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书库

犯上 正文 第141章 你可以抓住我

所属书籍: 犯上

    第141章你可以抓住我。(感谢lit23的深水)

    “小雪!!!”

    傅清微看清手里的银元,拿起剑疯了一般地夺门而出。

    迎面撞翻路过的小二,小二一个后仰差点摔个倒栽葱,一只消瘦修长的手却将他拽了回来。

    小二见是那位住在下等房的女客,病歪歪地躺了好几天了,很快连房钱都要交不上,恭顺的表情立刻变成了不以为意,吊着眉呛声:“你走路不长——”

    他立刻紧紧地闭上出言不逊的嘴巴,面色惊恐。

    傅清微锋利的剑刃推出一截抵着他的喉咙,眼底发红:“有没有看到我妹妹?跟在我身边的那个小女孩,说!”

    “没、没看到。”

    “她出去了没有?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看到了看到了!她上午出去的!”

    “去哪里了?!”

    “这我是真不知道啊,我不可能盯她一个小孩,女大王饶命。”

    傅清微将他狠狠搡到一边,冲着大门追了出去。

    两边街道人流稠密,沿街的难民们或坐或躺,挑担的,游荡的,放眼皆是茫茫,姬湛雪落进未知的人潮里,就像一滴水融进海里。

    大海捞针,无从找起。

    傅清微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地点是红灯巷,人贩子一旦拐走女童,多半会送去那里,姬湛雪长得那么漂亮,更能卖个好价钱。

    但她一不愿去设想最坏的可能,二则有一个疑点,她从来没有带姬湛雪去过红灯巷,她自己主动把自己卖了,是怎么精准地找到要买她的人,她连话都说不流利。

    人贩子要拐走她,直接带走就好,她身边又没有大人,为什么要给她钱?

    四块大洋。

    傅清微摸着兜里的银元,为什么刚好是四块大洋?

    为什么她听着这个数目这么耳熟?

    她大脑闪过一幅不久前的画面。

    十天前。

    傅清微和一帮难民结队夜宿在城南某戏班的戏台底下。

    晨起傅清微领着姬湛雪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作为报偿。她身子小,动作却麻利,虽然脸涂得面目全非,但唱戏的眼多亮啊,戏台化成那样都认得出,何况区区草木灰和泥土。

    尤其是姬湛雪的眼睛,并非傅清微情人滤镜,她那双眼独一无二的引人注目。

    班主那天就用烟管指了指她身边,问傅清微:“你这孩子卖不卖?”

    傅清微连忙护崽子似的牢牢挡住姬湛雪。

    班主:“我出四块大洋。”

    班主:“反正她在你身边也是拖累,你把她卖了,你们俩都能活。”

    傅清微抱起姬湛雪,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没注意到的是,姬湛雪趴在她肩上,看着不断远去的戏楼和班主,默默地把对方的话牢记在了心里。

    ……

    城南戏楼。

    翁班主把刚买的小丫头交给了自己的婆娘,带她去洗洗干净。

    洗的过程里,翁班主就在旁边抽着烟袋子,看着一点一点的灰泥下去,他眼尖,这绝对是好苗子,哪怕脸上有一点点瑕疵,都不影响他要把她练成角儿。

    脸洗干净了,翁班主的铜烟管都拿不稳,叫了一声好。

    这四块银元算是赚大了!

    翁班主:“以后你就管我叫爹,管她叫妈,是我救了你,你明白吗?”

    姬湛雪一声不吭。

    翁班主:“小丫头有点气性,没关系,磨一磨就好了。”

    他抽了一口烟,对妇人说:“今天先不给她饭吃,饿她两顿,就知道谁是她再生父母。”

    妇人点点头。

    翁班主:“跟我过来,看看基本功。”

    姬湛雪慢慢地走过去,看了眼大门口的方向,空空荡荡。

    翁班主亲自给她压腿,侧腿,下腰,试身体的柔韧度,没经过训练的小孩骨头再软也难做出这些动作,拉筋开胯,不少刚入戏班练童子功的孩子疼得直哭。

    翁班主:“第一次总是疼的,别怪爹。”

