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生日加更】想和你接吻。
点点红痕浮现在白皙柔嫩的皮肤上,宛如梅花开在雪中。
傅清微看不到,但感觉得到,它是怎么在唇齿间厮磨生长,从雪地里开出一瓣瓣红梅,由浅而深。
在她说完那句“来不及”以后,穆若水仍在劳作,傅清微只能看见她的头顶,满背的瀑布似的长发滑下来,将她轻柔地包裹。
傅清微肩膀一片雪白,松了好几颗纽扣的衬衣挂在肘弯里,在女人的呼吸落在她肩头时,擡手轻轻按住了她的后脑。
然后闭上眼睛,彻底放松躺进沙发里。
穆若水忘乎所以地种了一路,她血液里持续一整夜的躁动终于有了平复的迹象,她的鼻尖停在异常柔软的地方,长睫擡起,睁眼刚好是一颗醒目的红痣。
皮肤暴露在空气中久了,会下意识的收缩毛孔抵御寒冷,于是汗毛根根站立。
穆若水目光掠过她和汗毛一起立起来的红粉樱桃,伸手将她旁边早起未整理的被褥牵了过来,给她盖上。
她掖被子的动作颇为熟练,从腰一直掩到肩膀,一丝风也透不进去。
穆若水坐在沙发边缘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感受了一番经脉里流淌的冷血,说:
“好了,我不热了。”
“……”傅清微在被子里曲了曲长腿,无言以对。
穆若水不承认理亏,但是作出了补偿的实际行动:“你昨天累了,早餐吃丰盛一点?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
傅清微昨天一整天身体累的都不如今早上被她弄得不上不下的心累。
面对始终沉默的傅清微,穆若水清了清嗓子。
“那我自己看着做。”
然后她拍一拍衣袖,不带走半片云彩地走了,转身进了厨房。
只是许久都没有响起抽油烟机的声音。
傅清微躺在沙发里缓了好半天,双手颤抖地藏在被子里将衬衣的扣子扣上,又闭了一会儿眼睛,才起来进浴室洗澡。
——带了手机。
从脖子到锁骨,锁骨到胸口,看得见的看不见的。
随着纽扣的一粒粒解开,都看见了。
傅清微昨天刚拍了照留念,今天就又要拍照了。
穆若水也料不到,前脚跟她说不要留下痕迹的女大,后脚便拿起手机趁着洗澡的工夫在卫生间的镜子面前高强度自拍。
纯情女大也有两副面孔。
就是今天另一副面孔的兴致也不是太高。
她关掉相机,在备忘录里记下不能告诉甘棠的内容。
【女主A要被女主B玩坏了,如果有可能,我希望是彻底玩坏一滴都没有的那种,而不是刚一滴就没有了——12/19】
傅清微前二十年从没有幻想过,导致她现在动不动幻想的根源不是她脑思维活跃,而是观主时常不按常理出牌的举动。只要不是块木头,面对观主这样的美人投怀送抱,耳鬓厮磨,都不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傅清微起初只想享受不负责任的暧昧,毕竟观主不喜欢她,口头撩一撩对她寡了二十年的女大身心健康有好处。
现在观主依然不喜欢她,但已经不满足口头了,傅清微看向镜子里,这一身的吻痕,就是证据!
自己的心有没有动她不确定,但身体已经先被撩得七荤八素了,一次比一次有感觉。
她却连观主的腰带都解不开!
会不会一开始的暧昧就是错的?她根本玩不过观主,现在把自己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
纷乱的画面来回放映在傅清微脑子里,兜头的热水淋下来,冲去了一身的黏腻潮湿,淋浴声在玻璃隔门内响起来。
傅清微闭着眼,任由自己被温热的水流包裹,耳边流过不绝的雨声,一片混乱的脑袋暂时得了清净。
卫生间前驻足的身影转身离去。
不一会儿厨房的油烟机声音也响了起来。
傅清微换了衣服,做完早课,坐到了香气扑鼻的餐桌前,瞬间原谅了观主早上的所作所为,甚至想让她再种几颗草莓。
她都记不得多久没有吃到新鲜出炉的肉包子了。
她立刻用筷子夹起一个肉包子,皮薄馅大,咬一口汁水四溢,穆若水在对面给她递了张纸,提醒道:“小心烫……”
傅清微接过纸巾擦了擦流下来的眼泪。
穆若水:“?”
傅清微感动道:“道长,你都不知道现在外面的包子有多难吃。”
刚下山的观主不懂。
“现在人类的生活条件不是很好吗?”
