强大精神力量的雏形(任何生物都会无限制的发挥自己的特长,而无限制的弱化自己的劣势,它们自然也不例外。当然,现在我们已经不能用“它们”来称呼这群生物了,因为他们已经拥有了自己的语言,那是一种类似于心灵感应的行为,只要他们在一定范围内,就可以任意进行我们所无法理解的交流)。

    时间在无趣中飞快地流逝着。几百万年后,这些生物已经不再是我们起初见到的样子了。他们已经进化成一种高等生物,他们通过意念建设着自己的国度,无数奇形怪状的建筑开始在陆地上崛起,从空中鸟瞰,这些建筑排布成一幅幅古怪而又规律的图案,只不过我无法理解他们这样做的意图何在。

    而且,在这个美丽而广袤的大陆上,他们慢慢地形成了自己的群体,每个群体都有着自己的特征,或者是在形貌、或者是在建筑上,他们都形成了自己的特点,我想用不了几万年,这些生物就会形成不同的民族。

    而在这些呈现在我眼前的图景当中,我发现他们靠近那种蕨类植物的次数越来越少。刚开始是数月,然后是几年,到了现在他们几乎不再需要靠近它们了。而由此带来的变化是,这些物种的习性更加好静恶动了,它们本来成长起来的健壮长须也慢慢开始了萎缩,相反它们的头颅却在急速地增加着,这更致使它们不再动弹。一年中如果你盯着同一个生物,你可能会觉着时间已经凝固了,你很难发现它们活动一下自己的身体,唯一让人觉得那还是一种生物的是,它们在虚空控制身边物体的范围在逐渐扩大。我想,一种危机已经开始慢慢显露了出来,可他们显然没有意识到这种危机——正如我们现在一样,我们不是也在为我们日新月异的科技进步而大唱赞歌吗?

    新生命的诞生已经越来越少了,随之而来的变化是,他们的年龄正在逐渐增加,我先前看到的一个,在数千年后的图画中依然顽强的存在着,像是一块没有时间概念的石块。

    并不是所有的生命都在朝同一个方向发展,其中有一个群体,他们依然保持着每日活动的习惯,而且,他们就像一支永远跋涉在旅途中的游牧民族,不停地在广袤的大地上迁徙着,每到达一个地方,他们都会运用自己的能力,在火山的深处开采出一块块纯度极高的蓝色水晶,然后将它们一块块地堆积起来,堆积成尖塔的样子。一个年老者会在里面放置一块其中最最晶莹剔透的水晶——我想,那里面一定有他存放的某种信息,后世的生物能在这块光滑的水晶中获取这些信息的内容——当然是以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然后全族的人都围拢在这个尖塔周围,用意念释放出黯淡的几乎看不到的火焰,一座杂乱堆砌的金字塔慢慢的变成了浑然一体的一整块。

    我的记忆表明,一座金字塔从开始堆积到浑然一体,大约需要一千年的时间,如果再算上他们长途跋涉的时间(那是一种艰难的行进速度,以我们的速度来衡量,甚至连走都算不上,只能算是挪动),这八座金字塔几乎耗掉了数万年的时间。在这个进程中,许多成员选择了放弃,离开了这个当时看起来毫无用处的徒劳工作,也有许多成员倒毙在沿途上,成为一堆枯骨,又从枯骨化为随风飘散的粉尘。

    而与此同时,另外的绝大部分种族已经发展成一种更加奇异的文明。他们脱离了自己的,他们的“灵魂”(我不知道这种具有物象的东西应该如何称呼,或者叫可见的电波更为现代一些)已经到了能脱离而独自存在的状态,至少在一个个体生命消亡之后,他们可以凭借自身的强大,去掠夺另外一个生命体的躯壳。而被赶出躯壳的这个弱小的“可见电波”又会以同样一种方式去侵占另外一个更加弱小的同类,这种恶性循环就这样一级一级延续下去,直到那个最小的个体去侵占一个更弱小物种的躯壳。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但却同样惊心动魄,同样残忍无情,要不想变成“游魂野鬼”,不想在一个异类物种身上复活自己,你就必须迫使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躯壳被无限搁置了,所有的精力都被用来增大自己那颗硕大的丝毫不成比例的头颅上。