    姬湛雪爹早死了,没什么反应。如果他自称娘就不一样了。

    翁班主给她掰完腿,低头看她的神情,连眼圈都没红一下。

    翁班主:“好孩子,吃得了苦。”

    唯一让他不满意的是姬湛雪不说话,不过她上午急着来找他的时候,确实能开口,以后再慢慢调教吧。

    姬湛雪练了一下午基本功,傍晚的时候翁家班吃饭,她在旁边看着,依旧没有表情,连馋的反应都没有。

    少班主笑着说:“爹,你这是给我买了个哑巴媳妇儿吗?也太小了吧?”

    翁班主敲他脑袋:“就知道想这些,明日你那折戏要是唱不好,看老子打断你的腿!”

    少班主侧了侧头:“小哑巴怪好看。”

    翁班主:“她要真是哑巴,以后才能当你媳妇儿。”

    横竖他不能亏钱。

    少班主仍在打量她:“好看是好看,怎么看着木木的。”

    翁班主:“吃你的饭!”

    少班主刚端起饭碗,说:“咦?好像有人在外面喊什么?雪?”

    “小雪——”

    方才还哑巴木讷的小孩突然拔腿向外面跑去。

    后院天井边吃饭的翁家班都惊呆了,这孩子跑得也太快了。

    翁班主一撂筷子,说:“追!”

    姬湛雪一直跑到大堂,傅清微提着剑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仿佛又一次神兵天降。

    明明她已经把自己卖了,决心不再拖累她,却还是幻想她能忽然出现把自己带走。

    可更像做梦的是,她真的来了。

    “小雪!”傅清微果然没找错地方,喜出望外。

    两人同时向对方跑去,姬湛雪一个小孩竟然不比大人慢多少,两人在屋子中央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傅清微蹲下来抱着姬湛雪,看了眼后院涌出来的十几个翁家班的人,旁若无人道:“我一定会带你走。”

    姬湛雪在她肩膀无声点了点头。

    翁班主擡手示意其他人关上门,断绝她的退路,再走出来道:“这位姑娘做事不厚道吧?收了钱又要把人带走,到官署也是你挨板子坐牢。”

    “四块大洋是吗?”傅清微从怀里原封不动地拿出来,说,“还你!”

    “银货两讫,即时生效。这小姑娘已经是翁家班的人,你要买回去得问我愿不愿意。四十块大洋,不二价,出得起就带走,出不起,哼!”

    傅清微早料到不能善了,她拿不出多一分钱,也不会多给一分。四块银元往地上一扔,她右手抽出背后的长剑,剑指翁班主,冷道:“那就看看我今天能不能把她带走。”

    翁班主把烟管一摔:“都给我抄家伙!”

    “是!”

    他们翁家班一群大老爷们血气方刚,还让一个小娘子把脸往地上踩不成。

    十来个手持棍棒的青壮年围住了傅清微。

    姬湛雪躲在傅清微身后,傅清微左手摸了摸她的头,温柔地说:“不要怕。”

    “一起上!”

    即使是没有经过系统训练的成人,一通乱棍上来也能打死人,傅清微身后有个小孩避无可避,一剑削去了面前的三根长棍棍首,长棍变中棍,自己的胳膊和肩膀却挨了两棍,闷哼一声。

    姬湛雪见状连忙退出包围圈躲在花瓶后面。

    傅清微没了顾忌,自然得心应手。人多势众,可师尊教她的武艺和勤学苦练不是假的,一群乌合之众,她长剑在手,无所畏惧。

    几人久攻不下,反而己方的棍棒被削断好几节,傅清微一脚踹在棍身上,持棍的人接连倒退几步,被同伴扶住。

    翁班主看穿一切:“直接上!她不敢伤人!”

