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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猜不透的女孩

    第二天继续休息,索性约朋友玩了个通宵,单身的生活就是这样,想安稳就趁早找个老婆,想自由就单身,单身才能痛快地玩,没命地玩。

    凌晨回家时我愣在楼道里,因为,那个我恨不得掐死她的人正坐在我家门口的台阶上,靠着墙睡着了,时而皱皱眉头,好像在做梦。我怕吵醒她,悄悄从她身旁绕过,掏出钥匙进了屋。洗过澡后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点燃一根烟,脑袋里还回荡着某些场景,沉闷、冥想,空气里布满麻醉的尼古丁的味道。

    抽完那根烟,站起身按下CD机的播放键,优美的歌声飘散开来,我打开门,她还静静地靠在那里睡得正香,我推推她:“起来,进屋睡吧。”

    她动动身子,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娇无力地说:“你回来了?我等了你一晚上。”然后头一歪又靠着墙继续睡了。我注意到她好看的双眼皮上画了淡蓝色的眼影。

    “来,我们进屋睡。”我把她抱进来,放在她已经睡过一次的大床上。她睡得很香,这么大的动作她只是微微动了动嘴角,手里抓着她的包包,拿也拿不下来。替她盖上被子,我淡笑地看着她可爱的样子说:“我先帮你保管包包,好不好?”她居然松开了手,我心里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

    脑子一片空白地回到客厅里,温馨舒适的环境让我全身放松,倒在沙发上便不想动弹。恍惚间只觉得晨昏,动荡,摩擦,闻到一股熟悉又兴奋的腥味,黏黏在黑色的旋涡四周,很安静,即使是尖叫也是深藏在渊底。

    “起床了。”有人在我耳边叫着。

    我睁开眼就见她满眼柔情地看着我,披着一头杂乱的黑发,大概也是刚睡醒,歪着头说:“我饿了。”声音还带着婴儿的嗯嗯声,真受不了。

    我指指冰箱:“自己做去,要么就吃那些零食。”

    她爬上来,整个人骑在我大腿上抓我的头发,简直就像只猫。我身子微微一动,自己下半身有了反应。可她好像没有察觉地叫着:“饿了,我要吃饭。”

    说完就软弱无力地整个趴在了我的身上。我闻着她头发里散发出的清香,看着她白皙的肌肤,我的欲望开始燃烧。我用手轻轻触摸她的脸和唇,已经是个成熟的女人了,她动动嘴说:“饿了。”

    一盘炒马铃薯,一盘西红柿炒鸡蛋,一条鱼外加一个鸡蛋汤,还算可以的就是那盘鱼,因为自己爱吃鱼,所以做得还不错。等我把菜做完,她已经吃光大半,一个劲说好吃。

    我坐在餐桌边,看着她狼一般的吃相,没好气地说:“你大清早跑我这里来做什么?那天倒溜得挺快。”

    “谁溜了?”她停下不吃,瞪着我说,“你那天撇下我一个人,我还没怪你呢,你反倒说我了。”

    她娇柔的脾气上来了,感觉要哭的样子。我没有再理论下去,退了一步说:“就算我那天不对,先走了,那你总要守信吧,画呢?”

    “你还想要画啊,就冲你的表现,还想要画?”她把额前的头发往后理理,继续吃饭。她一旦不说话,就感觉成熟许多,像个少妇,或许是过早发育和打扮的原因。

    “那你不怕我是坏人,现在就我们两个人,邻居都上班去了,你喊救命都没用。”

    “你威胁我啊!我才不怕呢。”她哼了一下。现在的上海女孩怎么那么大胆。

    我阴沉着脸,假装生气,粗声地说:“你赶紧吃,吃完走人,把画给我送回来,别惹恼我。”

    “不给!”

    “那你跑到我这来干吗?”

    她嬉皮笑脸地说:“钱花完了,我没地方去。”

    “两万块,花光了?”我惊叹她花钱的速度,那可是我差不多两个月的工资啊,“你买白粉啊?自己卖不是更挣钱?我可没钱,你别讹我!”妓女经常和白粉混在一起。

    “你傻啊!我还是处女,才不会干那种事呢。欠别人钱,拿去还了而已,你要不管的话,我就把你的画卖了。”

    把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带到自己家里本来就是件危险的事情,而我现在仿佛是在危险中去做更危险的事情。在东北的时候我一直以为女人头脑简单,是极笨的动物,后来到上海才逐渐明白这种动物像猫一样,让人猜不透,性情善变,她们不但不是头脑简单的动物,她们甚至也会玩弄男人这种头脑笨拙的动物。

    “你有正式工作吗?”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问她。

    “工作?做妓女啊!你不是一直都叫我小妓女吗?怎么现在问我这个,不相信自己的判断?”她鼓嘴的样子超可爱,起身往厨房走去,拿眼角余光瞄我。

    “你干什么去?”我不解地问,不知她还进厨房要去做什么,随便得好像这里是她住了N年的家。

    “什么也没有,啊!牛奶都过期半年了,我帮你扔。”厨房里传出她的嘟囔声和开关橱柜的声音,然后拎着个袋子,若无其事地走到客厅,环视着四周。

    我有些生气,从沙发上仰着脖子瞅着她,袋子里装着几个西红柿、鸡蛋和菜叶,是我昨天顺道买的。我没有储藏东西的习惯,那些可是我冰箱里的全部。

    她在桌子上的一堆碗边找到了自己的包包,敢情她这是吃饱喝足了,顺手再拿些东西要走人了,够强盗的!

