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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3-014章

    第十三章

    整个办公室陷入了静寂,宁冉声抬眸看着何立冬,何立冬似乎还陷入这个难以抉择的难题里,他双手掩面,中指和无名指不停地揉着太阳穴的位置。

    什么是信任?宁冉声大学时期的一位《婚姻法学》老师上课曾说过一句话:“夫妻之间的信任胜于他们的家庭财富。”

    但是这种特殊的财富,它可以像金钱一样日月累积,也可能是沙漏一样会流逝于时间,随着岁月日益殆尽。

    前者是幸福,后者是悲哀。

    宁冉声一动不动地盯着何立冬看,见他迟迟不开口回答,忍不住开口问:“何总,你倒是给个意见啊,你跟廖初秋结婚十多年,难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么?”

    “我相信她。”何立冬终于缓缓抬起头,双手十指交叉,西装里面的衬衫露出一截海蓝色细纹的挺括袖口格外扎眼。

    宁冉声三次见何立冬,他的衬衫都是蓝色系的。

    心理学上说人的性格和喜欢的颜色是有关系的,比如喜欢蓝色的男人性格一般都比较冷静理智谨慎。

    只是太过谨慎的人总是不容易相信人,所以宁冉声真不知道何立冬口中的相信是真还是假?

    “我相信她。”何立冬又重复了一遍,抬头望向江行止,语气比之前又坚定了一点,“秋子绝对不会杀了林林的,她性情善良温和,她连鱼都不敢杀害,她怎么可能去杀一个人。”

    宁冉声听何立冬说廖初秋“善良温和”这里时,总觉得有点讽刺,善良温和又如何,还不是比不上年轻美貌和新鲜感?

    “这个不一定,性格再温和的人,比如因为焦躁狂发作,或者愤恨积怨已久等原因也会有杀人冲动,婚姻不幸福的女人心理这块可能不那么……”江行止说到这,指了指自己胸口的位置,意思点到便可。

    何立冬面容冷了下来:“江律师什么意思?”

    “打个比方而已,如果真上了法庭,上面的话很有可能就是检控方的诉词了。”

    何立冬面色惨白,过了会开口:“秋子绝对没有任何心理问题,我保证……”

    “行,我知道了。”江行止口吻淡淡,对何立冬说,“这个案子我接了,有任何消息我都会让助理通知何总的。”

    何立冬站起来告辞,样子总有一股说不出的疲倦。

    何立冬离去后,宁冉声有点感慨地看着秦佑生:“包小三没有好下场啊……”

    秦佑生伸手拍了下她的脑袋:“所以就包你一个啊。”

    宁冉声挽上秦佑生的手臂:“等我有钱了,换我包你啊。”

    “宁小姐是还要继续留下来参观参观在下的办公室么?”坐回位子的江行止突然开口,语气虽然跟之前一样不咸不淡,但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嘲讽和轻视在里头。

    宁冉声轻抬眼皮,放下茶杯对秦佑生说:“我都还没有看过你的办公室呢。”

    秦佑生眉眼一弯:“谁拦着你了?”

    ——

    宁冉声来到秦佑生的办公室就有点肆无忌惮了,坐上他的办公椅转了两圈说:“什么时候我才能拥有这样的办公室啊。”说完,她又比划了一下秦佑生的办公桌,“我的办公桌还没有你的一半大呢。”

    “本事没多少,心倒是挺大的。”秦佑生抱胸立在落地窗前,漂亮的眼眸蕴了笑意,微微勾唇的模样十分姿态动人,

    宁冉声扭过头对秦佑生说,口吻里是满满的志向高远:“总有一天,我也要在宇达写字楼拥有一间自己的办公室,谁人遇上都要称一声宁大状。”

    秦佑生朝宁冉声作揖:“宁大状,在下这厮有礼了。”

    宁冉声高举手回礼,正要说两句互捧的话,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宁冉声立马乖巧地趴在办公桌上。

    “进来吧。”秦佑生对外面的人说。

    敲门进来的是赖纾结,手里捧着一份文件,笑容得体:“师傅,这份文件是原先怡园建筑纠纷的合同。”

    宁冉声手托下巴,静观其变。

    秦佑生微微一怔,对赖纾洁说:“不好意思我忘记交代了,你现在手中的关于我的工作都先转给阿沈吧。”

    赖纾结轻点了下头,看了眼秦佑生,又看了眼宁冉声,不知道是亲自把文件递给秦佑生,还是直接放在他桌上,迟疑了一下,她走到秦佑生的办公桌前把文件放在了桌面上,也就是宁冉声的面前。

    宁冉声抬了下眸。

    赖纾洁对她弯了弯嘴角,然后看着她说:“师傅,真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吗?”