    他对着旁边的婆娘低声说:“去把那个小孩抓过来,悄悄的。”

    其他人恐长剑锋利,畏手畏脚,听班主这么说一想果然如此,立刻重新凝聚气势扑了上来,一拥而上。

    相思剑上细微的白芒一闪,又湮灭下去。

    傅清微收回剑身注入的罡气,长剑横扫,几根棍棒从上往下架在剑身,另外几根长棍趁机攻向她的下盘,傅清微手腕一转,剑锋带着转了三百六十度,耀眼的剑光刺痛了对面的双眼。

    傅清微趁机踩着刚刚扫过来的棍身向后一个利落的空翻脱身。

    童声尖利。

    姬湛雪刚刚被班主老婆忽然从背后抱住,她奋力挣扎不开,喉咙里发出尖促的短叫。

    “小雪!”

    傅清微飞奔上前,伸手从妇人怀里夺回孩子,妇人不从,她只好一剑柄敲在对方手腕。

    妇人啊的一声惨叫。

    姬湛雪扑进傅清微怀中,却被年轻女人带得一个踉跄向后,傅清微在她耳边发出沉闷的痛吟。

    姬湛雪惊恐地看着出现在傅清微背后的长棍,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她的背上。

    童音沙哑,姬湛雪双手扶起她的脸,沙沙地叫着,都是些不成句的字眼,眼底闪烁着泪光。

    傅清微虚弱地说:“别哭。”

    姬湛雪回应她的只有嘶哑低鸣。

    身后一棍当头落下,正冲着傅清微的后脑勺而去。

    姬湛雪喉咙里竟然吐出了两个清晰的字:“不要!!!”

    傅清微没有回头,看也不看,反手一剑挥去,长棍应声清脆而断,残存的剑气打在对方身上,衣物层层碎裂,在皮肤上留下一道血痕。

    对方后退,摸了摸身上的血,面色骇然,后知后觉地软倒在地。

    傅清微牵着姬湛雪站起来,环视着对面十来个人,仿佛一头受伤狂怒的母狮子护着她的幼崽,眼睛通红。

    “都别过来!谁再过来,我就杀了谁!”

    她的长剑剑尖挨个指过去,带着姬湛雪往大门边退去。

    翁班主:“上!”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一个人站出来冲了上去,剑光一闪,长棍落地,他握着右手虎口血流如注。

    众人又退后一步。

    傅清微喝道:“还有谁敢?!”

    翁班主亲手抄过长棍,傅清微将罡气贯注到剑身,一点一点的白芒从相思剑上亮起。

    她偏了偏头,注视对方,毫不掩饰冰冷的杀意。

    咚的一声,翁班主将长棍扔在了地上。

    傅清微拉开门栓,打开朱色大门,嗅见了外面新鲜的空气。

    她带着姬湛雪走出来,回到街上,还剑入鞘,说:“跑!”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立刻快速奔跑起来。

    街上三三两两的摊位都收起来,整条街只有她们两个人,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赶在宵禁封路的最后一刻,她们回到了客栈里。

    傅清微坐在桌旁,长剑放在手边,口渴得一直在喝水。姬湛雪人小站着,看着傅清微左手手背鲜红的棍痕,头垂得更低了些。

    她好像做错事了。

    傅清微:“不口渴吗?”

    姬湛雪:“渴。”

    傅清微把她抱到怀里,给她倒水喝。

    姬湛雪坐在她腿上,一小口喝着她喂的水,漆黑的眼珠在她脸上来回转着。

    她都不骂她吗?

    “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不责备你?”

    点头。

    “你该庆幸你是个小哑巴,我一想到骂你你也说不出什么,我就没兴致了。”

    “……”

    傅清微当然是开玩笑,姬湛雪是做错了事不对,但她还是个孩子,心是好的,要好好教导她。

    说实话她当时睁眼看到那四块银元,要不是急着去找人,她可能会先哭一场。

    傅清微将她放下来,说:“你怎么能把自己卖了呢?”

    姬湛雪沉默不语。

    傅清微:“别装,你又不是真哑巴。”

    姬湛雪:“唉。”

    傅清微:“还学会叹气了。”

    姬湛雪一个字一个字地蹦:“我、在,你、不、好。”

    她边说边摇了摇头。

    傅清微有时候挺佩服她凝练字词的功力的,五个字说得她险些潸然泪下。

    她还这么小。

    傅清微拇指抚着她的脸,说:“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不在,我会怎么样?”