“科技也带来了新的变化。”
傅清微给她科普了预制菜,预制包子,面点,煎蛋,出去吃饭叫人防不胜防,遍地踩雷。
肉包子这种食物,就算非预制,馅料也是个坑,就算幸运地避过了所有坑,刚出锅的包子绝对是口感最好的。
综上所述。
傅清微说:“我上一次吃包子已经是两年前了,咬下去一口淋巴肉,当场就吐了。”
穆若水同情道:“可怜。”
傅清微三两口吃完了一个包子,去夹下一个。
“还好我现在有了道长,又能吃包子了呜呜呜。”
穆若水忍俊不禁。
第一次在对面没有看书,而是托着脸颊看她。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可爱吗?还是只有她这么可爱?
傅清微连吃了三个,才想起来拍照,把剩下的三个摆在一起,拍照的时候心机地入镜了对面女人的一只手。
她吃完早餐才发朋友圈。
【魔镜魔镜告诉我,谁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想了想,太直白了,万一被观主刷到,于是上网搜了搜文案改了一条:
【小腹三层,非一日之馋[开心]】
配图是刚拍的美食照片和观主的手。
傅清微朋友不多,可以说除了甘棠没有,但是谁没几个微信好友,大学同学、兼职加的各路社会好友,纷纷点赞。
健身房卖课兼职认识的熟人A:【你这小腹还三层,那我们岂不是不要活啦?】
熟人B:【包子哪里买的?地址又在哪里?】
傅清微回复:【自己在家做的】
熟人C:【我去,脱单啦???恭喜恭喜】
傅清微仗着观主看不见共同好友,回了个竖起食指的emoji:【嘘】
亲眼目睹503教室外“姐姐”亲耳朵盛况的同学D:【知道你在炫耀心灵手巧的姐姐了,口水从眼角流了出来】
傅清微回复:【[害羞]】
同学F:【这个手,这个青筋,斯哈斯哈,一看就很能干的样子】
傅清微根本不敢回,跳过了这条。
甘棠:【哟,终于不是色香味弃权了?】
傅清微:【滚】
甘棠发来疯狂私聊。
【花果山在逃母猴】:你俩管这叫好像在谈恋爱?这不就是在谈?
【花果山在逃母猴】:我跟你说,你要是脱单了不告诉我我跟你绝交
【花果山在逃母猴】:孩子馋死了,给口粮吃吧球球了,我是你俩忠实cp粉
傅清微一时不忍,把第一次拍的锁骨吻痕照发了一张过去。
下一秒察觉不妥,迅速撤回,存活时间不到十秒钟。
【花果山在逃母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花果山在逃母猴】:这是什么这是什么这是什么?难道这就素传说中的……
【傅清微】:素,但我真的没脱单
【花果山在逃母猴】:搁这玩起了先做后爱是吧?姐妹你真的背着我,满汉全席都吃上了
傅清微不知道如何评价这四个字,屏幕已经被甘棠的发疯塞满了,无非是“太好嗑了”“kswl”“不愧是你我的朋友”,然后顾影自怜,哀叹自己二十一年的单身狗生活。
要说满汉全席,估计观主很快也能给她安排上了,字面意义的满汉全席。
傅清微洗碗遁走。
回来发现占英也点了赞。
占英:【好嗑爱嗑,多发】
——不是什么正经道士。
回去找她师父岁主任,又能做又能爱的,不比吃别人狗粮香。
傅清微回复:【明天去找你玩】
占英秒回:【好耶】
傅清微悄悄观察了坐在沙发的穆若水,显然道长还没有发掘出朋友圈的玩法,正在进行古老的娱乐——看书。
傅清微低头继续回消息,没注意穆若水在其后不久便擡起头,注视她唇角时不时浮起的古怪笑容。
傅清微揉了揉自己笑僵的脸。
甘棠又开始编排她俩了,但是她真的好喜欢和道长暧昧!不管了先暧昧着!