    “哦,她啊。”秦佑生忽然一笑,也看望向宁冉声,身上那种光风霁月般气质有着说不出的从容俊雅,“如果你还叫我师傅,她就是你师母。”

    宁冉声右手托着下巴,左手对赖纾洁招了两下,俨如一只招财猫:“hi,你好。”

    赖纾洁:“好……”

    宁冉声最满意秦佑生的一点,就是任何时间都会给她面子,比如现在。

    赖纾洁离去之后,宁冉声也要回万正事务所了,从大律师办公椅站起来时,又被秦佑生挤兑了一次:“不多感受一下再走吗?”

    宁冉声走到秦佑生跟前捣了她一拳,然后被秦佑生按住:“这个周末我有时间,约个会如何?”

    “那你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时间啊。”宁冉声反问。

    “哦,应该的,那宁小姐有没有时间呢?”秦佑生笑容温煦如风。

    宁冉声还在想廖初秋的事:“江律师会怎么打廖初秋官司呢?”

    “刚刚行止问何立冬的话只是试探而已,真正怎么打这个官司还要看行止相不相信廖初秋的口供。”

    宁冉声点点头:“的确是这样……秦老师,如果是你,你都会选择相信自己的当事人吗?”

    “一般情况是相信的。”秦佑生望了眼窗外,站在六十六楼俯瞰可以把整个城市风光尽收眼底,但看得多了,注定不能看得真切明白。

    “我在英国的接触过这样一起案子,一个本地男孩杀害了自己最好的兄弟被公诉,他不承认杀人事实,但是所有的证据都指控他。”

    “之后呢?”

    “公诉了很多次,因为证据不足当庭释放。”秦佑生看着宁冉声,“我就是那男孩当时的辩护人,不过事后发现人真的是男孩杀的,不仅杀了人,还分了尸。”

    宁冉声:“……”

    “吓傻了?”

    “没有。”宁冉声不知道这是不是秦佑生转行主接经济案的原因,只是此时看到他温柔亲切面容下,细微可见的迷茫和困惑,心就突然疼了那么一下。

    她抓上秦佑生的手:“你是律师,又不是检察官,如果检控方真的举证充足,也不会给你钻空子的机会啊……”宁冉声说完,就被秦佑生揽到了怀里。

    “过阵子我会亲自带你,这条路子很容易走错走弯,我走弯的路不会让你再走一遍。”秦佑生说完后笑了笑,“如果你真对廖初秋的事关心,我让行止会见廖初秋和取证的时候都带上你。”

    “算了,他那么讨厌我……”宁冉声摊了摊手。

    秦佑生眼里蕴着笑意:“这是性格关系,说起来以前我跟他一块儿在国外念书,同样受不了他的性格。”

    ——

    江行止不仅性格让人讨厌,同样球技也跟他人一样讨厌。

    周末,秦佑生带她跟江行止一块儿打球,轮到她跟江行止打了,他发了三个球给她,她一个也没有接住。

    宁冉声因为失了面子,扔下球拍不打了。

    江行止已经跟廖初秋见了面,也签订了委托协议,能了解的情况基本也清楚了。

    宁冉声想从江行止那里问出一点关于廖初秋的事情,奉承了一个星期,结果还是大失所望的,江行止一句无可奉告就把她堵了回来。

    宁冉声坐在长椅上看江行止和秦佑生打球,两个男人一黄一白,双方势均力敌,把球技玩得炉火纯青,正打反打花样百出,一下子来一个反手切球,一会又正手放小球……让她看花了眼。

    最后战局是秦佑生以赢一球小胜,宁冉声站起来欢呼,兴高采烈的模样恨不得跳到秦佑生的身上去:“太棒了!太棒了!!!”