    还没等我说话,她坦白地说:“别生气,我这也是没办法,反正你放着也会发霉的。这不算抢劫,谁叫你让我等了一夜,晚饭就不用你请了,拿一夜换这些你比较划算。”

    等了我一夜?我心里一阵无奈和好笑,眼睁睁地看着她扬长而去,一点也没有无赖的神情,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道她等我一夜做什么。

    “哟,来个美女。”

    这是个晴天的下午,我还在回想着刚才那个小女孩牵着小狗的可爱样子,就被同事的话吸引了过去,抬头盯着进门的两个女孩。

    “我找姜仪。”声音清脆,很熟悉。

    “我在这。”是她,牟欣。她进来的时候,我就盯着她,竟没有认出是小妓女。这么温柔古典的打扮,看上去神情怡然,真是受不了女人,一天一个样。

    她冲我宛然微笑,介绍身边的朋友:“这是诺儿,要整容。他叫姜仪,我朋友。”

    我点点头,示意她们坐下,并没有表现出和牟欣很熟的样子,不过眼神却一直没有离开她。长发,白皙泛红的皮肤,含笑柔美,洁白的裙子,看上去像出水芙蓉一样娇嫩,却没有丝毫做作。

    她看着我说:“你们先谈,我出去买点东西。”然后就消失在诊室门口。

    我转回头看着面前的女孩,跟牟欣差不多高,脸上看不出有多成熟,鼻子上戴着个小金属环。她说要隆鼻,问我这个小环要不要取下来,会不会把洞弄没了。

    “不会。”我说。上海的大街上这样到处打洞的女孩很多,不过对于这种超时尚准危险来说,我不大能接受,特别是在鼻子这种地方打洞。

    女孩见我一言不发地盯着她鼻子上的小环,故意傲气地说:“你还是欣欣的朋友呢,这么老土,没有见过吗?舌头上还有呢!”

    说完把舌头伸了出来,舌头上真的有个银色小环。我一阵恶心,她又做了个鬼脸说:“小肚脐和乳投还有呢,要不要看啊?”

    边上有同事笑眯眯地瞟了我一眼,我告诫她:“你打那么多洞不怕感染吗?感染后是很危险的。”

    “有什么好怕的,有的是男人付钱,有钱还怕治不好?”她得意地说,以她的身材的确会有很多男人喜欢,只是肤色欠缺一些。

    我在面前的纸上写下几个字,抬头问:“你的名字?”

    这时牟欣进来,俏皮地冲我笑一下,吸引了我的注意力,然后便很安静地坐在一边,眼神温顺地看着我。我不时移过眼睛去看她,偶尔眼神对视,她吐吐舌头,做可爱的表情。

    “喂!”她的朋友顺着我的视线看看牟欣,又看看我,有些不耐烦地敲敲桌子,“医生,你是泡妞,还是工作?”

    我尴尬地笑笑,眼神收回在桌子上的记录,抬头问:“你叫什么?”

    “许诺,也可以叫我许诺儿。医生,我刚才不是说了一遍?”她是说过一遍,不过那会牟欣正好进门,我没听到。

    “好了,拿着单子去那边交费,大后天过来做手术吧。”我给她开了缴费单,埋头不再搭理她们。

    真是猜不透的女孩,这几天老是在我面前出现。她没有和同伴去交费,坐在我面前轻轻敲着桌子问:“我今天漂亮吗?新做的头发。”

    “还行。”我装作不屑的样子抬头看看她。

    她环顾四周的环境说:“这地方挺安静,空气挺好。对了,你那幅画是什么年代的,值多少钱?”

    我厌恶地瞪瞪她,不情愿地回答:“大概是唐宋年间的,值不了几个钱。我告诉你,那可是我的东西,你别乱动。”

    “我只是随便问问,用得着那么紧张吗?”她撅着嘴,晃着脑袋眼神淡淡地说。

    旁边有同事在议论着某个少妇的乳防,不停地吹说那是自己所见过的最美的乳防。我想,世界上最美妙的风景就是那里吧,能展现一个女人柔美性感的一切,包括哺育一个世界的欲望。

    我顺口问道:“那个女孩也是小姐啊?”

    小姐这个词有些尴尬,她没有生气,反而一乐说:“什么小姐啊,跟你说了一百遍,我不是妓女。我和她是大学同学,怎么你看上她了?”

    “欣欣。”许诺进来,把单子递给我,用泛蓝的眼神看着我们。

    我看了看,抽出一张还给她说:“这个拿着。”

    “不需要再办什么手续了吧?”

    我点点头:“大后天上午十点来就行了。”这样的女孩说变就变,我有些怀疑她能不能记得大后天的事,又补充说,“如果来不了就先通知我们,手术仍有效。”

    牟欣突然在背后推了推我,笑着说:“把你的手机给我。”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递给了她,看她在键盘上按了几下,从包里传出一阵手机铃声,然后把手机还给我说:“走了。”

    “再见。”我礼貌地回答。

    “不会是你给我做手术吧?”许诺出门前冒出这么一句。

    我一愣,摇摇头说:“不是,是刘医生。”

    “噢,谢天谢地,只要不是你都行,都不知道你眼睛转哪里去了。”她调皮地做了个鬼脸,挖苦地说,引得大家一阵哄笑。

    再看手机上,新设的电话号码名字:本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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