穆若水轻轻垂下眼,心想:原来也不是没有办法哄她。
甚至有点太好哄了,给口吃的就行。
穆若水淡淡地笑了一下。
*
八点半,二人出发去程玉汝家。
傅清微本来打算大清早就去,但占英说阴差九点才上班,程玉汝又安排在最后一个勾魂,至少半上午的才会过去,她去早了除了打扰一家三口团圆没别的用。
财务那边也问过了,今天安排打款,明天就到账。财务还解释了一下,说是因为信息录入的问题,导致她的工资卡没录上去,钱到位就行,傅清微假装信了。
傅清微来得不能说刚刚好,只能说不早不晚,程玉汝还没走,在家里,但是香炉里的生犀已经燃尽,妈妈爸爸看不到她了。
老两口眼皮红肿,都哭过,但是情绪还算稳定,不知道程玉汝和他们说了什么。
老两口把二人迎了进去,倒了两杯水。
程玉汝在边上道:“我跟他们说,现在人口老龄化严重,出生率这么低,投胎排队肯定没那么快,说不定要好几十年,我有空就托梦回来。说不定我们一家三口将来会在底下团聚。”
程妈妈刚好问起来这话真假,傅清微点点头附和:“是。地府也有公务员,说不定玉汝能考个编,上岸了以后还有探亲假呢。”
程玉汝:“……”
不是吧,死了还要考公???
程妈妈知道程玉汝没走,对着空气笑中带泪道:“听见没有?考个地府公务员,将来我和你爸下去了,也是公职人员家属。”
程玉汝笑说:“知道啦。”
为了家人,她也会努力的。
傅清微转达了她的话:“玉汝说,她知道的。”
其实彼此都清楚只是美好的祝愿,死去的人那么多,有几个能考上地府编制。
做人要有奔头,做鬼也要有奔头。
穆若水捧起水杯低头喝水,程玉汝趁机冲傅清微迅速眨了一下眼睛。
傅清微:“?”
穆若水擡起头,程玉汝开始下意识哼歌,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她。
傅清微:“……”
太明显了好吗?是人都知道你有鬼。哦,已经是鬼了啊,那脑子不好也正常。
傅清微征求穆若水的意见:“我能和同学单独说会儿话吗?”
观主的脾气也不是时时都那么坏,偶尔还讲理,只一条要求。
穆若水:“不能牵手。”
傅清微:“绝对不牵。”
得到观主的首肯,傅清微同程玉汝来到阳台,程玉汝尽量控制自己不要回头看,以免穆若水察觉到什么。
她起先委婉道:“你要小心你的女朋友。”
傅清微隔着衣服摸了摸身上的吻痕,心思不知飘到了哪里:“嗯。”
程玉汝踮起脚尖看了一眼,脖子里都是红印,都不需要再往里看。
“……我说的不是这种小心。”
“我知道。”
“你知道?”程玉汝把那天晚上她威胁她妈妈的事和盘托出,倒没有抱怨什么的意思,毕竟结果是好的。就是普通人遇到那种动辄说要杀人的,心里发怵,又是傅清微的女朋友,她怕她有危险。
傅清微听完,恍然大悟地说:“怪不得阿姨这么快就被我说服了。”
程玉汝在旁边等了会儿,没等到她别的评价,说:“就这?”
傅清微笑笑:“谢谢,我知道了。”
程玉汝很担心她:“总之你平时多留个心眼,别因为初恋就心大。”
“你怎么知道我是初恋?”
“猜的,我猜的准吧?”
“很准。”傅清微笑笑,往回看了一眼,观主正坐在沙发上无所事事玩自己的手,不管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她就是觉得观主看上去很温柔。
穆若水和她对上了视线,冲她扬起了眉梢。
傅清微恋恋不舍地又看了好几眼,才记起晾在一边的程玉汝同学,说:“她脾气坏了点,心还是好的。对了我给你看她今天给我做的早餐,超好吃。”
程玉汝一脸“你没救了”,低头看向手机朋友圈。
“是还不错哈。”
“是吧!味道也好。”
“你把手拍进去什么意思?”
“哈哈哈哈。”
女大和女大鬼在阳台同龄人说悄悄话不亦乐乎,客厅的穆若水坐不住了,起身走了过来。
程玉汝:“昨天你们俩在客厅,真的玩好大,我都不敢相信是你。”
傅清微还没来得及面红耳赤,后背便抵上了一具柔软的身体,穆若水的手绕过她的后腰,在前面扣住,下巴搁在她肩头。
说话间的热气就吐在傅清微耳边。
“我们俩一直玩很大。”
程玉汝:“……”捂眼不敢看,默默地飘走了,走的时候肩膀还在一颤一颤的。
傅清微转过来,低声对穆若水说:“你不要胡说啊喂,这下更让人误会了。”也不知道她听到前半段对话没有?
穆若水亲了亲她的侧脸:“反正她也要走了,误会有什么要紧?”