    江行止斜睨了一眼身旁这对男女,微微扯动的嘴角出卖了他想嘲讽的心情。

    秦佑生连拍她的后背:“好了好了,咱们低调点。”

    宁冉声给秦佑生递水,江行止没有“服务那么周到”的女友,自顾拿了椅子上的一瓶水喝了起来。正在这时,铃声响起。

    江行止接听了手机,沉默着表情听对方把话说完,顿了下开口:“这样吧,你直接送过来给我,我在河一路的启力俱乐部这边,你到了再给我电话。”

    “谁啊?”江行止挂上电话,秦佑生随口问了一句。

    “哦,就是那个被人硬塞过来的实习生。”江行止说到这,弯腰捡起一球,高举球拍将球发到对面的墙上。

    “啪”的一声,球反弹到地上,然后滚开了。

    宁冉声知道江行止这满满讽刺的话是说给谁听的。的确,她就是善妒又小心眼,但这不是女朋友该有的权利么?

    又不是在古代,善妒还是犯罪。她也没想到秦佑生把赖纾洁塞给了江行止,想到这,她感觉自己又更爱秦佑生了。

    正要坐下休息,她被秦佑生拉着起来:“来,我再陪你练一练。”

    宁冉声跟江行止打的时候一个球也接不住,但是跟秦佑生打,她基本上每个球都能接住,三四个回合下来,自信心大涨,连连发力,最后接了两个秦佑生的大威炮弹发球,兴奋得整个人跳了起来。

    打球这活,果然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

    江行止注视着前面打球的一对,嘴角忍不住也勾起来。都说快乐是会传染的,所以此时他的快乐是受到了谁的传染?

    宁冉声?江行止突然有点同情自己,可能是最近让人心情愉悦的事情实在有点少。

    ——

    赖纾洁是过来给江行止送卷宗的,她过来时,仨人球已经打得差不多了。

    宁冉声全身运动完之后就开始手酸腿酸脖子酸了,坐在秦佑生身旁揉捏着自己的小腿,不远处的江行止接过赖纾洁打过来的卷宗翻阅了会,随意开口地问她:“要不要打一场?”

    “师傅真是开玩笑,你也不看看我穿什么鞋子。”赖纾洁笑着说。

    江行止扫了一眼赖纾洁脚下的高跟:“不好意思。”

    晚饭,四人是一块儿吃的,餐厅服务员好眼力地给了他们一间四人位的情侣包间。

    赖纾洁是一个好学的学生,上菜之前还在问江行止问题。江行止虽然脾气不太好,但基本上能耐心地给赖纾洁解答。

    廖初秋的案子自从转给了江行止,赖纾洁也就负责跟进了,这次送来的卷宗就是她刚刚从法院摘抄过来的材料。

    “师傅,这两天我问了不少平时跟廖初秋都有接触的人,中心医院的同事、之前的邻居,她们都愿意上法庭说说廖初秋平时的为人如何。”赖纾洁开始说廖初秋的事。

    江行止不咸不淡地打断了赖纾洁,“吃饭时间说太多案子的事容易消化不良。”

    “对不起。”赖纾洁笑着道歉说,面色有点失落下来。

    “是不是觉得还是跟秦律师比较好呢?”江行止突然似笑非笑地开口问。

    “严师出高徒。”中枪的秦佑生适时开口,“我也只能带带懒人而已。”

    宁冉声轻哼一声,扭过头去。

    ——

    周燕不再负责廖初秋的案子,廖初秋的事情就彻底跟宁冉声无关了,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操心一把。

    “警方有没有调查过杨林林的前男友呢,之前我在电视里看到过杨林林被他前男友殴打过……”

    “杨林林没有前男友。”江行止放下手中的文件,“另外宁小姐务必弄清楚一点,我是律师,不是检察官,你要提供证据,去检察院吧。”

    宁冉声在秦佑生那里吐槽江行止,吐槽结束后,还是问了下秦佑生:“我有做不对的地方么?”

    秦佑生安慰她说,“下个星期就一审开庭了,如果你实在关心,到时候我带你去旁听,顺便学习经验。”

    很快,廖初秋的案子就要一审开庭了,在A市中级法院的第二法庭庭审。

    早上九点,宁冉声跟着秦佑生来到中院的第二法庭。还没有走到旁听位,目光一转,便看到了已经到场的何立冬。

    何立冬今天身穿一件灰蓝色衬衫,衣服颜色如同今天外面的天空,阴沉得让人心情烦躁。

    不知道为什么,宁冉声格外不喜欢何立冬的面相,薄唇无情、目光如冰,不知道这种精于算计的男人,还会有真感情吗?