    姬湛雪:“不、知、道。”

    傅清微:“会死。”

    姬湛雪脑袋边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她有这么重要吗?

    傅清微一字一句:“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把你和我分开,除非我死了。你离开,对我而言就是提前宣判我的死刑。”

    姬湛雪听不懂。

    “不要再走了。”

    傅清微眼眶微热,温柔地说:“你可以抓住我。”

    姬湛雪垂眼,小心翼翼地,捏紧了她一片衣角。

    攥得很紧很紧。

    连牙关都不自觉地紧紧咬着。

    傅清微却将她那只很紧很紧的手松开,拉开她的两条瘦小胳膊,环在了自己腰上。

    “这样,才叫抓住。”

    姬湛雪吃力地环住年轻女人的腰肢,脸因为这个动作埋在傅清微的胸口,整个人都紧紧依偎着她。

    傅清微说:“抓住了吗?”

    姬湛雪点点头,好喜欢她怀里的感觉。

    她想快点长大,能够真正抱着她,她能等到长大那一天吗?

    会有的。

    傅清微:“还想走吗?”

    姬湛雪摇头。

    傅清微:“我们约定好了,记住你说的话,你再一言不发地跑掉,我就找棵树吊死,省得去找。”

    姬湛雪惊恐地摇头。

    傅清微后背和胳膊的棍伤痛起来,她松开了紧紧抱着女孩的怀抱,脸色勉强地重新坐好,说:“饿不饿?我去给你叫个饭。”

    “饿。”

    姬湛雪多说了一个字:“疼。”

    “我不疼。”

    “我、疼。”

    “……”傅清微反应过来,追问道,“他们打你了?”

    “没。”姬湛雪歪了歪脑袋,不知道怎么说,她干脆解开自己的裤腰。

    “你别脱裤子啊!”

    “?”

    “没事你脱吧。”傅清微给她擦了好多次澡了,现在还没习惯,缓了缓说。

    姬湛雪的腿现在是她全身最白最细嫩的地方,所以大腿上的青紫色指印越发显眼。

    傅清微瞬间联想到了最坏的可能,眼眶湿润,心口急剧起伏。

    她刚刚就应该直接杀了那个班主!

    姬湛雪在床上给她表演了刚学的一字马。

    “疼。”她把腿收起来,腿肚子瑟瑟发抖。

    “……”

    傅清微又哭又笑地抱住她,庆幸她没有遇到更糟的事。以防万一,她还是给她仔细检查了一遍,关键部位没有被侵犯的痕迹,其他地方也没有外伤。

    应该只是给她练了戏班子的基本功。

    傅清微:“行了,把裤子穿上。”

    小孩坦荡荡穿好裤子,坦荡荡来扒她衣服。

    傅清微:“你干什么?”

    她站直了姬湛雪就没有任何以下犯上的余地,姬湛雪熟练蹦字:“你脱。”

    连顿号都没了。

    傅清微:“为什么要我脱?”

    姬湛雪习惯用行动代替语言,又把自己的上衣脱了,让她看自己嫩莲藕似的雪白后背。

    傅清微福至心灵:“你要看我背上的伤?”

    姬湛雪点头,吐了口气,似乎为她终于明白而欣慰。

    傅清微理直气壮:“我是大人,小孩子不可以随便看大人身体。”

    姬湛雪不满地吐泡泡。

    难道她是小孩子就可以随便看了吗?

    只许大人放火,不许小孩点灯!