    终于有一天,这种争夺走到了尽头,因为同类的躯壳已经急剧减少,争夺也随之达到了白热化的地步,一场战争爆发了。所有的种族在空中展开了一场争夺大战,无数的光影在空中飞舞,那是一场无声的战争,更是一种惨烈无比的争夺。这场大战持续了一百多年才告一段落。所剩无几的躯壳被无数的“灵魂”反复争夺,许多生命成了孤魂野鬼,少数的成功者占据的衰老不堪的躯壳无声地大笑,但那种笑是那么的无奈和可怜!

    种族灭亡的一天已经不远了!

    第二次大战是在一千年后展开的。正是这场战争,将这个奇异的史前文明彻底灭亡了。因为,那时候争夺地不再是单个的躯壳,而是臣服于他们的其他生灵——已经濒临绝种的其他生灵。这次争夺与前一次也不相同,每一种族都在集合着自己全族的力量,以分裂土地为最终手段——当然,他们看中的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所剩无几的生命。

    一个种族的精神力量到底能达到多大?数个种族的精神力量叠加在一起到底会产生什么结果?

    当腾起数千米的海浪重新席卷大地,当向上万米高空急速喷薄而出的岩浆重新点燃大地,当无数的裂缝把大地奋力撕扯开来,当一块姆大陆被瓜分得七零八落……我知道,一个文明已经走到了末路,连同所有的生命。

    每一个文明都会走到末路,但不应该是以这种方式!

    一场天翻地覆的巨变改变了地球的格局,埋葬了一个发达的文明,也埋葬了千千万万的生命。

    当神农架的“招魂幡”缓缓祭起的时候,已经是数千年以后的事情了。那里是一个被嘲笑的先知为这个愚蠢的高等文明留下的最后出路——数亿年暗无天日的等待,数亿年在没有时空概念的空间里的禁锢,还有数亿年生死未卜的旅行;数亿年对宇宙来说也许只是瞬息间的时间,但对一个民族,对一种生命,却是永远……

    【五】

    离开了神农架,我和丹尼也在机场分道扬镳了。经过这一个多月的患难经历,我们已经成为了好朋友,虽然朋友离别总是会让人伤感,但我想这不会是我们最后见面,将来的某一天,我们还可能碰到一起,为某件事情通力合作。那时候,我们之间不会像这次一样各自保守着自己的秘密,那时,我们的合作会更加默契,我相信。

    临行前,我交给了丹尼一张写着银行卡号的字条,笑着嘱咐道:“千万别打错了账户,一千万美金,足够我花十几年了,千万记住,打款的时候,多核对几遍,如果我收不到钱,小心坐飞机去华盛顿向你讨债。”

    丹尼一脸的诡诈,翻着白眼珠说:“异,你这笔钱我恐怕不能打给你!”

    “为什么?”我大声嚷道,惹得走过我们身边的人纷纷回头瞧我们俩。

    “你想想看。”丹尼一本正经地向我分析着,“我们丢失了价值数百亿美金的核燃料,你有没有帮我们找回来?我们想要活着的罗克,因为以他的科学造诣,将会使人类的太空梦想提前数百乃至上千年完成,可是,你却放他走了,我们的损失有多少?还有凝雪,这个美丽的‘卧底特工’和我们一起朝夕相处了一个多月,你居然没有发现,害得我身心受到了极大伤害,这是你的责任,你一定要负责,所以……”

    “所以什么?”我黑着脸问。

    “所以,我所许诺的一千万美金可能要打一个大大的折扣!”丹尼得意地笑起来。

    可能是看我脸色很不好看,丹尼又安慰道:“不过,我保证这笔钱够你很舒服地花上几年,甚至可以在拉斯维加斯豪赌一把!”

    “奸商!”我恨恨地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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