    宁冉声朝何立冬走去:“何总。”

    何立冬抬头看向她和秦佑生:“多谢秦律师和小宁律师挂心,还能抽空过来旁听秋子的一审。”

    宁冉声在何立冬身旁坐下:“何总还不一样,跟廖姐离婚了还能那么挂心呢。”

    何立冬微微抿唇,目视前方的被告席,好像在等廖初秋出来一样。

    好像十二年前的今天,他坐在照相馆的沙发上等身穿婚纱的她走出来,当时他和她都很忙,结婚好像只去民政局盖了两个章。

    回来的时候他建议说:“去照个婚纱照……”

    “浪费这钱做什么。”

    之后他还是带她街尾的照相馆照了一张婚纱照,那天她抚摸洁白婚纱的神情,那么温柔,让他想起她陪自己走过的那段岁月,满满陈旧潮湿的气息里带着被时间掩埋的温柔。

    何立冬只觉得自己眼泪有点湿润,他伸手摸了下眼角,上面却没有泪,依旧干干燥燥,疼得发涩。

    第十四章

    台上的书记员开始宣读法庭纪律,整个法庭立马鸦雀无声,随后法警便带着廖初秋走向被告席。

    看到廖初秋出来的时候,宁冉声心口莫名一揪。

    一审前两天,她让江行止给廖初秋带了一件连衣裙,买衣服的时候她按照廖初秋原先的身材选择尺寸的,现在这件M号的连衣裙,穿在廖初秋身上却是空落落的,可以想象这段廖初秋在里面是过着怎样的日子。

    “无罪推定,不管审判结果如何,审判之前都是无罪的,所以庭审那天,你一定要打扮得很精神,不管别人如何看你,最重要是你如何看自己。”这是她还让江行止转告给廖初秋的话。

    此时宁冉声看到被告席的廖初秋,知道江行止的确有把话传达给了廖初秋,而廖初秋也听进了自己的建议。

    衣服是宁冉声精心挑选的,衣服颜色是自信淡然的米色,版型利落又清爽,虽然现在穿在廖初秋身上看起来不怎么合身,但廖初秋依旧给人淡雅如菊的感觉,好像此时她并不是站在被告席上。

    想到这,宁冉声看了眼身旁的何立冬,他的目光同样落在廖初秋身上,看不清情绪的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之后是辩护律师和公诉方依次进场,作为辩护律师的江行止一身灰色西装,他今天带了一位助理和实习生赖纾洁,落座之前,先习惯性环视了法庭一圈。

    宁冉声望向公诉席那边,公诉人是一位身穿制服的平头男子,长脸,中等身材,年龄三十岁上下。

    宁冉声侧头问秦佑生:“公诉人有来头么?”

    “叫郑平吧,关系户一个,不用担心。”秦佑生说到这,又补充了点,“唯一的有点就是嗓门大。”

    “那你觉得案子胜算多少?”

    秦佑生目视前方,微微勾唇,然后比划了一个“九”给她看。

    百分之九十?宁冉声心里突然有了底,

    书记员开始宣布审判人员入席。

    宁冉声看向前面,坐在中间的审判长是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女人,短发,戴着一副眼睛,看起来精神又精明。

    秦佑生也看了眼审判长,然后在宁冉声耳边低声开口:“陈楷雪,A市出名的女法官,多次被评为‘全国优秀女法官’称号,性格沉着稳重有责任心,因为是女人,身上比男法官在审判时感情更细腻,所以她负责的案件,可以适当说一些渲染情绪的话,不过要注意方式和技巧。”

    宁冉声心想,秦佑生果然是过来带她来学习的。她点了点头,视线从辩护席到公诉席,最后又落在被告席的位置上。

    “哐——”的一声,审判长敲了法槌,法槌落地有声,审判长宣布:“现在开庭。”

    一段长长的审判看头和核对诉讼参与人结束后,正式进入了法庭调查。

    公诉人郑平站起来宣读起诉书,说话嗓门果然像秦佑生说得那样,声线洪中气十足。

    其实在法庭上声线亮还真有点占便宜,好比吵架,声音大的一方听起来总像在理些。

    郑平把公诉词一条条读下来,配上他的铿锵有力的嗓音,显得格外正义凌然,他控诉廖初秋因为心里愤恨故意杀害杨林林,随后他用投影仪展示了警方在现场拍到的照片。

    一张张都是从犯罪现场拍回来的照片,照片里被捅死的杨林林满身鲜血,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