别说误会了,就是真信,她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傅清微心说:是我会误会!
穆若水不想回到客厅和陌生人待在一起,也不让傅清微回去,抱着她说:“你离开太久,该陪我了。”
傅清微还能说什么,也只有一条。
“不要在外面亲我。”
“嗯。”
早上她已经亲够了。
不过……凡事也有例外。
上次她以为吸完血,很久都不需要傅清微了。结果尝了她的眼泪欲罢不能,短短一个月又吸了第二、第三次血,更别提现在动不动就想在她身上制造出印记,这种莫名其妙的欲望。
穆若水从她纤细的脖颈往里看,锁骨上至少留下了四五个印记,阴影里看不清。
她干脆指尖撩开傅清微的领口,仔细确认了一遍,其实是六个,点点红梅绽放在雪白皮肤,深深浅浅的粉,皮下的淤红至少得一个星期才能褪去。
穆若水喉咙动了动。
明明已经确认过了,为什么她还是会觉得渴?
“我想……”她一向直接。
“你不想。”傅清微慢条斯理地扣好了自己衬衣的扣子。
“那好吧。”
穆若水把口水咽了回去,安分地抱住她。
傅清微差点脱口出一句:真乖。
真要胆大妄为地说出来,可能不止六个这么简单,十六个都说不好。
上午十一点,牵着勾魂锁链的阴差姗姗来迟,耷拉着眼眉,赶鸭子上架似的,后边穿糖葫芦似的牵了一串儿鬼魂,都是在地铁遇难的。
他掏出平板,点开资料对了一下脸,说:“程玉汝,没错吧?”
“对。”
“阳间的身份证号码报一下。”
程玉汝流利地报出一串数字,阴差嗯了一声,丢给她一个手环——类似进游乐场快速通道的那种纸环凭证,简陋得超乎想象。
“戴手腕上,别撕了,没手环可进不了冥府。”
“好。”程玉汝戴上了,啪叽,串糖葫芦最后面。
阴差垂着眼,全程都没看旁边那俩能看得见他的人,目中无人和穆若水有得一拼。
但傅清微有话要问:“阴差大人,请问地府考公务员难度怎么样?”
阴差吓一跳,提着锁链:“谁?谁?”
傅清微往中间走了两步,让自己进入他的视线,挥了挥手说:“我。您好。”
“你好。”这个长着人样,气质也像个社畜散发着淡淡死意的阴差说,“比凡间容易点吧,卷考公的那批人还没死呢。不过地府公务员也就那样,吃的喝的都不如人间,我是后悔没去投胎了。别看我看上去二十来岁,已经打了三百年的工了。”
三百年的老社畜说:“地府也没有退休这一说,考上了就得干到死,哦,是灰飞烟灭。”
程玉汝吓得脸都白了。
怪不得地府公务员好考呢。
阴差刚精神一会儿眉眼又耷拉下去,慢吞吞地说:“虽然不能退休,但是有休假,一年也能休个十几天的长假,想考公的去冥司看招聘章程。”
“谢谢您。”
阴差多留了一会儿,摸鱼打发时间,掐着中午下班的点儿才准时消失。
程家老两口什么都看不到,见傅清微不再对着空气说话了,便知道程玉汝已经离开了。
老两口都是接受过教育的体面人,真情实感地道谢,客客气气地送她们出门,大门一响,老两口呆呆地坐在沙发里出神,满脸木然,空旷和落寞留在人后。
傅清微和穆若水一道下楼,一上一下两道脚步声,和谐而规律。
傅清微站在大楼下,望了望正午的太阳,和那天她坐网约车去学校路过封闭的地铁口一样大。
当时有一位拿着雨伞一身黑衣的家属呆呆地站在地铁围挡外。
“那个人就是程爸爸。”傅清微低声说。
她放下挡住艳阳的手,这么好的阳光,希望他们能早点走出来看看。
穆若水在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显然是听不懂不感兴趣,但又喜欢看她,不管她说什么眼神都专注地看向她。
她不是什么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因为性情冷漠,不通人情,狭长的双眼看人的时候总带点冰冷,因为她是特殊的,冰冷中又带着克制。
万里冰川下涌动的暗流都在向她流动。
能让人轻易感受到、独一无二的偏爱。
傅清微不敢和那样的眼神对视太久,没有女人可以对特殊无动于衷。
傅清微在阳光下伸手抱住穆若水的腰,将额头轻轻地抵在她的身前,低低的开口。
“道长,你……想不想亲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