    傅清微不理会她的不满,说:“我让厨房送两张饼来,吃完了睡觉。”

    姬湛雪在床上慢慢地打了一个滚。

    不知为何,傅清微感觉她比先前活泼了一些。

    也许终于对她敞开心扉了。

    晚上睡觉傅清微后背和胳膊疼,只能侧躺着,姬湛雪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她身上,一旦中途醒了发现自己掉下去,便重新挂上来。

    傅清微后面疼前面热的,昏昏沉沉地陷入了梦乡。

    *

    卯时。

    东城门刚打开,守城的军警打着哈欠换上岗位。

    一名灰头土脸的寡妇抱着怀里的孩子急匆匆地奔关卡而来,便要强冲过去。

    军警掏出警棍:“喂。”

    寡妇冲到他跟前扑通跪了下来,露出怀中四岁女童发烧通红的脸,哀求道:“军爷行行好,我的孩子生病了,急着出城求医。”

    军警:“过关文书呢?”

    年青寡妇涕泗横流,反复说着一句话:“行行好军爷,孩子不行了,行行好吧军爷。”

    她边说边解开孩子的衣服,翻到背面,拉下上衣,后背生的疮已经烂了流脓,都浸在衣服上。

    军警立刻捏住了鼻子,忙不叠后退:“这是什么?!”

    寡妇哭着说:“痘娘娘,是痘娘娘发怒了。”

    旁边的军警色变,挥舞警棍驱赶:“快走快走!”

    “谢谢军爷!”

    寡妇连衣服都来不及给小孩穿好,粗粗一裹,拖着行李和孩子出了城,奔向旷野。

    过了片刻。

    先前那军警忽然眉头一皱,道:“不对。”

    视野里哪还有寡妇的影踪。

    这清早出城的寡妇和女童正是傅清微和姬湛雪。

    傅清微担心翁班主报警,他又知道客栈住址,会有军警来抓她,宜早不宜迟,干脆冒险一大早出城。

    没有文书,可以想别的方法,只要放下现代人办事守规矩的思想,办法总比困难多。她用苦楝子汁让姬湛雪暂时发烧,用草汁在她背上画疮,如果仍然被拦下来怎么办?或者当作闯关抓起来处死怎么办?那就一起死。

    她们两个人一条命,连生死都置之度外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值得一提的是,傅清微的演技在历经磨难后得到了质的提升,眼泪说来就来,演得她自己都要相信她女儿病危了。

    病危的女儿退了烧,正趴在她的背上看风景。

    虽然依旧一无所有,但她们重获了自由。

    傅清微被捏了一下耳朵。

    她佯怒:“大胆。”

    姬湛雪两只手搂住她的脖子,傅清微感觉她的气轻轻地吹在自己耳边。

    一会儿远,一会儿近。

    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傅清微背累了,放她下来走路,牵着她的手问她:“你要回依布村吗?我可以送你回家。或者你继续跟着我,我们去蓬莱。”

    这一路太险恶了,一座城已如此艰难,傅清微想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

    姬湛雪毫不犹豫地选了第二条路。

    “盆、乃。”

    “是蓬莱。”

    “蓬、莱。”

    “真聪明。”傅清微夸她已成了习惯,谁能对这么乖的小孩不另眼相待。

    “家?”姬湛雪指了指她,意思是你的家?

    “对。”

    “我、们、的、家?蓬莱?”

    傅清微没想到她还记得她上次说的话,甚至连了起来,她眼眶骤然一热,说:“是。我们的家,蓬莱观。”

    姬湛雪点了点头:“好。”

    她人虽小,主意一点不小,都敢悄无声息把自己卖了。傅清微不知道她“好”字背后又意味着什么。

    两人从城郊走入了熟悉的山林。

    见到一条河停下来休息,吃了干粮,傅清微给她脱了衣服,洗去后背的草汁,换上干净的新衣服。

    姬湛雪很久没有见到河了,洗完后就在河边玩水泡脚,踢踢踏踏地溅水花。

    傅清微靠坐在树下,由着她玩,目光盯着她,以防她掉进水里。

    姬湛雪玩够了,向她走回来。

    她直接爬到她身上,两手抱住她的腰,脸贴着她的胸口,亲密得不得了,像家里那只小三花一样粘人。

    傅清微失笑,不自觉地开始夹:“这是谁家的小猫咪这么可爱呀?”

    姬湛雪亲了亲她的脸。

    “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