    看到现场照片时,宁冉声本能地闭上眼睛,然后感觉放在的膝盖上的手被人握住,是秦佑生。

    宁冉声深吸一口气,再次转头看了眼何立冬。

    不知道他看到小情人死亡时现场照片是什么样子,可惜何立冬这个伪装惯了情绪的男人,视线虽然落在投影仪的照片上,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死者杨林林,21号死于被告人廖初秋女士别墅的书房,法医鉴定死亡时间是当晚11点,死因是被现场发现的一把水果刀捅伤腹部造成内脏大出血,出血过多死亡,另外被害人杨林林死前已妊娠六个月,胎儿也随母体死亡……”

    公诉人把案情交代完,台上的审判长发问:“廖女士,你承认公诉人的指控吗?”

    被告席的廖初秋抬了下头:“不承认。”

    廖初秋话音落下,法庭就响起一些细碎的声响,不过很快便安静下来。

    郑平站起来扫视廖初秋:“请问廖女士,你跟死者什么关系?”

    “她是我前夫的女朋友。”廖初秋口吻淡淡,声音沙哑,但是回答的时候面色平静。

    “前夫的女朋友,那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前夫的?”

    “是……”

    “据我所知,你跟你前夫离婚不到一个月,但是杨林林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6个月,她跟你前夫属于婚外情,也是因为她的存在,你才被迫被离婚是不是?”

    “不是。”廖初秋看向辩护席上的江行止,开口“离婚是我主动提出来的。”

    “当晚你跟死者是否通过话,见过面,她为什么会死在你家的书房?”郑平连珠炮般地对廖初秋进行发问。

    “当晚我跟她是通过话,之后她过来找我,我们说了一会话,然后我让她离去,我自己则是上楼睡觉。”廖初秋述说完当晚场景,稍稍停顿了下,“至于杨林林为什么会死在我的楼下书房里,我不知道。”

    “那你们聊了什么?”

    “没什么,我手中有她以前做小姐出台的短片,她怕我前夫知道,所以想要回去。”

    “你用短片威胁过她。”

    “算是吧,我想让她跟我前夫结婚时签订一份婚前协议,并向她保证不会把短片交给我前夫和婆婆,但是她似乎并不相信我,那天晚上又给我打了电话,并过来找了我。”

    “既然你跟前夫已经离婚了,为什么还要多加干预,是不是还心有不甘呢?”

    公诉人郑平目的很明确,指控廖初秋是婚姻被破坏心里愤恨而杀人。

    “如果真的心有不甘,我为什么要主动提出离婚呢?”

    廖初秋说到这视线微转,转向何立冬这边看了眼,继续说下去,“我跟我丈夫十多年感情,离婚的时候我可以不要求多分割财产,但是我不想看到他被外面的小姑娘骗了,虽然我跟他结束夫妻关系后就是他不相干的人,但我还是想让他过得好点,他喜欢上杨林林这个事实我虽然改变不了,但是我不想看到杨林林只是图他的钱,更不想看到我跟他一起经营的一切,被人掠夺。”

    “所以你一开始就认为杨林林是来掠夺你的老公你的财产吗?”郑平找到了一个切入点。

    “审判长,反对公诉人对当事人恶意揣测。”赖纾洁站了起来。

    审判长:“反对有效,请公诉人尽快进入主题。”

    郑平清了清语气,看着廖初秋继续问:“你说你跟死者说完话后就上楼睡觉了,如果真的有人在你楼下行凶,你会一点察觉也没有?”

    廖初秋侧过头看向江行止,坐在辩护席上的江行止依旧不动声色,过了会他侧过头跟助理低头交代了一句后站起来,站起来的江行止先是对审判长点了下头,然后拿起手中的红外线遥控器按了下,法庭的投影仪立马出现一张照片,照片内容是廖初秋的床头放着一瓶白色药瓶。

    江行止扫了眼公诉席:“原因是我当事人当晚服用了安眠药。”

    宁冉声望了眼秦佑生,秦佑生捏了下她的手心,示意她继续听下去。

    江行止:“我询问过我当事人,当晚她是服用了安眠药后入睡的,一共三颗,这样的药量我咨询过专门人士,是可以让一个成年人浑然不觉进入熟睡状态,这是我在现场拍摄的照片,另外我也有当事人购买安眠药的记录。”

    审判长发问廖初秋:“辩护律师说言属实?”

    廖初秋点了下头:“是。”

    “辩护律师说廖女士有购买安眠药的记录,请问廖女士为什么要购买安眠药,是晚上睡不着吗?还是因为杀害杨林林是早已预谋已久呢?”郑平问完,看向台上的审判长,“警方调查材料显示,保安监控里当晚是没有其他嫌疑人进出别墅区,而死者晚上8点50进入别墅区后再也走出过。”

    宁冉声紧张得手心湿润,秦佑生在她耳边低声开口:“等会行止就掌握辩论主动权了,刚刚郑平的观点推测相当不正确,很容易陷入被动。”

    目前尚无直接证据能证明没有人在这期间进入过别墅,公诉人推测我当事人杀害杨女士是策划以久,那她为什么要选在自己家里?甚至把作案凶器还留在犯罪现场?”江行止不轻不重地反问郑平。

    郑平:“凶器上并没有被告的指纹,说明她很有可能在警方来之前已经初步清理过现场证据。”

    “又是一个毫无事实根据的推测。”江行止面容沉静,眸光却沉沉如冰,“从庭审到现在,请问公诉人对我当事人进行了多少次没有事实根据的推测了?”

    江行止开始举例郑平的所有的推测内容,语气有点云淡风轻:“伤害死者是因为婚姻失败心里愤恨,凶器上没有我当事人指纹是因为清理证据,服用安眠药是因为预谋杀人睡不着觉?那我问公诉人,我是不是可以给你这样的一个推断,杨林林是故意自杀来陷害我当事人呢?

    “请问辩护律师,谁会以用自己生命陷害一个人呢?”郑平问完,忍不住笑了下。

    宁冉声看了眼何立冬,只见他双手紧握,眉头紧蹙。

    相比何立冬,秦佑生背靠座椅,悠闲自在,视线从辩护席收回来,微微倾过身子继续学:“刚刚行止用的是以退为进法,先将对方提出的论题假设为真,然后在同样假设的基础上,推断出一个更荒谬的观点。”

    宁冉声“嗯”了一声,继续听下去。

    “我刚刚已经说了,我跟公诉人一样只是假设问题。”江行止声音有点冷下来,“既然公诉人用的都是这样的间接证据来推测,那我想请问,我可不可以认为被害人杨林林是故意来找我的当事人挑衅,并以死威胁,最后弄假成真来陷害被告呢?”

    “荒唐!谁会用自己的性命去陷害别人?”郑平正要辩驳,被江行止打住了。

    “我当事人和她前夫结婚十多年,期间她都是这个家庭的付出者,每天工作回来要操持家务,丈夫生意不顺会细心开导他,婆婆不喜欢她还一直贴心照顾,她每天要做那么多事,因为心中有爱,她不曾有任何抱怨,结果就是因为不会生育而被丈夫和婆婆嫌弃,说真的,我非常遗憾这样的女人今天会被指控而站在被告席上。”

    郑平已经有些急了:“辩护律师说廖初秋是一个家庭的付出者,付出越多同时受到的伤害越大……”

    “公诉人又要假设我当事人是因爱生恨了。”江行止抿了下唇,敛眉看向审判长,“因为信息技术和网络的发展,导致我们每天接触的负能量越来越多。我们时常会听有人会因为爱情不如意会杀人,工作不如意会杀人,甚至心情不好也会杀人,但这是一种社会现实么,这个社会多多少少会存在一定的负能量,但是请不要把这样的负能量推给我的当事人,因为公诉人的主观推测就把一项故意杀人罪扣在我当事人头上,是不是太过轻率了……”

    江行止说完便沉默下来,随着他的嘎然而止,法庭也静寂下来。

    “适当的沉默不辩,会产生巨大的震动力。”秦佑生道。

    宁冉声吐出一口郁气。

    “辩护律师要清楚明白,除去杨林林自杀这个极小的可能性,当晚别墅除了廖女士和死者是没有其他人。”郑平开始强调证据。

    “哦,公诉人怎么知道没有其他人,难道你有能力场景再现?”江行止双唇微抿,勾出一丝弧度。

    最后来一个小番外——

    宁冉声刚跟秦佑生谈恋爱时,有次跟秦佑生赌气,在学校餐厅吃饭的时候,故意坐得距离他远远的。

    有一位学弟过来要宁美人的手机号码了,要了半天,宁美人都没有一句话。

    正急的时候,肩膀被人拍了拍。

    学弟转过头,看到了秦佑生:“秦教授好。”

    秦佑生清清口气:“那个,她是我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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